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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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梓锦轻轻一笑,眸光转过,尽是苦涩,“清风,你这怪物怎会明白?”

他说着半屈膝蹲到如意面前,低笑道:“如意,其实你也不懂,对不对?”

如意咬紧牙关,垂头不语。

“她会劝下九哥,只是因为她爱惨了九哥。如意,九哥没有你想像中的心慈手软,他比任何人都狠。你也许恨九哥,但实则九哥也没有你想像中的残忍。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你,但他会痛苦很久,谁知道会有多久?也许一辈子。

“十四年,你与他在一起十四年了,你我的生命中没有多少个那样的十四年。在璇玑自己,她恨你之极,但她不忍九哥痛苦。”

“如意,九哥杀你,是为了璇玑;璇玑阻止九哥杀你,是为了九哥。他们的感情很古怪,但永远没有人再能介入。”

清风盯着院外草树,沉默了片刻,无声无息走出院子。

一滴一滴,最终,地上水渍弥散开来。

“啷当”一声,手中剑委地,龙梓锦把如意纳入怀中,低声道:“如意,你愿意嫁我为妻吗?当陵瑞王府的女主人,这一生我绝不会纳侧妃和小妾,待玉致的事一了,待九哥把匈奴叛党都清除,我便带你离开游遍这西凉的名川大山,好不好?”

缓缓在他怀里抬起头,如意闭眸一笑,轻声反问,“那崔霓裳呢?”

龙梓锦蓦然怔住。

储秀殿。

璇玑才刚在那人书桌后坐下,门便被推开——龙非离走了进来。

两人一照面,都是微微一怔。

“你不是回了凤鹫宫吗?”

“你不是去找皇后那啥了?”

几乎又是同时问出。气氛沉凝了半晌,男人不悦道:“什么叫找皇后那啥?”

璇玑跑过来,抱住男人。

龙非离伸手一格,把她震开几步。

369梦里是谁

“那我先回去了,我刚回去过,他们都回来了,也差不多四更天了,你五更还要上朝,睡一睡。”轻声说了几句,璇玑往门口走去。

“四更天,你还要像个鬼一样在路上走吗?”

他低沉的嗓音掷打在她的脊背上。

“没事,你这边禁军多,我找几个掌掌灯,很人气。”

局刚伸手到门,一阵劲风却把门拂上,噼啪一下,关门有声。璇玑微微一愣,转身看去,他的袖子恰好垂下。

他冷笑,“回去把那边的枕子也哭湿?”

璇玑苦笑,伸手往门上拉去,背后气息倏寒,肩膀被扣住。

百他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她知道他忌惮着她的伤势,鼻子一涩,身子试探的往他怀里靠去,他伸手把她搂住了。

“忍着不难受吗?”

他的声音还捎着冷漠,手却轻轻在她背上抚着。

泪水慢慢把他的衣衫弄湿。

“阿离,我对不住他们。我刚才对温如意说,‘你把我宫里的人都害死了,难道你睡觉的时候都不会害怕吗?’害怕的该是我!夜不能寐的该是我!我欠了他们一个公道,不说死去的小双子他们,便是蝶风和翠丫也不会原谅我的。”

“你刚才看到了,是不是?”

满眼满鼻的酸涩中,璇玑听到男子紧绷沙哑的声音。

璇玑没有吱声。

龙非离突然把她的下颌勾高,粗暴地吻了上去。

她伸手环住他的背,任他的舌齿把她的口腔她的舌齿顶探缠弄得麻痛。

“梓锦只看到朕的右手,因为朕的右手拿着剑。”龙非离眉睫一划,自嘲轻笑。

璇玑颤抖着握上他的左手。

一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了,他右手持剑冷冷指着如意,垂在身侧的左手却一直微微颤抖着。

若那一剑取了如意的性命,也许这辈子都会成为他的魇。

他紧紧抱着她,压痛了她背上的伤。

也许是痛楚,她终于把哽咽哭出声来,“你亲情单薄,和梓锦不能生嫌隙。”

她却连这个也替他想到了。若如意死了,他和梓锦的兄弟之情自此生分,再也难再。

龙非离的心狠狠一抽,疼痛袭来,一下已无以复加,痴痴吻着她的发,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他知道,对如意的饶恕,将成为她这辈子最大的魇。

想起刚才在凤鹫宫所听到的,他心疼更甚,捏紧她的肩膀,“你的奴才倒老实,你这主子却不老实,为什么不问朕拿银票?”

璇玑一愣,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抱起她,走到桌旁坐下,让她靠坐得更舒服一点,他才沉声道:“朕刚才去过凤鹫宫。”

“想你在主屋睡下了,就找了你的大婢,她已经能勉强起来走动,说你把月例和首饰都给了那个叫小吕子的内侍,让他把东西捎到死去的奴才的家里。”

“嗯。”璇玑哆嗫道:“上次你给的银票,我离宫前都分给他们了。月例虽多,但几个孩子家里口粮多——”

“傻子!”痛怒交加,除了斥责一句,他一时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璇玑却惑了,“你刚才不是去找皇后吗?”

难怪他们一前一后回来。

“嗯。”龙非离颔首,与郁弥秀说了几句话,他不动她,不代表她可随意而为,今晚斩杀的宫人里,绝大多数是銮秀殿的,该是时候给銮秀殿换点新血了。

在碧霞宫对她说了几句重话,从銮秀殿往回走的时候,想也没想便去了凤鹫宫。

主屋黑了灯火,他径直去找蝶风,又看了看翠丫的伤势。翠丫还在昏睡,脸容憔悴,他心里一动,吩咐徐熹让内务府把抚恤发放到几个奴才家里,蝶风忙谢了恩,又苦笑说主子回来后火烧眉睫的做了两件事,一是帮翠丫擦身换衣,二便是翻箱倒柜的去找首饰…

两人说着,璇玑的声息渐渐低了,龙非离知道她确实累了,放轻手脚把她抱进内室。他脱了鞋袜正要躺下,却看到她眼皮跳动厉害,嘴里慌乱地低叫着“追追,玉环。”

他微微拧眉,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了,是她出阁前的闺中好友吗?

并不知道,此时,璇玑正在做着一个古怪的梦。

繁华的街道中,一个红衣女子在前面疾步走着,她在后面追跟着。

走着,不知为何,她突然停在一间商店的橱窗外面。

橱窗的玻璃,映着前面女子的背影——那女子猛然转过身来,她吃了一惊,却见那女子淡淡看着她,那张脸是追追?但转瞬间又变成玉环的样子。

璇玑一惊吓醒,坐起身来,额间冷汗淋漓。一只手抚上她的眉头,把她揽进怀中,“小七?”

“阿离,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她不安地道。

龙非离淡淡道:“朕刚刚也做了一个梦。”

“嗯?”璇玑轻轻偎着男人也沾染了薄薄汗水的胸膛,伸手替他擦汗,关切道:“梦到什么了?”

370情况复杂

“朕梦见玉致和夏桑了。”

璇玑一下紧张起来,“梓锦回来有没有怎么说?找着玉致了吗?”

“没有,情况不乐观。夏桑与梓锦碰了头,夏桑继续沿路找去,梓锦回来,便是与朕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龙非离神色一凝,“乐阳郡是个大郡,虽也繁华富饶,但地处各大郡中央连接数郡,郡中又多山林,倒有不少人落了草占山为王,抢劫过往商旅。这山盗众多,分门类派,一个山一个山一伙一伙盗匪的搜去,极费时间。”

璇玑蹙眉道:“逃脱的禁军回报,对方是寇匪,我以前也曾担心过那些人是山匪,恐玉致…清白有损,但又想玉致失踪的时间太巧合,夏桑一走,我这边便发生了事情,会不会是宫里哪个人的手段,劫杀玉致一行的根本就不是盗匪呢?”

局龙非离淡淡一笑,伸手敲上的璇玑的脑门,“脑瓜倒还不算太笨。”

璇玑气恼,要回敲回去,却教男人裹住手,头枕到她肩上,他凝声道:“所有事情下来看似随意,但处处计算精密,这次必也是七哥的布置。”

“宫里的人都知道夏桑和玉致情谊深厚,玉致往日在名剑山庄学艺,也是夏桑多次替朕和梓锦到山庄探望,断剑门一役,白战枫护你,夏桑拼死护玉致,回宫以后,几人也素有走动,七哥为人仔细,眼光犀利,未必就看不出夏桑对玉致的真正情愫。”

百“让梓锦离宫,是他计划的第一步。你想一想,百名禁军训练有素,普通盗匪焉有能力将其尽杀,几乎活口不留?既能严密得把所有禁军都杀光,为何独留一二个下来?目的只是让宫里知道他们的凶残,让你不得不担心,夏桑不得不离宫。”

璇玑点点头,又问,“你刚说普通盗匪没有这样的能力,那会不会像上次在断剑门一样,对方实是龙修文的人乔装成匪寇?”

龙非离眸光微冷,笑道:“断剑门的事,他尚且要推到方楚帆身上,乐阳郡盗匪多,能不留破绽最好,且盗匪熟悉地形,他为什么不因地制宜?只要有钱,在不让对方知道玉致身份的情况下,又怎会使不动任何一帮匪贼?行动时在贼人里混进少数自己的好手控制大局即可。”

璇玑瞳眸睁大,低喃道:“不错,这样就方便多了。他是花钱雇人做事,即使让咱们找着玉致,那伙盗匪也不会知道他的来头。”

“嗯,”龙非离揉揉她的发,“朕的小七有长进了。”

璇玑好气又好笑,手教他捉住了,便甩开他枕在她肩上的脑袋,用头去撞他。

龙非离五指微拢,把她紧紧固定在自己怀里,璇玑看去,却见他脸色凝重,刚想问他,他已轻声道:“小七,朕最担心的是七哥已命人把玉致杀了!本来他要的也不过是把梓锦和夏桑引出宫,将玉致劫走后,她便再也没有其他利用价值。”

璇玑一秫,浑身颤抖,“他当真就半点亲情不念?”

“难说,朕这位七哥城府极深。”龙非离眸色渐渐沉下去,“所以现在我们便要赌一赌,与龙修文赌,也与时间赌,赌他还没有让匪贼加害玉致,在他改变主意之前,把玉致救出来。”

“这一次,他如此大费周章,朕度他的目的是想借你之死,把你弄出宫,你本被赐自缢之刑,他必是计划在你服刑之际,在凤鹫宫里用相似之人把你换过来。”

“他要把我换过来?”璇玑吃了一惊,良久,苦笑道:“龙修文他…确实是周章。”

“偏偏功败垂成,”龙非离冷笑,“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在他要调包之前,你已被翠丫换了过来,此其一,其二,朕比他算的早了一天回来。”

璇玑笑了笑,随即一脸疑虑,“说来这事奇怪,若不是龙修文,为何翠丫会有人皮面具与我易换过来?而且后来小狼又不见了。”

龙非离淡淡“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这个留给朕想,朕会替你把那小东西找回来。”

璇玑扑哧一笑,“是是是,反正我是想不来的,留给你最好。不过呀,我的小狼不是小东西,是大东西了,若成了精怪,能幻化人形,必定是名俊俏少年郎。”

按在她肩上的手猛地一沉,璇玑奇怪,却见龙非离眉宇紧锁,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

“阿离?”

“嗯。”

璇玑心里极担忧玉致,倒没有再究龙非离此刻所思,道:“小狼和玉致都要找,只是,玉致那里到底要怎么办才好?龙修文这次失了手,即使他之前没有把玉致杀掉,我怕他会拿玉致撤气。”

龙非离颔首,“不错,这也正是朕顾虑的,所以朕打算出宫一趟去找玉致。”

“那我呢?”璇玑微微急了。

龙非离一笑,“你自是跟朕一起。”

璇玑信欣喜,搂上他的颈脖,却听得他淡淡问,“小七,你怎么会到碧霞宫去?”

“你不问我倒忘了。”璇玑微微蹙眉,“是白子虚引我过去的。”

龙非离一怔,随即沉了脸色,一字一字道:“这下麻烦了!”

371乐阳王府

“阿离?”璇玑一听,心里莫名一慌,两人的手交握,她狠狠捏了他的手一下。

“朕曾让夏侯初安排白子虚在翰林院供职,后来他表现出色,朕在金銮殿召见过他——”

话被某人打断了,“啊,我记得,就是我打你的那一次对不对?”

龙非离沉默了半晌,瞥了她一眼,“你记不住也没有关系。”

就璇玑大笑,用脸去蹭他的脸,“可怜的,谁让你把瑶光假睡了,又闷的不跟我说!”

“年璇玑!”

璇玑吐吐舌,讨好地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

堙龙非离顺势往她唇上吻去,一下缄默了声息,两人又纠缠了好会儿才分开,龙非离抚住她的的唇,璇玑微急,“你说。.”

龙非离勾勾唇,“后来他被识破身份,便离开了夏侯初安排的住处,实际上,白子虚只进过宫一次。”

璇玑一个激灵,顿时省误过来,“他的武功好,要避开禁军也许不难,但他不可能如此熟悉宫中的情况!他知道储秀殿,甚至知道这冷宫在哪里!”

“嗯。”龙非离点点头,突然浅浅笑开,“又长进了点儿。”

璇玑一下愣住,倒被气得火也没有了,赏了他几个头槌作罢,想了想,道:“阿离,若说白子虚熟悉这宫里的情况,那么…”她突然一惊,噤了声。

龙非离眸光微烁,声音也微微冷了,“对!他可能是这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倒不知道这面具下会是谁的容貌!”

璇玑突然想起一件物事,记起一个人来——鲤珠,白战枫。

鲤珠,白大哥曾说过,是他朋友所赠,而这朋友便是白子虚。

余府里再见白子虚的时候,龙非离,龙梓锦与众人说起过白子虚的来历。他们看到的那个人已非原来的子虚,子虚已经在年前死了。如此说来,白战枫的鲤珠便是假子虚送的,并且当时白战枫让她提防白子虚。

子虚家原是烟霞郡的首富,与“风”家分庭抗礼,后来白家家败,子虚身死,但白家按子虚遗志,瞒下死讯,子虚死去的事情烟霞郡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那末这里便有了一个问题,白大哥到底知不知道白子虚已经死了?他让她提防的到底是真子虚还是假子虚?

若是假子虚呢?

她正想与龙非离说,龙非离已起床穿衣,柔声道:“朕上朝去。你的伤还没好,乖,再睡会,朕待会派人去传崔医女过来侍药,朕把朝中紧急之事一理,我们便出发去乐阳郡。”

“阿离——”他看了她一眼,突然门外传来徐熹急促的声音,“皇上,老奴有急事禀报。”

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突然袭上心头,这大太监向来沉稳,此时声音听起来却是颤抖悲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龙非离微拧了眉,“进来。”

徐熹撩开水晶帘的时候,龙非离刚好帮她披上外袍。

璇玑看去,只见徐熹脸色惨败,脚步也是不稳的,正觉奇怪,徐熹一声长叹,缓缓跪倒在两人面前。

璇玑不禁悄悄握上龙非离的手,龙非离沉声道:“徐熹。”

徐熹眸光如晦,苦笑道:“皇上,年妃娘娘,如意饮鸠自尽,虽发现甚早,崔医女说情况危殆,要熬过此难机会极渺,如意现在强撑了口气,说只想见娘娘一面。”

璇玑浑身一震,没有想到在他们出宫前,刚缓下的事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而此时,在乐阳郡的夏桑也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情况。

他现在在岳阳郡藩王府。

随龙非离从帝陵归来的百名武功顶尖的紫卫已在途中火速赶来支援,但实际上倒并非这人手问题,之前龙梓锦所带人马已足够有余,另外,他又带了内务府的十数名好手。

这麻烦在于乐阳郡多盗寇,占据各山,要找出是哪伙贼盗所为并不容易,也难怪龙非离暗地里一直想撤藩。

岳阳郡由外姓藩王庄清管辖,庄清此人,野心大,铁腕治郡,重赋税,强练兵,却对民生之事不甚理会,盗寇横行以外,之前时值春夏,不思防涝,乐阳河大水,导致死伤甚众,郁相在朝堂上便提出撤藩之事。龙非离没有表态。

龙非离当时已动了推垮年相的念头,年相与太后的势力本互相牵制,年相一倒,太后又与各藩王交好,他日西凉与匈奴交战,这两相联合,后果堪忧。

撤藩一事,龙非离藉机给各藩王一个提醒,现在是他,以后即使是太后当权,皇家撤藩的念头从没消停过。现在几足鼎立,互相制衡,龙非离反不会动他们。但若太后把龙非离推下龙座,鼎立之势打破,那末,太后必会撤藩。这一来,三个藩王对太后的忌讳加深,其中以这庄清为最。年相以后,藩王反成了遏牵制太后的另一股势力。

庄清为人虽孤傲,却极为忌惮龙非离,夏桑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他对夏桑倒也毕恭毕敬。此时正设宴款待夏桑,共讨营救公主之法,为显示敬重之意,把府中一班姬妾也叫了过来相陪。

372云里玉翠

庄清让乐阳县的县令陪在一旁,唤新纳的第十个小妾月姬给夏桑斟酒,又吩咐丫头给内务府的其他人侍酒。.

琼脂白玉般的纤手扶执着酒壶子,莹莹生辉的翡翠镯子垂在皓腕上,粉色的翡翠,里面流动着云烟淡淡的朦胧,一团墨绿,点缀烟云峰峦,越发显得美人如玉琢,手白似雪熏。

夏桑本与庄清说着话,此时却猛地擒上月姬手腕。

月姬“呀”的一声叫了出来,酒盏翻推,桌上一时狼藉。

就“夏总管,莫不是本王的小妾哪里开罪了您?”庄清眯了眯眸,干笑出声。

夏桑撤了手,眸光微动间忙道:“是夏桑失宜了,庄王莫怪。只是夏桑敢问十夫人一句,这镯子夫人是从哪里买来的?”

月姬闻言,眼神闪烁,支吾了一下才道:“回总管爷,这镯子是妾身在郡里玉宝轩购得的。

堙夏桑勾唇轻笑,盯着那镯子又看了好阵子,淡淡道:“夏桑早听说这乐阳郡是富庶之地,朝中不少大人更说当加郡里赋税,皇上却说庄王也不易,这加税之事莫要再提。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乐阳郡确是富足之极,庄王阔绰,光是十夫人这只云里玉翠便值数十万两银子了。”

月姬脸色顿变,庄清的夫人与其他的小妾立刻便齐刷刷看向月姬,满脸嫉妒之色。

“夏总管,您说这镯子价值数十万两?”庄清眉头紧皱。

夏桑一颔首,道:“这镯名唤云里玉翠,端的极是奇巧,玉中含字,喏,庄王,您看那团墨绿中可是隐隐套有一个玉字?”

庄清抓起月姬的手一看,果见一个“玉”字若隐若现的在那镯中云墨处流动。

月姬脸色霎白,庄清大怒,一个耳刮子扇到她脸上,“贱人,还不快说这镯子是哪里来的?”

月色朦胧,乐阳郡会乐阳县大牢。

几个狱卒喝着老酒,在桌上推牌九。

“狗娘的,又输了!”一个狱卒往腰上一扯,把钱袋狠狠掷到桌上,仰头连连喝了几口老酒。

其他几人分着银子,哈哈大笑,一人道:“老王头,你这月的俸银都孝敬给兄弟们了,今晚值完夜你回家抱你婆娘,咱哥儿几个可是要到那怡湘阁睡姑娘去喽。”

那输了钱的狱卒冷哼,啐了一口,坐到一旁抽烟杆儿。

牢房很静,虽说囚着不少人,但更深夜黑,日间折闹得极为凶的囚犯这时也全然安静了下来。

突然,一道声音从距几人极近的牢房里幽幽响起,“这烟,我也想尝尝。”

几个狱卒互望一眼,往那牢房看去,只见一名妙龄女子倚坐在石床上,媚眼如丝地望了过来。她容颜艳丽,红唇微蠕,这一顾盼间,众人只觉得心里俱是一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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