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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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狠下心来掰开他的手指，“我不会等你的，你有你自己选择的路，我也有自己的骄傲，或许我们的相遇从一开始便是错了，我们终究还是无法走到一起。”
她按下门铃，吱吱的电铃声在寂静的时光中显得格外刺耳。
忽然她被那不容抗拒的力度狠狠地扯入怀中，尚未来得及挣扎双手便被扣住，周涄元低头便欺上了她的唇，不若从前柔情似水，更多的是绝望伤怀。明凤在他怀里用力地挣扎着，甚至咬破了他的唇也不愿意放手，他心里明白，若是此刻放了手，这辈子或许便不会再有机会与她如此靠近，如此靠近她的心。
血的味道在纠缠的唇齿见逸散了开来，曾经美好的亲昵此刻成了伤害的证据。
他辗转流连，密密地亲吻着她，“明凤，谁都可以，只要不是周世骞……”
明凤骤然回神，一种近似于被侮辱的感觉一涌而上，“啪！”的一声，仿佛清脆的绝响。
苦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落下来，第一颗一旦落下，后面的便是止都止不住了，透明的泪在脸上蜿蜒而下，滴落在胸前戴着的那只玉蝶之泪上。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吗！你——”忽的一阵晕眩，连忙扶住铁门稳住身子，脸色忽然有些发青。
周涄元正要扶她，那清瘦的少年不知从那里窜了出来，扶住明凤，那双与她很是相似的眼睛全然防备地盯着他，后退了半步，“姐，你没事吧？我都知道了，你别难过，我会保护你的！”荣建都爱抚了姐姐，又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周涄元，仿佛看着洪水猛兽似地，不若从前那般崇拜，“副参谋长，我姐姐累了，需要休息，您请回吧。”
“明凤……”
又有一个人快步过来，长相周正气质内敛，却是掩不住的关切。见了他，明凤原本还强硬撑起的坚强瞬间全然破碎，泪眼朦胧地张翕着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男人自然地搂住她，她顺从地靠进他怀里，不肯再看任何人。
周涄元知道他，四海商行的老板，年轻有为沉稳内敛，在商界素有美名，传言是国内最富有的人，却因为向来低调内敛，无从查证。
怀里的女子仿佛受了伤的小兽，虚弱得吓人，声音细弱蚊蝇，“海平哥……我要回家……我不要……不要看见他……”
那么轻的声音，他竟是听见了，宠溺地低头，柔声答应。
某一刻，周涄元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曾经眼中只有自己的娇俏女子在另外一个男人怀中轻声细语，心又疼上了几分，他以为他受得住，却没想到竟然会疼痛如斯，或许他们的世界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他强硬的将她带进自己的世界里，到了最后，彼此都受了重伤。
齐海平淡淡地看了周涄元一眼，面无表情道：“副参谋长请回吧。”
周涄元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好生照顾她。”说完，深深地看了明凤一眼，终究还是离开了。
明凤悄悄地从齐海平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孤单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哭了起来。分明是金玉良缘，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了？如果是真的爱，为什么能那么轻易的放手呢？
擦掉眼泪轻轻地推开齐海平，还没站直忽的一个踉跄，晕眩凶猛如虎地袭来！
腥甜的漩涡张开了爪牙，瞬间将她吞噬。
雨已经停了好久，但天依旧还是灰蒙蒙的，苍白美丽的女子穿着单薄的丝绸睡衣安静地坐在床边的贵妃椅上，绸质的裙摆顺着她纤细的脚踝轻轻滑落，好一幅美人图，可惜她双眼空洞茫然，手边摆着一本法文厚皮书，心思仿佛没有放在书上，好半响也不翻上一页，凉风忽的吹来，为她翻过几页，哗啦啦的响。
敲门声间隔分明的敲响，她仿佛没有感觉到似地，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某处，着迷地看着。
佩盈推开门来，手里捧着一只银质托盘，装在玻璃杯里的牛乳冒着白烟，她皱起眉头颇是忧心地放下托盘，抓过披肩轻轻地披上她的肩，“四姑娘，你一个晚上没吃东西了，早上也不吃早饭，喝点牛乳吧。”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唯恐声音稍大了便会吓着了她。
明凤淡淡了答应了，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佩盈走上前去摇了摇她的肩膀，好不容易她才回过神来，赶紧说：“四姑娘，你这样老爷少爷还有齐少爷都会为你担心的，你多少还是吃些东西吧。”
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没有胃口，你拿走吧。”
其实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大病一场，然后让这场伤痛随着病痛一起离去，再也不被提起，可惜事情并不如她所预期的发生，就好像她曾经以为自己真的寻到了这辈子共度一生的良人，没想到旅途只走了个开头就已经彻彻底底的偏离。
佩盈沉默了片刻，在她身边坐下来，放轻了声音，“那……佩盈陪四姑娘聊聊天好不好？就跟我们小时候一样？”
明凤蓦地一怔，看了佩盈一眼。
自她从法兰西回来佩盈一直恪守主仆之礼，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甚少如此主动亲近，回想年少的时候明凤唯一的玩伴便是佩盈，吃饭睡觉都粘在一起，爸爸也曾经笑称她们俩像是被胶粘住了一样，亲密无间，说是主仆，实际上比亲姐妹还要亲。
佩盈主动拉住她的手，跟她们小时候一样窝在同一张椅子上，“四姑娘你可要振作些，你总是往前看，但是你若是试试停留下来，或许回头看看，便可能有意料之外的惊喜呢。”她已有所指。
或许整个荣公馆的人都能看出来齐少爷对四姑娘的心思，可为什么偏偏精明如四姑娘却感觉不出来呢？
手心的温暖一分一寸的流到冰凉的心里面，融化了大片冰雪，“佩盈，你爱过人么？”她淡淡地开口。
佩盈一愣，脸上忽然一阵绯红，低下头去似有若无地应了，明凤好像再次掉进自己的思想中，慢慢地开口：“最初遇见他的时候，我觉得这世上最美丽的花都在那一瞬间绽放了开来……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了吧。我还以为我跟他那么好，一定能跟我长长久久的，我真的以为我们能够长久，只可惜……终究还是不能在一起，他说让我等他，我要等吗？其实我明白自己不会等的，可是我犹豫了，佩盈，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佩盈久久不说话，她蓦然回过头去——
不知什么时候佩盈已经抽了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齐海平站在身后，神色复杂的凝视着她，仿佛是一片深沉的大海忽然之间生了漩涡，在最深处汹涌澎湃，相识这么多年齐海平从来都没有这样看过她，那种眼神太过深沉太过让人不知所措，顿时愣在当场。
肩上披着的披风顺着圆润的肩膀滑落下来，齐海平上前勾住，重新严严实实地给她披上，在胸前系上一个结，明凤低头看去，他修长干净的指仿佛在变魔术一般，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系好了。
她忽然发现，原来这相识多年的哥哥是如此的温柔。
他推开半步，在贵妃椅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略微弯下腰来，双手撑在膝盖上与她平视，目光灼灼，“这样等下去，还值得么？”
“我……”
他的话好像一支钝头的箭，往她心上一撞，不疼，却是酸酸的，正中了她心里最脆弱的那一小块，憋在心里的委屈与难过终于在这一刻满溢，睁大着眼睛，珍珠般的泪却忍不住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
“我知道不值得，我只是……只是不甘心，为什么被抛弃的是我……”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处滑落下来，流到袖子里，无尽蜿蜒。
她的脆弱让齐海平一阵心疼，伸了伸手有些犹豫，却终究还是将她纳入怀中，不过片刻胸前的衣裳便被染湿了一片，凉凉的，凉到了心里。
“好了，别哭了。”他不会哄人，只能生涩地用最简单的字句去安抚她。
虽然平日里明凤看起来总是坚强的，可是她终究不过是个年青女孩，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又怎么能不伤心难过？他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无声地陪伴着，心里阵阵抽痛。
如果是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如此难过？
她死死地揪住他的袖子，泪眼婆娑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海平哥，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可以怎么办？你告诉我呀……”
齐海平心疼地用手指抹掉她的泪痕，炯炯地凝视着她被泪水冲刷得透亮清澈的眸子，叹：“你只需要好好的过日子，让大家都不为你担心，得过得比从前还要好，不要让外头的人看低了你，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她张翕着有些干裂的唇，半响才找到了说话的声音，茫然无助，“那你会帮我吗，会吗？”
他叹了口气，重新将她揽进怀里，她发上幽幽的玫瑰香在鼻尖萦绕着，馥香醉人，埋首其中，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沉声允诺：“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所以只要你回头，便能看见我。
漆白的门被悄悄地带上，荣鼎天欣慰地笑了，杵着手杖无声地走开，荣建都快步赶上来扶住他，咯咯地笑着，一脸奸诈，荣鼎天手杖一拐敲了儿子一把，许晶晶温柔地笑着拉着儿子走，荣建都捂着脑门忽然又扑哧地笑出声来，父子俩乐呵呵的下了楼去，许晶晶回头看了一眼，忽的目光深沉。
后来明凤果然如愿的病了两天，只不过是普通的小感冒，可荣公馆里却闹得鸡飞狗跳的，连周宅那边都惊动了，周世骞差了范绿婷来看她，明凤心情忽的好了许多，整个人都神采飞扬了起来，拉着绿婷一同在床上坐着聊天，说着说着，绿婷停了下来，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道：“其实今日我除了给少帅带来问候，还答应了给另外一个人带话……”
“停！”明凤脸色倏地变了，飞快地打断她，“有些话，有些人的名字，我不想再听见，绿婷，你说过你有你的骄傲，我也有我的，所以请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至少短期内不要，好不好？”
范绿婷抿着唇，久久无语，乌黑如墨的眼安静地凝视着她，最后叹息：“真的不爱了？”
“那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无法原谅他了，爱不爱早就不重要了。”她闭上眼睛，不想再说什么，抱枕搂在手里，波浪长发顺着抱枕的弧度蜿蜒而下，安静柔美。
绿婷也不再说话，又恢复了初见那时候的生疏，或许这便是她们的命吧，年少时最初的灿烂早已经随着时光飞逝不复存在，罢了罢了，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继续交好又有什么意义？一个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一个不过是落魄的舞女，这些差别，她还是明白的。
病好了之后明凤没有马上回去纸醉金迷，而是彻彻底底的放松了自己，香城的街道都被她走了个遍，荣鼎天担心她在路上会出什么事，非得让佩盈陪着，明凤也不过是笑笑，并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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