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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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濒死的时候,她的眼里也没有泪。

目如明月。

“你……你……”黄隼指着她的眼睛,他头脑一蒙,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脱口而出,“你不是柳夫人!”

她笑了笑:“我是。”她说。

“你是柳是林!”黄隼听而不闻,呆呆地道,“你就是柳是林……”他根本没见过柳是林,世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柳是林的真面目,但黄隼有一种直觉,“金鳞狂客”柳是林,武功绝高,纵横天下,来去无踪,狂傲清冷,怎不是眼前这双眼睛的模样呢?他脱口而出,心中骤然清醒,“啊!你在家的时候柳是林从来不在,柳是林死了墓里却没有尸体,你宁死也不说柳是林在哪里——因为你就是柳是林,柳是林就是你!”他呆呆地看着眼前清冷的女子,“原来柳是林是个女人。”

她笑了笑:“‘金鳞狂客’柳是林为什么就不能是个女人呢?”她轻声道,“因为她做了些男人也做不到的事,所以谁也没有想过她会是一个女人。”

“可是你既然是个女人,为什么还要假扮男人?为什么还要假扮自己的妻子?”黄隼恍然大悟以后又糊涂了,“你……你和俞少良……他……他……”

柳是林又笑了笑:“因为这世上没有人相信柳是林是个女人。”她轻声道,“我也是人,我也需要有朋友,没有人相信我是个女人,我只好假扮男人。”她越发轻声,“原本我没觉得扮男人有什么不好,可是……可是……”她的目光慢慢移到了俞少良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可是……我毕竟是女人啊……”

黄隼义愤填膺地责问:“难道你居然看上了那个禽兽?”

她笑了:“可是当初他来叫我大哥的时候,温柔体贴……我还没盗得八宝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坏。”

“那是他还没有暴露出真面目!”黄隼咆哮,他真不敢相信,柳是林居然真的看上了俞少良,“你是被他那张俊脸骗了!”

柳是林笑了起来:“或许是吧……”她慢慢地道,“他那么俊美,那么可爱……我想和他在一起,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个女人。”她苦笑了,“于是我犯浑了……我想做个女人和他在一起……”她笑了起来,“我假扮了我自己,嫁给了我自己……柳是林娶妻了,可是他那么冷漠怪癖,所以谁也没有喝过他的喜酒。柳是林常年在外,柳夫人独守空闺,柳是林和柳夫人从来不一起出现,可他从来不怀疑……我去引诱他、去哄他……他那么害羞、那么害怕,却又那么爱我……”她咳嗽了一声,“后来我有了柳虞,那段日子,我很开心。”她淡淡地道,“我从不后悔。”

柳虞?黄隼只想跳起来掐死这个女人,柳“俞”?你那么爱他,就爱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值不值?值不值啊?柳是林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能糟蹋在这种人手里?

“我武功比他高,高很多。”柳是林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来,“所以我从不担心他捣鬼,我知道他利益心重,好名爱利,可我觉得我什么都能满足他,我能养住他……我没想过他会因为那八宝下毒手,那八宝,他想要的话,只要开口我就会给他。”她柔柔地道,“所以他设计暗算我的时候,我很震惊……他很了解我,用七星刺截断了我的气脉,气脉一断,我武功全废,一旦动了内息就会气血崩裂而死……”

黄隼脸色惨白:“别说了。”

她微微一顿,平静地道:“你若不想听,那就算了。”

黄隼的脸更白了:“你说你说,我听。”

“我受伤以后,柳是林只能‘死’了,俞少良使出种种手段逼着我问献寿八宝的下落,他以为柳是林死前一定告诉我东西的下落,却不知我已经很清楚……他对我从来无情,他真心实意地爱我的秘藏,却不爱我。”她幽幽地道,“我如果告诉他东西的下落,为杀人灭口,我必死无疑。所以我带着柳虞逃了,一逃八年,却仍然被他撞见。”

后来的事,黄隼在屋梁上都看见了,一时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声地问:“可是你……可是你从来没有让他明白你就是柳是林……也许……也许你告诉他,他就不会那样对你,你那么爱他……”

“他从不爱我。”柳是林平静地道,“所以我杀了他。”

黄隼全身颤抖,俞少良根本从来没有明白柳是林的深情,她这么傲慢,这么强硬,她硬在骨子里,从来不求怜悯……她抛出了一腔深情,被人轻贱了误会了也从不解释,她忍受那些误会和辱没,直到忍无可忍,她就一掌杀了他。

黄隼紧紧抱着这个强硬的女人,她要死了:“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他号啕大哭,“你要是对他说清楚,也许他不会对你这么坏……也许他……”

“那是他的报应。”她答道。

让他以为他什么也没有得到过,那就是他的报应。

她爱过俞少良,一点儿也没后悔。

她杀了俞少良,一点儿也没后悔。

“傻子。”柳是林闭上了眼睛,没再睁开,“你很丑,也很弱,但我只能把柳虞交托给你了。”

黄隼惊慌失措:“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我不要养孩子……”

“‘金鳞软剑’在香火罐里。”柳是林充耳不闻,自顾自地道,“你带着柳虞,好好教他读书……练……武……不要……不要学我……”她的声音低弱下去。

黄隼泪流满面:“好……”

她微微一顿,说了最后一句话,语气淡然,非常从容:“多谢。”

二十年后。

黄隼成了江湖人称道仰慕的大侠,这位黄大侠武功绝高,行侠仗义,师承却很神秘,谁也不知他那些神出鬼没的武功源自何方。他有个徒弟姓柳,为人稳重大方,饱读诗书,身怀绝技却参加了科考,得了榜眼,入朝为官去了,不在江湖上走动。黄大侠行踪莫测,交游广阔,却一直没有成亲。

他知道他会用一生去爱一个不敢爱的人。

而那个人,已经死去二十年了。

相思豆

文/半明半寐

杭州城,暮春,雪白粉簇的琼花开到被风一扫,便扑簌簌落下一地雪来。

其中有一朵,落到了苏沫的脚面上。

夏天就快到了,这是他最喜欢的季节,太阳灼热,空气蒸腾,他的关节会有三个月的舒展与轻松。

“阿阮,阿阮……”他把那朵残花捡起,在指尖微微旋转,一边高声喊着他的伙计。

阿阮应了一声,脚步由远及近,人到跟前,还没说话,一股蜜饯的甜香就扑鼻而来。

“去把牌子翻了。”苏沫坐在椅子上,指一指门口。

“哦。”阿阮又应了一声,小步跑到门口,吐出嘴里的杏核,把那块死沉的木牌翻了个面。

牌子很破,风吹虫蛀的,原先正面雕了个“香”字,这下翻了过来,却还是个“香”字,只不过上头隐约描了点儿金。

“金漆都快掉光啦。”门口阿阮勾头,露出雪白的脑门和一双杏眼,“等会儿我喊高大壮再来描一下。”

“你喊他来,他就会想方设法瞧你的胸。”

“瞧瞧又不会死。”阿阮吐了下舌头,“反正他一个开棺材铺的,有的是金漆。我先扶你进去,一会儿就去喊他来。”

苏沫不置可否,只是掀开腿上盖着的毛毯,扶着椅子把手站了起来,朝阿阮摆一摆手。

他并不残废,也不瘸,只是关节有些个毛病,一年里面总有九个月会坐在椅子上,腿上盖着条毯子,眯着眼睛像懒猫一样晒太阳。

“水我已经烧好了,给你倒在木桶里。”身后阿阮含着杏子说话,“那这样,我就去喊高大壮啦。”

苏沫没回头,又摆了摆手示意她随便,步子缓慢,走进门后,“吱呀”一声把门关上,闩上门后,又拿出把铜锁,从里面把门反锁上了。

屋里有一只大木桶,里面水汽氤氲,苏沫弯下腰,照旧慢条斯理地脱下衣服鞋袜,一一叠好,又把叠得更好的干净衣服拿出来,这才开始点香。

这炷香比较奇怪,点着了蛮久,却完全没有味道,连烟也是极浅极淡的,几近透明。

然而苏沫却吸了口气,深深一口,似乎在闻这味道,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踩进了木桶。

水温合适,苏沫缓缓蹲身,身体没进水去,右脚尖勾起,很熟络地就找到了木桶那个突起。

这是一个木塞,需要非常用力才能拔下。

苏沫咬牙,非常用力,第二次才把那塞子拔下,然后人就完全放松,在木桶里坐实了。

屋子里面很热。

在无声的轻烟缭绕下,水桶那个被打开的缺口里面,无声地涌出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虫。

绯红色的小虫,先在水面聚集,像一朵朵凌乱的花瓣,然后又急速散开,汇成一条条红线,在水中爬满了苏沫的每一根骨骼。

因为有胸可以瞧,瘦得骨头都快戳穿皮子的高大壮高老板拎着桶金漆,绣花一样描那个只有几画的“香”字,足足描了有半个时辰。

“你老板又在泡澡啦?”实在描无可描,高大壮只好没话找话来说,“有时候我还真想瞧瞧他这澡是怎么泡的,怎么这样神奇,能把我们的病秧子苏老板一下子泡利落了,整好几个月都在房梁上飞。”

“那你瞧瞧去。”

“别,我这人最了不起的就是自知,你老板我惹不起。”

“胆小鬼。”阿阮皱一下鼻子,“我……”

话还没说完,院门口就来了位姑娘,瓜子脸,水柳腰,头上插着个步摇,坠着的南珠有龙眼那么大。

有钱腰细的漂亮女人,阿阮看见就很生气,伸个胳膊正想拦她,那姑娘却旁若无人,拿着把金灿灿的剑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院门。

“喂!”阿阮跺脚,立刻跟过去,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拦在苏沫门口,“我老板不在。”

“江湖上都说,姽香铺只要翻出金字牌,就是开始做生意了。”那姑娘抬起头,用下巴对着阿阮,“噌”一声,从她的黄金鞘里拔出把长剑来,“而且你说谎,这门从里面反锁,你老板就在里面。”

说完她就举起剑,插进门缝,往上斜斜一挑。

生铜长锁应声而落,花姑娘镶金佩玉的花剑,居然削铁如泥,轻轻一挑,就把铜锁挑成了两半。

门内光线昏暗,木桶里泡着的苏沫显然很是意外,脸色煞白。

水中有血,不多,所以只是浅浅的红色,在水汽掩护之下,并不十分明显。

一向很和善的苏老板脸色此刻非常不善,缓缓抬头,看着那姑娘,道:“姑娘是谁,令尊难道没有教过你敲门?”

“我叫赵青娥,是来买香的,我要这炷香让我的三哥回心转意,不再娶那个老女人,和我白头到老。价钱你随便开,我出得起!”

那姑娘道,还是仰着头,用下巴对着人,只是提到“三哥”这两个字时,话里的气势明显弱了几分。

一、相思入血

“你老板居然接了这单生意,看来漂亮姑娘就是灵,可以随便进人房间,看人家洗澡。”

几天之后,三元街的暗巷里,高大壮跟在阿阮后面,很是兴奋地喋喋不休。

阿阮心情不大好,阴着脸,面无表情地继续遛她的鸡。

没错,她是在遛鸡,用一根细线拴着一只珍珠鸡的脖子,在巷子里面遛鸡,每天最少一个时辰。

自打接了那细腰美女的生意之后,苏沫就外出了,留给她的任务就是每天给这只鸡抹三道不同的香油,然后挑没有太阳的地方遛它。

抹了香油很高级的珍珠鸡看来却很狂躁,一出门就颠着两只鸡爪,死命乱窜。

“这只香鸡,就能把漂亮姑娘的情郎给抢回来?”高大壮继续跟在她后面,桀桀地笑。

阿阮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瞥他一眼,牵起香鸡打道回府。

院门开着,里面传出一阵不紧不慢的咳嗽声。

苏沫回来了,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扫地,被扬起的灰尘呛到,不住咳嗽。

“你回来啦?”见到他,阿阮很是雀跃,把鸡拴到树下,过去站到他跟前,“怎么样,顺利不顺利?”

苏沫还是咳嗽,扫好地过去洗手,从井里汲了一大桶水,连指甲缝也洗得干干净净。

“我们铺子经营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才有点儿声誉,所以既然接了这单生意,就一定要完成。”洗完之后他好容易不咳嗽了,这才说话。

“怎么,不顺利?”

“蛮顺利,但是回来的时候,我遇见个仇人,和他打了一架。”苏沫拿了方帕子一边擦手,一边往房间走,“没打过他。”

“啊?!”

“他把我打伤了。”苏沫继续淡淡地说道,把床铺得很平展,这才躺上去,“所以,这单生意,往后就需要你来配合我了。”

打架没打过别人的苏沫当晚开始死睡,睡了足足两天两夜,在阿阮安慰自己受重伤必然会吐老血的时候,又很配合地吐了老大一口血。

“你去给鸡放血。”醒来之后他的第一句话,“还有大半个月,我们就要把香给人家送过去了。”

“啊?!”

“哦,你不会。”转眼苏沫醒悟,“那这样,你扶我去给鸡放血。”

于是阿阮就扶他出去,看他慢条斯理地杀了鸡,把血放到一个很奇怪的细口长瓶里,然后用一小块油泥把瓶口封上。

看着那只毙命的香鸡,阿阮实在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我现在是病人,不能做三杯鸡给你吃的。”苏沫好似她肚里的蛔虫,示意她扶自己去洗手,“你别那样看我,我死不了,但也没那么快好,你给我看好这只瓶子,每天摇一摇,看是不是变轻了。等我好了,给你炒栗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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