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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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吉米把文件整整齐齐地放在办公桌上，然后转身出去了。玛丽看着门被带上的瞬间，终于起身对着周忆慈道：“事情看来有些麻烦。你上一次是有心想把事情压下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给他们一个机会，可是显然，他们根本没有想要珍惜的意思，跟没有想要放过你的意思！”上一次，对于账务的内部审计，要不是周忆慈首肯，怎么可能只让一个胡郑云做替罪羊，周忆况这一次是把事情做绝了。
周忆慈伸手端起黑色的马克杯，轻轻地抿了口咖啡，微微蹙眉的瞬间，她已经开口道：“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妇人之仁了，周忆况现在是看准了我未必腾得出手来收拾他，更何况，就算真的要动手，恐怕他也早就想好后路了吧。要是现在再花时间想办法去堵他的后路，去报复他，恐怕到头来，只有把事情越闹越大。”她平时可以冲动，可以意气用事，可以不管不顾，可以闹个性耍脾气，可是真到这种时候，周忆慈无疑是最冷静理智的。
玛丽听她这么说，也点点头。“看来这一次周氏的股票震动是不可避免的了，恐怕连世纪影视也不能幸免。从早上开盘开始，形势就一直不好。”
“这种时候，资金链绝对不能断，和几个合作的银行联系一下吧，好歹先把这事情给稳住！”
“贷款有难度了，我刚才和几个银行的行长联系过，有几个支支吾吾地不愿意多说，有几个干脆就不接电话！”说到这里，玛丽脸色就不自禁地沉下来，事实上，从她到任到现在，周氏的情况一直就不好，流动资金从来都是少得可怜，那么大的一个公司，居然还为贷款的事情而整天吃闭门羹。
忆慈没有说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向来在商场上，这种以利益为前提的合作是最势力的，只要有个风吹草动，那些人躲得比谁都快。更何况是此时此刻的周氏呢。
“要不要看看风行国际的意思，要是孟董肯出面的话，估计还不会太难！”玛丽试探性地问道。毕竟，周忆慈和陈橙的关系一直都是最亲密的，这种时候，孟飞估计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周忆慈闻罢，摇摇头，又抬眼看了眼玛丽，“如果真的非走到那一步…”那何必不用个最直接的方法呢？
这头周忆慈已经开始策划如何应对，而那一头，周家宏等人却正在津津乐道地谈论这一次出其不意的完美战绩。
“你是没看到当时她那个样子！”梁天成此时似乎已经有些喝多了，动作有些夸张地对着邻座的胡郑云，“被气得脸都绿了！”他在周氏的这些年来，一直跟在老爷子身边，对于周忆慈这个人，很多时候是敬而远之的。不光光是因为当年老爷子把她当个宝，更多的是他一直认为，周家个这位小姐不是省油的灯，以牙还牙那都是轻的。当初对于周家宏的事情，就足以看出。
胡郑云倒是没那么乐观，毕竟，如今他已经不是周氏的人了，而离职的那些原因，使他的职业生涯到此好像已经为止了。所以，他现在除了依靠周忆况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而且，如果说在座的其他人都是躲在幕后的话，那他无疑是一个已经被推到了台前的表演者，而这个角色，最坏的结果，就是替罪羊。上一次，他是周忆况的替罪羊，这一次，他不知道会怎样。
周家宏喝了口酒，看一旁的周忆况一直没有说话，便笑着道：“忆况，这一次，确实是让忆慈措手不及啊，今天开始周氏的股票已经开始震荡，我听说，那个玛丽朱可是到处吃闭门羹呢！”他是恨惨了周忆慈的，当初她做得有多绝啊，不但那么正大光明地把他赶出周氏，还把试图把忆乐困在世纪，连条后路都不给他留。不过，没想到她也会有今天这样的时候。周家宏想到这里不禁又抿了口酒，他暗暗地斜了一眼周忆况，嘴角一哂。老爷子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把周忆况带进周氏，真是引狼入室。没想到，临了，他还给自己的宝贝孙女留下来这么一份大礼。
胡郑云定定地看着周忆况，良久，才终于问道：“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头已经起了，除了一条道走到黑以外，哪里还有什么回头路？
周忆况沉默了这些时候，终于开口了。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在座的众人，“周忆慈可不是一无所有众叛亲离啊！”
“你是说…左家！”周家宏料到向周忆况这样小心谨慎的人，始终还是对左正则顾忌良多。不过他的顾忌也不是没有理由，说到底，要是周忆慈真的向左正则开了这个口，难道他会不帮忙？总归是曾经的枕边人，哪怕有再多的误会，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梁天成见周家叔侄两个脸色都凝重起来，心中有些不屑。“可是你们不要忘了，左正则这几年来不断开拓国际市场，左氏哪里还有那么多闲钱来帮助周氏。再说了，左氏可不是左正则一个人的，就算他真的能够说一不二，那后头还有一个左晋藤呢，难道他就会放任左正则为一时的义气而让左氏陷入困境吗？
周家宏点点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再怎么说，毕竟是离了婚的，更何况，这么多年没联系，哪怕真的有点感情，估计也早就淡了。再说，左正则是个什么样的人，野心勃勃，从这些年来左氏的所有动作中就能窥探出一二来，这样的一个人，是不会把利益放在第二位的。想到这里，周家宏倒也是为自己解开了心结了，于是他对着周忆况，道：“单晋明那里和黄昊那里可是都已经知会过来，要是现在我们开始犹豫起来，倒让人笑话了！”
周忆况听他这么说，冷冷地笑了笑，忽然举起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他眉头微微一皱，环视了众人一眼，淡淡地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犹豫什么！老爷子已经不再了，难道一个周忆慈我们还斗不过不成！”更何况，左正则会不会插手暂且不论，就算到最后真的愿意看在周末的份儿帮她一把，又能怎么样呢？周氏那么多年亏损，资不抵债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不过是这些年来刻意地粉饰太平罢了。再说了，要是自己真到了那一步，到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那还得看他高兴不高兴了。
周忆况想到这里，不禁慢慢地舒张开了眉头。对啊，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他可是老爷子和周忆慈多年的“心腹”，周氏内部从账务到决策，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周忆慈就算真要动他，每个三年五载的，估计还不好轻易动吧！
68、放低过去（十二）
周忆恩推门进办公室的时候，忆慈还是一个人坐在里头发呆。此刻她确实是不得不承认，周忆况是将了她一军，让她已经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了。
“还好我没去家里找你，你果然还在公司！”周忆恩开了办公室的大灯，一下子，整个房子都亮了起来，这倒是让忆慈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过来了？”忆慈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坐在那里，显然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周忆恩在她面前坐下，也不回答她，只道：“末末现在在我那里，就让她在我那里住几天吧，估计你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时间去好好照顾她的！”顿了顿，她又道：“公司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她甚至可以想来，这到底是出自谁的手笔。周家宏父女两个向来把忆慈视为是眼中钉肉中刺的。“这一次，他们正对的可不光光是你，而是整个周氏，我想，我们的这位叔叔是应该受点教训了！”
周忆慈看了她一眼，然后冷冷地笑了笑，“你以为，就周家宏能有这样的胆量有这样的脑子？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周忆况在背后搞鬼！”
“忆况？”周忆恩显然并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虽然她和周忆况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但不管是以前也好，最近这几年也好，他可都是在帮着忆慈的。更何况，上一次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忆慈一病不起，要不是他在一旁协助的话，她们姐妹二人，也很难那么快就稳定局面的。
“他不服！”忆慈眼神没有焦点，可是却已经不自禁地眯了起来。对，就是不服，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遗嘱公布的时候，凡是周家的产业，几乎全都归入了她的名下。现在想来，如果不是因为想要得到些什么，他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事业而回来辅佐她呢，可是到最后，野心勃勃的周忆况却什么也没有拿到，他心里难道就平衡？这些年来，自己几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他，周氏的效益一直不好，她总以为是因为老爷子的逝世和自己离婚有关，可是，除了那些经由周忆况拿给她的财务报表以外，她不接触任何公司业务。随意效益好也好，不好也罢，都是周忆况说了算的。“他是在报复！”
周忆恩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放过他!”忆慈冷冷地道。
周忆恩点点头，“那么，需要我帮忙吗？”从接到爷爷奶奶逝世的消息赶回国时，她忽然有种和周忆慈相依为命的错觉。
忆慈闻言，忽然把目光移到周忆恩的身上，帮忙？她勾起唇角，那就让她帮一回吧，她这样想着。
WEEKEND的收购案再次被单晋明提上议程，只是这一次，显然已经不光光是周忆慈说了算这么简单。
会议室里头，周忆况在座，周家宏在坐，黄昊在座，还有一些周氏的股东也在坐。忆慈一个人走在主席的位子上，看着每个人收敛起的不同的表情和眼神，她忽然觉得有些滑稽。
“忆慈！”黄昊率先开口道，“这些天周氏的股票你也看到了，如果过些日子还是这种状态的话，那么，我不会排除把我手头的股份抛售的可能！”
黄昊这么一说其他的几个股东也纷纷吵嚷着，表示了对公司业绩的不满。
周忆况看着这一切，倒是面不改色。他还是那处变不惊的样子，端起手边的茶杯，很快，又放下了。“各位，你们是不是太性急了？”说完这句话，他又状似无意地看了眼周忆慈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又继续道：“周氏集团风风雨雨那么多年，各位有些还是当年跟着老爷子一起打天下的，我想问一句，周氏几十年来，难道都是一帆风顺的吗，当初所谓的动荡时期，你们也是这样又吵又闹的吗？”
周家宏看了眼周忆慈，然后接过话头来，“是啊，大家是不是都太沉不住气了！”
“我听说，集团内部周转资金又出来些问题，要是这个问题不解决，我看，我们还是趁早把手头的股票脱手为好，省的到后来，一分都不值！”
周家宏浅笑着，对着黄昊摆了摆手，“黄董这话可就错了，周氏资金只是暂时性的问题而已，别忘了，阳光假日的单总对咱们周氏的WEEKEND可是非常有兴趣啊，而且价钱那是绝对没话说，现在，只要各位点个头，这件事情，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十几个亿的数目难道还怕救不了周氏的一时之急吗？”
“哦？”黄昊故显惊讶地看向周忆慈，“既然这样，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周忆慈淡淡地看了眼黄昊，又看了眼周忆况，然后，她淡淡地一笑，“话都说完了？要是没没其他事的话，是不是该容我表个态！” 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是处于沉默的状态。周忆况等人是把戏演活了，一唱一和的，她早就看在眼里。
“你说你说！”黄昊忙笑着道。
“就像大家所看到的，周氏最近确实是出了些问题，并且，我在这里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问题的源头，我知道在哪里，说实话，我周忆慈也是因为存了些忌惮，所以才会想要息事宁人，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底线！所以，请在座的众位务必清楚，这样的局面，我不会放任不管，总有一天，新账老账一起算。”顿了顿，忆慈又道：“至于你们所说的，关于阳光假日的收购问题，我明确告诉你们，周氏不会走到那一步，资金的问题，从现在开始，由周忆慈负责，只是，请各位好歹沉住气。我只想说，没到最后，谁输谁赢永远没有定论！”
会议室里忽然安静下来，原本从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止过的窃窃私语忽然见也不见了。黄昊怔怔地看着周忆慈，举在手中的杯子就那样停在半空中。而周忆况呢，一脸的浅笑没有丝毫变化，倒是旁边的周家宏显得有些被惊到了，良久，竟没有辨过味儿来。
今天到这里来的这些个董事门到底是受了谁的托才到这里来给她寻事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周忆慈自问自己向来不是一个可以忍气吞声的人，这些天来没有和周忆况有正面冲突，只是因为这种时候，公司内部人心不宜分散，但却并不就说明，她不敢动他。就像昨天周忆恩最后跟她说的，有些时候，顾虑越多，反而胜算就越小。
“好！”周忆况也忽然站起来，笑着看着周忆慈，“大家今天都听到了，希望各位董事可以给周氏一点时间，给周董事长一点信心！”周忆慈居然会选在这样的时候那么明显地表态，他在之前是着实没有想到。她那一番话，显然是对他说的，明里暗里已经开始告诫他，她周忆慈已经忍不下去了。周忆况此时很清楚，这又是一场风险，一场投资，但是同时他也告诉自己，这是他擅长的游戏！
当叶玫优雅的身影出现在糕点店的门口的时候，周忆恩率先站起身来。这或许是她第一次正式地见到叶玫，果然和忆慈描述的一样，看起来很温柔的一个贵妇，但气质中，却也总是有一种独特的高傲。
“左夫人！”忆恩笑着招呼她。她身后的两个保镖显得很敬业，并没有跟进来，只是在糕点店的门口就停了下来，但那种犀利的目光，却是时刻在叶玫周围扫视。
叶玫本来对周忆恩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她是忆慈的姐姐。“石太太…”叶玫话说到一边，已经被噎住了，因为她的目光此时被周忆恩身旁坐着的一个小女孩深深地吸引住。这…这难道就是周忆恩那天跟她说的周末，她的孙女？叶玫开始反复地打量她，和周忆慈是真的像，尤其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了刻出来的。但尽管这样，英挺的鼻子还有眉眼间的那股子英气，却确确实实是有正则的影子。“这…这就是末末吧!”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显得有些严肃的老太太，此时陡然间就变得慈爱起来，看着自个儿的孙女趴在桌子前好奇地看着自己，她真是忍不住想过去抱抱她，亲亲她。这么多年来，她日盼夜盼，做梦都想有个孙女。
周忆恩似乎很满意叶玫此刻的样子，她一面坐下来帮末末擦了擦手上沾着的奶油，一边提醒道：“末末，不是说要有礼貌吗？”
小姑娘刚才正忙着吃东西，哪有时间理会一个陌生的老太太。现在听阿姨这么说，便抬起头来，奶声奶气地唤了声：“奶奶好！”
叶玫听她这么一叫，顿时有一瞬间的陶醉，半天没回过神来。
“左夫人！”周忆恩看着叶玫的表情，不觉淡淡地一笑，“这件事情，其实正则早就知道！”
“什么？”叶玫显然并不敢相信。儿子既然知道，怎么也不告诉她，害的她还一天到晚地忙着给他张罗。
忆恩是料到叶玫定是会吃惊的，“据我所知，这是忆慈和正则之间的约定，正则已经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所以…”
“什么！”叶玫明显提高了嗓音，放弃了抚养权？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自个儿的孙女，儿子就已经放弃了抚养权？那算个什么事儿啊！“这不可能，就算他同意，我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您一定是放不下这个孩子的，说实话，一开始，忆慈并不想让正则知道，可是后来，也许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周忆恩说着，抿了口饮料，“末末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女儿，忆慈的性子你也知道，凡是决定了的事情，一定会倔强到底的，而正则呢，总也是还存着些感情，所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还是惯着她！”
“你的意思…”
“我是可怜孩子，想着，不管最后跟着谁，总是不能得到最完整的爱，真要是到那个时候，受苦的，还是我们末末啊！”
叶玫听她这样说，又看看一旁的孩子，点了点头。“你也说了，忆慈的脾气的确是太大了，这种事情，要不是当事人同意，我们再急也没有用！”
周忆恩笑了笑，“这个，我也知道，可是，毕竟，不是没有感情，更何况，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如果真的可以的话，自然是会收敛不少的！”
“那我们要怎么做？”这几年来，正则一直对结婚的事情不上心，这里头，为的是什么，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是不知道，与其让他打光棍，还不如让他和周忆慈复婚，这样，对孩子也好。况且，就像周忆恩所说的，都有孩子了，总也该拿个样子出来了。
“周氏的事情，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周忆恩此刻变得小心翼翼。
叶玫点点头。周氏此刻估计都该翻天了，连续几天股票下跌，报纸上的那些个内部丑闻接二连三，现在更是爆出要靠出售WEEKEND来换取暂时的安稳。
“这个时候，忆慈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强大的靠山，可是她那个人，死活也不会想到左氏的。我的意思，如果这个时候能把孩子的事情公开，忆慈一方面会气恼，可是一方面也会感谢左氏对她的帮助，到时候，您如果出面和她谈谈的话，事情说不定就能成！”
叶玫笑起来，看着周忆恩，冷冷地道：“说了半天，石太是为了周氏而来！”
“这一点我承认，说实话，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周氏不能有事，可是我那个妹妹太犟，如果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从后头推她一把的话，说不定周氏就完了。可是另一方面，这个时候，如果左氏肯出面帮忙的话，她一辈子都会感激的。她和正则之间那都是些大不了的误会，我想，左夫人也不会想看到末末从小就在单亲的家庭中长大吧！”
叶玫重重地呼出一口起来，良久，终于道，“你很聪明，懂得用最适合的筹码来得到最适合的东西，这件事，我答应你，可是同时我也要提醒你，事情如果不成，周氏破产，孩子，左家不会放手！”
听叶玫这样说，周忆恩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点点头，脸上已经不免露出些欣喜，她知道这个时候，左家的支持代表着什么，而叶玫的表态，又代表着什么。
“大姨，我想上厕所！”忽然间想起的这个稚气地声音，让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猛然间又和谐起来。
忆恩还没来得及答应，只间旁边的叶玫已经站起身来，“来，宝宝，奶奶带你去吧！”这样和蔼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那个冷厉的左夫人的样子。
本来正欲起身的周忆恩此时反而坐下来，她笑着和末末道：“让奶奶带你去吧！”
周末看了眼身边的这位奶奶，忽然伸开了双手。叶玫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愣了半天。良久，她才会意，伸手来抱起孙女，那种笑容，发自内心，而她原本优雅的宝石蓝色旗袍有些褶皱了，竟也没有在意。
69、放低过去（十三）
叶玫给左正则打电话的时候后，他边接起电话，边把手中的杂志顺手丢到了旁边，脸上不觉映出些笑意来。他现在身在日本，国内估计都吵翻天了，前一天，末末的存在忽然变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几乎所有人都在追问，这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这种时候，显然，大家是追翁之意不在酒。孩子是他的这个事实当然很快就被证实了，可是，这里头，周忆慈到底能不能得到她想要的，可能还没那么简单吧！
“看来，我们也该是时候回去了！”其实这几天，工作早就已经完成了，可是他就是不回去。周氏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当然知道，他只是想看看，到了这种境地，她周忆慈到底还能撑多久。如今，既然她这样明显地想邀他合作，他这个前夫，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也许，周忆慈总有一天要学会“不择手段”，又也许，周忆慈很早就被注定再也逃不出左正则的五指山。
当飞机缓缓地在跑道上降落，左氏集团总裁办的相关人员就已经等候在了出口。而那些记者呢，自从左家内部相关人员透露左正则和周忆慈育有一女以后，大家就一直都在等待着左正则的出现。可是无奈，左正则从来行踪就诡秘，而且，他身边也是向来保镖不离身，所以，一直以来，但凡没有左氏公关部事先打好招呼，左正则几乎不会出现在除了财经版以外的任何新闻中。可是今天不一样，左正则回国的消息在一天前，就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了。
左正则一行才从通道口出来，肖庆便已经招呼几个身着黑色西服的保镖上前去，然后自己也快步跟上前去。
“左少！”肖庆不是左氏的人，但他却是左正则的人，所以即便现在左正则身份已经变了好几个样，可是他一直称呼左正则为左少，一如既往。
左正则点点头，又瞟了眼那些明里暗里布置在他们周围的保镖。这次回来，他拒绝走VIP，肖庆向来是个小心谨慎的，所以一切自然都布置的停停当当的。
“爸爸！”左正则这头刚要说什么，却忽然听到一声稚气的声音，顿时，原本有些肃然的脸一瞬间就露出些笑意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环视周围，见肖庆使了个眼色，便会意，忙给被挡在外层的周忆慈母女两个让出一条道来。
左正则上前一步，忙接过女儿，那种笑容，竟然毫不掩饰，这自然是叫包括于维和肖庆在内的在场众人都不觉惊呆了。这哪里是他们心目中的左少，这…这一看就知道，左少现如今早就恨不得为自家闺女鞍前马后的二十四孝好老爸嘛。
左正则笑看向对面的周忆慈，不觉眉头一挑，上前一步，猛然间环住忆慈的腰际，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蜻蜓点水般的，不过，这已经足够。
忆慈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推开，却不想，左正则一个使劲，即使是单手，她也毫无优势可言。他依旧把她制在自己的手臂间，在她耳边低语道：“既然要演戏，就演全套的，不付出点什么，怎么可能得到你想要的呢？”
忆慈猛然抬头，愣愣地看着他。忽然，她嘴角一勾，笑出声来，而后，又索性就顺势靠在他的肩胛处。她是从来没想过这种小把戏可以瞒得过左正则，所以，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维持什么所谓的尊严和骄傲。她确实是需要他的帮助，这不是交易，只是一种恳求。既然他现在已经答应，她哪里还有什么话好说，配合，除了高度地配合，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出路了，事实上，她也早就疲惫了再去寻找什么其他的出路。
这种场面，记者又怎么会放过呢。顿时，好像所有的人都涌向这里，尽管外头的肖庆等人安排了不下十个人，但却又如何挡得住镁光的穿透力。
“左少，请问女儿有几岁了？”
“左少和周小姐是不是会共同抚养孩子？”
“请问二位目前有复婚的打算吗？”
……
左正则仿佛是本能地将女儿搂进怀里，好让她尽量不被记者拍到正面。左家的孩子从小就会被很好的保护，几乎是不会出现在媒体面前的。不光光是因为左氏低调，更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为了防止那些别有用心人的趁机对孩子不利，毕竟，左氏这些年来树大招风，明里暗里都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可是这一次，周忆慈和左正则两个人，显然是很有默契地打破了这个常规。
“肖庆！”左正则眉头紧锁，一边用手挡着女儿的小脸，一边叫道。
肖庆闻声，自然是会意，忙上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二话不说，就上前把周末整个儿的都抱住。这样一来，小朋友自然是不乐意的，本来这样的场面就有点被吓着了，现在又被一个陌生的叔叔用他的外套围了起来，顿时哭着要找妈妈。
左正则一边低声地哄着，一边伸手抓着忆慈的手，在一行人的护送下，快步离开。
机场的这出戏，没有几个小时就弄得沸反盈天了，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当年左正则和那些名模明星拍拖的时候，也是没有过的。
孟飞走进酒吧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的左正则。今儿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堂堂的左少居然会主动约他来喝酒，以前不是请都请不动的吗？孟飞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已经在左正则面前坐下。
“你爬着来的吧！”左正则也没什么表情，只看他一眼，又猛地灌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