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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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思巴害怕地打断他:“恰那,不许你这么说!”

  “大哥,我甘愿用十年寿命换取这一晚。我这无味的一生,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已经足够了。”他清朗地笑起来,笑得极美极动人,“那一晚是情非得已,好在小蓝并不知情,我也一辈子不打算让她知道。我们藏人天性自由,不会特别在意这种事情。我希望你忘了那个晚上,与小蓝继续下去。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萨迦的继承人是小蓝为你所生。”

  两行热泪从八思巴眼里滑落:“她是你最爱的人,我怎可以——”

  “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恰那纠正他,将哥哥的手紧紧握住,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却依旧强撑着美丽的笑容,“只要你们幸福,我就能幸福。”

  八思巴再也无法忍住,将恰那一把拥住。两兄弟紧紧拥抱在一起,在对方肩头留下一片泪湿的衣襟。房梁上的我,无声哭泣着,心痛着。

  那一晚,两兄弟都没睡。子啊摆放他们幼时旧物的房间里,两人靠着墙,肩并肩坐在一起,一件件摆出那些陈旧的玩具衣物。对这些物件恰那大都没有记忆,八思巴便一件件说给他听,两人时不时哈哈大笑。他们都没再提及那些伤感的话题,只是谈论着幼年时的种种记忆,直到天色发白,窗口透进一缕晨曦。

  八思巴拿起床上摆放的大红吉服,语带哀伤:“恰那,你该作准备了。”

  恰那默不作声,在哥哥帮助下套上吉服。八思巴为他梳头,仔细地打理发辫。恰那一边垂着头由他梳头,一边说道:“大哥,我还有个心愿。今天婚礼时,让小篮跟我在一起。你可否告诉她一声?”

  八思巴的手突然停顿住,眼里满是疑惑。恰那急忙解释:“我不再瞒你,但说出来你可别介意。我想让小篮与我一起完成婚礼仪式。这样,在我心中,只当是与小篮成亲。”

  八思巴摇头:“恰那,你想多了,我不是为这个介意。蓝迦早在八天前就提前回来了,她说她想见你。难道这些天她没跟你在一起?”

  “我没有见到她啊。”恰那慌起神来,拉住八思巴的手臂焦急地问,“如果这些天她不在你我处,那她在哪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别担心,她有法术在身,寻常人等根本奈何不了她。”八思巴思考一下,对着弟弟吩咐,“你去做该做的事情。典礼前,我一定会把她带到你面前。”

  屋外传来敲门声,是贡嘎桑布恭敬的声音:“少爷,请您先准备梳洗,一会儿要去各大殿跟新王妃供佛。”

  恰那随口答应着,眼望八思巴恳请:“大哥,你一定要找到小篮啊。”

  八思巴为他整理腰带,重重地点了点头。年轻人伸了一下懒腰,手放在腰间缓缓推拿,问道:“我去过日喀则的夏鲁寺,里面最珍贵的就是自元代保存下来的壁画。那里就是当时夏鲁万户侯的居住地吧?"我点头:“是的。夏鲁寺距离日喀则二十多公里,当时这个地方叫春堆,是藏语商市的意思,可见此处是后藏商贸集中之地。不过后世闻名的夏鲁寺在那时还是一个很小的家族寺庙,夏鲁万户侯住的是夏鲁庄园。七百多年光阴,夏鲁寺大体保存了下来,而夏鲁庄园却荡然无存了。”

  年轻人回忆道:“我记得夏鲁寺曾经相当鼎盛,融合了蒙古人和汉入的建筑特点,是蒇地寺庙里非常独特的早期寺庙。”

  "夏鲁寺原来毫无名气,僧人也很少。它的发展、鼎盛到衰落与萨迦息息相关。‘想到后来是怎样以重金建起了这座寺庙,我心里隐隐作痛,深呼吸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夏鲁万户侯将宝押在萨迦身土也算是押对了。一直到元朝结束,夏鲁都是藏地最大的万户之拥有后藏最多的土地与民户这些,都是这场政治联姻带来的。"

  第四十一章 第三场婚礼

  贤者虽然身居远方,也能关照他的亲友;雨云虽然飘在高空,却使庄稼获得丰收。

  一一《梦迦格官》

  血色夕阳染得大地一片惨红,霞光进过高高的窗口洒入空荡荡的房阖?我身着裙边绣着白梅的水蓝衣服,腰间系一根绣金线的白丝带,以芦丝帚柬发,站在恰那卧房中,一件件细细抚摩恰那所用的物品,留恋不已,无法割舍。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出只有八思巴一人的归步声,我没有隐身? 门砰地打开,他身子尚在门外,只探头进来扫视一》?看见了我,他吃了一檩,急忙向我奔来:“蓝迦,你怎么一个人镰在痗如书桩?我正在到处找你* ?

  我慢慢将手中一件恰那的单衣摆放好,抚平权皱,抬覼看向他,语气场力平静:*那晚,为何不是你??“他本在嘀着粗气,听到我的问题后犹如被馑过定身光,呆若木鸡。我向他走进一步,追着他的眼睛问:那晚‘察必只带着你一入走到那屋子里来会换成恰那?,见我靠近,他突然醒转‘眼里飙过一丝懂乱:_你,你听到我们话了?“我苦笑着点头:“八日前我离开你,找到了正在迎亲途中的恰那?从雕I 起,我便一直跟在恰那身边,只是没有现身而已。”

  他低头轻语:昨晚我们谈话时,你也在一旁?“”我在房梁上,你们所有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仔细盯着他的脸,以免I错过任何细微的表情,“那晚,明明是你在,为何会换成恰那?”

  他抬起头,后退一步与我拉开距离,面色恢复平素的无波,冷静说道:^ 遄先代三任教主都不曾受戒,唯有伯父和我受了比丘戒?你可知受比丘戒对于位僧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再是仅仅以学习佛法为任务的普通人,而是发誓从二百多条戒律的僧人。这种约束是对求佛的无上决心。"我不争气地起了哽咽:“所以,在佛祖与我之间,你选择了佛祖。?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侧过脸去:“我既然在佛祖面前发过誓,便一生不能背弃。”

  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我极力压抑着声音的颤抖:“那你之前又为什么给我希望?你让我以为,以为一一?我无法再说下去,只得转头不让他看到我磅礴而出的泪。

  他终于肯正视我,眼里掩藏着难以觉察的眷恋与不舍,却用更为坚教的言语,生生割断这份取舍:“蓝迦,你很美,又那么善良,任何男子都会动心。我虽修行B久,毕竞尚存凡心。对着如此美好的你,我的确着煮乱情迷失去本心。”_我的身子晃了两下,凄楚地苦笑:《你,你只是一时迷惑? ?心一点点在妻却。那些滋柔眼神,软软话语,会让我心跳加速的微小举动,?来,都只罗时的意乱情迷。

  他半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色戒本是佛门第一大戒,可我却也被恰那那番巧言动了心思,差点把持不住坏了修行。那晚我天人交战不已,可思前想后,我不能破戒,更不能为你奉出十年寿命!”他说的激动,急忙停顿下来,深呼吸几下恢复平静,“恰那说的没错,我的性命要留着做更多事。我要将萨迦建成藏地第一教派,我更要依照伯父遗愿一统藏地。我肩上担子太重,只能选择对不起你。”

  我悲从中来,看着站在夕阳光影里的褐红身影。依旧俊秀出尘,风姿绰然,可却全然地陌生。这就是我付诸十多年的感情,却在佛祖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这场与佛祖的战争,我从来都没有赢过。一瞬间,我对他心如死灰。原来对一个人死心是那么容易,为何我之前一直看不破?

  我禁不住仰头大笑,任由泪水从眼眶滚落:“所以,你就让恰那来?恰那奉出十年生命就没有关系吗?”

  “我没有,是他自己一定要来救你,谁也挡不住。”他不忍地长叹一口气,深邃的眼里满是疼惜,“我放弃了你,任由你自生自灭。回到国师府时,看到恰那的车队已在院中。恰那当时刚刚赶到,见我脸色不对便再三追问缘由,我不得不告诉了他,他竟不顾一切要来救你。他问我要了地址便疾奔而去,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回来。”

  我将手紧紧握着,指甲陷入手心却浑然觉不出疼痛滋味。眼前现出恰那焦虑的面容,我能想象出他当时是如何失措如何慌张,他为我担忧何止这一次?

  他踱步到窗边,看着天空染成金边的大多云彩,感喟到:“见到他那般失魂落魄撕心裂肺的模样,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他心中一直有心爱之人,只是不肯告诉我,甚至将你推给我,只为了成全你心中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一阵眩晕袭中了我,我扶住椅背,恍恍惚惚地呢喃:“梦?遥不可及的……梦?”

  他转头看着我,犀利的目光将我心底最深处挖掘的无处遁形:“难道不是吗?蓝迦,这么多年来,你对恰那炽热的情意熟视无睹,不正是因为这个梦吗?我真的就比恰那好?还是因为越得不到便越是渴求,却反而忽略了你身边唾手可得的一颗真心,人世间最最难得的真心!”

  我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身子痛苦地弓起,靠着椅背强撑着身子。他脸上飘过一丝不忍,上前想要扶住我的肩膀,却在即刻碰上时生生将手缩回,他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我不曾为你做过什么,可你仔细想想,恰那为你付出了多少!他宁愿绝了子嗣也要成全你,他甘愿为你付出十年寿命,难道这些都换不来你的心吗?”

  我抱着头歇斯底里大喊:“你别再说了!”

  我已被他逼到悬崖边缘,再也无法装作视而不见,再也不能沉在梦境里不愿苏醒。一幕幕与恰那的过往回忆片段地跃出,在脑海中交织成片。他看着变成人形的我目瞪口呆,上元节时他在灯谜会上对着我深深凝望,他柔润的唇热烈地亲吻着我,还有很多很多。一桩桩,一件件,整个脑海尽是他的笑靥,他的蹙眉,他的忧愁,他的快乐。

  “蓝迦,你其实是当局者迷,没有看清自己的心。”他嘴角弯起一抹苦涩的笑,直视着我的眼,“你真正爱的是她,不是我!”

  我震惊地抬眼:“你,你说什么?”

  “我问你,为何听到恰那再次结婚,你会那么难受?为何急着离开我去找他?”

  我嘴角战栗着:“我……”

  他不容我说下去,继续追问:“见到他的这些日子,你为何不肯露面,却一直隐身在他旁边?”

  我双眼迷茫,魂不守舍:“我……我也不知道……”这些天我一直隐在恰那身边,唯有在他睡着时才显出人身,蹲在他身边痴傻地看着他的脸,一直到天色发白。我心里仿佛有百爪在掻挠,却不知道这些莫名的烦躁不安、心慌意乱从何而来。

  他再逼近一步,咄咄逼人地拷问我:“你还不肯承认吗?你没有看到恰那正在无谓地消磨着自己的生命,根本不在乎还能活多久吗?蓝迦,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定要等到他时日无多时再后悔终生吗?”

  我一步步狼狈地后退,直到脊背撞上冰凉的墙面。如醍醐灌顶!如当头棒喝!这最重的一击将我打醒,我彻底明白了!云消雾散,云开见日,眼前顿时一片清明。我挺直腰杆,将飘在身后的蓝丝带拽在手心,感受着那丝无人可替代的温暖。那才是我真正需要的,最真实的温暖。

  我对着八思巴笑起来,起初只是微笑,后来越笑越大声,越来越肆意。缠绕心头那么多年的结终于打开了,我竟如卸去千斤重负般一身轻松。什么禁忌与戒律,什么内疚与顾虑,十多年来这么多要死要活的鬼心思,全然是自己在束缚着自己!

  他莫名地看着我笑,似有些担忧自己的话说得太重。我却不管,自顾自笑个够,才敛住笑正色说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太执着于得不到的海市蜃楼,却忽略了自己真实的感情。”我一字一顿沉着声音说出,“察必是骗你的。那一晚我根本不是灵力反噬,只是消耗过大陷入沉睡而已。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看看男人的真心罢了。”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眼底闪烁着刺目的光,握住椅背的手上青筋暴出,微微晃动。可是,只过了片刻,他方才的失态变全然消失,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万人瞩目的国师。稳一稳情绪,他的声音刻板生硬,不带任何波澜:“那你就更该看出,到底是谁对你一片真心。”

  二十七岁了,人类男子在他这个年龄,膝下都已儿女成群,他却从二十岁见到我成人的那刻起,一直等到现在。我不能让他再这样自暴自弃下去,糟蹋自己的身体,将一个个不相干的女人娶回家!

  我提起裙角,姿态优雅地对他鞠了鞠身:〃请你把我带去恰那的婚礼,我要与他一起完成婚礼仪式,今晚,我才是恰那的新娘。“他的身子突然如筛槺般发起抖来,满脸痛苦地望着我,眼底流露出沉沉的哀恸。我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想要搀扶他:“你怎么啦?”

  他却如避瘟疫般后退一步,避开我的手。他按住胃部,身子佝偻,眉头紧蹙,冷汗从额头涔涔渗出:“我没亊.光顾着找你,却忘了中饭没有吃。”

  我担心地问:“那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他脸色苍白得可怕,却连连摆手,费力说道:“不必了,晚些我自会去吃些东西。婚礼仪式马上开始了,你赶紧变回原形,我带你去找恰那。”

  我在他催促下变回原形,跳入他怀中。他带着我离开廓如书楼,向着恰那的新房——觉莫拉章走去。与他贴得如此之近,总觉得他的心跳得很激烈,浑身微微战栗着,肌肤滚烫,一直到觉莫拉章的新房才稍微缓和下来。

  觉莫拉章到处张灯结彩,旌旗飘飘,地上以五彩米堆起精美的坛城图形,恰那正焦急地守在门口。看到八思巴走进,急忙以眼神询问。八思巴微点了点头,靠近他,将我从怀中捧出,郑重交给恰那。

  恰那喜笑颜开地接过我,将我放入他宽大的锦袍中。他拿起婚礼上要放置在新娘头上的璁玉,轻轻按在我脑门上,我顿时呆住,这是藏族婚礼上必不可少的一个仪式。这块璁玉被称为灵魂玉。将璁玉放在新娘头顶,表示男方的灵魂从此托付于女方。我头顶璁玉,微微战栗着。我淸楚地知道,恰那此举是在告诉我,他的灵魂只愿托付于我。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阵阵莽号与鼓角声,八思巴嗯哼一声,恰那才恋恋不舍地将璁玉从我头上取下来。这时,华服盛装的新娘坎卓本被簇拥着走入大殿,上百位萨迦僧人双手合十念诵吉祥祝词与经文,低沉的吟唱声如松风呜咽。守在门口的萨迦本钦释迦桑布用—枝蘸过水的柏枝轻轻洒水在新娘头上,新娘在媒人牵引下去踩踏撒在地上的青稞和茶叶。不料这象征性的举动却被只有孩童心智的坎卓本当成游戏,她兴致勃勃地又踢又踩,将青稞和茶叶踢得遍地都是。媒人只得强行将她拖开,送到恰那面前。

  比起恰那前一位藏人妻子,坎卓本的新娘礼服更显奢华,满头满身的珠宝压得坎卓本浑身难受,不停想要脱掉顶在头上巨大无比的巴珠。喜娘得时刻注意她的举动,拨开她企图趁人不备脱掉珠宝的手。

  在媒人吉祥的祝福中,恰那神色淡然地将彩箭插在坎卓本背上,表示她从此属于男方家的人。要将璁玉搁在新娘头顶上时,却闹出了笑话。坎卓本见到头顶又要增加重量,死活不肯让恰那放,连吉彩和索朗杰的劝慰也没用。周边人窃窃私语暗自偷笑,恰那顺势略去这仪式,将璁玉放入自己怀中,示意婚礼继续进行。

  恰那和坎卓本盘腿坐在大殿正中高台上,前来祝贺的拉堆洛万户侯被请作证人,宣读婚书。婚书最重要的内容就是萨迦和夏鲁联姻后的利益交换,两大家族互帮互助共荣共损。

  所有人都屏气聆听婚书中—条条关于财产和权利如何分配的条款,坎卓本早已是一脸不耐烦地扭动着身子。趁媒人不注意,她跳下高台,迅速上前拉住恰那的手臂,大声嚷嚷:“恰那阿哥,我们去生宝宝吧。”

  此言一出,众皆讶然,拉堆洛万户侯不由得停下宣读。恰那的脸迅速转红,急忙想要挣脱开坎卓本的手。坎卓本不依不饶,继续用天真无邪的声音拍着自己的小腹大声说道:“阿爸和阿哥告诉我,你会把宝宝放进我肚子里,然后我就能生下宝宝。恰那哥,你把宝宝藏在哪里了呢?为啥要每天晚上才会放宝宝?我们现在就去放好不好?”

  恰那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扭过头假装没听见,吉彩和索朗杰尴尬地上前拉开坎卓本。坎卓本还在嚷嚷,许多人早已憋不住笑出声来。五姨娘对着恰那大姐卓玛咬耳朵:“哎哟哟,看着这么俊俏的丈夫,王妃急不可耐的心思咱们都能理解。只是不知道王妃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跟她一样,那可是未来萨迦的继承人呢。”

  卓玛急忙做手势让她别再说下去:“五妈!”

  话音虽不高,却早已落入八思巴耳中。他迅速扭头扫视五姨娘,眼里仿佛落下了一层冰霜。接触到这般凌厉的眼神,五姨娘吓了一跳,急忙低头不敢再胡乱言语。

  仪式在坎卓本的闹腾中匆匆结束,接下来就是热闹无比的酒席。有太多人想要向恰那敬酒,恰那来者不拒,谁敬都要喝,却被八思巴亲自出面一一挡掉:“白兰王病体还未痊愈,不可饮酒。”

  轮到娘家最重要的客人大舅子索朗杰敬酒时,八思巴依旧丝毫不松口,将索朗杰的酒杯挡住。索朗杰倒也不以为意,豪迈地大笑:“那就让妹夫赶紧进洞房吧,别让我妹妹等久了。”

  恰那正要说话,八思巴已经婉言拒绝:“亲家请不必着急。医生说了,白兰王尚须静养。而况萨迦冬日太冷,最难养病。且给他一段日子,等明年开春,他的身子将养到最好状态了,自然会去令妹处。”

  这话被一旁的吉彩听到,老奸巨猾的夏鲁万户侯微微沉下脸:“但愿国师不是因为刚刚小女一番无心之语起了别的想法。小女虽有些先天不足,身体却是健健康康,完全可以为白兰王延绵子嗣。”

  八思巴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沉着声音郑重回答:“萨迦继承人必定得由白兰王妃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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