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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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我这是第一次见他。人逢喜事精神爽，确实说得没错。安静整个人看起来有压抑不住的兴奋，更象实现很多年心愿的那种痛快。

拿着他递过来的红艳艳的喜贴，看着上面他和雨生两人浓情蜜意的合照，我的心像被针剌了一下生疼。在那瞬间，我想到了安宣。

“莲子，祝福我们吧。”安静笑着说。

我点点头。

“去吗？”

我苦笑，“雨生不见的喜欢看到我。她甚至都不承认我是她妹妹。”

“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撇开这层关系，你们以前也是非常好的朋友。”

“我考虑一下，好吗？”

“好的，有了结果告诉我一声。其实你是最好的伴娘人选。”

“对不起，安静，请别做这样的安排。别弄尴尬了。”

“我知道了。”

我很想问问安宣会不会去？但还是忍住了。安静并没有跟我谈多久，接了一个电话随即匆匆而去。走出餐厅，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陈安宣，听他声音并没有异常，心里轻松了不少。

回到家，妈妈一见我，就问道，“安静找你啥事，跟你姐有关吗？”看着她满眼期待的目光，心里一酸，眼睛模糊起来。

“孩子，这是怎么了？受委屈了？”

我大力眨眨眼睛，笑着说，“我是高兴，妈。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姐姐订婚了，跟安静。呐，您看，这是喜贴。”

妈妈如获至宝的把喜贴里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边看边点头，“你姐这照片照得不错，多漂亮的闺女啊，人见人爱，还真舍不得让她就这样嫁了。”

“妈，这只是订婚，姐还没真正嫁呢。”

“是啊。莲子，你好好跟我说说安静这孩子，到底怎么样？人脾性好不好？体贴细心吗？对你姐好不好？家里还有什么人？”

“好，很好。非常喜欢姐姐。妈，瞧您急的。您放心，安静对姐，那可是十二分的真心，恨不得掏心窝子出来。曾经有一次，为姐还自杀了。”

妈一听我这话，脸立即由晴转阴，“这性子太烈太刚了，以后可得注意。安静为什么要自杀啊，你详细给我说说。”

这个故事实在太长了，而且复杂，说的越多妈妈该会越担心了。我只好胡编乱造了一个应付了事。

深夜十二点，我正在周公造梦，突然刺耳的电话铃吵醒了我，一个陌生来电。“请问你认识陈安宣吗？”陌生的男中音，从来没听过。我吃惊的从床上一跃而起，“认识认识。你是谁？他怎么了？”睡意去了大半。

“我这里是维多丽亚酒吧，你的朋友喝醉了，麻烦你来接他好吗？”

我火急火燎地赶过去，陈安宣趴在吧台上已烂醉如泥。结了帐，酒保帮我扶了他坐到出租车里，才猛然想起没地方可去。无奈只好让司机开到我第一次见他的那个大宅子。

车子开动没多久，陈安宣开始说醉话，翻来复去的说着两句同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雨生，雨生。”“为什么？”“雨生。”

看样子，下午的他只是特意在我面前强撑着，也不知喝了多少。我帮他解开衬衣纽扣，然后打开车窗玻璃。扶着他的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心疼地望着。“雨生，我爱你，真的真的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陈安宣的醉话让我心碎不已。他痛，我的心更痛。

“唉，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爷们。”出租车司机突然开口说话，吓了我一跳。“姑娘，别折磨他了。我瞧他对你是真心的。男人在外面很辛苦，赚钱不容易。感情这事老折腾来折腾去，会变淡的。”

我心下黯然，如果他如此对我，夫复何求啊。

“我瞧您哪，对他也是真心的吧，否则也不会急成这样。回去沟通沟通，好好过日子吧。”他的话让我觉得温暖，即使自欺歁人，即使是奢望，我也心甘情愿。“师傅，您说得对。我也爱他，不知不觉中就爱上了他，爱得比他更深更无法自拔。”

“唉，一对欢喜冤家。”司机摇摇头，笑了笑。

我难为情地望着后视镜里朝他笑笑，然后把安宣的头从肩膀上慢慢移到我的怀里，好让他能更舒服地躺着。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他，俊朗的五官，坚毅的嘴角，紧锁的眉头，我的心又一次沉沦了。“对不起，妈妈，我做不到。我无法不爱这个男人。你的女儿就是这么傻！”我心里在默默地念叨。

“别离开我！”安宣又模糊的说了一句话，双手突然有力地抓住了我。我几乎没有思考就紧紧回抱了他，在耳边轻轻地说，“我不会走，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我也爱你！”他似乎听到我说的话，放下手又沉沉睡去。我的心一如泡开的苦丁茶般慢慢舒展开来，矜持又美丽。原来爱上一个人可以令人如此沉醉。那一刻，我满足了。

“姑娘，是这儿吗？”

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已停了下来，师傅有些不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别墅。我点点头，“是这儿，谢谢您。”我搀扶着安宣下了车，然后上前准备按门铃。

“哇！”回头一看，安宣正蹲在地上呕吐。“咳咳！”

“怎么了，没事吗？”我赶紧过去轻拍他的背。

“莲子，”他惊讶的回头看着我，不敢置信，“你怎么在这儿？”随后又四周看了看。我知道他在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

“你喝醉了，现在吐出来，觉得怎么样？”我从包里拿出湿纸巾，让他擦擦嘴。

“刚才一直是你在我身边？”

心头无名的漫过一阵酸味，“你以为是谁？”

陈安宣没说话，接过湿纸巾开始细细擦试起来，“我已经不住这儿了，走吧。”他拉起我的手，朝另一条路走去。“深夜，这里是没有出租车的，只好先走走，到保安亭请他们代叫一辆来。非常谢谢你送我回来，莲子。”

“用的着跟我客气吗？你没听过，过分礼貌就是生疏。”今晚我有点神经质。

他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迟疑地问道，“我，没说错话吧。”

安宣越是用这种语气说话，却是让我莫名地生气。“你说呢，不敢承认了？”

“啊？！我..我对你做什么了？”

看着他吓坏了的表情，我感到一阵快意。想了想，略带羞涩地说，“你吻了我，还说爱我。”

安宣神形俱震，惊恐万分，眼神痛苦万分地看着我，“对不起，我该死。我喝醉了神志不清，我跟你道歉，真的，诚心诚意的道歉。”

我的心一下子软了，赶紧用手捂着他的嘴，笑着轻轻摇摇头，“没有，没有，安宣，你啥事都没做，不用自责。我跟你开玩笑的。”

安宣甩了甩头，还是不敢相信，“我脑袋有点不清醒，莲子，是你莲子，对吗？你为什么跟我开这种玩笑，吓死我了。下次记得这种玩笑乱开不得。”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我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在无声哭泣。

四十五、这个小区的风景很美，北京的绿色并不多见，在这里却是满心满眼的春意盎然。花草树木都被精心修剪过，显得生机勃勃。龙柏、白皮松、银杏、白玉兰、西府海棠等各种名贵花木，配以万株玫瑰，布满整个园区。

搀扶着安宣，走在这样的林荫小道上，心里一阵喜悦。我有点盼望这条路能长些，更长些。“你现在好些了吗？”

“头还是有点晕。”

“喝了多少？”

“不记得了。对了，你怎么找到我了？”

“酒保打电话给我的。”

“这样。莲子，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今晚可能要露宿街头了。你帮我结得帐吧，多少钱？”安宣赶紧掏出兜里的钱夹。

“我也不记得了。这样吧，你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吧。哪一天如果我想要什么你就买给我，怎么样？”

“呵呵，有点危险，我得好好想想。如果哪一天你狮子大开口，说要北京的一幢房子，我也得答应？那可得一两百万了。”安宣笑笑说。

他的笑容赶走了我们之间的不自然，“嘻嘻，那你就自认倒霉吧。”

他的腿有些发软，走起路没力气。看样子，酒劲还没过。“这条路啥这么长，莲子，你累了吧，要不我们坐下休息。”我欣然同意。

找了个长廊我们俩坐了下来，“要不要聊点什么话题？”我想更多的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于是提议道。安宣没有异议。

“你平时最喜欢做什么？”

“泡一壶茶，听着音乐，然后发呆。”

我忍不住笑了。“这跟傻瓜没什么区别。”

安宣嘴角微微上扬，立即出现了一抹淡淡的，雅致的微笑，“人如果活得跟傻瓜一样，也是一种福气。”他的神态让我又一次沉醉。

“最喜欢喝什么、吃什么？”

“喜欢喝茶、吃所无谓，清淡一点就好。”

“喜欢什么运动？”

“晨跑。”

我情不自禁的伸了伸舌头，他的这个爱好简直会要我的小命。

“问一个难度高点的：你最害怕什么？”

安宣想了片刻，眼睛视线移到远处，深不见底。“害怕死亡。从我懂事开始，特别害怕死亡。害怕我身边每一个人的离去。”我很吃惊。他并没有回头看我，仍然望着远处，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妈妈去世很早，那时我还很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怀里慢慢变冷。那一刻，我发誓，长大后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只有这样才有能力保护我所爱的人。”

安宣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有力。

“长大后，上天让我碰上了雨生，这是我生命中第二个想要珍惜的女人，可惜到最后仍然守不住。很失败吧，莲子，嘲笑我吧。”

我鼻子涩涩地，轻轻摇摇头，“不，这不是你的错。爱情没有错。”

“爱情没有错？！”他呢喃的重复一遍。

“你爱她什么？”我真的很想知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就是那一眼吧。那是在校庆上，看到她独自一人站在树下，穿着长及脚踝的白色长裙，美丽非凡。但她的眼神冷傲，孤独，甚至有些空洞。当时莫名其妙就想了解她、关心她。后来就这样陷进去了。”

“她爱你吗？”

“不知道，以前觉得她是爱我的，现在觉得她根本不爱我。”安宣痛苦的摇摇头，“莲子，告诉我，怎么样知道一个女人是否爱你，喜欢你？”

“你让我想想。”我挠挠脑袋。

“没事，你现在好好想想，我不怕等，这个答案对我太重要了。”

我开始回忆起自己和陈辉这几年的感情经历，“当一个女人关心你的喜怒哀乐时，说明她开始在乎你； 当她为了你渐渐改变自己的时候，说明她真的在乎你； 当她放弃自己努力让你快乐的时候，说明她非常在乎你！”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一句话，眼皮发酸，忍不住掉下泪来。如果说，前两种情况代表的是我对陈辉的感情，那最后一种情况无疑就是我对他的感情。此时此刻我才明白，这辈子我和陈辉的感情已如昨日黄花，一去不复返了。

回头一看，安宣不知什么时候已沉沉睡去。路灯透过枝繁茂盛的枝叶，落到他脸上的点点星光，更加衬托出他醒目的五官，和优美的轮廓。我轻轻把嘴凑到他的耳边，声音带一丝着害羞，也带着一丝坚定，“安宣，我真的爱上你了！”然后把吻缓缓地落在他的额头上，莞尔一笑，“妈妈说我是个傻女孩，我也觉得是，怎么办呢？”

安宣仍然睡得香甜，似乎做梦了，嘴角轻轻笑了笑，又很快逝去。我把他的头轻轻放到我的大腿上，这样醒来时不至于筋骨酸疼。抬起手看了看表，已经深夜3点了。

远处走来两个人，是小区保安在夜间巡逻。“晚上好，请问需要帮忙吗？”来人说话很有礼貌。这个小区安全措施做得很足，一般闲杂人是不可能进来。

我本来想请他代叫出租车，低头看安宣睡得很熟，临时改变主意“不好意思，他有失眠症，好不容易才睡着。能否麻烦您帮忙拿床毛毯过来，我怕他会着凉。”

“这不是陈先生吗？”其中一保安眼尖认出了他。

我只好点点头，“实在太晚了，我不想打扰家人……”

“你放心。我明白了。”那保安没等我说完，转身离去，很快取来两床毛毯和坐垫。一人帮我们在身上盖好，一人小声说道：“小姐，晚上还是有点凉，别睡太久了。寒气容易上身。”我再次致谢，他们很快离开。没过一会儿，我也靠着坐垫睡着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赫然看到雨生和安静就站在我们的面前。我赶紧摇醒了陈安宣，他也愣住了。看看我们，再看看他们，一时半刻还没反应过来。

“安宣，你们俩不是昨晚就这样睡了一晚吧？”安静开口问道。

安宣赶紧从长凳上站起来，眼睛根本不敢看雨生，像被妻子抓住把柄的丈夫一样，有些手足无措。雨生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和安宣，并没说话。

“昨晚我们喝醉了，本来是坐下来休息，结果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如今这场面，也只有我能解释清楚。

“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小心别感冒了。”仍然是安静在说。

安宣点点头，“没事。我们很好。莲子，你怎么样？”

我笑着摇摇头，想站起身来，哪知两条大腿却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嘶咬，酸麻麻的，又痛又痒，双腿发软歪倒一边。安宣赶紧扶住我，我只能靠在他的怀里才勉强站得稳。不过外人看来，这样的姿势应该很暧昧。雨生掉转头去，有点不耐烦地催促安静，“我约了人，走吧，否则要迟到了。”

安宣一直看着他们俩钻进车里，车子开出很远，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你想知道雨生到底是否爱你？我有方法知道。”

“什么方法？”他掉转头，焦急地问道。

“嫉妒。”

四十六、之前安静就说要送给我一件礼物，但没想到是一辆汽车。一辆宝马6系列银灰色敞篷跑车。车型很漂亮，手感也很好。

“喜欢吗？”安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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