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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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七七终于坐下来，闷不声响的喝了两口粥，韩陆见她不舒服的模样，夺下她的筷子。

“算了，别吃了。”

苏七七看他，韩陆的脸色很难看，他站起来，抓住了她的手。

她跟着站起来。

韩陆铁青着脸，拉着她，走到厅里，他松开她的手，那里摆着观主妈妈的牌位。

苏七七张了张嘴，试图回自己房间，韩陆拦住她。

“你记得妈妈的话吗？”

“韩陆……”

“你今天在电视台都做了什么？”

“韩陆……”苏七七闭了眼睛，这样子的韩陆，让她内疚，让她害怕，也让她难过。

“如果不是我在那里……你有没有想过后果！”韩陆几乎吼出来。

“哥！”她睁开眼睛，困难的吐出一个字。

韩陆愣住了。

“今天是特殊情况，下次我会注意的……对不起。”她喘了一口气，在休息室外面的廊子里，她没看错，那个注意到她的人，是韩陆。即便她化妆了，即便她小心翼翼的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常。

“如果我没有看到你，你是不是还要继续那么做……不计后果？”韩陆的声音低下去，嗓子有点儿哑。

“电视台会有保洁员，只要将那里打扫干净，就不会有问题。”她的声音里透着无力和疲惫，“我只是想帮帮她。”

韩陆看着她，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有了不想告知他的事情，或是无法告知他的事情。这种感觉，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掺着点儿酸涩，慢慢的渗入心田。

他甚至感受到了她的狼狈，她在他面前被他撕扯开来的狼狈，她不看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供着的牌位。他想，他又让她想起那些事情了。他去拉她的手，她没有避开，只是一动不动。

他心里一紧，喉头有些痒，他哑着嗓子，说：“七七，那不是你的错，我们出去。”

这次，她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她问：“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极淡的语气，已经听不出感情，仿佛只是随口问问。

韩陆的心紧跟着揪起来。

这些年的日子，他知道，她一直没有忘记过。他不说，她也放在心里。可是他们都明白，那已经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儿。十年，哪怕再过十年，她也未必能跨过去。

若在从前，他会放任她这样，可现在，他突然不想去理会这些，十年，她如此过了十年，也该是个头了。

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03】如履薄冰，挣脱命运的束缚4

第二天的娱乐新闻，大多都是似是而非的报道，关于温曼生的绯闻还有潜规则的传闻，也只是捕风捉影，倒是唐巧乐与她牵手挤出记者包围的照片，登上了头版头条。

温曼生受传闻影响，心情低落，楚楚可怜，低着头，四处躲闪，不愿让人拍到，唐巧乐则一直护着她。

新生代偶像与当红影后的碰撞，两家的粉丝无数，均感动于这对好姐妹的友情，舆论的攻势一下子对准了无良媒体。

面对如此戏剧性的变化，曼生一早录影的时候，都忍不住得意的笑出声。

这天，苏七七请了半天假。她回百善观，把户口本翻出来，去王老太太那里登记。

老太太看见她，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儿，直夸她懂事理。她也不理，只是在那表格上慢慢吞吞的签了自己的名字。

她算了算，拿到补偿金后，再加上她跟韩陆的存款，可以买一套像样的房子。韩陆年纪也差不多了，总是要结婚的，她总不至于一辈子跟他生活在一起……她还需要更多的钱，让韩陆对她安心。

她回了家里，她心里想着，钱，钱，钱……她需要很多的钱。她希望，有朝一日，她若不在，韩陆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一分钱不必想法子掰成两半来花，他还会有妻有子，他需要养家。她活着，似乎只是为了赚钱，也的确是没有其他的目标了。她听妈妈的话，她要好好活着……可是活着，为的什么？

温浮生说，苏七七，不要让自己这么活着。

她的手机在响，她看了很久，才看清楚屏幕上的字，是温浮生。

“喂。”她接通电话。

他的语气不好，问她为什么翘班。

她说早上有事，没来得及去人事部请假，只跟温先生打了招呼。

他说，公司是有规矩的，容不得这样散漫自由的。

她觉得有些乏了，便问他，要她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

他的声音缓了缓，问，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她说，我在家呢。

他说，你等着，我马上就来。便挂了电话。

等温浮生终于赶来了，看着她，心里蓦地一跳。

她抱着腿，蜷坐在院子里，看见他的时候，笑了一下子。

温浮生吃惊的是，不过一晚上，她已经剪短了长发，留着一弯齐眉刘海，堪堪只到眉尖，是旧式的学生头，现今已经甚为少见，配她那模样，倒也还算凑合，正好遮住了那处红色的印记。

他陪她坐下，问：“出什么事了吗？”

苏七七伸手压平了刘海，微笑，低声说：“太难看了。”

温浮生想起什么，扯了扯嘴角：“你以为现在这样，就不有碍市容了么。”

苏七七一愣，知道他想岔了，也知道他在逗自己，于是眼里聚起了越来越多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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莓果

2011年9月1日

【03】如履薄冰，挣脱命运的束缚5

苏七七也没问他，他找她有什么事情，只是跟往常一样，从冰箱里拿出剩下的饭菜热一热，又临时做了盘小炒。

她其实有些踟蹰，她不确定他能不能吃的惯这些，她有问过他，要不要出去吃，他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与曼生一样，对这里表现出来了极大的好奇，就差没每个房间都参观一下。累“这些有历史了吧？”温浮生挑挑眉，伸手从墙壁上滑过，目光停在墙上那些晦涩的经文、图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妈妈说，她小时候就有这些东西了，后来翻新过，但是没有动这里。”苏七七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

温浮生接过来，清水，他灌了一口：“你们平时吃饭，都喜欢这么咸吗？”

苏七七愣了一下，又听他说：“食物太咸了对身体没好处。”

“嗯，我以后会注意的。”她低头怔怔了应了一声。

温浮生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又喝了一大口水。

两人吃了午饭才回公司。

苏七七坐在车里朝外面看，枯黄的叶子，落了一地，车子“刷”地一声轧过去，她甚至能听到叶子被碾着的声音。

没有人说话，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进来，落在她的膝盖上。她伸出手，光线充足，甚至能看清手背上细小的绒毛。

温浮生开着车，忽然听见电话响，他瞄了一眼屏幕，戴上耳机。闷是叶小宝，说是与人打架，又被请进局子里喝茶了。据说对方在局子里还有关系，他又不敢让旁的人来捞他，传到老爷子手里，他准是吃不了兜着走……温浮生几乎要笑出来，这叶小宝三天两头的，到底闹的是哪般。

“苏七七，我……”他转过头，凝神看了看她，原来已经睡着了。他找了地方停车，这会子静静的看她，才越发觉得她的身子纤瘦的很是单薄。他伸了手，轻轻的拨开她的刘海，露出那处嫣红的印记。

最早在公司大堂里见着她的时候，只觉得这女孩子奇怪，这红色的印记也算不得多美观。他又凑近了些，细看看，却也算不得多难看……有碍市容的说法，实在是他口中无德了。他总是记得她笑起来的模样，这处印记一瞬间像是一朵绽开的花儿，嫣红嫣红的。

她的唇粉润润的，微微抿着，他轻轻的呼吸，松开手，任着那厚厚的刘海重新遮住她脑门。他想着，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该像曼生那样肆意那样任性才对……可是她的样子，似乎很是疲惫，仿若毫无生气。

他缩回身子，手在座椅旁边摸了摸，摸出一支烟来，还未点燃，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想想又放回原处。他想，叶小宝那厮，也不是什么肯吃亏的主儿，索性让他再等会儿吧。B市的局子，都跟那小子的第二家一般。谁真要有什么了不得的后台，能让叶小宝吃亏，他怎么着也得拿出来说道说道，乐呵乐呵。

时间在睡眠过程中，总是悄无声息的溜走，苏七七醒过来后，反应了很久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她揉了揉发酸的颈子，身边的位子是空的。她往外看，温浮生侧着身子，单手掐着腰，一手握着手机。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那张清俊侧脸的轮廓，她的心中一动，正想打开车门，他却突然转身，她正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苏七七觉得自己的手心发热，一股接着一股的热度，朝着心脏汇聚，她的心跳的厉害，像是做了坏事般，不敢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发现仍是没有动静，才惊觉，车窗并没有摇下，她虽可以看到他，他却看不见她。

她吐出一口气，那边温浮生已经收了线，她连忙阖上眼睛。

温浮生打开车门，一眼看见她脸上未褪的红晕，还有那红了一圈的耳根子，一愣，随即牵起嘴角。

他轻笑着，慢慢的把身子凑过去，伸手圈住她。她却忽地睁开眼睛，眼里满是仓皇和戒备。他反倒被闹了个措手不及，顿在那里。他不动，她自然也不敢动，只得移开视线，连脑袋都不敢偏倚一分。

他挑眉，不动声色的又靠近她几分，他看的出她的紧张，脸上紧绷绷的。他失笑，将安全带拽出来。她松了一口气，他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好笑。

“对不起。”她的声音低低的，有着刚刚睡醒后，特有的沙哑。

“怎么不叫醒我呢。”她轻声嘟囔了一句。

温浮生扫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车子最终还是在沉默中缓缓开动起来，沿着苏七七往日并不常经过的街道，她一怔，歪了脑袋，问：“我们不回公司吗？”

“反正你也散漫自由惯了，不去有什么关系。”温浮生嘴角微微挑起来，轻描淡写的说。

等到了公安局，苏七七左右看看，正好是韩陆工作的那片儿……她也不清楚韩陆究竟在不在，她不知道，温浮生怎么会带她来这里。

“在这等我一会儿。”温浮生吩咐。

“好。”她看他一眼。见他迈着大步子上了台阶，进了大门。她想想，解开安全带，自己也跟着下了车。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坐着！”

苏七七才走到门口，便被里面传来的连吼带拍桌子的声音，猛不丁的给吓了一跳。她犹豫着，探着身子看着里面乱糟糟的情景，自觉还是在外面等着好。只是这拍桌子的人……她又探头看了一眼。

这可好，这里若不是公安局，她会以为温浮生上这儿开茶话会来了。

叶小宝，还有那日在京城俱乐部顶楼打桌球的那位女士。都在。

叶小宝还是老模样，倒是那位女士，今日身着制服，更显英气十足，眼里的凌厉丝毫不输男儿。她心里一突，原来这女子，竟果真是韩陆的同事。

“我说席敏如，我今儿老老实实坐这儿，可不是怕你。你也别跟我嚷嚷，就你，我借你个胆儿，看你预备着把我怎么着！”

“叶小宝，你还有理了，看着你救兵来了，你还来劲儿了，是吧？”席敏如森森的笑着，“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打人！”

“没那么多为什么！”叶小宝翘起二郎腿，晃着，挑眉，“我就瞧他不爽，下次别让我再瞧见他。丫挺的就是个小白脸，也就你护着。我说席敏如，你好歹也是个美女，怎么眼力见儿差成这样了？”

席敏如冷哼，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叶小宝也跟着冷笑，突然的指着席敏如的手，扯开了嗓子大叫：“警，察，打，人，啦！”

“你！”席敏如咬着牙，恨恨的松开手。

叶小宝挑眉，捋平衣领，说：“女孩子，别整天凶巴巴的，有这功夫，多拾缀拾缀自个儿，别搞得跟老姑婆似地。”

席敏如狠狠瞪他一眼，脸难得的一红，清了清喉咙。

温浮生在旁边挠下巴，他该想到的，在B市这一亩三分地，敢把叶小宝扣在这儿的，也就这姑奶奶了。要说这叶小宝是个霸王，一点儿不虚。

话说回来，要说叶小宝，人是蛮横了些，可也从来不是无缘无故去“欺凌弱小”的人，骨子里颇有几分侠义心肠。若说他打了谁，准是那人该打。

这点，温浮生是确信的。

那边，杜煦与一位警察走过来，杜煦说：“已经办妥了。”

温浮生扫了一眼那警察，眯了下眼睛。那警察看见他，没说话，脸却是一沉。温浮生毫不在意，转头朝着席敏如笑着耸耸肩：“现在，我可以把人带走了么？”

席敏如哼了一声，口里猝出一句脏话，他听的分明，也只是扯了扯唇角，不予回应。

“我说，温浮生。”

温浮生听到席敏如的声音，看一眼她，若不是瞧着她是女人，这股子烦劲儿，他都想跟小宝一样，用拳头说话。

“有意思？”他扯了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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