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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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爷俩居然正儿八经讨论过这个事了?参玄同学的要求还真是……够全面!琉璃几乎失笑:“哪里去寻这么十全十美的小娘子?”

裴行俭却道:“你知道随我一同去西域的那位王都护吧?听说他家有个女儿,今年也是十六岁,不但才貌双全,而且极为明慧,十来岁上就能持家待客了。你不妨留心留心,若是合适,倒是两全之事,只是、只是她的母302-303亲……”

王方翼的女儿?王方翼她自然是知道的,出身名门,为人仗义,身世经历也颇有传奇之处,是裴行俭最欣赏的同僚。他家女儿若是如此出色,的确是一门合适的亲事。而且以裴行俭的性子,今日既然能提起此事,多半已考虑得极为周详,可他的语气却又怎么会如此犹豫?琉璃不由奇道:“她母亲怎么了?”

裴行俭叹道:“她母亲是上官家的长女,当年也是极有才名的,上官家出事之后,没几年就病死了。不然,王家有女如此,早被人踏破门槛了,又怎会待字至今?”

上官离洛!琉璃呆了一下,荚蓉宴上那个意态潇洒的青衣女子,在脑海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毫不犹豫道:“好,我会想法子去相看相看。”

裴行俭没料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疑惑地低头看了她~眼。

琉璃低声叹道:“我认得她母亲!”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再说,旁人不清楚,她还不知道么,武后身边如今最得宠的女官,正是上官家的孙女!

裴行俭的眼里也慢慢地浮出了笑意:“那就好。”

琉璃点了点头。若是—切顺利,等参玄成了亲,她就可以慢慢把这个家交到小两口手里,到了那时,无论裴行俭去了哪里,她跟着去,也就是了!

长长地吐了口气,琉璃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云层不知何时又渐渐变得厚重起来,那丝丝阳光勾勒的金色光伞,转眼间便支离破碎,再也照不亮远处那片阴霾的天幕。不过,照不亮又有什么要紧?她伸手挽住裴行俭的胳膊,在心里用力挥了挥拳头——不管在远处,在道路的尽头,到底有什么等着他们,只要他们能够一直在一起,那就好!

裴行俭顺着她的视线凝望了片刻,感受到琉璃贴过来的柔软身子,嘴角弯起了一个柔和的弧度,只是眼底的那抹笑意却像云幕下的阳光一样,不知何时已泯灭在这个春日黄昏的沉甸甸的灰暗之中。

第十九章 闻捷忧宠 献俘惊变

金秋八月,路边的槐叶还未泛黄,北疆大捷的喜讯便随着西风一道吹进了长安。

琉璃闻得捷报,忙找人打听了一番,这才晓得,这一回,唐军是先败后胜,在副总管们擅自出兵又大败而归的情况下,裴行俭先用了一招最占老的反间计,让北突厥的两位叛军首领互相猜疑,又瞅准时机派出奇兵,一举端掉了对方的老巢。这般忽悠加暗算双管齐下,自立为可汗的阿史那伏念走投无路,只好捉了同盟、带着部下,声势浩大地投降了唐军。至此,北疆之乱彻底平定,距离裴行俭出发的日子,不多不少,正好是半年。

琉璃只觉忧喜参半:他什么都算到了,那接下来的事,也会如他所料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已是深秋九月,大军凯旋在即,琉璃突然又听到另一个消息:天子即将改元,而大将军裴行俭将在改元前两日献俘含元殿!

这一回,琉璃的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改元也就罢了,当今天子原是有这嗜好,恨不得每年都折腾一回;可献俘,这可是正经的国之盛典!上一回搞献俘礼,还是总章元年李绩李大将军,也就是著名的徐茂公,平定高丽的那一回,一转眼已是十几年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了。对于军旅中人, 这绝对是至高无上的荣光,永徽之后,只有苏定方和徐茂公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裴行俭是第三位。

等她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裴府的门槛已被贺喜者踩低了三寸。奴仆们少不得扬眉吐气,几个孩子更是欢欣鼓舞。然而面对着潮水般涌来的贵客,面对着满府烈火烹油般的欢庆,琉璃心里的不安却是一天天地加深,又不敢露出半分异样,只能愈发殷勤待客,笑脸迎人,外加处处约束着孩子和下人,只怕落下半点把柄。

战战兢兢之中,这一天,终于到了献俘的正日子。

裴行俭虽是几日前便回了长安,却一直在军营沐浴戒斋,操练军卒,为献俘做准备,大典结束后才能回家。对于裴府上下而言,这一日自然是真正的大喜日子;对于有心人而言,这一天也是套交情的最好时机。因此,早间的晨鼓刚刚停歇,裴府的各路亲朋好友便纷至沓来。琉璃虽是熬得脸都尖了,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酬着这些远近族亲和同僚夫人。

一轮秋阳渐渐爬上了树梢,裴府内院门前的两棵银杏被阳光一照,满树霜叶黄澄澄煞是好看,两棵柏树在碧蓝的天空下则愈显苍翠,给来客们又添了两个夸赞的由头。琉璃却是忙碌到没时间多看一眼。她这边刚刚接了一位族嫂进门,那边便有人来报:“相府崔夫人到了。”

听到这一声,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裴炎原是去年四月入的相,今年七月便升任侍中。这侍中乃是门下省之首,和掌管中书省的中书令一样,是领袖群臣的正相。崔十三娘自然也和当年的崔玉娘一样,成了长安城贵妇圈里炙手可热的人物。而她待人接物却是愈发周到,裴家这边让报刚到,她就遣人上门恭喜过,昨天更是大早便递了帖子过来,说是今曰要登门道贺。

好几个裴家女眷热情地围了过来,要和琉璃一道去迎崔十三娘。琉璃推脱不得,等她带着一群人迎将出去时,崔十三娘已下了马车。日影透过银杏树叶照在她的丁香色满地绣银丝菊的缎面披风上,有如洒上了点点碎金,也给她那张依然秀丽的面孔添了几分喜怒难辨的雍容贵气。不过抬眼瞧见琉璃,她的脸上依然是绽开了一个满是喜悦的笑容:“阿嫂,恭喜了!”

琉璃笑着上前道谢,崔十三娘打量了她两眼,关切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阿嫂怎么倒是清减了许多?”

琉璃怔了怔,却也晓得她的性子,随口笑道:“人逢喜事不也格外忙?难得大伙儿肯赏脸,我就是再忙些也是欢喜的。”

崔十三娘展眉而笑:“正是,莫说阿嫂,便是拙夫当曰听到了阿兄的报,也欢喜得半夜都没睡呢。阿兄此番能平定北疆,献俘天子,不但是大唐之福,也是我裴氏一族的荣光。”

几位裴家女眷自然是连声附和,有夸裴炎心系国事的,有夸裴行俭马到功成的,有夸他们兄弟友睦、惺惺相惜的,更有人叹道:“裴相和裴尚书都是国之栋梁,就如这银杏翠柏,日后定然能让裴氏名声再添华彩!”

琉璃瞧了一眼门口两对大树,暗暗摇头。如今裴炎声势正旺,听说在朝堂上隐隐已是一言九鼎。都说官场如战场,这同族各宗之间又最爱比较,崔十三娘人缘再好,中眷裴这边也不是没人说酸话的,更有人暗示,只有裴行俭以十年选官的人望、三次大捷的声威回归中枢,才能压制住裴炎。可惜,等着看这一幕的人多半要失望了,皇帝和武后是不会给裴行俭这个机会的,再说都到这年头了,像裴炎这样位极人臣,难道又是什么好事? 唉,十三娘她……琉璃心中纠结,嘴里便道:“拙夫哪能跟裴相并论?”

十三娘笑道:“正是,子隆不过是一介书生,岂能跟阿兄相比?如今这满朝文武,能参知政事者甚多,能出将人相的,却只有刘相和阿兄了。”

她这身份,说出“出将入相”四个字来,分量又是不同,几位中眷裴的女眷交换着眼色,满脸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几个人一路说笑着进去,到了今日待客的后院花厅,众位官家女眷又纷纷上来与崔十三娘见礼,崔十三娘自是笑语如珠,应答如流,几句话便把人人都照应到了,花园里的气氛顿时更加活跃。

瞧着人群中如鱼得水的十三娘,琉璃不由松了口气,仿佛感受到了琉璃的视线,十三娘也抬头看了过来,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

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自然又激起了各种感叹和联想,不少人看向琉璃的目光更添了几分火热。说笑之中,有人便有意无意地问道贵府的三郎今年也有十六岁了吧?”

类似的问题几天里琉璃已答过无数遍,当即便笑道可不是!换成旁人,只怕媳妇都快娶进门了,偏偏拙夫反复叮嘱过,三郎的婚事,他自有打算。”那王家女儿她已设法亲眼瞧过,打听过,的确是个极好的姑娘,王方翼那边对这门亲事也是乐见其成,不过眼下么,自然还是莫要节外生枝的好。

对方也立刻笑着转了话题:“裴尚书是何等眼光,夫人倒是省心了!对了,夫人家的酥酪当真香而不腻,做成这灯笼模样更是趣致,夫人是怎么想得出来!”

琉璃便笑道:“哪里比得上贵府的鹿脯!”

周旋寒暄之间,眼见已是日近中天,突然又有婢女来报:“将军府刘夫人,奉御府凌夫人到。”

刘氏来了!四周仿佛略静了静,随即说笑声才重新响了起来。自打李贤被废,武后威望日盛,武氏兄弟行情自然也是一路看涨,可原本最爱招摇的刘氏却奇异地安静了下来,此时突然出现在裴府,难免分外引人注目。

琉璃忙转身迎出门去,就见刘氏和阿凌正扶着婢女下肩舆。阿凌也就哭了,刘氏看去却颇有些不同一她身上依然穿得花团锦族,五彩绣花的浅黄色绫袄配着紫色夹缬罗裙,居然华丽得中规中矩,举止神态似乎也稳看了许多,只是一开口,笑声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亮穿耳:“夫人又是大喜啊!”

又是大喜?琉璃一朝被蛇咬,此刻又瞧见了井绳,好容易才按下心头的哆嗦,笑着道了谢,又随口道:“倒是有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

刘氏扭捏地一笑,压低声音道:“是天后嫌我不会穿衣不会说话,让我在家好好学呢,还特意让凌夫人来陪我出席宴会。我这才晓得自己以前是闹了笑话的,也就是夫人这么厚道的人,还肯提点我两句,真真是羞煞人了。”

她嘴里说着羞愧,眼里却分明闪动着得意的光芒。阿凌也笑道:“哪里的话,天后只是关心刘夫人的身子,要我帮着好好调理调理。”

琉璃心里雪亮:武三思和武承嗣的父亲都是被武后贬黜而死,前几年被召回京后,武后对他们的态度也一直是不冷不热,如今却过问起了刘氏的穿戴礼仪,怕她出丑,其间深意不问可知!她也就倾着刘氏的话头道:“天后那是看重你呢,难怪你今日举止打扮都格外添了贵气,气色也好多了,天后果然是会调理人的。”

刘氏顿时喜笑颜开,亲亲热热地挽着琉璃一路走了进去。到了园子里头,自有不少人上来问好,便是崔十三娘也上来打了招呼。刘氏转头便对琉璃和阿凌笑道:“这才是相公夫人的气度,像用鼻孔看人的那位,如今只怕大门都没脸出了。哼,也算她知趣,她若敢出门,还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笑话她呢!”

琉璃知道她说的是崔玉娘——去年七月,李敬玄死活告病回了洛阳,却立马精神抖擞跑去中书省办公,皇帝忍无可忍,直接把他支到衡阳数大雁去了,崔玉娘虽未随行,京城的贵妇圏却是再也没有这号人物。刘氏说的也是实话,可这话却是谁都不好接的,阿凌恍若未闻,笑着挥手跟远处的熟人打了个招呼,转头便道:“张姊姊在叫我,我先过去问问是什么事。 ”

琉璃瞧着她走得飞快的瘦削背影,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便指着一个随母亲过来的女童道:“夫人你看,那小娘子打扮得好生别致!对了,你怎么没带你家大娘子过来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

刘氏立刻丢开了崔玉娘的事,笑着一拍手:“我倒是想带她来,省得她在家里闹着要看献俘!只是今日你们这边人太多,不好再添麻烦。”又对琉璃挤了挤眼睛:“适才我过来时还特意远远瞧了瞧,那皇城外头的禁卫仪仗,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啧啧,今日你家裴大将军,只怕比当年李大将军、苏大将军还要威风!”

琉璃心头“咚”地跳了一下:此次献俘居然搞得这么大?这威风…… 她刚想谦逊两句,远处突然鼓声雷动,随即全城钟鸣鼓响,原本在说话的女眷们纷纷转头看向了北边——礼乐齐鸣,这是献俘礼到了最高潮了!

琉璃也转身看向了大明宫的方向。斑驳树叶间,天空碧蓝如洗,只有几只小鸟被钟鼓声惊起,盘旋在正午的金色阳光之中。

大明宫含元殹高高的台基之上,天子李治也正心绪复杂地抬眼看向碧空。

他的脚下,禁军侍卫戎装齐整、旗峡鲜明,在长长的御道旁布置出了两道威武的人墙;文武百官朝服革带,笼冠乌靴,在宽阔的广场上站成了一片肃穆的风景。而在禁军护卫之中,万众瞩目之下,几十名身缚白练的战俘已带到殿前偏南的献俘位上;随着钟鼓齐鸣,上万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万岁”之声响彻云霄……这原是李治最喜欢的一刻,那飘扬的旌旗、雄壮的呼声,足以让人忘却满身的病痛,忘却繁琐的朝政,忘却一切矛盾和烦恼,然而当中书舍人手捧露布站在广场之前,抑扬顿挫地念诵起对这场大捷的赞美之辞时,也许是日头太烈,也许是坐得太久,他听着听着,却渐渐地烦躁起来。

那舍人原本就嗓门洪亮,此刻更是念得声情并茂、气势如虹:“兹以北疆之捷,逆党咸俘,余孽悉扫。锄奸禁暴,昭命讨之无私;辑远绥献,振声灵之有赫……”

李治只觉得阳光愈发刺因,待得听到“柔远服叛,神必据我,文昌有将,天道存焉”,终于忍不住沉声问道:“这是谁写的露布?”

一旁伺候的窦宽忙低声回道是:“天后身边的上官才人。”

是上官仪的那个孙女?也是,自己精力越发不济了,这次献俘也是让她去筹备的,露布自然出自那边,这一篇文章,文采气势果然不同,可惜字字句句不像是在彰显大唐国威,而是在吹捧主将的功绩,上宫仪的孙女……连她都能成为皇后的心腹,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什么事,是不会变的?

李治忍不住往广场上看了一眼。在献俘队列里,兵部尚书身后那肃然而立的身影,不是裴行俭又是谁?今天他穿的盔甲并不炫目,所处位置也不是最靠前,然而往那里一站,却仿佛连他身上的阳光都比旁人要亮一些——也许,有些太亮了!仿佛今天这场盛典并不是为了扬国威,也不是为了迎新元,而是为了让这位文武双全、左右逢源的武氏姻亲身上的光彩,来得更耀眼一些……似乎终于被正午的阳光所刺痛,他略显浮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篇长得有些离谱的露布终于念完了,余音却仿佛依然在含元殿前久久地回荡,也在李治耳边久久地回荡。

广场上,刑部尚书越众而出,高声回禀:“定襄道大总管裴行俭操阿史那伏念等五十四人以献,恭请圣人交付有司发落!”

裴行俭也上前几步,在广场正中单膝跪倒:“启禀陛下,蛮夷凶顽,犯我国威,论律当斩,然陛下宽仁,名声远播,伏念为大唐军威所慑,且感念陛下之德,持同党以来降,缚手足以待罪,臣亦斗胆许其不死,还望陛下法外施恩,留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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