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故剑情深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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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熟悉的笔迹,余生心中叹息了一声。虽然她早知道王蘅君安然无恙,然而这些年来毕竟音信不通,而今看到她亲手所写的信,才算是真正放心了。过往两人相处时的画面不禁在脑海中一幕幕飘过。

  最初,她被请到霍家教授礼仪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年纪最小的孩子聪慧异常。所以在入宫后,才会忽然起了认真收徒的心思。而阿蘅也果然不负所望,像一块海绵把她所教的东西尽数吸收,是她见过最聪慧也最有毅力的孩子,基本上所有的东西只要她说过一遍后,她就会记住并努力完成。

  这几年来,当她辗转反侧的时候,总有一双小手贴心地为她揉肩搓背,当她白昼身心疲惫的时候,总有一杯清茶送来温暖的呵护。或许人老了,真的会比从前更怕寂寞,这个孩子渐渐成了她在未央宫凄清的生活中的一种慰藉。

  如今,这个情同母女的徒儿写信向她求救,恳求她出手救助眼前的这对小夫妻。这是她结识自己之后的第一个请求。

  余生抬头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皇帝与他的原配妻子许氏,见两个人的手正紧紧地握在一起。余生见刘病已年少的脸上满是紧张,不禁回忆起自己多年前自己见到过的那位帝王。如果那位是已经长成的雄鹰的话,眼前的这位还只是雏鸟而已。不过,即使是雏鸟也已经懂得护巢了。

  刘病已见余长御看向自己,忙说道:“封后一事如今已成死结,若此事不解决,只怕朝中诸臣工都无心他事。大将军那边非长御不能劝解,还请长御助朕一臂之力。”

  “大将军的确是个认死理的倔脾气。不过,如果陛下有心要化解这个僵局,也可以先由您先退让一步,不是吗?”余生淡淡地问道,平静的面容,平静的音调,让人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

  “这关乎朕的家人,所以朕不能让。”刘病已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余事皆可商量,唯独此事不行。”

  “即使许婕妤不是皇后,她依然是您的家人。”余生淡然地说道,“如果陛下肯配合,谨慎地挑选出一个好皇后,许夫人也可以安全无虞。”

  “或许长御说得对。”刘病已咬了咬唇,说道,“可是,与朕拜过天地,让朕向祖宗神明许下过承诺的妻子,只有平君一个人而已。是她陪朕走过了很多困顿的日子,给了朕家的温暖与幸福。不管别人怎么说,对朕来说,她是最好的妻子。朕不愿为了旁人的歧视与议论,去剥夺本该属于她的地位。”

  他母鸡护犊般的倔强让余生笑了笑,她转过头去问许平君:“许婕妤,做一个掌理后宫,母仪天下的皇后并不容易。您很可能因此成为众矢之的,从此告别过去的平静生活。你确定这些会是你想要的吗?”

  许平君微微颔首,“入宫确非平君所愿。不过,为了他和奭儿,我想我可以学着去当一个皇后。无论如何,只要我们还在一起,我想其他的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望着刘许二人紧紧相扣的手指,余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请陛下下一道诏书。”

  …

  承明殿

  邴吉拿着手中这道由皇帝亲笔写就的诏书,眉头微皱。这短短几个字意思倒是很明确,只是说陛下想张榜寻找一把末微时节用过的故剑。只是,陛下微时故剑在何处,自然只有他自己知晓,即便是丢了,没了,张榜后来送剑的只怕也是阿谀奉承者多,真心送剑者少。如此,只怕劳民伤财,平白令国家多事?

  方才自己一拿到就劝他莫做这荒唐事。可是,陛下却坚持让他把这道诏书给承明殿的大将军送去,对自己的劝说却充耳不闻。邴吉越想越觉得踌躇,深怕这道诏书会令皇帝与大将军之间的矛盾更深,直欲转身离去。

  “邴吉,你手上的是什么?取来我看。”可惜,霍光已经处理完奏章,邴吉一个大活人站在不远处马上引起了他的注意。

  邴吉无奈,只得把手中的诏书奉上,并道:“这是陛下令臣送来的诏书。”

  霍光展开诏书查看,但见他眉头微皱,随即脸色一变。

  邴吉暗道,果然大将军也不喜这荒唐的诏令。只怕,陛下又要如先前被废的那海昏侯一般被训斥了。

  出乎意料的是,霍光张了张嘴,竟没有说什么,反而只是按下诏书,颇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现在何处?”

  “在宣室殿中看书呢。”邴吉忙回禀道,希望皇帝勤奋好学的姿态能给霍光一些好印象。

  “是嘛。”霍光复又拿起诏书,再看了一番, 才对邴吉说道,“你先下去吧。若陛下问起,就说我知道了。”

  “是。”邴吉见霍光并未有不悦之意,心中不禁为刘病已高兴。

  邴吉去后,霍光也随即出了承明殿,直奔掖庭而去。他必须要见一个人。

  阳光明媚,风吹影动,摇曳的绿叶被宝剑上反射出的一抹光亮照耀得更加碧绿。霍光站在树荫下,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一场剑舞。待对方收剑之后,他才缓步走到她身边。

  余长御收起宝剑,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又拿茶壶给自己与霍光各倒了杯茶。 “喝茶。”

  霍光取过杯子,端在手上却不动,“绯樱,立后是国家大事。许氏出身低贱,不足以匹配皇帝。我虽然敬你,重你,但是这件事情真的不能胡来。”

  “到底是谁在胡来,还不一定吧?”余长御轻轻一笑,说道,“我倒是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子孟你执拗得太过奇怪了。尤其是出身低贱,不足以匹配这样的话,真不该出自你之口。子孟,别忘了,无论是你,还是我,还是去病,我们的出身都称不上高贵。当年卫家人以此为由,嫌弃我的时候,你可是站在我这边,帮我辩护的。怎么现在你也开始说这样的话了?”

  “那不一样。你和许氏怎么能一样呢。”霍光连连摇头。

  “的确不一样。许氏好歹是小吏之女,我们却只是奴婢出身,论及出身低贱,自然是我更低些。”

  “绯樱又何须拿话激我?你曾随兄长远征万里,又于兵危战险之际力挽狂澜,救他性命。你们生死与共的情谊,自是与旁人不同。在长安城安享富贵的卫家人不懂,所以才会反对兄长与你成亲。”

  “许婕妤与皇帝陛下相识于微时,亦是陪他同甘共苦,这一点与我和去病无异。子孟为何又偏要对她另眼相看?”

  “陛下既然已经登基,该学的是王霸之道,却不该老惦念着封赏这个,酬谢那个。无论这封赏是陛下自己的意思,还是许婕妤的怂恿,都足见她会给陛下施加不好的影响。”霍光此时才说了真话,与其说他不喜欢许平君,不如说他不喜欢的是以许平君为代表刘病已的过去, “更何况,许广汉资质平庸,张贺优柔寡断,都是朝堂上的败军之将。陛下对这等人念念不忘,能有什么好的。”

  “那子孟觉得陛下抛妻别娶,做一个一旦富贵,抛弃糟糠的无耻之徒,就是明君所为吗?这就是你希望辅佐的另一个圣君吗?”余长御立刻针锋相对地质疑道,“子孟是一叶障目了。你既然看得出陛下品性优良,有明君之范。就应该知道他顾念旧情,决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你越是阻拦,只会令你们之间越不愉快。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这些旁事上,反而置朝政于不顾,这是你想要的吗?子孟不妨看看,这些日子以来,朝廷里有几个大臣不困于封后之议,又有几个人还在实实在在做事的?”

  “回去好好想想吧,子孟。不要失却了当年你来到长安时的那份赤子之心。不要年纪大了之后,变成了你自己少年时最厌弃的跋扈之人。想想你这些日子在封后一事上的坚持,是不是已经僭越了为臣之道?”

  余长御的句句斥责,对霍光来说如同雷殛。以霍光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使他做错了什么,也根本无人敢当面指责,今日余长御的一番话,却字字句句直指人心。霍光细细回想自己这段时间的言行,竟也觉得无话可说。

  赶走了昌邑王,迎回了刘病已为新帝后,他常常忍不住把刘病已与先帝刘弗陵相对比,总觉得刘病已时时处处都有不对劲的地方。他直欲将刘病已变成五六岁的孩童,他自己再如教养昭帝那般,顺着自己的心意将新君从头教起。是以,他才越发地看代表皇帝过去的民间生活的许平君越发不顺眼,执拗地不肯答应立许平君为后。

  然而,他有这个权利吗?他凭什么对已经成年的皇帝挑三拣四?他一直以来所秉持的人臣之道呢?思及这些,霍光忍不住额冒冷汗。

  余长御见霍光失魂落魄地走了,便知道他已经想开了。

  是年十一月壬子,立皇后许氏。赐诸侯王以下金钱,至吏、民鳏、寡、孤、独各有差。

  …

  封后一事诏告天下的时候,王蘅君正在自家的流水居陪这次帮了大忙的余长御喝茶。

  前些日子,她已经收到了刘病已托许广汉送来的信,知道那著名的求剑诏书竟然是余长御的主意。

  前后一联想,王蘅君明白“求微时故剑”一语可能关系到余长御与霍光之间的某种默契。通过这道诏书,余长御把自己的意思转达给了霍光,然后霍光松口,最终使得许平君顺利封后。

  这也就解了王蘅君一直以来的疑惑。刘病已要封许平君为皇后的事情,简直已经是明告天下。若大臣们真如史书记载的那般,拿到求剑诏书的暗示,就聪明地知道上表请立许氏为后,那在封后之事上的坚持与折腾也委实有点多余了。

  “看你过得还好,我也便放心了。”余长御把王蘅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开口说道。

  “多谢长御关心。”王蘅君依礼起身拜了拜,“封后的事情,多亏了长御帮忙。”

  余长御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在意此事。

  “阿蘅,是不是很好奇那道诏书的玄机在何处?”

  王蘅君对此事虽然万分好奇,但怕此事牵扯到余长御的过往,会令长御不愿多提,是以一直不敢询问。而今,余长御主动提及,而且看起来,心情也还不错的样子,她便点了点头。

  “因为二十余年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卫皇后在宫宴上,赐了一把镶满金玉的宝剑给大将军的兄长,也就是骠骑大将军霍去病。这是宝剑赠英雄,更隐含将公主下嫁英雄之意。”余长御嘴角扬起一个笑容,陷入了对过往的美好回忆,“去病当场推拒了卫皇后下赐宝剑的好意,坚持自己但求微时故剑。这件事是大将军亲历,所以这句话,他一定深深记在脑海里。”

  王蘅君猛然间有一种被雷劈到的感觉。原来,故剑情深最原始的老祖宗居然还是那位马踏匈奴的霍去病。

  “子孟一生最敬重的就是自己的兄长。这道诏书可以勾起他的回忆,让他想起从前的自己。然后我再和他说说,他才可以从盲目的自矜与骄傲中清醒过来。”余长御缓缓说道。

  王蘅君看着余长御,忽然觉得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霍去病拒绝了卫子夫联姻的要求,说但求微时故剑,想必这位少年将军的身边定然已经有了倾心相待的伴侣,虽然这个人从未见诸史书。霍光对余长御特别的敬重,余长御善骑射,不似寻常宫女。

  因为是面对熟悉的余长御,又是这么一个关系到骠骑大将军的奇闻轶事,王蘅君忍不住破了自己路人旁观,绝不八卦的戒律。“长御,您和骠骑大将军是?”

  “我本是塞外草原上流离失所的汉民。去病十八岁第一次出塞的时候,在草原迷路,遇上了我。我在塞外长大,熟悉地形,让我给他带路。后来他几次出塞都带着我,我把草原求生的知识传授给他,陪着他沙场征战,驱逐匈奴。”

  果然如此。王蘅君瞪大了眼睛。

  “他原说,等我十六岁那年,就迎娶我过门。可惜,我没那个福气,没等到真正成为他妻子的那一天。”

  “那长御为何要一直留在未央宫中呢?”

  “我本是塞外草原上的汉民。去病第一次出塞的时候,把我带回了长安。武皇帝见我不懂中原礼仪,又为了彰显对我的特别恩遇,就勒令卫皇后亲自教授我礼仪。所以,那六年出塞频频,我在长安的时间不多,若在长安就是住在住在未央宫中。我和去病所有的回忆也都是在未央宫中。”余长御淡淡一笑,说道,“那里的一草一木都能让我想起他。所以,去病去世之后,我恳求武皇帝让我留在宫中。”

  那个人离去了,从此天地间再没有他的身影,听不到他的声音,触摸不到他的肌肤与容颜。但是她却可以留在他们曾经相爱的地方,在距离他陵墓不远的地方,遥遥地守护着他们曾经的幸福与甜蜜,慢慢老去。

  王蘅君看着余长御的笑容,第一次觉得她寡淡的性子背后,兴许有着她不曾发现的热情与激情。

  “对了。阿蘅,霍显那边,我这次出宫,特别去打过招呼了。她往后不敢为难你。你可以放心。”

  王蘅君没聊到余长御为她考量得如此周到,连霍显也一并帮她解决了。虽然不知道余长御用的是什么办法,不过知道了余长御原是霍去病的未婚妻子后,她倒是不怀疑余长御拥有搞定霍显的能力了。毕竟说起来,余长御还是霍光的长嫂呢。

  霍显的威胁去了,王蘅君感觉一道横在自己头顶三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随之消失了。

  “我不常出宫,你倒可以进宫来看看我。宫里应该有几个你挂心的人吧?常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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