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面试中的Yes & 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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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荼投递简历之后的第三天，很顺利地收到了英国up公司行政人事部的回复邮件：“您的简历已通过初审，请于××年××月××日周×上午九点三十分到浦江附近的东珠大厦四十七楼英国up公司参加面试。”
“东珠大厦”四个字跃入眼帘，叶小荼立刻发现，英国up公司的办公地点居然与施莉莉的公司在同一幢写字楼内，只不过施莉莉的台资公司在东珠大厦的十九楼，而英国up公司则在东珠大厦的四十七楼。
这个巧合让叶小荼觉得很有趣，假如她被英国up公司顺利录取，以后不但可以和施莉莉一起上班下班，以后即使丢了钥匙也不至于需要跑一大段远路，还只能冒着大雪在大厦外面傻乎乎地等待半天才能见到她，甚至中午还可以与她在同一家餐厅共进午餐。
面试当天，九点二十分的时候，叶小荼顺利抵达英国up公司。通知的面试时间是九点三十分，剩下的十分钟足够让她从电梯出口顺着铭牌指示走到英国up公司的接待前台。
她曾经主持过无数次面试，深知面试是一场规则极其苛刻的游戏。招聘方是这套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和裁判者，只有深谙游戏规则的人才会得到高分。
守时对于应聘者而言是必备的素质，任何一个重视员工品质的公司都不会接受员工毫无理由的迟到，面试迟到将直接影响到招聘公司对其第一印象的形成，如果想要获得一份理想的工作，毫无疑问不应该迟到，但是，也不应该提前太久到达面试现场。因为行政人事部的面试安排通常是紧凑而周密的，总有一些应聘者会早早来到公司等候，以致招聘方常常不得不手忙脚乱地招架应付种种意外情况。
在美国joy公司任职的时候，叶小荼除了电话通知应聘者“准时”到达之外，通常会再往他们的邮箱中发一份确认邮件，再次告知他们前来面试的准确时间和应当携带的相关资料。根据她往常的经验，应聘者比预计时间早到五分钟左右，是最能够让招聘方感觉舒服、不给他们造成麻烦的方式。
叶小荼走出电梯时，借着电梯门的光滑平面再审视了一下自己，挽起的黑色长发、合身的浅蓝色职业套裙、黑色方头不露趾高跟鞋、纯白色的手提包，算是比较中规中矩的面试着装。
她举手推开英国up公司玻璃大门的那一刻，突然从心底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企业文化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的存在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尽管英国up公司与美国joy公司来源于不同国度的投资商、所从事的行业完全不同，但给她的感觉却是类似的，连前台文员的笑容和问候语都如出一辙。
英国up公司的铭牌很显眼，他们的logo是一个巨大的金色狼头，那只狼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满嘴尖利的牙齿，显得英气十足。前台小姐是一个穿着粉色套裙的瘦高女孩，她长得很漂亮，用一口流利的标准英语和叶小荼打招呼，叶小荼报出自己的姓名之后，女孩低头在一张表格上寻觅到了她的名字，用红笔在后面空白处画了一个勾，礼貌地对她说：“请随我来。”
叶小荼跟随着前台小姐来到面谈室，发现办公室内端坐着两名面试考官。当中端坐着一名三十开外的精致女子，她身穿一套镶滚黑边的白色职业女装，一头卷发挽成发髻别在脑后，表情冷漠，眼神犀利迫人；旁边的位置上是一位戴眼镜、穿黑色西装的稳重男孩，他正低头整理着资料。
叶小荼大致判断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通常面试的第一关是由人事部门来完成的，因此她猜测，这两位面试考官可能就是英国up公司行政人事部的经理和招聘主管。
事实上，叶小荼的判断是基本准确的。这首轮面试的两人正是英国up公司行政人事部经理沈若琳和人事助理张墨，参与面试的人员还有摄像头背后的英国up公司营销总监江尚和华东区大区经理史迪文。只不过，江尚此刻人在北京，史迪文则在苏州。面试室前上方有两个黑洞洞的摄像头，它们已经连接到了英国up公司销售部门管理人员的办公设备上，江尚和史迪文此刻正通过面谈室的摄像装置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现代化的通讯工具让曾经十分复杂的面试流程变得简单起来，这种集中面试能充分节约应聘方和招聘方的时间，免去了以前数次面试让应聘者不停奔走劳累之苦。
外企所有hr使用的面试流程基本上都大同小异，这种方式美国joy公司也经常采用，因此叶小荼一点也不紧张，更不会像其他应聘者一样，用眼角余光去偷偷瞟视那两个摄像头，她神情温和而镇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对方开始发问。
沈若琳例行公事地说了一段话之后，随即按照面试设定的程序，要求叶小荼用英文作自我介绍并回答相关问题。对于曾经面试过无数人的美国joy公司招聘主管叶小荼而言，一切都在她预先考虑好的范围之内，因此她自始至终保持着稳定的心态和淡淡的微笑，平静地叙述着流利的英文，表现几乎无懈可击。
沈若琳不停在纸上记录，示意张墨继续提问。
张墨所提的问题十分犀利：“叶小姐，请问你为什么离开美国joy公司？”
这是一个惯例问题，于是叶小荼回答：“因为个人发展受限。”
“你在人力资源部担任招聘主管没有向上发展的空间吗？”
“目前看来没有，因为我的同事刚刚升职成为新的部门经理。”
沈若琳立刻抬起头来，毫不客气地反问道：“那么，你是否思考过一个问题，为什么美国joy公司考虑升职的时候没有提拔你呢？是不是你曾经在工作上出现过失误？或者我们可以这样猜测，你在公司的表现失当，导致你不得不离开原来的工作岗位？”
她所提的这个问题很尖锐，并不好回答，那个冒昧的猜测也实实在在地戳中了叶小荼的痛处。叶小荼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与sonia之间曾经发生的故事，虽然这一次绩效考核不合格而被迫离开美国joy公司，既不是由于她的工作失误，也不是由于她表现失当，所有的原因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八个字，但这个原因是万万不能对招聘方讲出来的。
沈若琳紧紧地关注着叶小荼的表情，等待着她的回答，似乎连她的一个细微动作都不想放过。
叶小荼从沈若琳眼底的犀利中发现了她的意图，她早已猜到他们有可能会使用“stress interview（压力面试）”的方法。所谓压力面试，是指有意制造紧张，以了解求职者将如何面对工作压力。面试人通过提出生硬的、不礼貌的问题故意使候选人感到不舒服，针对某一事项或问题做一连串的发问，打破沙锅问到底，直至无法回答，其目的是确定求职者对压力的承受能力、在压力前的应变能力和人际关系能力。她在美国joy公司担任招聘主管的时候，人力资源部偶尔也会采用这种方式来考察应聘者，大多数应聘者虽然配合回答了问题，却难免尴尬，假如遇见性格偏激的人，甚至还有可能出现对方愤愤然拂袖而去的情况，因此压力面试并不是一种惯用的方式。
她略加思考，平静了一下心情，保持着微笑回答说：“一个员工是否能够升职，是由公司管理层来决定的。我没办法知道公司为什么没有提升我的职位。但我能够肯定的是，我在美国joy公司的工作业绩毫无问题，也从没有出现过任何失误，前年和去年年终考核，我都是人力资源部认可的优秀员工之一。”
张墨随后又接连不断地提出了几个问题，都被叶小荼一一化解。
江尚坐在办公室内看着电脑上显示的从面谈室内传来的画面和对话录音，早在图像显示出叶小荼踏进面谈室的瞬间，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前几天下大雪时在东珠大厦停车场外等人的女孩，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能让人过目不忘，而这一点对于一个销售人员而言，是至关重要的。
张墨正准备提出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接起来听见是江尚的声音：“我有一个问题，请你转告面试者。”
张墨放下电话，转告叶小荼说：“鉴于叶小姐之前没有任何与本公司销售相关的工作经验，假如让你用一句话来说服我们，证明你是这个岗位的合适人选，你会对我们说什么呢？”
这个问题，通常是作为“结束问题”提出来的，其关键性不言而喻。
叶小荼略加思索，诚恳地回答说：“大部分优秀的销售人才，在从事销售工作之前都曾有过别的岗位的工作经历，而他们的社会经验和阅历往往有助于将来工作的开展。我过去的工作已经给予我很多与人打交道的经验，从这些方面来看，这两种工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张墨听完她的回答，客气地说：“谢谢。由于时间关系，今天的面试就到此结束，感谢叶小姐参加我们的面试。我们会对您的面试给出一个综合评价，假如有复试机会的话，我们会在一周之内联络您。”
江尚从电脑视频上看到叶小荼离开面试室，他将目光从屏幕上收回，利用网络语音对话系统问史迪文：“你觉得这个女孩怎样？”
史迪文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评价说：“她的英文很标准，语言上不会有障碍，现场反应也很灵活，职业风范相当不错，应该具有很大的可塑性。惟一的缺陷是她并没有从事过销售工作，不知道实际操作起来会怎样。”
江尚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上海市这一次被淘汰的员工，基本素质怎样？”
“这次淘汰的是鹰组的rose，她是今年六月份进入公司的，并不是新手，但是业绩情况在整个团队中实在不够理想，两次考核都在倒数三名之内。”史迪文扫视了一眼电子屏幕，接着说，“这个女孩的基本素质比rose要好得多，如果能够通过行政人事部门的初试，我们也可以让她来接替rose的职位。”
江尚说：“一个人之前的工作经验确实不能说明太多问题，只要基本素质符合要求，我们不妨给她一个尝试的机会。”
史迪文似乎与他颇有同感，赞同了他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