第七章一别永生,苍山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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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千年前

  人间四月,一夜雨霏霏,万物苏醒。

  一行白鹭,一叶扁舟,紫鸳鸯相逐相趁,便胜却人间无数。

  几缕轻寒袭来,吹得就地打坐的一老一少有些哆嗦,虽感凉意,却依旧端正的就地打坐。

  青衣少女紧闭的双眸偷偷睁开,一双灵动地双眸望着对面的师父,他那花白的胡须被风吹得微微拂动,她的表情有些百无聊赖,她与师父在这幽兰谷已打坐修行整整三年了,本满心想着要习得超群的捉妖术,斩妖除魔,可日日除了打坐便还是打坐。

  “玉染,打坐心不在焉,如何能够习得上乘捉妖术。”白发苍苍的道长,双目依旧紧闭,声音苍然中蕴含着几分严肃。

  玉染被抓了个现行,不禁吐了吐舌头,不由再次确认了一下师父紧闭着的眼睛,“师父,你怎知我心不在焉?”

  “气息紊乱,坐如针毡。”玄机子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

  玉染一张清丽灵动的面容上闪过一抹笑意,干脆不打坐,讨好地坐在了玄机子身边:“师父,我随你学艺也有三年了,何时能出山捉妖啊?”

  “道行不足,还想捉妖,只怕你先给妖吃了。”玄机子终于睁开了眼睛,轻蔑一笑。

  “我修行三年啦!”玉染伸出左手,比划出三个指头,恨恨道:“我也学习了师父你一套捉妖之术了,我不能亲自捉妖,好歹也能在你身边看着吧。”

  “你现在的道行也就只能给为师做做饭。”玄机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顿觉有些饿了,“快去给为师做晚饭吧。”

  玉染横了玄机子一眼,心中暗暗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迟早胖的捉不了妖。

  玄机子看着玉染远行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满意地笑容,他这个徒弟没别的特长,就只是烧了一手好菜。

  走近灶房,玉染望着那空空的一口大锅,泄气地叹了一声,都三年了,何时她才能捉妖啊。

  她满脸不情愿地拿起锅铲,脑海中突然窜出了一个念想,师父不带她捉妖,并不代表她不能自己去捉妖啊!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痒痒不快一扫而去,一边开心的炒菜,一边在心中盘算着怎样趁师父不注意溜出幽兰谷。

  新月如钩,光华如水,阵阵阴风中传来一尖锐的嘶鸣声,青衣少女手持一把桃木剑追着一名衣衫褴褛面容可怖的小妖,即使满头大汗,依旧穷追不舍。

  小妖一路奔过崇山峻岭,穿越重重迷雾丛林,脚步有些虚浮,呼吸急促,他终是不愿再躲,停下步伐猛然转身对上黑暗中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少女,大口大口地喘息道:“姑娘,我看你也挺累,咱们都休息一会再继续行吗?”

  青衣少女正是从幽兰谷偷溜出来的玉染,才一出山,正见一个小妖欲吸食一个小孩的血骨,当即便持剑追逐小妖而去。

  小妖一见玉染手中的桃木剑,便知她是捉妖师,当即丢下孩子便逃窜而去,玉染倒是乐此不彼地追了他整整一日一夜,不仅小妖没有气力再逃,玉染也早已累的满头大汗,却始终不肯放弃。

  玉染停下步伐,一手握紧桃木剑,另一手叉腰,缓了口气才道:“好,我且让你歇息片刻。”

  小妖看着面色执着的少女,问道:“姑娘,我们打个商量呗?”

  玉染闻言,疑惑地问:“商量何事?”

  小妖叹息一声:“今日我虽要害那孩子,但被你阻止也没害成,你就别对我穷追猛舍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玉染立刻摇头:“今日你虽然没有得逞,但往后你还会害别的孩子,我可不能让你这样走了。”

  小妖目光流露一道精光,愤愤道:“看你道行尚浅,若我们真打起来,你可占不到便宜。”

  “我身为捉妖师,职责便是斩妖除魔,即便我败于你手,我也不会任你再去残害无辜之人!”玉染虽然年少稚嫩,可在此时,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子坚定。

  小妖自知自己惹上一个难缠的捉妖师,眸光忽而泛出一抹冷然,可脸上却依旧嬉皮笑脸地说:“那若我向你保证,不再害人性命呢?”

  “妖魔都是狡诈的,我可不信。除非你肯束手就擒,随我回幽兰谷。”

  小妖当即便说:“好,我跟你回去。”说着,便朝玉染走去,她心中虽有戒备,可看着小妖脸上一副无害的笑容时,终究还是收了几分戒备,当即伸手欲从怀中取出锁妖绳来,却感受到一阵浓烈的黑气扑面而来。

  玉染一惊,自知上当,举起桃木剑便朝小妖刺去,竟发觉自己全身使不出一点内力。

  小妖狰狞一笑,张牙舞爪地朝她扑了过去,便是要将她撕碎。

  玉染以为自己死定了,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乍现,在寂静地黑夜显得如此光辉夺目,瞬间便将小妖定格在原地,浮光微动,顷刻间便将其魂魄击碎,灰飞烟灭。

  玉染惊魂不定地望着白光之上,苍穹之下,空中悬浮着的一个男子。

  光华如水,铺洒了他那一袭飘飘白衣,仿若天地间最为璀璨夺目的一道身姿,高傲且尊贵,有着一股睥睨天地万物的凌厉之气。

  玉染忽然间呼吸有些停滞,她呆呆地问:“你,是神仙?”

  白衣男子目光澹澹地扫了眼玉染,似不愿回答她的问题,腾云便要飘飘而去。

  玉染脸上即刻堆起几分谄媚的笑容,大步追了上去,“神仙,我们做朋友吧!”

  那一次,是白曜第一次见玉染。

  那时他还不知,正是这样一个厚脸皮的女子,便是这样不知不觉地闯入了他的心扉。

  “神仙,你叫什么名字?”

  “神仙,你打哪座山上来?”

  “神仙,我能随你修行,学习捉妖之法吗?”

  ……

  青山绿水间,总能听见一个清脆的少女正喋喋不休地呢喃着,对着一个始终不答话的男子竟是那样乐此不彼。

  白曜终是忍受不了喋喋不休的玉染,猛地转身,凌厉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玉染遇上白曜那双冰冷的眸子,这才停止了追问,有些憋屈的站在原地。

  白曜以为耳根子要清净了,正欲转身离开,却没想到,玉染竟又大步跟了上来,极为欢快地说:“神仙,我们做朋友吧!”

  白曜一个踉跄,险些被脚下的石子绊倒。

  那一夜,他不过是在林间打坐,吸取日月之精华,却不想被两个声音打扰。

  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话中,他不禁觉得这个捉妖师有点意思,尤其是听见她话语间的坚定,虽然觉得有些可笑,但却仿佛深深敲击进了他的心扉。

  他本不是心善之人,却不愿见有妖魔在他的面前杀人,便出手相救。

  那妖不过是个修行百年的小妖,他救玉染不过是举手之劳,却不想,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这个少女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已有三日三夜,他在天空飞,她便在地下追,她的道行尚浅,追他自然吃力,可她总是有一种坚持不懈的精神,不顾他的冷眼,总是能自得其乐,仿若这世间没有能够令她烦心之事。

  若非他此次在人间还有要事,他早就将她甩开,岂会任她这样紧随。

  现在的她,就像一只八爪章鱼,甩也甩不掉,骂也骂不走,整个一厚脸皮。

  不过转念一想,有个凡人在身边,倒也能助他办事,既然她爱跟着,便也让她跟着,但着一路上对她的喋喋不休是充耳不闻。

  渐渐地,玉染觉察到他也不是那么想赶走她,便愈发欢快地跟着他,不停的问他,可从来未曾得到他的回答,至今她还不知这神仙的名字。

  “神仙,你这是要去哪儿?”玉染从包袱里取出从幽兰谷带出来的烙饼,递给白曜一张,他却不言不语地越过她,她毫不介意地收回手,张嘴咬了口烙饼问:“我看你这几日都没吃一点东西,你不饿吗?”

  白曜冷睇她一眼,只是走到溪水便,弯腰以双手舀起一些水便饮尽。

  玉染觉着神奇,“我师父也修行修仙,可他一日三餐一次不落下,而你单单喝点水就够了,果真神仙和修仙者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她一边说,一边吃的津津有味。

  白曜眼角的余光瞄到吃得异常有味的玉染,出奇的觉得这烙饼的味道很奇特,有种特别的香味。

  玉染吃完烙饼便将包袱放在草地上,口有些干涩,便也跑至溪水边,弯腰喝水。

  白曜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玉染,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是有那么一点饿,便施法将她包中的烙饼隔空取来,放至嘴边咬了一口,顿觉满口酥软,香味四溢,他从来不曾吃过这样好吃的烙饼,不由多咬了几口。

  玉染用喝了几口溪水后便用清水洗了洗脸,用袖子擦净水珠,回首时瞧见正在抹嘴角的白曜,便问:“神仙,你打算去哪儿呀?”

  吃完烙饼的白曜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听着玉染问了无数遍的问题,淡淡道:“此次我要去长安寻一个人,正好需要一个帮手。”

  玉染头一次听他的声音,温润中带着几分风雅,仿若能够穿透人心一般,竟是那样好听。她当即欢快地奔至他面前,目光炯炯,闪烁着几分兴奋:“好呀好呀,我可以当你的帮手。”

  白曜也不与她继续废话,径自离去,也算是默认了会带上她。

  玉染见他要走,立刻去将地上的包袱捡起,将东西收好,却“咦”了一声,“我的烙饼呢?”她往包袱里掏了掏,始终不见剩下的几块烙饼,但见他愈走愈远,这才匆忙地背起包袱紧追他而去,在他身后追问着:“神仙,你看见我的烙饼了吗?”

  白曜一脸严肃,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神情,口中似乎还依稀闪过烙饼的香味。

  玉染习惯了白曜不搭理她,便喃喃道:“奇怪,之前分明还有几张烙饼的呀,难道是被野狗拖去了?”

  白曜闻言,原本就严肃的脸色一黑,前行的步伐愈发快速了。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长安城,城内异常热闹,玉染很快便被长安城的繁盛所吸引,看待所有的事物都是这样新奇。

  待她走至一位老者的摊位前,看着那白发苍苍的老人,衣衫简陋,稍显寂寥。摊位旁写着“神算子”三个大字,可来来往往的路人纷纷,却无一人前去算卦。

  玉染甚觉此人像师父,一个孤家寡人,不由泛起同情心,便大步上前。

  “老先生,给我算一命吧。”玉染一屁股坐在他摊位前的小凳上,笑语盈盈。

  老先生看了她一眼,煞有其事地掐指一算,便一副神秘的模样开始对玉染滔滔不绝地说起所算之事。

  白曜见玉染没有跟上来,眉头一蹙,侧首看着正坐在摊位前算命的玉染,她似乎听得极为认真,频频点头。

  不一会儿,她便满脸笑意地给了算命人一些钱,满脸笑意地朝自己奔了过来。

  “神仙,我刚才算命了,先生说我在一百四十六岁时会有一劫。”玉染说的极为认真,看来对算命先生的话深信不疑。

  白曜闻言,剑眉一挑,“怎么,坟让人给刨了?”

  玉染一脸不乐意的跟在白曜身后走进一家酒楼,这一路上出奇的安静,终于让白曜的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玉染则是神色怏怏,想着自己只是一介凡人,总有一日会老去,而白曜还是如现在这般模样,想想有朝一日自己会变得白发苍苍,心中便怏怏不快。

  伙计满脸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坐下,白曜端了杯茶轻吮一口,随即道:“去酒楼打听一下李念景这个人。”

  玉染听着白曜那理所应当的指使,不禁嘀咕着:“哼,我又不是你的随从,干嘛要听你吩咐……”

  “你说什么?”白曜冷声问。

  “没有,没有,我这就去问。”玉染立刻堆起满脸的讨好,转身便去向伙计打听。

  白曜目光深深,凝着玉染在酒楼内打听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玉染便跑了回来,“我打听到了,确实有李念景这个人。”

  白曜问:“然后呢?”

  “然后?”玉染一脸疑惑。

  “家住何处,父母、丈夫、子女,给我问清楚。”

  玉染闻言当即又奔回去打听,白曜看着玉染那上跳下窜的身影,顿时觉得自己带玉染上路是一个错误的抉。

  打听罢,白曜便与玉染上路,此次所去之处便是长安西城极为偏僻的一座小古堡,据说这古堡甚为诡异,据说常遇见闹鬼之事,长安西城的百姓人心惶惶,时间久了传的愈发传的神乎,自此无人敢再接近此古堡,一时间四周荒芜,杂草丛生。

  “神仙,你打听李念景,是不是要去捉妖啊?”玉染一脸兴奋,想到即将能够与这么厉害的神仙一齐捉妖,顿时有些坐不住了,一路上再三追问。

  白曜自然是闭口不答,直到接近古堡时,他却突然开口问道:“你年纪轻轻,为何要当捉妖师?”

  玉染闻言,一直明亮的目光忽然黯淡下来,“我的全家,都死在妖人的手中。”

  白曜面色依旧淡然,想起那夜在树林间面对妖魔的锲而不舍,顿时了然,他一直以为玉染只是觉得捉妖好玩,不知天高地厚。

  “你别同情我,我觉得如今的生活很好,我一点也不恨。我学捉妖术,只是不愿继续有无辜的人像我一样,因妖魔而家破人亡。”玉染眼中的悲伤褪去,笑嘻嘻地说着。

  “我没有同情你。”白曜冷着一张脸说道。

  “行了,你别装了,每个人知道我全家被妖魔所杀都同情我,我可不喜欢大家对我好是因为我的遭遇。”玉染挥了挥手,一副了若指掌的表情。

  白曜嘴角抽搐,甚觉玉染的想象力太丰富,他活了数千年,见过无数因妖魔而家破人亡的无辜之人,他哪里有那么多的同情分给旁人。

  玉染见白曜不说话,便觉自己猜对了,笑意愈发开朗,“我对这个世间还是挺有期待的,除了捉妖,我还有两个愿望,第一是有个可爱的孩子,第二是希望有个疼爱的我夫君。”说到此处,便情不自禁地看向了白曜,眼中尽是仰慕与崇拜。

  只见一脸淡漠的白曜抬头,目光中似乎有几分闪闪地光芒,他说道:“注意一下先后顺序。”

  玉染一愣,脸上顿时闪过几分羞涩,腼腆地说:“神仙,你别这样嘛……”

  白曜倒是不搭理玉染,继续朝前走去,看着愈来愈近的古堡,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肃然。

  玉染见白曜凝重的面色,觉得他是在担心有一场恶战,便想着要逗他开心,忙说道:“神仙,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你也会讲笑话?”白曜淡淡一笑,心想着玉染她本身就是个笑话,还给自己讲笑话。

  “那当然啊。”玉染嘟嘴不满呢喃一声,随即便开始讲道:“从前,有一块冰,走着走着就变成了水。”

  白曜等了半晌,始终没有等到玉染的下文,便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我讲完了呀。”玉染哈哈大笑,自顾自的开始乐了起来。

  白曜的嘴角再次抽搐,果然,玉染便是他身边最大的一个笑话。

  突然,周遭一阵阴风拂过,白曜的步伐猛然一顿,犀利的目光在周遭溜了一圈,眼神渐渐冰冷。

  玉染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的不同寻常的气息,便也戒备了起来,屏住呼吸在漆黑的四周张望着。

  “白曜天君,等你很久了。”一道张狂的笑声充斥在四周,只见一个面容狰狞的男人忽现他们面前,玉染被那血盆大口着实骇了一下,不由朝白曜身后躲了几分。

  白曜冷笑:“上回让你给逃了,这次你竟又送上门来。”

  那男人目光泛冷,怒道:“上回若非我失策,哪能被你有可乘之机,如今我已布下天罗地网,任你插翅难飞。”

  玉染听到天罗地网四个字,顿时觉得他们的处境很危险,即刻扯了扯白曜的衣袖,小声道:“他们都布下天罗地网了,我们双拳难敌众手,赶紧逃吧。”

  白曜像是未听见她的话一般,悠然自得的在等待着什么。

  玉染见说不动白曜,便也只好作罢,全身愈发戒备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避免随时被人偷袭的可能。

  等了许久,玉染却没有见到那无数的妖魔朝他们涌来,却只见两个身材肥硕的小妖持着双锤来势汹汹地朝他们走来。

  “番禹,退下!”一声厉喝,只见一名紫衣妇人从天而降,阻挡了即将打起来的人。

  “李念景,你终于现身了。”白曜的声音平缓,言语中透着几分叹息。

  “我小小一个李念景竟能让白曜天君你亲临,当真是稀奇。”李念景的年纪与白曜相差不大,眉宇间竟有几分相似之处,这令玉染当真稀奇。

  玉染还在想着这李念景与白曜的关系时,却发觉二人已瞬间消逝在自己面前,她不由一愣,心中愤愤,竟然这样不声不响的就抛下她了。

  她不知该去何处,便就地坐在草堆上,打算等待白曜出来,期间看见也如她一般站在原地的番禹,好奇的问了句:“咦,你说的天罗地网在哪儿,这么久怎没见动静?”

  那面容狰狞的番禹撇了眼玉染,极为轻蔑地说道:“我身边这两位,他名唤天罗,他名唤地网。”

  玉染瞅了眼面前两位身材肥硕的人,顿时傻眼,“呵呵,天罗地网,真是好名字!”

  “神仙,听他们唤你白曜天君,白曜是不是你的名字呀?”

  “哪有爹娘给自己孩子取名白要的?真的太好笑了!”

  ……

  自古堡出来后,玉染又开始了她的厚脸皮缠人功夫,围在白曜身边团团转,一路喋喋不休,乐此不彼的说话:“天君是不是天庭很大的官?”

  “你可以走了。”白曜终是停住步伐,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走哪去?”玉染不解地问。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可是我出来这么久一只妖都没有捉到,我不想离开。”

  “你不是捉妖那块料。”

  “那你教我捉妖呀,我可以当你身边的助手,听从你的吩咐。”玉染满脸的坚定,锲而不舍。

  “我不需要你。”白曜冷斥,原本他以为这一次来找李念景会是个棘手的事,所以也就任玉染跟随,可昨夜竟出奇的顺利,如今他已不再需要她了。

  “可是……”玉染还想说话,却被白曜冰冷的眼神打断,只闻他道:“你一个小姑娘,整日拿剑口口声声嚷着捉妖,可上一回若非是我,你早就死在妖人的魔掌之下。我劝你还是回去本本分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捉妖这条路不适合你。”

  玉染愣愣地听着白曜说的话,眼眶中泛出一抹泪意,眼睁睁地看着白曜如一阵清风般消逝而去,再也不见其踪迹。

  白曜摆脱了玉染,顿时觉得耳根子一阵清净,想想她那旺盛的精力,就觉得有些消受不住。虽然心中是庆幸总算摆脱了她,可想到临走时她眼中泛着闪闪的泪珠,眉头不由微蹙,会不会说的话太重了?

  忆起昨夜她用状似满不在乎的语气,侃侃谈起自己全家被妖魔杀死之事,可她语气中的伤痛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想起这些,白曜的心头突然蹿出一个念头,她不会在还在原地不走吧?

  看看天色,已经有四五个时辰了,她应该不会这么傻还在等他吧?

  甩了甩思绪,白曜竟突然觉得耳边的安静让他有一丝丝的不习惯,这种想法让他觉得甚为可笑,才相处几天而已,他不会真的习惯了这喋喋不休吧?

  白曜终究还是原路折返了回去,果真见到了还在那里的玉染,还是分别时的那个位置,竟然分毫未移动。

  玉染见到去而复返的白曜,原本黯淡的目光一亮,立刻朝他奔了过去,“神仙,你回来了?”

  “你为什么不走?”白曜冷着脸问。

  “我知道你肯定会回来的呀。”玉染在他面前,笑的异常甜美。

  白曜看着玉染那眉开眼笑的模样,突然觉得心间一动,却依旧冷声道:“此处还未脱离古堡的管辖之处,常有妖魔出没。”

  “原来神仙你在担心我啊。”

  “我只是饿了。”白曜面色僵硬地反驳着。

  “饿了?”玉染甚为奇怪,饿了与她有何干系?

  “给我做烙饼吧。”白曜说起烙饼,又想起那日烙饼的美味,当真觉着有些饿了。

  “烙饼?”玉染的音量提高了几分,丝毫摸不着头绪,费劲了脑子追寻着有关于烙饼的记忆,突然一个激灵,想起那日被野狗叼去的烙饼,顿时明白了什么,捧腹大笑起来。

  白曜看着玉染笑弯了腰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折返回来寻她之举是错误的。

  玉染笑够了,发觉白曜正臭着一张脸,便笑道:“既然你想吃烙饼就直说嘛,走,我们去找点做烙饼的材料。”说着便蹦蹦跳跳的率先离开。

  白曜看着蹦跶的异常欢乐的玉染,目光沉沉,看那一袭绿衣随风舞动,他不由会心一笑。

  也许这一路上,有她也不会那么寂寞。

  他突然对着那个背影道:“玉染,修仙吧。”

  玉染闻言转身,有些惊讶,有些犹豫,可看着白曜那一袭白衣翩翩,俊逸的脸庞透着一抹温淳的暖意,她一时间有些迷离。

  半晌,她眼珠流转,重重地点头:“好呀,修仙吧。”

  此后,玉染便开始追随白曜修仙,她从不喊他师父,只唤他为“天君”。

  玉染说,在人间,师徒之间若成亲是不受世俗所容忍的,所以她不愿做他徒弟,情愿做一个小随从。

  白曜闻言,嘴角露出一抹嫌恶的表情:“谁说过我会和你成亲?”

  玉染轻哼:“万一呢?”

  白曜嗤笑着,未再接话,他任玉染这样跟着,不过是觉得有她在身边,今后不会再孤寂而已,他若要娶,必然是像华碧晗那样优秀的女子,能够对他登上天帝之位有帮助的女子为妻,像玉染这样没头没脑,一根筋的凡人,从来不曾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玉染见白曜不再说话,便追问着:“天君,你有喜欢的女子吗?”

  白曜知玉染心中所思,沉思了片刻,才道:“有。”

  玉染闻言,目光中一阵失望,喃喃问:“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白曜答:“心高气傲,风华绝代。”

  玉染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心高气傲,风华绝代的美人轮廓来,顿时觉得自己极为渺小,“也对,像天君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也唯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的上吧。”

  白曜活了数千年,从来不曾钦佩过任何人,但自从遇见了华碧晗,便对她欣赏有佳,时常觉得,若是将来娶华碧晗为妻,她定然会是他的权欲与野心中的一枚重要棋子。况且她的父亲还是资历颇高的华影,最重要的是他很欣赏华碧晗的心性与天赋。

  虽然他从未考虑过娶妻之事,但若真的要娶一个妻子,当属华碧晗这般的女子。

  再看看身边这个没心没肺的玉染,世上太多这样的女子,摆在人堆里马上便会被人忽略,丝毫不出众,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丝可取之处,即便是白白拿来让他当棋子,他都不知该将玉染摆在何处。

  “不过没关系,我今后也会变成这样的。”玉染收起脸上的落寞,笑着说道,此时此刻便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变成白曜心中喜欢的模样。

  一晃百年已过,这些年来玉染一路跟随着白曜捉妖,见识了各种形形色色的妖怪,有善有恶,有强有弱,但白曜都是轻松将其击溃,玉染对白曜的佩服与日俱增。

  修仙的日子,玉染学的第一个仙法便是长生术,单单就这一个长生术她都是在白曜的再三指点之下才学会的。

  玉染并没有修仙的天赋,她的资质平平,白曜一度认为她只适合做一个凡人,多次想要将玉染半路丢弃,可惜的是,他根本甩不开她。

  “天君,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不让你丢脸的。”

  “天君,我虽然没有天赋,可我会努力的,比旁人多付出十倍百倍的功夫。”

  “天君,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单单一个御风术,这么久我都不能操控自如。”

  “天君,我不会放弃的!”

  ……

  也许,看着这样坚定的她,心中有些不忍。

  白曜虽然冷漠,但人心肉长,这一百年来玉染跟随在他身边虽然一直碍手碍脚,但也算是朝夕相处,多少次危难之时,玉染都在他身边,从来没有一丝胆怯。

  这样的玉染,他当真无法将其弃之不管。

  他知道,她那嬉皮笑脸之下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她亲眼目睹了双亲被妖魔杀害,这些年来苦心修行也不过是想要捉妖,本性终究善良。

  直到那一日,天界传来消息,天帝白夜景与魔君琉尘大战,两败俱伤,他大惊,当即返回天庭,也未与玉染道别一声。

  玉染归来见不到白曜的踪迹,也没有过多的焦虑,毕竟这些年来他常常来无影去无踪的,时常消逝几日或者数月,但他终究还是会归来。

  山清水秀的桃花源,玉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等便是三年,终究没有等到白曜的归来。

  玉染忽然害怕了,她迎着萧瑟的秋风,站在归来的路口遥遥望着远处,喃喃自语:“难道,这次你是真的离开了?我在你心中真的那样微不足道,就连一句道别都吝啬给我吗?”

  玉染还是不死心,她要去找白曜。

  这一百年来,白曜的话虽少,但她跟随白曜修仙也有一百年,对仙界之事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些皮毛的,白曜乃天帝白夜景的次子,她所知道的便只有这些了。

  这三年来为了等白曜,玉染未曾踏出桃花源一步,生怕万一她离开,却错过了归来的白曜,可如今三年过去,她知道白曜不会归来,便首次离开了桃花源,踏上了寻白曜的路途。

  才出了桃花源,她便远远听闻一阵谈话声,内容正是谈及天界之事。

  玉染好奇的躲在树后那一片茫茫灌木丛中,蹲下身子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

  “听说没有,前几日天帝与天妃双双殒命。”

  “这正是我们魔界的大好时机啊,趁着新一届天帝的人选未定下,一举摧毁天界。”

  “楚韵,你想的太简单了,虽然我魔界新君继位,可她的功力根本不足以一举击溃天界,我们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七杀,你总是长他人志气,要知道魔君临终前将万年功力传给了陵霄,我们只要到陵霄。”

  “虽然陵霄天赋极高,但要融合那万年功力至少也要三百年,我猜他现在也不知在何处承受那走火入魔之苦呢。”

  一男一女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她才敢松一口气,她明显能觉察到二人身上那浓重的魔气,她若是被他们发现,只怕是会瞬间灰飞烟灭。

  此时,她的目光闪闪,凝望着黑夜苍穹中那轮明月,心念一动。

  原来,白曜离开,是因为天帝与天妃双双殒命。

  一直郁郁寡欢的玉染脸上露出了一抹愉悦,原来他并非弃她而去。

  可想到此时的白曜正承受着父母双亡的痛苦,她的心中一阵悲凉,恍惚间想起了那一夜自己的父母惨死妖魔手中的场景,那份痛苦也唯有她能够明白。

  “白曜,你还好吗?”玉染喃喃低语,眸光中闪现一抹泪意。

  玉染沉浸到悲伤中,可眼中的泪水却倔强着不肯溢出,狠狠逼了回去。

  她缓缓起身,正想从灌木丛中离去,脚下却不知踩到何物,只觉身子一歪,便重重朝灌木丛中摔了去。

  “啊——”她惊叫一声,想稳住身形,却发觉原来灌木丛之后是一阵陡峭的高坡,她笔直的坠了下去。

  正想要运用御风术脱离险境,却发觉她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使不出任何法术,只能任自己朝下坠落,闯破了一道微乎及微的浮动红光。

  玉染重重地跌入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内,她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断裂了,她无力地躺在尘土飞扬的地面,挣扎了许久才爬坐起来。

  她分明记得掉下来之前天上的月光明亮皎洁,可在这山洞内却没有一丝月光,她心中满满的疑惑。

  她摸着墙壁在黑暗中慢慢行走,打算找到出口,可是才走几步,她便踢到个东西,一不留神又被绊倒,她“哎哟”一声,手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随即闻到一抹血腥味。

  尸体?

  玉染一个激灵,全然不顾全身的疼痛,弹跳而起,失声尖叫着:“啊——啊——!”

  她的声音不断回荡在漆黑的山洞内,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声微弱的呼吸声传入耳中,玉染缓缓蹲下身子,壮着胆子朝那个“尸体”摸索了过去,感觉到他的身体还有一丝温度。

  “还没死!”玉染这才缓缓平复了心中的恐惧,在黑暗中将倒地不起的人搀扶起来,正想着要给他度真气,但却犹豫了:“他身上有妖气,难道是个妖怪?”

  想到此处,玉染将他嫌恶的推开,他又重重地跌回了地面。

  “这妖气兴许是妖怪伤他留下的呢?”玉染又弯下腰将他扶起,可是想想不对劲,还是将他丢回原处,“若他真的是妖,我救他,他反倒要杀我怎么办?”

  她毕竟道行太浅,根本无法辨别妖气,更何况这人身上的妖气极弱。

  玉染抱着双腿,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救他。

  于是再次将他扶起,运气将体内的真气渡给他,在运气期间,她觉察到此人是练功走火入魔,伤势太重,身体忽冷忽热。

  这么严重的伤势,以她这微弱的真气,对他只是凤毛麟角罢了。

  “反正我也尽力了,你若见了阎王爷,可别状告我见死不救啊。”玉染喃喃声还未落音,忽然觉得一股强大的真气从他体内迸裂而出,一道强烈的红光乍现。

  玉染被那股真气弹开,重重地撞到墙壁上,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红光源源不断在山洞内浮动,照亮了黑夜。

  玉染这才能看清洞内情景,这山洞极小,最多能够容纳五个人,山洞的出口在头顶,约摸有二三十丈高,树木蔽日,不见天日。

  他一袭黑衣,身上沾染着刺目的鲜血,阴鸷的脸庞时而泛着红光,时而闪现白光,那分明是走火入魔到极致,这将是致命的。

  玉染被真气重伤,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看着他真在拼命稳定心神,想要控制住流泻的真气,可他脸上不断变幻的神色,可见他力不从心。

  玉染犹记得当年在幽兰谷时,师父也曾有过一次走火入魔,虽然没有此人这样严重,但也险些丢了半条性命。当时,师父正是在关键时稳定心神,才渡过此劫。

  “喂,走火入魔切记要定神,我给你讲笑话吧。”玉染的声音微弱,可在这空寂的山洞内却显得极为清晰。

  “从前有只羊,有天他出去玩,结果碰上了狼。狼说‘我要吃了你!’你猜,后来怎么了?”玉染说到此处,顿了顿,笑着说:“结果狼就把羊吃了。”

  “小白很像他哥哥,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真像大白。”玉染一边说,一边看着他的情况,发觉他身上闪耀的红光略微有减弱之势,心知她说的话已分散了他的心神,便越说越来劲。

  “从前有一只白猫和一只黑猫,一天,白猫掉在水里了,黑猫把他拉了上来。这时,白猫对黑猫说了一句话,是什么话?”玉染说到这里,自己率先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才道:“白猫对黑猫说,喵。”

  “有两个人不小心掉进枯井了,死的人叫死人,活的人叫什么?”玉染像是十分了解似的,继续道:“你肯定会猜,叫活死人,错了!活着的人当然是叫救命啊!”

  原本静谧的山洞内不断传来玉染那自问自答的声音,那渐渐微弱的红光彻底消散,山洞内又复一片黑暗,唯有那银铃般的笑声来回飘荡着,萦绕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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