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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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一倍。”

李锐盘算着自己私库里也攒了不少钱了,就算自己这里再出一份银钱,也还是出的起的。

“甚好,甚好。东升兄,你看我随口一说,又给我两添了许多进项,是不是该去我那‘谁坐轩’,对月当歌一番?”

“不去,你那地方到了冬天四处漏风。我怕冷,还是在微霜堂的客房里抱着暖炉过冬吧。”

“你这厮,真煞风景。”

李锐见两位先生的意思,是应下了照顾李铭的事,这才安心继续做他自己的功课来。

他读书与旁人不同,很少是一本又一本接着读的。通常是两位先生说一个课题,然后就这课题引出诸般书中的道理,或正或反,仔细讲给他听,然后让他做个功课,分析到底哪个是对的,为什么对,写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这方法生动有趣,又能同时了解百家之言,甚至许多圣人和圣人之间,对待同一个问题都有不同,这更让他了解到这世上的事不能只看一面,也不能妄下结论的道理。

就算连身处的位置不一样,对待各种情况都不相同,也不能就随便的断言谁对谁错。

他原本就不笨,只是基本功差了点,两位先生另辟蹊径,倒让他博览群书。平日里和那些国子监的监生们聊起学问来,丝毫看不出是个才刚刚努力进学一两年的人。

等他功课写完,交予两位先生,就从“微霜堂”回去,开始吩咐所有下人们动作起来。

擎苍院是他住的地方,弟弟过来,自然不能和他挤在一个院子里。擎苍院隔壁的“云中小筑”铭弟一直很喜欢,那是一座三层的小楼,住起来宽敞,各种家具摆设也都齐全。

那原本是他父亲没去之前,准备留给他的地方,后来父亲去了,他搬回西园时,触景生情,最终还是住了父母曾住的擎苍院,云中小筑就空了下来。

现在给弟弟住,也算相宜。

只是弟弟也要过来,原本西园里那几个丫头下人不能再留了,年底事忙,仆房里调教着的那些下人也都被放了出来听差,舅舅为他准备的丫头小厮奴仆都由祖母分到了他院子里。

原本他四个大丫头,一个生了疹子,移出去给苍岚顶了,苍翠拿不出银子填补,自己摔断了腿,求着他回了家。现在还剩苍衣和苍舒三人,虽然贪墨的银子都填补上了,可她们身后的家人都和锦绣院千丝万缕,实在是不敢放心用……

明天还是和奶奶说一声,直接拿这个由头把她们两个全部撵出去吧。他也不耐烦慢慢收服她们的心,不过是一个奴才,不值当。看在服侍他这么多年的份上,也不拿去送官了,直接叫他们家人领走吧。

对于信国公府的下人们来说,这一年变化极大。

先是信国公府重登朝堂,下人们出去走路都有了风。又因邱老太君大出了几回风头,全家上下都有封赏,这年也好过了。

而后嫡孙李铭搬出东园,去西园里和嫡长孙李锐一起住。自此两个嫡少爷开始真正独当一面,成了少主子。

又没多久,苍衣苍舒两个丫头被他们家里人给领走了,连年都没给过。听说是犯了什么事,太夫人叫了她们的家人来,一起训斥了一顿,直接就把全家都撵到庄子上去了。

苍舒苍衣一走,擎苍院里伺候李锐的四个一等丫鬟全部换了个遍,现在顶上来的是苍溪、苍岚、苍梓和苍墨四个丫头。

前两个是府里仆房里调教后放出来的,后两个是太夫人亲自挑选,送去西园的。

李锐自觉身边清净了不少,他新换的丫头婆子小厮书童更是好用,舅舅挑的人本来就是好的,等调1教完了给放到他身边,两厢一对比,他这才觉得过去婶婶给他的人不是蠢货就是偷奸耍滑之人,其中居心,不言而喻,气的牙都痒。

这一日,李锐和李铭又照例到持云院里听说书。

此时《三国演义》已到了尾声,就差两三回就要完结了,李锐和李铭原本都期待着结局,可如今真的要完结了,心中又十分不舍,恨不得这三国天下再延续个几百年,永远也说不完才好。

顾卿并不知这两个孩子心中想法,只觉得快完成一件事了,心里也安慰许多。她正说着“邓士载偷度阴平,诸葛瞻战死绵竹”,忽然听到有婆子报李茂来了。

顾卿停了说书,和两个孩子纳闷地看着门口。

这时已经用过了晚饭,李茂大多在书房里处理白天的公务。他幕僚不多,心腹更少,处理起事情来,那叫一个小心谨慎,通常等公事处理完了,天色也都极晚了,一般很少这个点到“持云院”来。

她正纳闷着,就见着李茂一身朝服进了屋。看他打扮,似是连东园都没回,一回府里就径直往持云院来了。

这李茂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喜形于色,显然是有什么好事。

“老太太,荆南老家来了人。这是上月报的信,因路上下了雪,到今日里才来。说是堂伯家的堂侄儿要参加明年开春的科考,提前上京备考来了,托我们府里照顾一二。”李茂笑着说:“算算时间,就算路上下了雪,再过个十来天也就到了。”

父亲被封了国公以后,堂伯一家就听从堂祖父的遗训回了荆南老家,安心的做了一个乡绅,平日里照顾荆南老家那边的祠堂和祭田,也帮着国公府照看着老家的田庄。

李硕、李蒙和李茂都曾去信去人,请堂伯送族中子侄来京里上进,可是都被那边拒了。

父亲从小丧父丧母,是由堂祖父和堂祖母养大,后来又亲自操持父亲的婚事,替父亲娶了母亲。当年父亲跟着先皇造反,家中遭到报复,堂祖父全家只有两个堂伯护着他母亲和兄长逃了出来。

他父亲在时,曾叹过这辈子怎么还也还不清那边的恩情。

至于他,出生的时候还在打仗,小时候父亲见得少,倒是和两个堂伯关系亲厚些,爬到他们脖子上当马骑也是有的。

他的大堂伯在父亲去后的第三年也去了,小堂伯还在老家,还是不愿意挪动,几次来信,都说觉得当个田舍翁没有什么不好的。现在日子比以前过的好的多了,又不用坐班坐堂,说不得比他们家还快活些。

堂伯豁达,他这小辈也只有高兴。

这次上京的正是大堂伯家的孙子,他的堂侄儿李钧。不过这李钧却不是嫡子,而是他那堂弟的偏房所生。这庶子从小聪明,又比嫡子年长,在家中未免尴尬,一心发奋读书,想要离了在家府里出去寻个出路。

他那堂弟性子懦弱,但对孩子却很庇护,一直支持着庶子读书,倒真读了出来。

前几年来信,说是已经过了乡试,却正好碰到堂伯去世,这孩子就在家守了三年孝才继续出来考,如今正是要来参加明年的春闱的。

顾卿被一大堆堂伯父堂伯母堂兄弟堂侄子搞得头晕脑胀,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有一个堂孙明年要参加考试,准备这个年在这里过了。

咦,又要来个孙子?她这是命里带“孙”,子子孙孙无穷匮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坏心眼,给顾卿安排了这么多帅哥,但是只能让她眼馋。谢谢半竹的画,齐邵小哥帅呆了!

第45章 番外李蒙的一生

我姓李,名蒙。我这一辈正是草木辈,我娘生我的时候,正是日出前,有蒙气传光,我爹便给我起名李蒙。

我爹大部分时候都在军营里,他自幼当兵,混到二十多岁才到了“校尉”,据他说,这辈子恐怕是不能再升了,除非有大战。可是有大战的话,风险又太大,他现在有妻有子,叫他还像以前那样为胡人卖命,他不干。

我记事很早,大约三四岁的事情,我也都记得。我有两个姐姐,长得不怎么好看,小姐姐脸盘是方的,还很黑,和我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我娘从两个姐姐生下来就用一个小陶罐子在攒钱,我曾问过娘,那个罐子里的钱是准备做什么的。

我娘叹了一口气:

“蒙儿,你别怨娘心偏。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肯定是不愁娶不到媳妇的,可是你两个姐姐,大妮儿个子太高,皮肤也黑,小妮儿脸型和你爹活脱脱一个模子出来的,怕以后都不好找婆家。娘现在开始给她们攒嫁妆,等到了十四五岁,实在要找不到婆家,就给你两个姐姐招赘算了。”

我看着我娘这么忧心,忍不住好笑。她们是我爹的女儿,我的姐姐,还愁嫁不出去?

说到我爹,他算是乡里的一个传说。我爹父母早亡,是堂爷爷把我爹养大,后来我爹顶了我堂伯的位子去当兵,居然在兵营里混的风生水起,还和我们荆南的大户楚家有了关系。

我们家的屋子是乡里最大的,大家都说我爹很有钱。其实我爹所有钱都交到了家里给了我娘,其实有钱的是我娘才对。

我娘很勤快,但因为不停的怀孕,我爹就请了两个婆子在家中干活。在我们乡里,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是没有招丫头婆子的习惯的,会被人笑话当家的女人懒惰,可是我爹不但请了,还一请就是两个。

我爹一天到晚在军营里,别人劝不了我爹,就劝我娘要勤俭点。我娘是个古怪脾气,别人说的话,她爱听的就听听,不爱听的,就当人家放1屁。所以乡里三姑六婆无数人说我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我娘关起门来照过她的日子。

后来有一年,我爹四个月都没有回家,全家都很不安。

军营里两个月一休沐,一休沐就是四天,每次休沐,我爹都回回家,从来没有例外过。我爹要是出去做什么,从来不会瞒着家里,没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我娘每天都到村门口去看看,我和两个姐姐在家里等。

我大姐姐问我:“爹是不是打仗死了?和隔壁阿牛家的爹一样?”

我小姐姐敲了一下我大姐姐的手,不高兴地说:“爹能和隔壁阿牛他爹一样嘛?他爹除了打女人,什么都不会,我们爹壮的可以打倒一头牛!”

我听了小姐姐的话,稍微松了口气。是啊,我爹力气那么大,本事又高,最重要的是,他身后还有我们,是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果不其然,又过了半个月,爹终于回来了,只是瘦了不少。娘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自己出去很远的地方清剿暴民,遇见的暴民居然是一堆饿的易子而食的苦人,实在没办法下手,就辞官回来了。

我娘觉得我爹做的对,但是又发愁一家五口吃饭的问题。现在是灾年,干旱了好久,我家能有点吃食,全靠我爹在军营里的军饷和楚伯伯分的一点油水。现在我爹回来了,家里田地又没出产,该怎么办呢。

这时我已经五六岁了,识得不少字,正在读“诗经”。我爹在家,正好教我的两个姐姐和我读书写字。别人家闺女都不会写字,可是我两个姐姐字都写的很好,我爹从来不看别人家到底怎么做,他只做他想做的事。他觉得习字好,我们全家就习字。

除了我娘。我娘总觉得读了那么多书用不上,她也不出去抛头露面。所以只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就不写了。我爹也并不勉强。

我爹教给我的第一个道理,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是,“己所欲者,也勿施于人”。这世上的人万万千,并不是你喜欢的,别人就喜欢。所以即使是你觉得好的,也别一定就让别人也觉得好,你自己觉得好就行了。

这个道理我记了一辈子,后来我结交了许多好友,我们能成朋友,也是我因为牢记着爹的这个道理。

爹在家住了一个多月,我们看着粮食从一两银子一石变成五两银子一石。前几年的时候,粮食只要五十文就可以买到一石的。现在是胡人的朝廷,胡人的官员去年收税收去了我们所有的粮食,今年田里颗粒无收,只能在外面买粮食。

隔壁家的阿牛已经被他爹娘卖了,他还有两个弟弟,已经瘦的得了肺病,他爹娘说养不活他了,不如把他卖到别人家去,好歹还能活一个。后来有个人骑着驴子的人把他买了去,再也没有见到。

我娘的小陶罐一天天的轻了起来。等陶罐已经快要见底的时候,楚伯伯来了。

后来,我爹跟着楚伯伯走了,楚伯伯给了我家一大笔钱,就算粮食五两一旦,也足够吃上一年的。我爹说等在外面闯的好了,就把我们接走。一有了钱,就会托同乡捎回来,叫我们不要担心没饭吃的问题。

我知道我爹是担心我们家也沦落到隔壁阿牛家那样,所以才冒着杀头的危险,跟着楚伯伯走了。

娘的小陶罐又有了钱,可是娘再也不笑了。

中原四处揭竿而起,每天都有不少人去投军,我爹作为去的最早的一批,还得了许多乡里人的羡慕。谁都知道去的越早的人越受信任,荆南已经有一大半是楚家的了,听说楚伯伯每攻陷一个城市就开仓放粮,广募兵丁,现在荆南饿死的人家极少,每家每户都有几个人去当兵,军饷送回家,总还能买到一点粮食。

此时我已经读完了“诗经”,开始读“论语”。我爹托人送回来两次银钱,都是用大包袱皮兜着的,我娘的陶罐根本装不下。娘又开始发愁,因为不知道这钱到底放在哪里。后来想了想,放到了厨房的烟道里。

家里虽然有钱了,可是我娘还是像以前没钱那样的过日子。此时粮价托楚家收复了荆南的福,已经稳定在三两一石左右,但即使是这样,粮价还是很贵。我娘每次买的粮食都很少,而且都是买一大部分粗粮,一小部分细面。

我知道娘在想什么,我们一家子老弱妇孺,舅舅还生着病,这个时候突然有钱,怕是要给家里招祸。娘养了三只鸡,生的鸡蛋给了多病的舅舅补身体,我们和外婆吃的是粮食和蔬菜,剩下来的那些,我娘就拿来果腹。

总之,过的没有以前好。这世道,有银子也不能花,真让人气闷。

我爹渐渐在外面闯出了名头,有人说我家要发达了,还有人说我爹在外面已经娶了小的,不要我们了,我娘还是和以前那个样子,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反正是不让别人看笑话。

但到了夜里,我还是能听到娘哽咽的声音。我是幼子,到现在还没有和娘分房睡,正因为如此,娘的一些小动静是瞒不过我的。

我不知道如何开解娘,因为我爹确实很久没有消息了。我爹和楚伯伯他们打去了隔壁的晋州,楚婶婶娘家也是晋州的大族,打晋州比其他地方要容易些。

那个月我家被人偷了两只鸡,晚上还有人偷偷丢了火把进来。我娘吓坏了,还是我大堂伯一家看不过去,叫我们全部住到了他家,这才算安了心。

银子我娘还是放在那烟道里,只带了那个小陶罐。

到了第二年夏天,听说晋州攻下了,荆南和晋州一平,大后方就算稳定了。我爹给家里寄了信,说是等秋天过了,就接我们去晋阳。

我娘高兴了好多天,还破天荒的扯了布,开始给我们做新衣服。我爹现在也是将军了,如果我们还穿着麻衣,怕是给我爹丢脸。

衣服还没做完,胡人的骑兵进了村。

他们是征西域回来的一支部队,回到中原后发现后方已经被汉人收复了,又听说是我爹和楚伯伯领的荆南精兵造的反,便绕了小道,跑来乡里报复。

胡人不准备留活口,一进村就屠城。村子里的男丁都投奔了楚伯伯和我爹的军队,没有什么抵抗的力量。

胡人在村子里到处奸淫掳掠,大堂伯一家带着我们到处躲藏,房子就那么大,屋里屋外藏遍了,才把人全藏了起来。

我和我娘被我大堂伯丢到了他家的井里,这井因为干旱枯涸了好久,往两边藏一藏,上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有人的。那一夜我们躲在井里,听着外面尖叫声、哭喊声、大笑声,刺耳极了。我觉得我全身都在颤抖,我娘叫我堵住耳朵,自己却睁着大大的眼睛听着。

我知道她在努力听,她怕里面有姐姐和堂伯一家的声音。

这场杀戮进行了一天,直到半夜,马蹄声才渐渐听不见了,我们在井里熬了一夜,直到天亮才确定终于安全。

正午,我堂伯将我们救了上来,脸色却很难看。我两个姐姐和舅舅被胡兵搜了出来,我舅舅当场身死,被剁成了肉泥,我两个姐姐撞墙自杀。

大堂伯的妻子和孩子也全部被抓了出来,没有一个人留了全尸。小堂伯一家因为躲在地窖里,倒是逃过了一劫。

我娘当场就晕了过去,我外祖母一直以我舅舅为支柱,我舅舅一死,也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寻了短见。

我家一家五口,加上外祖母和舅舅,一共七口人,瞬间只剩下了三个。

村里不能再呆了,谁也不知道胡人会不会再来。幸存下来的人以我大堂伯为首,准备去晋阳投奔我爹。

投奔之前要把亲人们都下葬。我的两个姐姐因为没有成年,按理是不能埋进祖坟里的,但是我娘坚持,我堂伯父也只好在最偏远的地方立了一个坟茔。

我娘埋了那个装满银钱的小陶罐。

临走前,我用木条把家里的门封了起来。

我的未来从此在外面,所以我要到外面去。但是我所珍惜的过去则是在这里,所以我希望我死前能够回来。没有过去就不会有未来,我想把这房间一直封到那时候。

我爹曾说过,无论外面如何,只要家还在,我们终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我们想要一直守着家,可天不遂人愿,我们还是得离开。

把自己的过去钉起来,就代表要投身到险恶的未来里面去。

以前我是最小的孩子,从今天起,我是长子。

胡人屠村后的第四天,我们向着晋阳的跋涉开始了。

第46章 堂孙进府

腊月二十那天,信国公府的堂少爷上了京。城门口已经有家人天天在等,一看到和信中描述一样的少年,立刻就请他上了马车,接到了信国公府里去。

这个堂少爷家里好歹也算富绅,居然是只带了一个书童,骑着两只毛驴上的京。

这些接人的信国公府家人,虽然不会没规矩到狗眼看人低,但也难免有些轻视。

李钧见堂叔府上居然还专门派人在城门边日日等着,不免有些受宠若惊。他从小颇受冷遇,很少有人专门为他做什么,就算是他父亲其实很疼他,也只敢偷偷摸摸对他好。堂叔贵为一国国公,却对他一个庶侄这般礼遇,真是让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只是不知道堂叔府上其他家人可好相处。他那人人称颂的大堂叔已经去了,府上现在似乎人口简单的很,他原本是不用担心受怕成这个样子的……

可是他听他父亲的话,离家投奔信国公府时,她嫡母对于他的嘲讽,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不肯散去。

“你以为你去信国公府就能得到好前程?他家从来就没有过庶子!从来没有过!信国公府的老太太是个厉害的,她和我可不一样,她的丈夫一辈子都没有让孩子从别的女人肚皮里钻出来的,你去了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眼色的。你还是抱好你那位信国公的堂叔大腿吧!”

嫡母这番话也许是好意,也许单纯是嘲讽,也许是嘲讽带着提点,但李钧已经自动把邱老太君代入了“顽固狠毒嫉妒心重”的老太太的印象里,就怕自己会得不到她喜欢,最后被赶出府去。

在这个新孙子没来之前,顾卿承认对他抱有许多幻想。诸如红楼梦里“黛玉进府”这样惊艳登场的场景在她闲着无聊的时候不停的在脑中回放。

又来了一个孙子,而且已经十九岁了,因为守孝没有娶妻,也没有定亲,正是好采摘,阿不,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

对于这个和她年纪相配的人统统都已经结婚了,甚至孩子都能打酱油的时代的怨念,已经快让她沮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就算她是原身穿,都已经二十六岁了,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能有什么好归宿。续弦?老头?

更何况现在她这五十多岁的身体,还是诰命之身,就算来了个漂亮的堂孙,除了看看,她还能干什么?

怕就是勾搭,人家也是“老夫人你好,老夫人再见”……

这真是个悲剧的人生。

这叫做李钧的堂孙进府后首先沐浴更衣,等换了一身干净的棉袄,这才去持云院拜见邱老太君。

当这位李钧给她跪下来磕头,嘴里说着“堂孙李钧拜见堂祖母”的时候,顾卿不禁叹息了一声。

这李钧绝对是李家的孩子,完全继承了李家基因里“其貌不扬”这种特点。而且他母系的基因绝对不够强大,完全没有对他起到什么好的改变。

国字脸,浓眉,大眼,厚嘴唇,身材倒是挺魁梧,可穿的却是一身蓝色儒衫式样的棉袄。

这样的长相,这样的身材,说是进京赶考的,恐怕都会被人当成参加“武举”的吧?

顾卿翻看过老太太的记忆,发现李家真的从上到下真没几个漂亮的,就算俊秀美貌的,基本都是女方那边改良了老李家的基因了。

就像李蒙,他的五官肖似老国公的母亲,一下子就成了老李家数代里唯一拿的出手的帅哥;小呆李铭,长得和他娘很像,所以才称得上清秀可爱;李锐……已经初具俊荣,怕是再瘦一点,也是搁现代会让女生为他打架的主儿。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外貌协会’的会员,而且还是资深的,所以在看到李钧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叹息一声。

李钧洗去风尘,换过衣服,连拿些点心裹腹都没有,就赶紧来了持云院,生怕他这位堂祖母认为他不恭敬。

他端端正正地下拜,规规矩矩的磕头,自认没有一丝失礼的地方,可是起身的时候,两人眼神相交,他的堂祖母还是对着他一声叹息。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值得叹息的地方。是他庶子的身份?还是他的衣着打扮太寒酸?

李钧半点都没往长相上去想。他一直觉得相貌这东西,只要长的端正不吓人就行了。何况他还觉得自己长得挺有男性气概的。

顾卿让李钧在她下首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微笑着说:“你和你曾祖父长得很像。就是身材要比他魁梧些。”

“堂祖母说的是,家人常这么说。”李钧松了一口气,原来邱老太君叹息的是这个。

“你也不必老喊我堂祖母了,没得喊生分了,直接喊我奶奶就好。我府上曾受你家大恩,如果是你祖父来了,你叔叔都还要给他行礼磕头的。我们府上亲戚不多,你们在荆南老家又不愿上京,现在你来了可算好了,我们两家总算不会断了联系。”

顾卿的话一下子就让李钧心目中“顽固狠毒嫉妒心重”的老太太形象彻底烟消云散。

至少,这位堂祖母笑得非常真诚,不像是不喜欢他的样子。

“烟云,去‘微霜堂’一趟,看锐儿和铭儿下课了没,叫他们下了课直接来持云院用午饭,家里堂兄来了,叫他们都过来拜见。”

顾卿吩咐完了,对着李钧温声说:

“我这两个孙儿,大的叫李锐,今年过完年十四,小的叫李铭,过完年九岁。他们年纪比你小,也许和你玩不到一块儿去,你若是觉得好相处,就和他们多处处,若是觉得他们打扰了你功课,或实在不耐烦应付小孩子,也不必勉强,你只管照顾你自己的感受就好。”

“不敢不敢……”李钧被顾卿太过“真诚”的话吓得站起身来,“堂孙会和两位堂弟好好相处的。”

顾卿看这李钧听了她的肺腑之言吓成这个样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免得他想多了,抱着行李趁夜跑了。

看起来是个粗犷的书生,怎么性格这么敏感?

其实顾卿说的都是实话。她自己曾经就有过关于考试前寄住在亲戚家里被吓跑的惨痛经历。

那还是有一年,她去X市考试,她妈非要她借住在某个亲戚家里。她家那个亲戚人很好,夫妻两个还特地给她的卧房换了全套的新寝具,被子被太阳晒的软绵绵,还带着独有的阳光味道,让她在那里的第一天就睡得极好。

可是没有两天,她就乖乖的搬到酒店里去住了,任那亲戚和她妈磨破嘴皮劝她都没用。

因为那亲戚家的小孩子实在太熊了。每天缠着她问东问西,老是要她带他出去玩,要她买东西给他吃,乱翻她东西就算了,进门还不敲门,几次换衣服差点走光。

这些都算了,他还老是拿她考试的书和卷子乱看,把她所有的书签全部弄乱。

可怜她是去X市考试的,提前几天去本来是想以最好的精神状态积极备考,结果给这小孩子磨得差点没有精神衰弱。

要知道,她可是个非常非常喜欢小孩的人啊!都被郁闷坏了。

顾卿不知道十九岁的人是怎么看待十来岁的孩子的。反正她二十岁左右的时候还并没有以后那样对孩子有耐心。所以若是他觉得不耐烦应酬,其实大可不必勉强。

顾卿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一旁陪侍的花嬷嬷听了却想对天翻个白眼。

这么一个在家中处处受嫡母刁难的庶子,孤身一人千里迢迢上京赶考,本来就是抱着投奔信国公府的念头的,你让他不耐烦交际小孩就不做,他又怎么可能做的到?

那是他的同辈兄弟,和同辈兄弟要是都处不好,你叫信国公大人怎么看待他?

寄人篱下,受人恩惠,难道还要摆架子吗?

顾卿受了李钧的礼,自然也给李钧备了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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