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潜鳞结局 潜鳞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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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在上面手好酸,她想松开,可是他在底下,一副要上演英雄救美的架势。她不好说,其实真不需要这样,她砸进水里,至多溅起点水花来,这点高度也不会觉得疼。反倒是他接着,让她大大的不自在。

  她精通人语,这点被他发觉了,果然是个心机男。她往下看了眼,他挂着笑,很有耐心,简直一脸“快来本王怀抱”的挫样。她拿尾巴扫了扫,打算扫他一头腥的,结果人家不为所动,继续保持着良好的教养,甚至拍了拍手,就像大人哄小孩一样。

  夷波郁闷至极,死都不愿意下去,紧紧扣住两手,打算让他知难而退。谁知道那石铸的龙首吃不起她的分量,咔嚓一声断了,她连人带石头掉进了水里。

  中山王险些被她砸死,鲲鹏的灵魂,虽然只占据身体的亿兆分之一,对人而言,依旧是不能承受之重。这个从高处落下来的巨大秤砣,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把他砸得晕头转向,夷波甚至起了杀机,如果把他弄死,对她有没有好处呢?

  答案是没有,中山王活着,还可以保她小命,如果他一死,王妃首先要做的肯定是干掉她,自己现在无力反抗,就危在旦夕了。

  他呛了好几口水,因为短暂的失去知觉,人也沉了下去。夷波游过去把他托起来,这一幕好熟悉,仿佛是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可惜的是这里没有抢头功的公主,也没有人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中山王躺在池边上,醒来的时候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焦急的脸,池中的鲛人正专心致志梳理自己的头发,随意瞥了他一眼,爱搭不理。他想抬手抚额头,可是一只手动不了,肩头酸胀,可能是脱臼了。他愕然,想起晕厥前的那一瞬,目瞪口呆地询问她:“鲛人都像你一样沉吗?”

  夷波不悦,扔开头发扑进了水里,岸上的人愕头愕脑坐了半天,想起来该看大夫了,便摇摇晃晃出去了。

  本来想耍帅,结果被女人砸晕,丢脸丢到终南山了。中山王脱臼的手臂被接了回去,然而损伤大,还得吊上两天。王妃站在屋檐下远远望过来,哼笑一声道:“活该!被自己养的狗咬伤,看他还护着那个鲛人!”

  夫妇两个各自为政,谁也不与谁相干,为了一条鱼闹翻,也算是史无前例了。中山王对她视而不见,幕僚有事回禀,他见人去了,留下王妃一个,对插着袖子眯眼看天上的流云,一面思考婚姻的价值。

  门上寺人带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进来,她回过神忙喊:“阿九,又来送酒啊?”

  平时对她退避三舍的人,今天一反常态的和善,站住了脚行礼,“顺便来给殿下请安。”

  阿九帅得天怒人怨,他的长相是世间少有的,轻易就能勾起人的少女心来。浑身长刺的王妃花蝴蝶般飞过去,到他面前巧笑倩兮,盘弄着画帛,饶有兴趣地问他酿了几缸,有什么种类。

  他答得很认真:“这次送的是龙膏酒,还是上年大王派人送来的鳄酿制的,今年春分正满一年,得了两坛,特送进府里来。”

  王妃没话找话:“龙膏酒,女人能饮吧?”

  他说当然:“酒性并不烈,但也不可贪杯,殿下还是要多保重身体。”

  王妃早就对他垂涎三尺了,猛听见他关怀备至,又想起那个杀千刀的中山王,心头一阵悲切,梨花带雨哭起来。

  他沉默,等她哭完才问她:“殿下心情不好?”

  她点点头,把连日来的苦闷都告诉了他,他听完微笑,“这有何难,把她放归湖泽就是了。殿下是怕有损夫妻情义吗?别怕,就算大王当时震怒,过后便知道殿下是为他好了。鲛人这种东西,毕竟不是寻常的鱼类,那是会惑人的。万一累及大王性命,殿下到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王妃一琢磨他的话,发现说得很有道理。虽然她和中山王相看两相厌,但已然是夫妻,好坏都是要过下去的。

  “可是这东西有千斤重,怎么才能把她弄出去呢?”

  他想了想,“殿下照应阿九的生意,阿九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等哪天大王出门,我借送酒的名义套车进来,偷偷把她带出去就是了。”

  王妃对他感激不尽,长得帅还这么仗义,看准了时机,一定要跟他发生点什么,才对得起自己。

  他又轻轻皱眉:“可惜我没有见过鲛人,不知道应该准备多大的酒桶,殿下能否带我去看一看?”

  王妃说好,趁着中山王见客去了,自己在前面引路,带他进了那间大殿。

  夷波听见有脚步声,沉在水底不愿露面,直到听见他们说话,那嗓音分明是龙君的!她一下子钻出了水面,紧紧盯着他,高兴得简直要飞起。他终于来了,他真的来了!本以为他肉体凡胎,多少会忌惮中山王的权势,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吊炸天。

  她摇头晃脑,眼巴巴看着他,他低声问:“你愿意跟我走吗?带你回湖中,不再困在这个小池子里了。”

  她点头不迭,高兴得哧哧直喘,把他逗笑了,“过两日我来接你。”转身对王妃道:“这鲛人有去意,到时候可以走得神不知鬼不觉。接下来就请殿下留意,大王哪天出门,提前通知我,我侯准了就来带走她。”

  王妃很欢喜,眉开眼笑道谢:“阿九真是我的救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他回头看了夷波一眼,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复跟着王妃出去了。

  夷波心头擂鼓似的,他有没有想起来?应该想起来了,所以千难万险也要来救她。之前那场天雷一定折损了他的修为,也许恢复会慢一点,但她知道他终究会归位的。

  她开始满怀期待,可是那个该死的中山王好像偏要做对,这几天呆在家里死也不肯出门。不单如此,有时他就像鬼上身了似的,半夜跑到池边上来和她说话:“你知道吗,本王好像爱上你了。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心里牵挂着,连觉都睡不好。如果你是人,我一定立刻就娶你,只有你能听我说话,比那个疯女人不知强多少倍。”

  夷波翻了个白眼,好好的人,喜欢一条鱼,难道他有病吗?她听他说话也是迫于无奈,并不是她爱听好吗!

  她很嫌弃他的样子,打了个转游开了,他也不在意,就那样看着她,看她在水里舒展身姿,连她的鳞,她的鳍,都觉得美不胜收。所以人对鲛人没有抵抗力,书上说这个物种具有魔力,哪怕她懒洋洋的,哪怕她永远心不在焉,然而一顾一盼皆风情,会把人吸进漩涡,永世不得超生。

  他伸手唤她:“潋滟,你来,到本王身边来。”

  潋滟是他给她取的名字,这个名字简直让她无力吐槽,小言情怀呼之欲出。她暗暗骂了他不知多少回,有时候看到他的目光,心里不免有些害怕,虽然她是鱼,知道他不能把她怎么样,但谁愿意活在别人的监视下呢!于是她闪躲,灵活机敏,又是一道风景。唉,真是美得好苦恼,她发现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灼热,他们说得没错,鲛人的确会惑人,纵然她不是有意的,离她太近了,也会迷失心智。就拿这个中山王来说,刚开始很有算计的样子,现在已经离不开她了,再提把她送人,那根鞭子恐怕又要挥舞起来了。

  她避之惟恐不及,他也不着脑,“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如果不喜欢我,那天就不会救我。你不愿意说话,我不强迫你,总有一天会让你开口的。”他笑了笑,依旧那么温和,眼里的火焰却熊熊燃烧,就像龙君发现千机对他有威胁时一样。

  夷波并不因他的示爱而沾沾自喜,万众瞩目的人生就是这么彪悍。她托腮等着她的心上人,想起那天他在池边的温言絮语,想起他抿唇的一笑,她就觉得外面一定是春日正好,因为她已经嗅到那种融融的气息啦。

  可是等啊等,等来的不是好消息。

  那天晌午中山王来看她,坐在池边上喃喃自语:“你既然已经在我府里了,就不应该想着离开。本王对你不好吗?这个池子太小,我为你建了更大更华丽的住所,已经快竣工了。本王以诚待你,竟收不住你的心。还没有人敢从本王手上抢过东西呢,一个小小的酿酒师,胆子真不小……”

  夷波心头一蹦,慌忙浮上来,他冷冷看着她,唇角挑出一丝单寒的笑意,“不是听不懂人话吗,怎么?按到了机簧,一点就起来了?”见她仍旧不开口,抬起手一扬,红线绕在他指间,底下垂挂着一根钥匙,赫然就是阿九的那把。他看到她脸色骤变,吃吃笑起来,“酿酒的阿九,是你的情郎?奇怪,人和鲛人物种不同,不是不能相爱的吗……”

  夷波听到心脏破碎的声音,她扒着池壁狠狠望着他,“你把他怎么了?”

  中山王愣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话,鲛人果真名不虚传。这声线是用来唱歌的,一个字一个字,柔软温暖。那个阿九看来当真和她有关,只不过提起他的名字,她就迫不及待了。

  一种莫名的妒忌心升腾起来,他冷了眉眼:“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打起我的主意来。我被那些兄弟压制就罢了,现在连一个小小的酿酒师都来与我为敌,我焉能容他!”他把那把钥匙扔进了水里,“你不必再等他了,他已经被我杀了。”

  他不知道,他每说一句话,都像在她心上凿洞。千辛万苦找到的人,眼看就要柳暗花明了,竟被这个人生生破坏了。之前还有合欢指引,然而死在异世,她要去哪里找他的下一世?

  她掀起了滔天的怒火,眼睛滚烫,皮肤因膨胀开始撕裂。她浑然不觉得疼,只知道她没有将来了,找不见龙君,她所有的努力都化为灰烬了。她尖声嘶吼,体形暴涨,血红的眼死死盯住他。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夸张,恐惧越来越大,夷波知道,她因恨失控,化身鲲鹏了。

  可是她的龙君在哪里?她哭喊着干爹,身长不断加剧,尾鳍一扫,捣破了殿宇冲天而上,那个中山王在哪里已经找不见了,也许被她压死了。她在城池上方盘桓不去,嘤嘤的哭声像雷鸣,庞大的身躯遮住天幕,整个中山郡都陷在了她的阴影下。

  巨型的大鱼在半空中游动,任谁看到都觉得骇然。她搅动云翳,张开大口要吃人的模样,乌黑的轮廓被阳光镶上了一圈金边。她大声地哭,眼泪落下去,恍如洪水,冲垮了民居。一低头就看到桃花湖和那个木码头,可是不见龙君,她再次失去他了。

  

 

☆、第 94 章

 

  现在的架势,真有点白娘子水淹金山寺的味道。闯了这样的祸会承担什么后果,管他妈的。龙君死了,她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飞得太高,看不见底下情况,失去如意珠后,她再也不能变成鹏鸟了。压低一些,哪怕是尸首,也要再看一眼。她挥动两鳍,飒飒的风从翼下穿过,听见女人和孩子的哭嚎,心头茫茫的。留神避让开屋舍,尽量不殃及百姓,可是她找不到他。怎么办?他还会转世吗?受了雷刑已经伤及修为,就算重生,也不知飘零到哪里去了。

  她挨家挨户寻找,只要有洞的地方就探过去看一看。身长千里的鱼,一双小眼也有城楼那么大,黑乎乎一片堵住了人家的门窗,只见一个瞳仁转动,足以把人吓得魂飞魄散。

  大多数屋子里是空的,人都跑出门了。也有一部分有人,她停下仔细分辨,胆小的缩在角落里颤抖,胆大的拿叉子捅她的眼睛。她吃痛忙缩回去,倒也没有恶意报复,讪讪游开了。

  她又开始哭,漫无目的地盘旋,除了这里,她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张嘴叫干爹,奇怪那么大的块头,发出来的声音是尖而细的。她很灰心,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来找她的。可惜上天入地不见他的踪影,他一定是死了。

  中山郡遭袭,周边的郡县立刻赶来支援,大怪兽现身江湖,惊动了北朐国的最高领导,下令最短的时间内集结军队,共同抗击怪物。夷波觉得自己丑是丑了点,但人丑心美,也没有对民众造成多大的伤害,连那个以为已经压死的中山王也从废墟里爬出来了,和他的王妃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她想去要尸首,但是无法接近他,多如蝼蚁的兵卒把他们藏身的地方团团围了起来,严密布防就像个八卦图。她在上空厉声咆哮:“把他还给我!”没有成效,当真是把他杀了,交不出人来了。

  她气哽不止,回忆起之前的种种,阿九半伏在木码头上,和水里的她说话,脸上带着羞涩的笑;被她拖下水,湿淋淋抱着她,笨拙地回应她的吻,那么小清新,就像纯情的初恋……现在没有了,一切都完了。

  她心头恼怒,甩尾狠狠拍烂了无人居住的中山王府,严正交涉无果,她打算采取强硬措施。然而没等她付诸行动,底下的人马越聚越多,在暮色四合的黄昏发起了反击。

  一记尖利的哨声响起,数以万计带着火光的箭矢凝结成天罗地网,向空中疾射而来。她一惊,躲避不及,叮叮当当的乱箭射在她脑门上,还好她皮厚,基本没什么损伤。她晃晃脑袋,非常生气,正欲发作,更强的一轮攻击卷土重来。这次不光是箭了,箭里夹杂着圆溜溜的火球,本以为不会造成多大损害的,谁知那些球碰到她的身体就爆炸了,轰然巨响,辣辣地一阵剧痛,所到之处皮开肉绽,她甚至闻得到烤鱼的那种浓烈的香味。

  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朝人群冲过去,不知死活的人,她用体重就能压死他们!几个炮台被她扫飞,却有更多的火球向她射来,因为体型庞大,行动也不是那么敏捷,一时腰腹这片又接连遭受重创,疼得她大哭起来。

  她不想伤害谁,恨的仅仅是中山王,所以没有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可她的一时犹豫正给了那些北朐人机会,他们接连痛击,不让她喘息,夷波觉得自己有些支持不住了,身上伤痕累累,心里也是千疮百孔。

  如果她就此死了,砸下来,这些人一个都活不成。看来不得不暂时离开了,她咬着牙挪动身躯,尾翼一摆,打算向北暂避,但他们不依不饶,箭阵和炮火齐飞,不把她杀死不肯善罢甘休。

  一鳍中弹,几乎摔下来,这些人好坏!她想吐口唾沫淹死他们,谁知连这个都做不了了。什么叫奄奄一息,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已经奄奄一息,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失去平衡,即便是这样都好难。半空中无处借力,她拼尽了力气向北,北方有海,落在海里比落在岸上好。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够着水了……她努力一纵,远离了有人的地方,可是离水还差一些,沉沉落在了地上。这一摔摔掉了半条命,眼前模糊,大概是脑震荡了。

  忽然身后雷声大作,暴雨倾盆,她勉强扭头看,一个巨大的阴影盘亘在中山郡上方,若隐若现的身躯在云层中穿梭。闪电带来片刻的光,金色的鳞片转腾,遇风沙沙有声。惊天动地的一声龙吟,带着狂躁和暴怒,振翅搅起狂风,口吐雷电点燃了城池,然后一记摆尾,眨眼就把整个中山郡夷为了平地。

  夷波狂喜不已,叫不出来。他还活着,挣脱了凡人的肉身,幻化成龙了!见她被欺负,他的震怒无法平息,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出气。

  中山郡寸草不生,他满意了,飞过来和她汇合,架起她直上九天。九黎壶的出口在哪里,他心里有数,用不着辨别方向,一味向上,冲破这个结界就可以了。

  他借助法力把她化成人形,她趴在他头顶,吃力地喘气:“干爹……”

  他很恼火,“你这么笨,他们打你,你为什么不还击?”

  她啜泣:“城里那么多条人命,东皇太一正苦于抓不住把柄,我不能让他如愿。”

  他叹息,这个天条是不犯也得犯了。其实之前的雷刑只是引子,他的天劫应在此处——杀生,终于还是落在东皇太一手里。

  穹隆的顶端出现一个原形的口,是九黎壶的法门。他一股作气冲过去,天外还有一层天,那才是他们一直生活的世界。

  回来了,当然裁决也来了。东皇太一率众静候,满天皆是悬浮的神佛,个个慈眉善目,个个悲天悯人。

  “道九川,你可知你犯下了什么罪过?”

  他俯首说:“臣难渡心魔,因意气伤及百姓,臣罪无可恕。但凡事有因才有果,若非中山王劫持内人,就没有后面的这一串变故。如今内人重伤在身,请帝君通融,准我回去医治她。待她伤好痊愈,臣上太微领罪,任凭帝君发落。”

  东皇太一对这个提议并不反对,毕竟这只鲲鹏是离相的女儿,逼得太紧,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他转头问道德天尊,“老君以为如何?”

  道德天尊捻着长长的胡须道:“纵然可恨,亦情有可原。法理不外乎人情,帝君慈悲,无量寿佛。”

  东皇太一轻吁,颔首道好,“给你三日,三日之后等候裁决,去罢。”

  他带着她扬长而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大多时候,活着并不能一帆风顺,无论是仙魔还是人,都一样。

  他按下云头回到昆仑,这是他以前的洞府,阔别了一千年,本以为不会再回这里的。他想得很周全,他这一劫是难逃了,把她安顿在昆仑,有白泽夫妇照应他们母子,他也放心了。

  他放她在石床上,小心翼翼给她上药,还好都是皮外伤,辅以灵力,愈合起来很快。只不过她太累,需要休息,他略施法术把洞里妆点得温馨惬意,然后蹲在床前等她醒转。

  人形和原形的差别真是大,在天的鲲鹏,连他见了都吓一跳。现在呢,小小的脸,小小的身躯,抱在怀里的时候都感觉不到力度。

  她对他一直具有强心的功效,他在弥留的时候听见她的哭喊,足可以令他冲破肉身找回自己。谁知居高一看,她摔在海边气若游丝,那些人还不愿放过他,正集结起来打算趁胜追击。他实在难以按捺心头的怒气,导致的结果就是未驯大狂,受难无间地狱。

  也罢,劫数难逃,是他的宿命。只要她好好的,他就圆满了。

  他趋身,在她额头吻了吻,“阿鲛,该醒了。”

  她微吟,转过头,眼泪流了下来,“干爹,你回来了?小鲛以为你死了……”

  他替她擦了眼泪,笑道:“本座是什么人?哪能轻易就死了!”

  可是在他还是阿九的时候,他只能任人屠戮。她挣扎起身,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他一遍,幸好没有什么损伤。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不说话,一味的哭,哭得他心都要化了。他不停替她擦泪,不停安慰她,“事情都过去了,幸而我来得及时,如果晚一点,你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她吸了吸鼻子,“中山王说你死了,小鲛觉得自己活着也没有多大意思,打死就打死好了。”

  “傻话!你死了,孩子怎么办?”

  夷波才想起来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蛋还在,松了口气,“他们老是打我的肚子,那里的皮比较薄……而且我一定是因为怀了孕,身体弱,不然不可能被那些凡人打倒,干爹说对吧?”

  他发笑,“明明是学艺不精。”

  她扭捏了下,“小鲛还小,作为干爹来说,要以娶得小娇妻为荣,不应该嫌弃我的修为。”

  他脸上挂着笑,目光温柔如水,“刚才冲破异世,你醒着吗?”

  她摇摇头,“晕了一阵子,实在太疼了。”

  也好,不要让她知道他会经历什么,他不喜欢生离死别,太多次了,已经厌倦了。他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为什么你在天的时候依旧是鲲,一条傻鱼在云层里翻腾,让那些有深海恐惧症的人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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