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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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氏的所谓的员工大会，其实不过是左氏旗下各高层和一些与左氏有密切合作的公司的老总之间的聚会而已。每年这个时候，各路媒体也会争相到场，希望能从左正则的一番总结陈词和未来规划中窥探出些痕迹。
周忆慈坐在台下，看着左正则意气风发地演讲，脸上浅浅的笑容至始至终都没有消失过。刚刚他们一下车，就被一群记者围住，镁光四射，让忆慈有一瞬间的懊恼。那样的场景，几乎有些寸步难行，倒是左正则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扶在她的腰际，她才勉强走出那个包围圈。
“忆慈！”孟飞忽然低声地和忆慈说道，“你这几天给左正则同志吃了什么药，听说你在家里都明令给他禁烟禁酒了！”
周忆慈有些奇怪，她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禁令，再说了，就算她真的禁了，就左正则这样的，她管得了吗？忆慈依旧看着台上滔滔不绝演讲的左正则，嘴角一勾，“你还听说什么呀？”
孟飞嘿嘿一笑，“我还听说，左太您最近开始门禁森严起来，连左正则那个秘书，你都给流放了！”
“你听说的还真多啊！”忆慈侧头，“孟生，您今天的女伴可谓是艳压全场啊，要不要我明天也让孟太听说听说！”
周忆慈格外温柔的浅笑，让孟飞如坐针毡。“诶，别别别，周忆慈，你要是这样说我可真是冤枉啊！”孟飞没想到被周忆慈将了一军，“这可是我临时让助理找来给我撑场子的，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只知道她姓何！”要是让陈橙知道来，那还了得，非让他退居客房一个月不可。
忆慈哼一声，“自己的女伴叫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对人家夫妻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
“这用得着打听吗，我这个月都约了他多少次了，他硬是一次都没理我。现在，圈子里不谁知道这些天左太发飙了，给左少设了门禁！”
忆慈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接下来掌声响起，左正则已经讲完话。于维一早就在那里等他，似乎有些事情，因为接下来他就和于维快步离开了人们的视线。周忆慈依旧没动，眼中却未免有些暗淡，这算什么，把她带到这里，就让她自生自灭了吗？
“那不是你妹妹吗？”孟飞忽然起身，指着前方道。
忆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是秦晴和那个单家的公子。阳光假日和左氏的关系一直密切，这种场合他带着妻子儿子来倒也不稀奇，但秦晴来做什么，她不是向来不喜欢和她这个姐姐有任何交集吗，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孟飞回过头来时，周忆慈已经起身上前去了。
“单总！”
单晋明本来正和人谈笑风生，见周忆慈，忙笑着道：“左太，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忆慈也道，眼睛却已经毫不避讳地盯着旁边的秦晴，那笑容，要说多假有多假。
单晋明自然是知道周忆慈的意思，忙赔笑着道，“您还不知道吧，单浩和秦晴马上就要结婚了，到时候，请您和左少一定要到场啊！”
“那真是恭喜啊！”忆慈知道单晋明这只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她看向秦晴，“这非亲非故的，我捧的是哪门子的场啊？”
秦晴之所以答应过来，是因为单晋明说，这种场合，周忆慈一般不会出现。所以，周忆慈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笑容就已经僵硬了，现在听她这样说，脸上更是挂不住了。“周忆慈，你放心 ，你不来，我的婚照样结，不用麻烦…”
“诶，秦晴！”单晋明笑容依旧，“怎么可以这样和左太说话！”
“秦小姐倒是个明白人，只是不知道单总是不是也一样清楚呢？”这单家的人还真是灵光得很啊，那头热乎往哪头撞。之前和那个杜雨笙的关系就非同一般，现在倒好，居然打起她的主意来了，以为抓着一个秦晴，就可以和左正则攀上关系？周忆慈想到这里，不觉又冷笑一声。
“周忆慈，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忆慈并没有理会秦晴的冷嘲热讽，而是将头移向单晋明，笑着道：“我想提醒单总，不要因为走错了一步，最后弄得满盘皆输，那就太划不来了！”
“说什么呢？”左正则的突然出现，让除了周忆慈和单晋明以外的其他人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笑着上前，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忆慈的腰间，然后才伸手与单晋明寒暄。
“不过是闲聊而已！”单晋明赔笑着道。
忆慈也并没有要揭穿他的意思，只是回头看一眼左正则，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单总特别聊得来！”
“和单总聊得来？”左正则笑道，“和你聊得来的人不是应该是我吗，左太？”
单晋明呵呵地笑着，在一旁不说话。还真看不出来，平时冷面铁血的左少，居然也会开玩笑？
“于叔来了，过去打个招呼吧!”左正则又道。
左正则口中的于叔不是别人，正是于维的父亲于光亚，左氏的四大元老之一。在对王洪和聂克俭的处理上，多亏了这个于叔联络安抚其他元老，才使得事情不至于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对于这个于光亚，左正则向来很是敬重。
周忆慈对于左家的那些复杂的人际网络并不敏感，对于这个于光亚，也仅限于婚礼当天的一点点印象而已，要不是左正则带着，估计她连谁是于叔都不认得了。
“于叔！”
于光亚闻声转过头来，见是左正则夫妇，忙笑着道：“不过是过来看看，你们不用刻意招呼我的！”
左正则笑着点头，手却依旧搭在周忆慈的腰际。
“正则，好久不见了！”于光亚身边一个高挑的美女笑着道。
“好久不见！”左正则也道。
周忆慈冷眼看着，不禁纳闷了，能这样直呼左正则的名字的人应该不多吧，况且此刻左正则的神情显得过于平静。“这位是…”
“你好，左太，我叫于芙！”
“她就是于维的双胞胎的姐姐！”
周忆慈浅浅地笑着，打量着那个于芙，觉得有些面熟，但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觉得很面熟！”
“正则，人事部的任命书我已经收到了，说实话，对这个职务我怕我会难当大任啊！”于芙似乎就没有把周忆慈放在眼里，对她的话，她居然都没有接茬，就已经跳到属于他们的话题中去。
“你的能力董事会都清楚，你不必谦虚！”
于光亚笑起来，拍拍女儿的肩膀，道：“既然正则这么相信你，你就不要推辞了，好好干，就算对得起爸爸给你走的这个后门了！”
周忆慈没有再说话，但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有些僵硬。她几乎是本能地讨厌这个女人，这种讨厌中似乎还带着些忌惮。她用手肘顶了顶左正则，左正则便俯□来。周忆慈仰头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道：“我不舒服！”
左正则似乎察觉到她的不愉快，“于叔，失陪一下！”
到了休息室，周忆慈才挣开左正则的手臂，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下。她是向来不愿意掩饰自己的情绪的，生气就是生气！
“怎么了，不是说不舒服吗？”左正则见她这个样子，倒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哪里不舒服？”
“你走开！”周忆慈一把推开左正则，示意他不要靠近自己。
左正则一皱眉头，“你到底怎么了，现在是晚宴，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外头那么多人看着呢！”
“你害怕人看？”周忆慈冷笑一声，“左正则，那么多大报小报的登着的，难道不是你左正则的八卦吗？”
“周忆慈…”
“左正则，我告诉你！”忆慈打断他，继续道：“你要是再敢跟别的女人搞不清楚，我就算咬都要把你咬死！”
左正则忽然笑起来，这是什么话，“你在吃醋？”
“你做梦吧，我周忆慈吃什么也不能吃醋啊！”
“那个于芙…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于叔跟爸爸说想让她在身边，所以才会把她调回总公司的！”
“管我什么事，我不想听！”
“好，我不说！”左正则终于在老婆身边坐下，“那么，不知道夫人哪里不舒服？”
忆慈听他这样说，便起身来，“我哪里有不舒服，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想去洗手间而已！”
44、梦醒时分（一）
周忆慈穿过一条长长的廊道，才到了洗手间。也许是因为这条廊道阻隔的原因，这里竟显得异常的安静。忆慈本来就是找了个借口而已，哪里是真的要上厕所，此刻，她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百无聊赖地拨了拨自己额间的碎发，对着镜子里这个被贴着一层精致的妆容，还挂着一丝有意无意的浅笑的女人，她倒觉得陌生起来。
良久，周忆慈顺手扳开手边的水龙头，伸手触及冰凉的水流，然后，忽然冷笑出声。
“砰！”洗手间的门忽然间猛烈地关上，忆慈几乎是本能地转过身去，却见杜雨笙冷笑着站在门边，那种眼神，让忆慈有种遇见鬼魅的错觉。
“周忆慈！”两个女人这样“凝视”良久，杜雨笙终于冷冷地念出周忆慈的名字。
周忆慈的神经猛然间紧绷起来，“杜雨笙？你…”
“我不是应该出国了对不对？”杜雨笙打断周忆慈的话，冷冷地道，而至始至终她脸上的笑容却是从来没有消失过。“原来堂堂的周总经理，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人，也会有这样没有自信的时候。你口口声声告诉我，不把我放在眼里，告诉我我不是你的威胁，可是到后来，你还是把我当成了威胁，你还是要让我在左正则面前消失！”
“难道这不是左正则的意思？”
“是你逼的，都是你逼的…”
“如果他不愿意，你以为我就逼得了吗？连这点都不能理解，真不知道这些年来左正则把你留在身边到底有什么用！”
“你胡说！”
“我胡说？”周忆慈嘴角一勾，“看来以前是我太高估你了，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只会感情用事的笨女人而已。我告诉你，女人可以不漂亮，但是绝对不能不聪明，因为笨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结局，就是成为男人的玩物！而你，似乎已经笨到一种境界，竟然会那么乐意当男人的玩物。杜雨笙，我想问问你，你好好想想，除了消失，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砰砰砰的敲门声，随着杜雨笙尖利的问题而响起，于维的声音很快在洗手间外头出现，“杜雨笙，你不要乱来，你先开门！”
“你们给我滚开！”杜雨笙转身冲着紧闭的门喊道。
“你不要乱来，总经理正在往这里赶，难道你就不怕你连走都走不了吗？”
“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杜雨笙看着周忆慈，忽然笑起来。
周忆慈看着眼前这个近似疯狂的女人，忽然想起当年面对周忆恩时的自己来。应该也是这样疯狂，这样不管不顾吧。做好了一切准备，只为了掏个说法，只为了出口恶气，只为了报复。而现在变换了角度，才发现这样的做法是多么可悲，不过是为了一个爱字，竟然抛弃了所有的面子和尊严，可是现在想来，爱？爱值多少钱？青梅竹马二十多年的感情，尚且可以一瞬间断裂，更何况几个晚上的婉转承欢呢，这期间，有多少感情，有多少欲望，有多少冷漠，又有多少可悲。
杜雨笙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走就是为了再留在左正则身边吗？”
“那又为什么？
“因为我要等着你，我要问问，为什么你就那么容不下我？你和左正则从来没有感情，而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代替你的位子，我只想呆在他的身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容不下我，为什么？”杜雨笙的声音越来越尖利，而目光中的那种疯狂的神情，也显露无疑。
“为什么？”周忆慈冷笑一声，“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为什么你就非要呆在我丈夫的身边？”
“你们根本没有感情，从来都没有过！”
“感情？你怎么知道我们之间就没有感情呢？我告诉你，我对他有感情，所以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他对我有感情，所以才会愿意对你放手！我倒是想问问你，左正则对你又有多少感情？我想，杜小姐，你的自作多情也该到头了吧！”
“你胡说！”杜雨笙几乎是尖叫起来，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刀，上前一步，刀锋擦过忆慈的手臂，顿时，忆慈只觉得一阵剧痛，好像大梦初醒的感觉。
“他对你有感情，为什么还要和那些女明星搞的满城风雨；你对他有感情，为什么至今连个孩子都不愿为他生？”
“杜雨笙，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把门打开！”是左正则的声音。
杜雨笙明显紧张起来，握刀的手指都有些泛白，忆慈看出她此刻不同寻常的心情，“我们能商量什么，正则，你能让我留下来吗，我们能回到从前吗？”
“只要你出来，我们都可以谈，我答应你让你留在…”最后几个字眼已经被一声巨响掩盖，几乎是一瞬间的使力，几个保全装扮的人已经将门撞开。
周忆慈跌坐在盥洗台边，脸色发白，右手臂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让一切看起来都显得有些惨烈。
到最后，周忆慈几乎已经忘了当时的场景。忘记了杜雨笙最后怎么了，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被左正则抱起来的，也忘记了那场所谓的晚宴最终是怎样结束的。只记得她把头靠在左正则的肩窝处，看着他怒气匆匆的焦虑，然后，她居然笑起来，“左正则，你连个女人都摆不平，还怎么好意思到处留情！”
周忆慈的伤口并不是很深，而且处理得也还算及时，基本没什么大碍。程医生在给忆慈包扎完伤口以后，回身对着一旁的叶玫交代几句，就回去了。
叶玫在窗前坐下，看着忆慈的脸，叹了口气道：“本来身子就不好，偏偏还一天到晚的受这样的伤！到底是谁干的？”
“我让于维正在处理，妈，您先回去休息吧！”左正则显然并不想把杜雨笙的事情告诉母亲。叶玫也没有再问下去，但还是忍不住嘱咐两句，才离开。
周忆慈坐在床上，看着左正则，却没有说话。她很清楚，此刻的自己，脸上还挂着浅笑。那是一种嘲讽，不屑，甚至，是幸灾乐祸，好像刚才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为什么不和你妈妈说，是你在外头包养的情妇被抛弃以后发疯似地像你老婆寻仇？”
“告诉了又能怎么样，这难道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吗？”
“可是到目前为止，你都没有任何解释！”
“不需要任何解释，我承认你给我设定的任何一条罪名，我向你道歉！”
周忆慈笑笑，“我接受！”
左正则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却又被周忆慈抢先一步，道：“可是我有几个问题…”忆慈说着，却又好像自嘲地摇摇头，“算了，不问也罢！”她想问问那个于芙，可是，又有什么好问的呢，他们曾经到底有什么，以后会怎样，难道她就决定得了吗？
“为什么又不问了呢？”这次是轮到左正则看不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