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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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吐下舌尖:“奴婢不敢了,娘娘这是要去哪?”“出去走走,东巷尽头的菊花开了。”我笑着跑出去,一双布鞋方便跟脚。

还好刘恒不曾对我禁足,每日里我可以和灵犀在附近随意走动,再来就是随灵犀一起来的那些书,偶尔高兴时我便对她大声朗诵,自己取乐。日子平静美好,喧嚣过后的沉寂让人总怀疑是否已经相忘于世。夏雨岚的得宠,乔秀晴的冷落都与我无关。远远看见巷角菊花,我最爱那紫色瑙盘,丝丝瓣瓣,弯弯曲曲,神谧傲倨,索性快走几步,蹲在花前,用脸摩挲它的花瓣,今日的阳光真好,我眯起眼睛,让那温暖罩着全身,尽享慵懒。

忽然温暖的来源被阴影挡住,我徐徐睁眼,许金玉和夏雨岚站在面前。“哟,这是哪个宫里侍候的丫头?”许金玉低头,细细端详我的穿着,捂着鼻子说:“臭不可闻,还不回去寻你的主子洗洗,免得丢人现眼。”我虽降为良人,她却不能这样羞辱。夏雨岚轻声咳嗽,提示她的言语过份。

我笑了笑,躬身施礼。她这般为难我,我却不能失礼于她。“你走吧。”夏雨岚息事宁人,说的痛快。只是许金玉寻找机会良久,如此千载难逢,怎肯轻易放过。“本宫不允许她走,偏你好心,弄的本宫像是恶人。本宫只是教训她一下,以防日后。”

灵犀在旁搭言:“启禀许娘娘,代宫规矩,犯错嫔妃只能由王后教训。”

闻听此话,许金玉厉声叫道:“镜儿,你在做什么?还不给本宫狠狠地打。”

身后镜儿得意地上前,揪住灵犀的发辫,左右扇掴,几记下去,已经青紫肿胀,血肉模糊。

我低头不语,此时不能逞强,按下心意,神色越发的谦卑恭谨。一个用力,灵犀踉跄扑倒在我面前,头发散乱,血顺着嘴角滴滴答答流淌下来。

许金玉打的得意,喝令镜儿:“还有她!”镜儿闻声有些踌躇:“娘娘,她是有位份的。”

“叫你打便打,有事本宫担当。不过是个良人,本宫就教训不得了?”许金玉忿忿地说。

“当然教训不得。”杜王后的声音在后响起。许金玉愕然。原来夏雨岚发现事情不妙,努了努嘴,随侍的宫娥跑去王后的安宁宫请人。

杜王后绕过众人,行至我处,弯腰将我搀起。原本敦厚温婉的她此时全无了往日的风范,睨着许金玉,厉声说道:“代王仁爱,太后慈善,后宫之中从未有斥打奴婢一说,更何况尚有位份的宫人。许夫人未免也太张扬了些,回宫自省吧,待本宫禀明太后再做论处。““本宫是上方赏赐,岂能如此对待本宫?”许金玉双眼赤红,拼命大叫。然而早有两个嬷嬷伸手将她按住,不容她分辨。我拉起灵犀,用袖子抹掉她嘴角的血迹,她虽被掌掴,却半颗泪珠也没掉。

杜王后看着我身上的妆扮,叹了口气,“你也大可不必这样,又没什么大错。”

“嫔妾带罪,应清减衣饰,更何况王宫内皆为俭朴,嫔妾也该效仿。”她神情复杂的看着我,垂目叹息:“罢了,你先回去吧。叫人传个御医诊治一下。”

我领命,带着灵犀回宫,至于后事就交给杜王后。我本无意参与,风波虽起也留给他人平息。

许金玉的身世和授命成为她的救命稻草,刘恒也不能奈何,只是将她幽闭在承顺宫,每日餐饮照旧,却不能如我般自在,可随意进出。听闻此事时,我正用桂花酿酒,闭目轻含,淡香流溢,满口清凉,不理会一旁等我说话的灵犀,笑意盈盈,一杯一杯,饮个痛快。

信任

树叶黄了,菊花败了,大雁也南归了,人在冷冽秋风中瑟瑟如落叶,眷恋着温暖的被窝,手脚也不愿动弹。我与灵犀打扫庭院,暄晖宫里多树木,黄叶繁多,才收起些,回身又是飘零一片。

灵犀身上的褂子单薄,抱着扫帚哈气缩肩。我脱下风麾给她围住,她不肯,互相推让几次,终抵不过我的强硬,披在身上。我抱着肩,人有些怔怔的。刘恒最近在做些什么?前几日送来的东西我都原物退回,一来二去也就没了动静,日子还在琐碎寂寞的过着,而他却全无了消息。“娘娘,你又愣神了。外面冷,还是进去吧。”灵犀推一推我,唤我回神。

暄晖殿只有我们两个人,外面偶尔有粗使的太监做些重活。我看着灵犀,面颊的红肿早已消退,只是不知她心里怎么想,事后我不曾解释,为何不去维护她,她也不问,依旧原样待我,我愧疚的很,却总是无法开口。我用手托起她的脸颊:“还疼吗?”她摇摇头,只是微笑。“我……”想解释,却不知怎样说。“娘娘,奴婢知道那日您不能与许夫人争执,看奴婢挨打也是无可奈何,奴婢不怨恨您。”灵犀打断我的话说。“那就好,我也就放心了。”我放下手,含笑转身进殿。背后灵犀的声音传来,虽然低沉,却很清晰:“奴婢知道娘娘一直提防着奴婢,奴婢不能分辩,奴婢只想说,连日来的情分抵过其它,别的奴婢都忘记了。”听罢此话,我身形一震,缓缓回身,定定看她。此时,这个纤瘦的女孩面带坚定看着我,对接上我的目光也不闪躲。半晌无声,看着那目光,不知为何,我选择相信。“我相信你。”只这一句,她便委顿在地上,低声抽泣,无法起身,她知道后果严重到无法估计,所以那番话用尽她全身的力气。既然她已选择我,我当然愿意接纳,也许她是受到太后委派随行监视,也许她还肩负着其它任务,都已经不重要,只要她懂得忘记就好。我低身拉起她,“哭什么,去看看,炉上的枫露茶可好了?她用力擦拭眼泪,低头小跑进去,站在炉边,掀盖察看,偶尔有声哽咽,也拼命咽下去,竭力让自己平息。霜降之日,寒风更烈,满院凋零,人没来,却知道了好消息,杜王后闻喜了。

那一夜我与灵犀对坐窗旁,我自娱下棋,她正缝制冬日要穿的棉衣。执事的太监送来一些布匹,又通报了喜讯,太后大喜,让阖宫上下尽裁彩衣。薄太后向来节俭,如此铺张全为长孙之故,可见她是多么的高兴。我拣起一枚棋子,揉捏着,犹疑着不知放在哪里。那太监依然躬身笑着,等着讨赏。灵犀见我如此,擅自赏了些打发了他。

“娘娘,夜深了,睡吧。”她看我仍不放下那枚棋子,轻轻说。“明日你代我送些东西过去,既然不能前往庆贺,也要聊表一下心意。”我掩饰的笑。

随她走到床边,坐下又起,吩咐灵犀拿来些纸笔。掌灯,研墨,有些心酸。虽然知道此行不过是吕后的棋局,却掺杂了些许情感,毕竟如果不出意外,我将在此终老,他也是我相伴一生的夫君。说来可笑,寻常人家的情感,现在却是有些奢求,此时我最该做的就是如同一般后宫嫔妃般,无妒无求,少些梦想,少些企盼,只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长叹一声,该写些什么送她或他,百子千孙么,或是执子之手,与之偕老。饱满的墨汁顺笔尖滴落纸上,晕染开来,团团朵朵,仿佛我的心思,模糊不堪。仍然无法下笔,眼前有些湿润,抬头命灵犀出去,我不愿别人看见我的软弱和难过。

风起了,吹得窗子呼拉呼拉作响,轰轰烈烈的低雷顺殿顶掠过,天空似墨染般漆黑无光。恐怕是今年最后一场雨了,再来的将是冰冻寒雪。桌上的纸已经四处飞扬,油灯也忽明忽暗,我依然站在那,木然想着恭贺的词句,寒风吹透衣裳,扎进内里,浑身冰凉。殿门吱呀一声,我闭眼,无奈的说:“灵犀出去,我不用你服侍。”“那我呢。”我惊诧回头。心中酝酿已久五味杂陈的泪,在看见他的一瞬,默然滑落。

他快步向我,一把将我抱在胸前,阵阵湿意将我包围,我低头,轻轻拧着他的衣襟,掩饰着失控,不听话的泪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水顺流而下。透过冰冷外裳,他灼热的温度传给我,所贴之处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伸手抚平刚刚拧出的褶皱,他不动,沉默看我。晶莹星泪仍然挂于睫毛,颤颤的出卖了我。将头转过:“您不该来。”在得知喜讯之日,夫君离开去往别处,妻子情何以堪。她是他的妻,而我什么都不是。“你不想我来?”刘恒的眉间攒着怒气。我昂起头直视于他。“想,但是不该来。” “如果我想来呢,你又能如何。”他的语气渐渐阴郁。“您是代王,王命大于天,我不能不从。”我虽这么说,目光中却不见屈服。

“好,好,好,那我明天就让你侍寝,看你是怎么个从法。”他扳着脸,眼底的怒火似要喷出来。不知何时我们的对话中只用你我,似拌嘴的夫妻,想到这我有些失神。他看我有些呆愣,孩子般的笑起来:“怎么,知道怕了么?果然还有些怕的东西。”

我收敛纷繁的思绪,抬眸看他,两个月不见,又消瘦些,只是面庞轮廓越发的清晰,声音似乎粗厚了许多。我避过他的眼神,幽幽的说:“嫔妾想拜见王后娘娘,为她朝贺。”刘恒蹙着眉,“那么麻烦做什么,打发人送些东西过去就可以了。”“寻遍了身边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只能亲身前往,希望王后娘娘不会怪罪”我用袖子沾拭他脸上的水迹,一下一下,极其缓慢。他不语,只是抓住我手,上下打量,轻叹一声:“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总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我苦笑,我想要的不过是赤诚相待的真心,却无人能给。“身边可有随行的人?叫灵犀取件衣裳。”他只是摇头,我却明了,来我这里不能带人,也只能深夜前往。我起身去叫灵犀,显然灵犀对突然出现的刘恒也惊讶不已,慌乱的寻些干净的巾布帮他擦拭身体,又要去寻衣服,被我拦住。“起盆火吧。”我低低吩咐道。熊熊火苗舔舐着木炭,我与他对坐火盆旁。阵阵热浪温暖了身体,水气氤氤氲氲,透着湿热。

相对,相顾,却不相言。我不知以何语气与他说话是佳,更不知自己在他心中所处的地位如何,我沉默,不能言语。他的侧影随火光跳动,忽明忽暗,间或看我一眼,别有深意。刘恒随手添加木炭,似不经意道:“皇上病情沉笃,怕是……”话语未完,适时噤声,目光犀利,双唇紧绷,观测我的神情。我仍凝视火盆,喉间有些干涩,“怕是纷争又起了。”刘恒眼含笑意:“可愿与本王携手?”话说的随意,旁音深远。我静静看他,想分辩话语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你不愿?”他有些意外,眼神中的笑意黯淡下去。这是第二个人问我可是不愿,两个男人,两个兄弟,那个濒临生死边缘,这个正逢春风得意,我徘徊其中,却只能选择后者,已经不能回头,所以一切悲悯都是枉然。我竭力保持平静,“你可信我?”“信,莫名的信。”他笃定,我轻笑。年少如他才会如此的不设防,轻易便相信与我,低估了旁人的算计。抑或他也如我,明知灵犀的身份却依然选择相信,只为给对方一个机会,让其猜度哪边将会有利,倾心靠拢。

既然荣幸能被如此看重,我是否该仓惶恸哭表示我的受宠若惊,或是该低眉顺目以身相许?不能,我都不能。我只能淡淡微笑颌首:“妇人随夫,无可旁议,臣亦随主,忠心不贰,不必再问。”

刘恒嘴角有着掩不住的笑意:“好个忠心不贰,本王发誓今生再不相问,本王信你,万事都信。”我有些震惊,有些疑惑。“你进宫的那天起,本王就知道你不简单,至少不像你身世那么简单,你是第一个敢那么直视本王的女子。杜战也提醒过,以往本王整日活在提防中,却被你轻易打破,也许是一物降一物吧,莫名对你相信。这种久违的信任是本王许久不曾给出的,本王不想让它破坏,所以会竭力维持。”他看我不信,又添了些许的补充。沉静望向他,对上那双信任的眸子,心头骤然抽紧,他信的如此坦荡,我却必须事事有所隐瞒,愧疚升起,眼前有些模糊,唯恐泪水再度滴落,我扭头看向窗外。他走到身旁,将坐着的我揽入怀中,声音沙哑:“不要背叛,一生都不要。”

泪水终于滴落,怅然无声,注定我是要背叛的,因为我无法取舍。窗外寒雨滂沱,我心凉比水。一道旨意传来,我连跃六级,位居夫人,赏赐承淑宫,灵犀欣喜,上下收拾东西准备搬出,我依旧不绾发髻,单把身上的粗麻换成青布,灵犀不解,我只是笑而不答,既然答应他生死相随,就要从现在开始。不等安排其他,我先率灵犀去往安宁宫。踩踏在安宁宫的青砖上,连着裙摆托地的声音,沙沙作响。我的心有些退却,为着她的身份,也为着她肚里的孩子。思及至此,仿佛触动了我的痛处,我回意陡深,才转过身,却被殿前侍候的宫娥看了个清,清脆声起,已经通传。无奈笑笑,只能伫立等候。须臾片刻,就有王后跟前得脸的宫娥出来迎接。我手中无物,有些歉意,低头随她进入。

此刻宫灯初上,昏黄的灯光让人有些恍惚。她依偎榻上,身上只着青布棉衣,发髻散乱。“妹妹坐吧,你来的匆忙,本宫也不曾收拾,见笑了。”她笑得恬静。我看向她的肚子,平平如昔,幻想着孩童在内伸展腰肢景象,不禁带出一丝微笑。是他的孩子。

杜王后见我如此,语气温柔:“妹妹晋升,本宫还不曾庆贺,都怪这身子不争气,总是劳乏的很,妹妹莫怪。”她提及此处眼眉间杂着即将成为母亲的幸福,面旁闪烁动人的羞怯。“是嫔妾的错,早该来朝贺的,只是那时带罪,怕连累了娘娘,况且身无长物,空手前来,总有些不好意思。”我解释着,对她对我,不愿正视不肯前来的原因。她定定的看我,笑得有些勉强说:“妹妹果然容貌清丽,难怪深得代王喜爱,昨夜听内侍说,代王冒雨去的暄晖殿,是么”我一怔,回味着她的话:“嫔妾知罪,请娘娘发落。”她酸酸一笑,“治什么罪好呢?就罚你常年贴身随侍代王吧。”“娘娘说笑了。”我怀疑她的大度。“怎么是说笑,本宫说的真心。”说到这里她回视身边宫娥,众人明了,摒退殿外。

“承蒙太后厚爱,去年遴选本宫入主安宁宫,天大的荣耀不过是归功于本宫哥哥,本宫深知代王志向远大,无奈自己才疏,不能相助。从妹妹一进宫时,本宫的哥哥就曾提及你,叫本宫小心提防,几次相见却别有他感,你谦忍聪慧,胸怀沟壑,若代王得你相助必然事半功倍,恳请妹妹莫要为了本宫心存芥蒂,尽心辅佐代王,本宫感激不尽。”一番话说的泪水涟涟。我几疑自己听错,愕然看了看她,心中才渐渐回过味儿来,怎样的浓深爱眷才能做到如此,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可以选择放手,甚至卑微的恳求那个入侵者,我感叹,自己无法如此舍身忘我。

我起身背对着她,不让看见脸上的动容:“代王仁德宽厚,纯孝知礼,天必爱之,无须任何辅助。娘娘还是省下心思照顾好自身吧。”不等她阻拦,我疾步走出大殿,压抑的空气让我头晕沉沉的,灵犀见我面色苍白已知不好,急忙扶住我。轻趴她的肩头,虚弱的说:“走,离开这里,我不舒服。”灵犀不问其他,只是搀我前行。惊恸蔓延全身,在空落的躯体中回荡,激的心也痛了,泛满苦意。我是谁,我该怎么办?

殇逝

自那日从安宁宫回来后我就缠绵于病榻,时好时坏,承淑宫来往的御医晃花了人眼,每日泡在药海中,苦涩的味道飘溢在大殿内外,让人心也变得苦起来。刘恒偶尔前来也只是默默坐着,我无力起身,索性扭过脸去不见,他也不强求,一两个时辰不动,他的呼吸沉稳,给我带来些许心安。冬至,太后赐宴,我不能前往,太后赏了些菜,我吩咐灵犀去宁寿宫谢恩,回身又把菜赏了宫中忙碌的太监和宫娥。新年也因为没有了雪的点缀少了些气氛,承淑宫的门口也被灵犀装点一番,讨个吉利,我却还是没有起色。迟来几个月的大雪终于还是来了,飘飘洒洒,漫天遍地,宫人们也都畏寒躲了起来,灵犀频频将头探出窗外,我微微一笑:“可是想玩儿了?等停了,就放你出去。”她回头,嗲怪我:“奴婢哪里是想玩了,不过是看看这雪什么时候能停,娘娘的病也不见好转,又碰上大雪,不利于养病。”“哪里就那么金贵了,以前下雪的时候……”本想说还打过雪仗,觉得不妥,突然顿住,以前,以前曾经和嫣儿刘盈在雪后玩耍的情景已经印刻于心,怕是忘不掉了,又是大雪,人却不见了,他现在可好,他能否撑过严寒冬日?灵犀见我的神情惨然,故作顽皮:“以前,以前奴婢在家的时候还吃过雪团呢,那叫一个凉啊,现在老了,身子骨不行了,跑出去取个东西都嫌冷。”说到这儿她还故意将手背过身去做个驼背的样子,咳嗽着。我笑着,领她的情,隔窗看不见雪花,我撑起身子:“把窗子开大些。”

“不行,娘娘的身子受不得凉”她不依。“只是开大些,不会有风的,我穿的扎实。”我哀求道。她有些不忍,又有些为难,将那窗缝略大了一指。我笑着,真美,棉柔的雪,轻盈飞转,旋着圈的舞动,有些清冷,有些优雅,让人生怜。

还在惆怅,刘恒身影已现。白色的风麾,白色的长袍,白色的冕冠。我一呆,指尖有些抖动,只是望他,等着答案。“皇上驾崩了。”刘恒声音低哑。身子晃了晃,强制自己定住。我低头,蕴着泪水。白衣似雪,文雅孱弱的他,善良无助,用情至深的他,我回忆着他的点点滴滴,却总记不清他的容颜,凝着眉,狠狠的想,拼命睁大着双眼,依然寻不见痕迹,泪水空然滴落,濡湿身下的被褥,原来心中百般的惦念,也不过尔尔,锥心的刺痛袭来,我手脚冰凉,不住的颤抖。好像最宝贵的东西被人偷走了般,哀伤痛恸。这世间没有天长地久,再怎么刻骨铭心也被时间抹平了伤痕,而当事的人却浑然不知。

曾宽心安慰自己,我不曾遗忘,现实所逼,只是把他藏在心底,此刻真相血淋淋的揭开,伤入肺腑,寒彻全身。“漪房,我现在需要你。”刘恒的目光充满怜惜,第一次开口直呼我的名字。

我迷茫着抬头,懒得掩饰自己的伤痛。他走到近前,将我双手覆住,一股温暖传递过来,我愈加放任眼泪恣意汹涌。

“汉朝宣刘恭即位,张氏为太后,吕后为太皇太后统领朝政,吕家已经把持朝政,但朝中门阀世家唯恐外戚干政,朝堂易帜,纷纷暗中支持诸王起兵造反,而诸王也怕吕氏痛下杀手,准备兴兵,清除外戚,只是军中无人,不敢贸然动手。如今我们进退两难,真如同鱼肉,任人宰割。”他说的极慢,平缓之下掩盖着千钧一发的紧张。我停止哭泣,有些恍惚,十一岁的太后,一岁的皇上,纷乱的讯息充斥着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片刻,深吸口气,放出声音:“代王准备如何应对。”他的眸子清冷,神色肃杀:“与其待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那杜将军和周相怎么说。”我接着问。问及至此,刘恒有些不耐:“周相胆小,只是一味的劝阻,说什么吕后不会对我们施以毒手,还说让我上表,恭贺新帝登基。”我又问:“那杜将军呢?”刘恒有些负气说:“他说代国兵不精,马不壮,没有一丝胜算。”我整衣,摇晃着爬起身来,对刘恒方向叩拜:“恭喜代王,有两位贤臣。”

他有些不解,蹙眉看我,等着下文。“吕氏夺权,必欲除刘氏子孙,只是代王要知道,此事未必是现在。刘恭虽小,却是刘氏朝堂象征,天下臣民莫不拥戴。吕氏如若此时动手,必属谋逆,人人得而诛之。并且太后虽然强势,也企盼孙儿江山稳固,不会支持吕氏众人,这样一来,他们既无出师之名,又无出师之能,他们才不会贸然动手。”我娓娓道来,依着对太后的猜度。“那何时才会对代国下手?”他有些焦躁。我肯定的说:“嫔妾不知。但绝不是现在。周相说的对。”刘恒紧张的情绪有些放松,旋即又问:“那如此该怎么办?”“周相的建议很好,不妨去做,只是要写得越谦卑越好,方能逃过此劫。”

他眼眸中带有赞许,开颜一笑:“好个栋梁之材。”此时我才猛然发觉自己的失言,再加上刚刚的悲伤过度,软得擎不住身子,轰然倒在床榻上。

一声声呼唤,装作不知,心身俱累,不如沉沉睡去。周相讶异刘恒的转变,杜将军只是面冷如霜,不发一言。一篇长长卑逊的恭贺表派信使连夜催马送往长安。随后刘恒做了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举措,就是不顾我的劝阻,决然将我带上朝堂。

芙蓉榻摆在右侧,落地的青纱遮于榻前。满堂的文武错愕着,愤然着,碍于周相尚未有所疑议,不得不压下怨言。

只是我仍然虚弱,无力的双手,撑不起软绵的身子,无奈的偎坐在榻上,隔过青纱,接受着如芒如刺的目光。刘恒唤宫娥为我倒水,拿丝帕的声音一次次打断臣官的启事。我惊慌无措,却不能开口推却。

周相大怒,一双霜染长眉巍巍颤动,上前一步:“代王年幼,为王者应清明自省,不应耽迷于女色,祖训有言,朝堂之上,君臣议事,后宫不得干政,代王这样做有违祖训,荒唐的很。”

刘恒淡然,只是轻笑:“丞相不必生气,窦氏身体微恙不能随身服侍,本王又总是记挂在心,只好将她带上来,让本王安心打理朝事。她不曾说话,哪来的干政?”杜战右手站立,目光深邃,复杂难懂,当刘恒如此回答周相时,他更是嘴角轻带一丝冷意。

这才是烈火油烹,以前怕刘盈的宠爱让后宫心生嫉妒,唯恐烈火油烹,现在想起实在好笑,今天才尝到被人架在火炉之上烧烤油煎的滋味。此时我只能喜怒不动,敛了眉目垂下头,摒住了呼吸。“老臣惶恐,臣以为朝堂是代国的朝堂,她是吕太后赏赐的良家子,不应不防,另来,即便不曾说话,她的耳朵也会带来诸多的祸害。”周岭仍不罢休,说得不紧不慢,面容凛然。

“那依得周相所言,即便已经身为本王妃嫔也不能不防咯,或者应该立即杀了她正威仪?”刘恒笑得冷然,让人不寒而立。“至少不能让这个女子出现在朝堂之上。”周相霍然抬头,目光直逼刘恒。

好个跋扈的周相,刘恒年幼便如此欺凌。刘恒虽有不是,他却越了规矩。我记在心头,想要张口说话,却被刘恒拍案之声震住。“如果本王偏要呢?”声音之厉,让周相和杜将军都愣了愣神。周相顿时面容涨得青紫也放大声量:“那就先杀了老臣。”百余人的朝堂寂静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几乎不闻。刘恒与周相对持着,我掀起纱帘一角,从侧看去,刘恒牙关紧咬,腮部鼓起,喉咙不停的吞咽着,双手紧握捶与御案,身形紧绷,仿佛一瞬即会上前拔刀将周相斩杀。周相双目抬视,胸前飘舞着雪白胡须,颈项直挺,只等与代王来杀。我轻咳几声,掀开纱幕,手脚忙乱着爬下座榻,苍白的面庞配以白衣,愈发显现我的虚弱。

执事的宫娥上千搀扶,我拂袖甩开,一步步走向周岭。百官睁大了双眼,看着我的举动。周相则怒目横视,一丝不屑挂在嘴角。我俯身施礼,他将头扭向左边边,我旋即转身,迎对着他再次施礼,他不屑,转头右侧,重重鼻音哼斥出声,我笑而不语,又转身向右。身后深吸凉气之声此起彼伏。几番下来他也无奈放弃,只是口吐妖孽两字,尽显他的心意。我深深下拜,不再挪转,“周相息怒,嫔妾想问周相一事,不知是否该讲?”

“说”他的声音夹杂着怒气。“如今先帝驾崩,新帝即位,代国可有危险?”我含笑抬眸,与周相对望。

“自是危险!只是也轮不到你管。”周相面容凌厉,后半句更是提高了声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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