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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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还只能最低还款

我:我感觉我活不到月底了

我:下半个月吃啥

小阙:吃雾霾吧

小阙:厚重

我:唉

2015年4月

特长。

我这辈子最怕这两个字。

托头上那几根毛的福,从小到大的自我介绍会,我都可以靠“头发特长”这个冷笑话挨过去,但如果是要白纸黑字写下来的“特长”呢?

我望着刚下载的简历模板,很局促了。

特长。

为什么一定要写这种东西呢?难道大家都有特长的吗?嗯……大宝会书法,虽然胖但是跑步却很快。奶糖……是人际交往吧?跟什么人都能很快地熟起来。叶蓝,叶蓝英语很好,讨价还价也很厉害。那么我?我的特长是……?

擅长说别人坏话。

很会给别人取外号。

一顿能吃两碗盖饭。

没了。

特长。

总会有跟我一样完全没有特长的人吧?没有特长我也活得很好啊!说起来,没有特长反而有很多好处吧?不用参加文艺会演之类麻烦的东西,运动会也只要坐在看台上加加油就好了,为什么现在要我填特长了呢?小时候没有参加过任何兴趣班,做完作业就是看电视,我到哪里去生出特长来啊?

——?看过很多部电视剧算不算?

我把这一条填了上去,又看着前面几条。擅长说别人坏话,删除,改成“具有较好的语言组织能力”。很会给别人取外号,划掉,改成“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创新精神”。看过很多部电视剧,润个色,变成“对影视行业有着较为深入的了解”。每天都花很多时间刷微博,换个说法,就是“对互联网热点有着极高的敏感度”。

一顿能吃两碗盖饭……这条还是直接删掉吧。

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我朝下铺喊:“叶蓝叶蓝!”“嗯?”“我也有简历了!”叶蓝起身,把我的毛绒青蛙扔给我,上面一个原本绽开露出了棉花的裂口被仔仔细细地缝上了:“恭喜你哦!”

明天,就开始找工作吧!

2015年5月

玻璃幕墙上映着一条人影,伛着身子,黑的上衣,黑的裙子,黑的鞋。裙子下面坠着一条尾巴,我往左迈出一步,它晃了晃,回到右边,又荡了一会儿。我抬起头,玻璃上那张脸被对面的广告灯箱穿透了,看不出表情。

地铁呼啸而来,安全门向两边滑开,墙上的人影仿佛被碾在了地铁的轮下。我走进车厢,看见右边还有一两个空位,连一丝幻想也无地,我淡淡地转开视线,走到角落靠住厢壁。果然不到两秒钟,站台上就射进来两道人影,迅速地填满了空位。

地铁启动,奔腾过绵延的灯箱,驶入全然的幽暗。两分钟后,光亮又追了上来,这条龙重又停下,打开它的舱门,吞进各色人群,抖擞精神,再次开始奔跑。

——如果地铁也有意志的话,会想些什么东西呢?“操,老子过的这什么鬼日子?”应该每天都会这样想吧?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会有智障地铁觉得:“每天开来开去好开心哦!”可是比起火车来,真的很惨吧?“人家西伯利亚铁路上的火车,每天看着贝加尔湖和白桦树,我呢?每天就看看团结湖和九棵树。这日子过不下去了,真的,过不下去了。”

我弯弯嘴角,还好北京市政府没有聘请冯芊敏来做地铁,不然估计得天天罢工。

手机震了一下,举起来,还没来得及解锁,就看见屏幕上一行字:冯小姐,我们很抱歉地通知您……屏幕暗了下去,想来也是不用解锁了。

我把手机放进了包里,疲惫更深地涌了上来。

是哪一家公司呢?不记得了。

是第几家公司呢?也不记得了。

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特长,没有任何资格证书,专业四级挂了,英语马马虎虎,计算机水平到顶了也就是能做个PPT,普通话还带着一点抹不去的江浙口音,两位数的加减法心算经常出错,数数会从67、68、69数到40去,毕业证和学位证拿不拿得到还是个问题,虽然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伶牙俐齿,但连跟快递或外卖小哥讲话都有些结结巴巴——按我的条件,找到工作才是不正常的吧?

过年的时候老头总算是接受了我绝对不准备考研的事实,开始给我谋划别的出路,如果我不能在北京找到工作,未来的人生已经完全可以洞见了:1.在某个事业单位给领导写一辈子的演讲稿,闲下来还能拿电脑玩两局蜘蛛纸牌;2.在某个农村信用合作社里坐一辈子的柜台,每个月就只有收到快递的时候眼睛里还能泛点光彩;3.考一个教师资格证,到离县城五十公里的刘家村小学当个语文老师,不要紧的,两年后就能调回城里了。

我知道有很多人在过这样的生活,我知道必得有一些人要过这样的生活,我知道有些人对于幸福的定义就是这样的生活,但是,这绝对绝对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我没有一所填的是省内的大学、广州、北京、天津、武汉、西安……我不知道自己会去到哪个城市,但无一例外,都远离家乡。

想要看到更大更灿烂的世界,拥有存在更多可能性的生活,想要遇见与自己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成长起来的人,想要谈一场不会被亲戚、亲戚的同事、亲戚的同事的邻居撞上的恋爱,想要随时走进一场演唱会为自己喜欢的歌手肆意尖叫,想要在半夜两点饥肠辘辘仍能被人间烟火迎接;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做,只是躺在自己小小的租屋里上着网,然而只要想要,走出门去,这一切都有。

我想要留在北京。

到换乘站了,我下了地铁,汇入乌泱泱的人群。两条腿越发酸痛了,今天也算是走了一天,只有在面试的时候坐了一会儿;不过在面试的时候,坐着比站着还难受。

差不多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地铁站里的人更多了起来,不少人的手里还拿着滴水的雨伞,看来外面是开始下雨了。临出门前没看天气预报,忘了带伞,只盼着到了站以后雨就能停了。

我在安全门边排好队,车来了,一节节车厢挤满了人。我后退一步,预备乘下一趟车,没想到身后人搡了我一下,硬把我推入了车厢,我只好又往里挤了挤,择定一个略为松快的位置站定。

还有很多很多站,我掏出手机来,打开微博,刷新,慢慢地往下滑。好几条转发上万的微博,都是那种十年前就听烂了的笑话,又被人翻出来,“哈哈哈哈”地转发着,会心一笑着,拿着手机向身边的朋友读着,像一种科幻小说里写的时间循环,独有很少的一些人跳了出来,并觉得无趣了。

我觉得索然,又把手机放回了包里。戴久了隐形眼镜,觉得眼睛有些涩,头并且也有些昏沉,小腿酸极了,胃也不大舒服——回想起来,今天一天都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我实在觉得有点委屈了。

先别说现在还找不到工作,找到了工作,又怎么样呢?拿着四五千块钱的工资,在五环外花两千块租一个破落的单间,每天上下班通勤四小时,比学生时代还要节衣缩食地生活着,钱却总是不够用。租住的地段比家乡小县城还要荒凉,冬天早上搓着手等煎饼果子的时候,一定会怀疑自己是否生活在北京。会在地铁上邂逅爱情吗?大抵是不会了,不同于《男才女貌》,长得像陆毅那样的CEO,是不会来坐地铁的。

即使我是如此决然地抱定了北漂的决心,还是不得不为这前景感到丧气了——投了这么多份简历,跑了这么多场面试,不过是为了换得这样的生活。

我鼻子有点酸,连忙刹住车:不,不要感动,千万不要被自己感动,是很累没错,但这不是努力,这只不过是大家都在做的事情而已。

广播里的女声报了站名,到站了。我出了地铁站,看见一层濛濛的毛雨,不算太大,但如果就这样走到学校的话,应该就湿透了。

我看了看边上等客的小三轮,想了想,冒着雨径直走了出去。然而只走了一小段,头上就多出了一把伞。我回过身,非常意外:是陈子烈。

我向他苦笑了一下:“这么巧。”

陈子烈微笑:“怎么这么没精神?”

我说:“我本来就没精神。”我确实没有精神和他讲我的事。我知道他准备去德国留学,即使我和他说了我的烦恼,他又能懂得什么呢?他生在那样衣食无忧的家庭,不管做什么都能得到父母切实的支持,而他又是这么优秀的人,即使没有父母的助力,也可以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比如这回的留学就是拿的全额奖学金。

我悚然一惊:天呐,我这是什么酸葡萄心理?大学四年,我完全没有在学专业课,每天就躺在寝室里看电视剧,给自己放了一个长达四年的悠长假期。我一次也没有努力过,现在却开始抱怨一直在努力的人拥有比我更好的条件了!

我抬头:“陈子烈。”我很少直呼他的名字。

陈子烈:“嗯?”

我问:“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陈子烈说:“大概会去博物馆工作吧。”

我有些意外:“?”

陈子烈解释:“我申请的是艺术史专业。”

我惊叹:“哇,艺术史,感觉是跟冯芊敏三个字完全反过来的东西。”

陈子烈笑了,我又问:“你很早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吗?”

陈子烈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说:“其实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的。”

我说:“可是,叶蓝要去莫斯科留学,奶糖进了外贸公司,大宝准备考研了,只有我……”

陈子烈说:“叶蓝留学回来,林宝燕读完研究生,不是也要考虑你现在正在考虑的问题吗?”

我醍醐灌顶:“啊,是哦。”

陈子烈说:“就算一直找不到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又怎么样?你喜欢俄语吗?想必是不喜欢了,但是你的大学生活难道就过得很痛苦吗?”

我笑了出来,一下子如释重负。我现在特别想抱住陈子烈,我觉得我喜欢这个人喜欢得太有道理了!

陈子烈停顿片刻,又说:“冯芊敏,我觉得你是一个特别能让人感到高兴的人,你在哪里都会生活得很好的。”

跟我结婚吧陈子烈!我他妈准备绑架你去结婚了!你他妈不是我的soulmate谁是我的soulmate!我内心疯狂地嘶吼着,却用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脸上的肌肉,竭力让自己别露出太夸张的笑容:“谢谢你!”

路过收发室的时候我取了快递,回到寝室,叶蓝、奶糖、大宝三个人都七歪八扭地倒在门口,看见我来了,才疯狂地伸出手:“钥匙钥匙钥匙!”

我摸出钥匙来开了门,四个人挤进屋里,放下包就开始踢鞋子扯胸罩,然后便齐齐地倒在了下铺的两张床上,并且几乎同时地开了口:“我今天——”

我们都笑了。叶蓝说:“按顺序来吧,从左到右,奶糖,你先说。”

奶糖开口:“我今天跟领导去一个饭局,有一个客户,五十岁,胖,红脸,摸我大腿。”我们都“卧槽”了起来,奶糖接着说:“饭局上我忍住了,然后去KTV,那个客户唱歌,我们领导,还叫我伴舞,伴舞哦,你们说《青藏高原》,我要怎么伴舞?”

大宝问:“那你伴了吗?”

奶糖叹气:“伴了。”我们都摇头笑:“太惨了。”

我说:“按你的脾气,不应该泼你领导和客户一人一脸的酒吗?”

奶糖摇头:“没办法了,现在要做大人了。”

轮到大宝了,大宝说:“我今天去修手机,那个售后非说我发票有问题,不给我保修,我打客服电话,客服让我去另一家维修店,另一家维修店又踢皮球,我今天跑了好多家维修店,饭都没吃!”最后都带点哭腔了。

我想起我那个快递似乎是箱吃的,于是爬下床去拆了,果然是前两天买的零食到了,有喜之郎果冻,有旺仔小馒头,有咪咪虾条、小当家干脆面、美好时光海苔、卫龙辣条和AD钙奶;总的来说,全是我从八岁开始就爱吃的东西。

我把一箱吃的都倒在了大宝的床上,任君自取。奶糖和叶蓝纷纷扑过去抓了吃的。

叶蓝叼了一根辣条嚼着:“我今天不是结束实习了吗,去领工资,那个会计给我扣这个税那个税,还有各种餐费,扣到最后,你们知道她给了我多少钱吗?我在那里干了两个月,没请过一天假,一次也没迟到过,最后统共拿到——九百八十块。那个会计还跟我说,小妹妹,年轻的时候,就得吃点亏。”我们立刻炸了,叶蓝做了个停的手势,阻止了我们的发言,继续说:“然后我跟她说,这亏,我吃,但我吃这个亏,不是因为我年轻应该吃,而是为了以后别他妈的成为你这种人。”然后放下了手,允许我们自由发言。

我还是只能用“卧槽”来表示叹服,奶糖说:“牛逼!”大宝说:“叶蓝你太棒了!”

叶蓝戳破我们的幻想:“可惜,最后那段是我在地铁上意淫的,我拿了钱就憋了一肚子气走了……”我们又苦笑了。

我又讲了我的面试经历。我们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地吃着果冻,果冻壳全自暴自弃地扔在了地上。

我吸着AD钙奶:“小时候看大人们从来不喝AD钙奶,我还以为这是小孩子才会觉得好喝的东西,就像啤酒那么苦,但是大人却都很喜欢喝。但是长大以后,AD钙奶还是这么好喝,啤酒还是很难喝,所以,是我还没有成为大人吗?”

大宝说:“我今天在修手机的地方差点哭出来,我那时候也想着,啊,如果是大人的话,肯定不会碰到这种事情就想哭吧。”

我说:“我有个同学当了体育老师,还有个同学当警察了。老师和警察,一般看起来就完全是大人了吧?”

奶糖说:“那有什么,我有同学都结婚了。”

大宝举手:“我同学孩子都有了。”

我说:“按理我们也应该是大人了,我们都二十二岁了!但是我一点成为大人的感觉都没有。”

大宝说:“我也没有。”

叶蓝问:“成为大人应该是什么感觉?”

我说:“就是不知道才问啊!而且到底什么样才算是大人啊?第一次离开父母?有没有特别的感觉?”三个人都摇了头。“第一次拿到工资?”奶糖和叶蓝摇了头。“第一次上床?”叶蓝摇摇头。

大宝灵光一闪:“我想到了!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多穿点衣服的时候,会有这种感觉:我都已经是大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穿衣服啊!”我们纷纷表示有有有,但也只有这种时候了。

我歪过身子,看了看叶蓝的眼线,又看了看大宝烫成了棕色的卷发和奶糖高耸的胸脯,最后扫了一眼一地七零八落的高跟鞋。从外表上看,我们已经是任谁也无法否认的大人了,但是——我把AD钙奶吸出了声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真正的大人呢?

2015年6月

夏日的风,从遥远的海上吹来,吹过乡村田野,吹过高楼大厦,吹过梧桐树的新绿,吹过猎猎招展的红旗,吹起了年轻女孩学士帽上的穗带和额前细碎的发丝。听从摄影师的指令向左移动,不小心踩到了身旁的女友,两人对视着大笑起来,一面扶着学士帽不让它歪倒。终于站定,整理了学士服的领口,也把凌乱的鬓发掖到了耳后,悄悄握一握彼此的手,都沁出了一点汗。

就要毕业了啊,从此天涯了啊,不会再有人给自己打包食堂的盖饭了,也不会再有人在选修课替自己答到了,甚至,连食堂和选修课都不再有了。

女孩的眼眶有点热了。

摄影师打出手势:“一、二、三,茄子!”赶紧和大家一起大笑着跳起来,高高地抛出学士帽,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青春万岁!”还是要笑着毕业啊。

“神经病吧?”我枕着叶蓝的腿躺在地上,嘴里叼了一根随手拔来的草茎,学士服和学士帽则揉成一团扔在了一边。我捅捅坐在边上的大宝:“你看那戴眼镜的女的,长得跟学生家长似的,还青春万岁!”他们照完相下来了,那个女生牵着一位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女伴,拉住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三个人说了几分钟后,两个女生一左一右地夹住了男生,然后分别抬起了学士服下一条不很细的光腿,与那男生合了一张满含风情的影。

大宝问:“为什么要照那种照片啊?”

我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想显得自己有性生活吧。”

奶糖和叶蓝背靠背坐着,趁着阳光正好起劲地自拍。我早早剥下了学士服,不预备照任何一张相,因为不想留下这辈子最胖的样子。奶糖诅咒我:“可是这并不一定是你这辈子最胖的样子啊?”大宝也只拍了两张父母要求的照片发了过去。少了我和大宝的积极参与,奶糖和叶蓝的毕业照发挥余地就少了许多,“喀嚓喀嚓”照了几张全身照后,就老老实实地坐下来自拍了。

拍着拍着,叶蓝忽然大笑起来,我本能地扳下她手,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看,果然是一张我的、躺着的、脸大过下水道窨井盖还荡着一层双下巴的照片。我当然就去按删除键,叶蓝则挣开我手,把手机递给奶糖看,然后一把控住我,让奶糖和大宝尽情地赏析了我的脸。

我放弃了挣扎:“这都毕业了,这个寝室里怎么还是一点温情都没有,互相之间只有无尽的羞辱和殴打!”

奶糖转过来拍我头:“冯芊敏你可要点脸吧!这个寝室里黑人黑得最多的是谁?还要我说出名字吗?”又感叹:“唉,你干吗要把辫子给剪了!不能再扯你辫子,我实在太不习惯了。”

我用手指绕着短短的卷发:“我算是明白辛亥革命为什么要剪头发了,真的。我现在一点后悔都没有,唯一的后悔就是没有早点把头发给剪了,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奶糖说:“周扬还没看见你新发型,他看见了肯定要叫起来,我感觉他比你还在乎你的头发——啊,他来了!他是不是在我们身上安窃听器了啊?怎么回回一说到他他就能立刻出现?”我转过头,看见周扬、陈子烈、七哥连同小阙都过来了。

我连忙坐起来。周扬先是跟叶蓝打招呼,再向奶糖,待看到我,果然张大了嘴,惊呼:“你你你你你你是谁?冯芊敏呢?你们怎么不带冯芊敏一块儿玩儿了?”待走近,又做出一副悲痛状来:“大清国,完啦!天地会,你辫子呢?”

我翻白眼:“卖了,卖了好几百块钱呢。”

周扬抚胸:“冯芊敏你没钱你跟我说啊,你干吗要跟你辫子过不去呢?”

我嗤鼻:“敢情是不长在你头上。”

陈子烈微笑:“挺适合你,新形象。”

七哥说:“有个问题我憋了四年,现在终于可以问了。冯芊敏,你上厕所的时候,辫子有没有沾到过屎啊?”几个人都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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