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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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立威脸色都不曾改变半分，挺着腰板离开。
他知道周世骞向来做事都有着自己的打算，从来都不会跟任何人商量自己要做什么，如无必要也不会跟任何人透露半分，即使心腹如他。
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周世骞手里转动着火柴盒，自信傲然地微笑。
这个一石二鸟的办法果真不错，只是还是棋差一着，一来毁了他的信誉，二来如何立威所说，趁机储备后备军火，可惜了，百密一疏，终究还是败在一枚小小的窃听器上。
说到狠，或许他比他更狠，但是说到手段，他周世骞怎么可能会输？
扬唇一笑，拨出一个号码。
一切，静候东风。
荣公馆后院铺了一大块草坪，入目满眼的都是绿草茵茵，凭空地让人心情舒畅，明凤坐在镂空雕花的西洋室外椅上，桌面摆着几份公文，咬着笔头苦思。
因为前些日子她受了惊吓，好多年不曾发作的哮喘复发让爱女如命的荣鼎天下了命令，在她完全康复之前不允许到纸醉金迷里去，明凤也知道爸爸担心便也顺着他，只是派人把一些重要的公文送到家里来，好让她能够及时处理，她完全继承了父亲的倔脾气，荣鼎天也深知女热的脾性，也唯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
那天的事情明凤找了个借口便推脱了过去，可心里总是有些忐忑。
虽说很多时候她都假装不知不明，可是自小在荣家这样的家族中长大她怎么能不留一个心眼？谁是真的对自己好，谁只是逢场作戏她心里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为了那些身外之物，真的有必要陷她于死地么？
男人的手轻轻的扣了桌子两下，她忽的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海平哥。”
齐海平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低眉整理西装的袖子，半响又静静地看她，问：“哮喘好了吗？”
“早就已经好了，我哪有那么娇弱。”明凤娇嗔，又道：“你知道的，没什么刺激，保持心境平和我是不会病发的，就别担心了。”
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充分地发挥了他商人的本色，紧密进逼，“这么说，是什么事情让你刺激了？什么事情让你心境不能平和了？”
“我——”
“是不是周……”
“不不不，不是他，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连忙打断他的猜测，有点为难，也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自己心里怀疑的事情告诉他，但是……但是他是海平哥，是这些年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海平哥，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以外对她最好最真心的人。
思及至此，她俯过身去，把他也拉了过来。
此刻两人靠得很近很近，女子特有的体香揉合了淡淡的玫瑰的香气扑面而来，几分迷醉，几分蛊惑，纤细的柔荑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即便没有直接触碰到彼此的肌肤，可电流仍旧随着最贴近的那一点直入心房，纵使内敛如齐海平，也忍不住为她心动。
“海平哥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的，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好。”
她顿了顿，叹了一口气，“说到底，那天还是周少帅救了我。那天我就跟平常一样从纸醉金迷里出来，打算坐车回家吃饭，没想到我的车竟然被做了手脚，刹车失灵，如果不是周少帅他机缘巧合的也上了车，恐怕我今天也不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了。”她将那天周世骞的无赖行为用简单的四个字笼统概括，无意多讲。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杀你？”齐海平蹙进眉心。
“我实在想不出来有谁跟我有这么深的仇恨要将我置诸死地，但是我心里隐约的想到了一个人。”
“荣太太？”他一针见血。
明凤没有答话，只是眨了一下眼睛。
很多事情并不需要明说，明凤才刚从法兰西回来，性子素来也算圆滑，再加上是商会会长荣鼎天最宠爱的女儿，即使得罪了什么人，看在荣鼎天的面子上便也过去了，除去了这些可能，唯一能够收到威胁的便是荣建都的地位。
荣建都自小就跟明凤很亲，虽然不是同一个妈妈，但是感情比亲姐弟还要好，况且他自小嗜书如命，对商场上的事务毫无兴趣，所以剩下的，便只有许晶晶了，一个女人为了捍卫自己唯一的儿子，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
“这只是我的猜想罢了，在一切都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打算跟任何人闹翻，海平哥你切记，千万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知道了，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她真的要置我于死地，那么失败了第一次，肯定会有第二次的，我想……”
“不行，太危险了。”他马上反对。
她微微一笑，手轻轻地覆上他的，安抚性地拍了拍，“海平哥你就别把我当孩子看了，我有分寸的，既然知道她有可能会再对我下手，我怎么能毫无防备呢？”
“可是——”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佩盈忽然的出现打断了齐海平的话，苹果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天真烂漫，“四姑娘，副参谋长从江城回来了，在厅里等着您呢，是要请他过来吗？”
闻言明凤眼前忽的一亮，毫不掩饰的笑容与女子特有的羞涩在她脸上表露出来，那是所有女子陷入爱情中的模样，纵是明凤也不能例外。她又如何需要担心呢？有周涄元这等人物在她身边，怎么会受到任何伤害？
如此认知让齐海平眸色又是一黯。
“不用了，我们进屋去。”走开了两步，见齐海平没有一起过来，疑惑地回过头去，“海平哥？我们走吧。”
他淡然一笑，微微摇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运筹帷幄的齐少爷在遇见了感情事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凡人，“你有客人我便先走了，不过……明凤，你确定周涄元便是你想要的那个人么？”
斜斜的阳光洒落在那张漂亮的脸庞上，金光闪闪地，好看极了，她也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试试，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是吗……”他略微垂下头，额前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情绪。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等了三年，再等等又如何？就凭着那一句“或许”，他愿意继续等待。
偏厅里备受宠爱的留声机里放着悠扬的西洋曲子，黑色的碟片悠悠地旋转着，拉响美妙的小提琴曲，仆人们端着差点在厨房与偏厅之间来回，作为荣公馆的女主人许晶晶自是不留余力地招呼着，青花茶杯端在手心更显端庄。
高跟鞋鞋跟踩在原木质地的楼梯上发出清脆浑厚的声响，正在与许晶晶说话的周涄元闻声回头——
特意回房换了件衣裳的明凤看起来精神多了，波浪长发顺肩披下，嫩黄色的连身洋裙更衬出肌肤白皙，手上戴着蕾丝短手套，还不忘拿上她最喜欢的那柄檀香扇子，乍看之下与那西洋女子无异，靓丽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他眼前一亮，站起来尔雅浅笑。
许晶晶随之轻笑，放下杯子拢了拢披肩，打趣道：“你可算来了，副参谋长都等好长时候了，你再不下来副参谋长怕是要着急了。”
下了楼来的明凤被许晶晶这么一调侃，耳根都红了，羞得跺脚，“大妈！”
周涄元牵着她的手坐下，把仆人泡好的茶端给她，“来，先喝了，哮喘好些了么？”
她连连点头，小小滴抿了一口就摆回去，“没什么大事，倒是你，什么时候从江城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去接车，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我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边说，边俏皮地撅起小嘴。
他宠溺一笑，伸手去捏她的鼻子。
“看着你们这小两口的，倒是让我即羡慕又嫉妒了。”许晶晶似笑非笑地站起来，神情自若，“这么多天不见你们俩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当那不识趣的娘了，四姑娘你替我好好招呼副参谋长，知道了吗？副参谋长，我便失陪了。”
周涄元笑着点头，明凤的脸色愈加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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