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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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明天见。我先走一步了，你们两姐妹在一起玩我就识趣点走人吧。对了，别告诉雨生我来过，免得她回去又说我大惊小怪了。”

看着车子缓缓驶出车道，开上马路，我还是一头雾水。安静在搞什么鬼，呆在这儿明明就是等雨生，怎么看到我又突然走了。还有，雨生和安宣如果在一起了，安静会善罢干休吗？这个男人对我而言，神秘又可怕，我从来就没看透过他。

回头看看咖啡厅的楼梯口，雨生还没下来，看样子两人沟通得比较顺利。一切看天意吧，心里暗暗想着，然后走下台阶，坐地铁回家。

五十六、

我拎着些水果来到协和医院。

推开病房，一个长相甜美的护士小姐站起来，非常有礼貌地问道：“请问您找谁？”我答道，“安静，请问他是住这间病房吗？”

“安先生，对的。请进！”然后她转身又推开另一个房间，“安先生，有客人到访。”随即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里面应答了一声。“是莲子来了吗？进来进来。”

踏进房间，原来真正的病房是这间，前面是一个类似于客厅的接待区。“怎么又买东西了，我说了，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安静旁边站着一个垂手而立，长相普通，大约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你好了些？”我放下东西，坐在沙发，问道。

“你看这腿，医生说还得再呆段时间。憋得慌。”安静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新鲜水果，“随便吃，已经都洗好了。听雨生讲，你喜欢吃榴莲，特意让人准备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呵呵，那玩意儿气味太大，被其他病人投诉了几回，结果被护士小姐没收了。”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确实，不爱吃榴莲的人，老远闻那气味都觉得臭气熏天，可喜欢吃它的人，却又觉得香甜可口。

“现在怎么样？爸爸身体怎么样了？”

安静的话让我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爸爸，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他马上道歉。

“没关系。”

“那你现在住哪儿？”

我勉强笑一笑，“我把妈妈接来北京住了，她一个人呆在老家比较孤单。我现在一家服装公司做见习设计师，跟我妈租了个房子住，就在西直门附近。一切都挺好的。”

安静皱了皱眉，“怎么发生这么事，那，陈辉呢？”

“已经分手了。”我低着头，搓着手指关节。

“喔，原来这样啊。”安静没再问什么，眼睛看着远处，似乎在考虑什么。

我四周围看了看，“雨生呢？”

“我让她回家休息了，这段时间不知怎么搞的，身体不太好，挺容易累，老是精神不好，没味口，做什么事都没劲。”安静的语气带些怜爱与心疼。“也许是被我的车祸吓得吧，胆也太小了。”

看他不自觉露出的微笑，我沉默了。如果让他知道我在背后怂恿雨生离开这个家，跟安宣远走他乡，指不定会怎么对付我呢。

“先生，太太的身体做检查了吗？”站在一旁的中年人，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怎么了？”

“有时间还是做个检查吧，老一辈的人有经验些。”

安静突然坐直身子，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说话都有点哆嗦了，“福叔，你是说……你是说……”

“先生，这个说不准，看看心里放心些。”他们俩的话听得我一阵云里雾里，摸不着方向。

安静掩不住一脸的喜悦，“马上做检查吧。”

“怎么了？我姐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情急之下，姐姐两个字，我脱口而出。

“没事，没事，小姨子，或许是件好事。等检查过后就知道了。”安静搓了搓手，越来越兴奋。

看他那神态，我突然灵光一闪，莫不是，莫不是雨生，怀孕了。心里顿时慌了，完了，完了，安宣怎么办呢？这个消息足以让他崩溃。

“小姨子，你现在这份工作好做吗？”安静一高兴，连称呼都变得亲近多了。

“还行。”我强迫自己收回心思。

他沉凝了片刻，“是这样，莲子。我这儿需要一人，要求对颜色有很强的敏锐性，以前我看过你的服装设计，觉得你有这方面的才能。看看感不感兴趣？”

“啊？！”我本能的想拒绝。

“本来聘请了一小伙子。明天就要去欧洲帮助安宣去考察市场，结果他突然说不干了。临时到哪里去找人啊？安宣那边工作急需人手帮忙。”

我犹豫了，忍不住问道：“很急吗？”能跟安宣在一起工作，这对我而言是件多么具有诱惑的事啊。更重要的，如果雨生真的怀孕了，我不敢想像安宣听了会发生什么事。唯有我能守着他看着他陪他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原来订好明天起程，现在只剩一天时间了。”

“你真的相信我的能力吗？”

“当然，我对你非常了解。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次的市场考察对我们集团非常重要，帮帮我，也帮帮安宣，好吗？”

无须考虑，我点头答应了。“好，我先跟公司请个事假，然后争取明天起程。如果确实做得好，我再辞职，行吗？”我想了个折中的方法。

“行，就依你说得办。福叔，你让刘秘书协助办理所有的相关手续。包括借款、护照、出境、住宿等一切问题。”安静吩咐完福叔，又对我说道，“明天公司还有一人随你同去，你放心，如果他知道你是我的小姨子，肯定一路上把你侍候得跟老祖宗似的。”

安静的话让我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出了医院，我有些迫不急待地打电话给安宣，告诉他我即将起程去欧洲。他也很高兴，同时谢谢我，正是因为我的帮忙，他和雨生才能冰释前嫌，雨过天晴。

“莲子，你知道吗？等我从欧洲回来，就能跟雨儿在一起了。一起帮雨儿过完生日，我们就起程回加拿大。”安宣的声音在电话里兴奋极了。即使隔着千山万水，我也能想像得出他欣喜若狂的样子。

如哽在喉，难受异常。我不忍伤他的心，敷衍着道，“好啊。好啊。不跟你聊了，长途电话费好贵啊。”

五十七、

这是我第一次踏上欧洲的领土，而且还是梦昧以求的国家-意大利。对于任何一个从事服装设计的人来说，“米兰”这两个字足以令她热血沸腾。米兰时装周是国际四大著名时装周之一，每年都会聚集国际时尚界的顶尖人物、国际一线品牌、上千专业买手和来自世界各地的专业媒体汇聚一堂。

非常幸运的事，安宣考察的市场正是意大利。这个国家同样也是中国建材品牌的聚集地。中国现有知名的进口品牌绝大部分来自于意大利和西班牙，几乎占据了全中国85%以上市场。

正如安静预料得那样，同行的小唐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了我的身份，一路上对我照顾有加，殷勤备至。小唐也是一名设计师，不过她是一名室内设计师。长得很可爱的女生，圆圆的脸，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在安氏工作五年了。或许两人同样做设计，而且属于年龄相仿的同性，共同话题多过常人，很快就熟悉起来。

安宣并没有来接机。他的研讨会还没结束。我们搭的士去了他住的那家酒店。一路行来，让我对哥特式建筑风格有了更深的理解。曾经在北京，看到很多楼盘的广告或宣传上都写着一行字：意大利哥特式建筑风格。看那画面精致极了，房子看起来美仑美焕，有飞券、有尖拱、有加勒穹顶，还有高耸的钟楼，以及艺术感很强的浮雕，像极了无数女孩心目中的童话王国。

安宣看到我，给予了一个热情似火的欧式拥抱，让我受宠若惊。“谢谢你，莲子。我和雨生都感谢你。”最后一句话，让我从云端迅速堕入凡尘。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三个完全投入了狂热的工作当中。安宣更是像拼命三郎似的不分白天晚上，热情十足。可苦了小唐和我。工作辛苦没关系，我们俩心里都有一个小九九，我想去米兰走一遭，她想去水城威尼斯转转。可是，安宣呢，竟然无动于衷，或者他在装傻充愣。两人私下不禁有点愤愤不平，这老板也太小气了吧。

我们到的第八天，工作终于可以靠一段落了，成绩斐然啊。安宣高兴之余带着我们去享受了一顿真正的意大利大餐。

记得在国内，几乎每个西餐厅或咖啡厅里都有一道菜，叫“意大利面”或者“意大利空心粉”。好像这道菜成为了西餐菜式里的一道招牌，就像烤鸭之于北京，闻名全球。

我们仨坐在窗明几净地餐厅里，享受着原汁原味的意大利饭菜，心情非常舒畅。特别是我，能够跟安宣在这样美丽的环境一起吃饭，看着阳光透过玻璃斜射到他身上，耳旁传来他婉转磁性的声音，眼睛里看到的是灿如莲花似的笑容，雍雅恬淡的气质，这一切的一切，只有在梦中出现的画现，突然美梦成真，让我欣喜，也让我痴迷。

意大利的甜品极为出色，闻名于世。主食过后，安宣也特意为我们点了意式奶酷沙拉和咖啡冰激凌。将咖啡的浓郁，芳香融入冰激凌中，真是好滋、好味、好享受。

看到气氛如此之好，我和小唐在空气中用眼神来回交流，统一战线。

安宣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俩眉来眼去地干啥呢？”

面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最终我先开口说道，“呵呵，我们想问问老板，工作什么时候能彻底结束？”

“怎么了？有事吗？”

“嗯，是这样，我和小唐难得来欧洲一趟，想，想..”

“四处逛逛。”

“对，对对！”这话让我和小唐异口同声。

“说吧，想去哪儿？”安宣的大方让我们俩惊奇。

“米兰！” “威尼斯！”这回答案出现分歧了。

安宣眼神飘到窗外，沉思了片刻，然后神色一聚，“好，等再忙完这两天收尾工作，我们三个人好好逛逛这两个城市。不过一周后一定启程回国。”

已经顾不上这个连打“打喷嚏或咳嗽”都视为不礼貌要说对不起的国家，餐厅里的客人们对我们两个的手舞足蹈和高呼万岁，会有什么看法。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小唐工作热情空前高涨，俗话说的好，快乐做事是一件很美妙的事，而且效率极高。安宣看着我们俩时不时带笑的模样，自己也忍俊不禁，打趣道：“不就去个米兰和威尼斯吗？高兴地都上天了，你们俩就这点出息。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工作不努……”

我赶紧抢答，“老板太失败！”看着他几乎吐血的样，我和小唐捧腹大笑。

“如果有机会再来意大利，我会带你们去另外一个地方，托斯卡纳农庄。”安宣止住笑，认真说道。

“那是什么地方，有古老的城堡吗？”做白领习惯的小唐有着少女般地憧憬。“像《一帘幽梦》中费云帆带紫菱去的那样有无数房子的大城堡吗？”

安宣摇摇头，视线透过我们，望向远处，一脸的微笑，“那是世界上，极少数能让人早上优美醒过来的地方。如果有机会，你们能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在那里自己做饭，尝当地的美味，品奇安帝山区的葡萄酒，吃托斯卡纳火腿，采摘丛林里的蘑菇。你会觉得非常非常美。”

安宣的话说得小唐差点流鼻血，改变行程，直接杀到托斯卡纳农庄，然而我却一片凄凉。他的视线让我的心如明镜一般，看得通透。他在想念雨生，心心念念，分分秒秒地记挂着那个令他魂牵梦饶的人。

最终我们三个人哪里也没去成。

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打乱我们所有的计划，而这件事也是我呆在意大利，极力掩藏内心深处惶惶不安的一件事。

“大喜事，大喜事。国内的同事刚刚告诉我，我们安董要做爸爸了。你们说，董事长一高兴，会不会给我们发奖金啊。”当小唐把这个消息当成八卦新闻，兴高采烈地在餐桌上说出来时，我和安宣的脸色同时变得惨白。

我小心翼翼地转头看着安宣，他不自然地笑一笑，对着小唐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3月21日啊。”

“不是4月1日吗？”

小唐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或许我的神态让她有了警觉。她想了想，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才答道，“是3月21日。”

“安静要做爸爸了？”

“是啊，是我们董事长。”

安宣没再继续问，低下头又吃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对不起，我吃饱了，你们慢吃。”很快走进自己的房间。我赶紧跟了上去，门在眼前毫不留情的重重关上。我实在不放心他，上前拧门把，一惊，退后几步，呆呆地看着这扇门，惨然一笑。

门，反锁了。

转身，往回走，“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小唐忐忑不安地问我道。

我朝她笑笑，“没有，不关你的事。我们做事吧。”

“莲子，你没事吗？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我很好。”

或许是我的和颜悦色给了她一些信心，小唐很快就忘记了此事。一边做事一边时不时调侃我几句，

“莲子，你要做姨了，高不高兴？”

“打算送什么礼物？在这里买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选？”

“以后记得多帮我美言几句，好不好？我的前程就在你手心里捏着呢？拜托拜托。”

“……”

无论她说什么，我都笑着点头，答应着。其实我一个字都没记住。我的脑海里全部是安宣，想他现在该多么伤心，无助和绝望，想他现在在想什么，干什么？有没有哭泣，有没有痛苦，甚至有没有自残？思前想后，突然很想找把斧头把紧闭着的那扇门狠狠砸掉。

这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安宣神色如常地走出来，居然还对我们笑了笑，“我出去一下，晚上约了朋友一起吃饭。你们自己吃吧。”

我惊呆地看着他，从我面前消失，而无动于衷。

安宣很晚才回来，我靠在沙发上实在等不过，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身上盖着一床毯子。心里一阵温暖，连忙站起来，寻找他的影子。却被茶几上放的一张纸条扯住了双脚。

“莲子，小唐。我有事先回国了。剩下的事情你们帮忙处理一下。谢谢！”一看落款时间，清晨走的，搭得最早一班飞机回北京。

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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