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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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台阶上摔下来,磕到花坛角了。”覃珏宇接了话,又把她妈扶到沙发上坐着,然后问池乔,“喝不喝水?”

“我自己来就好了。”还自己来呢,手上还扎着针呢。覃珏宇倒了一杯水,一胳膊穿过池乔的脖子把她稍微抬起来,一只手端着杯子打算喂池乔喝水。丝毫没察觉人家母亲大人就在自己背后坐着呢。

池乔脸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就抬手去接,刚好就动到扎针的那只手。

“别动,小心回血!”

池乔放下扎针的手,又抬起另外一只手,“我自己喝。”

覃珏宇深深地看了池乔一眼,那一眼包含的意思太丰富了,丰富到池乔不敢正视,几乎是用抢的把杯子接过去自顾自地喝了一大杯。

这气氛实在太尴尬了,池乔心想着还不如睡着呢。纵使心里有千百道疑问,也好比现在如芒在背的强。

“我有点累,再睡会。”然后又缩下去了。

覃珏宇端了把椅子就坐在旁边,拿着一水果还拿着一把刀削着,转过头跟池乔妈说,“阿姨,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小覃你真是太客气了。”结果她妈就说了这么一句,居然还真让覃珏宇在那削苹果。

“小覃啊,我准备给乔乔请两天假,你们公司行政部的联系电话能不能给我一个?”池乔妈吃着覃珏宇削的苹果,两个人还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阿姨,我已经给池乔请过假了。您放心吧,这边有我照顾呢,主要是行政部那边怕您担心才给你打的电话,这不让你大热天跑到医院来受累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我还要谢谢你呢,哎呀,乔乔有你们这样的好同事,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池乔听不下去了,装睡也不成了,睁开眼跟她妈说,“妈,你去问问护士我这还有几瓶吊针?”

要不都说人老了都成精了呢,这么明显的借口她妈也没戳穿,就这么出去了。于是房间就只剩下覃珏宇跟池乔两个人。

“你怎么在这?”

“你在公司晕倒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池乔气闷,感情这公司是个人住院这当老总都要在病床前伺候着?

“你没什么事儿就走吧,我这有我妈呢。”

“等你输完液还要做检查,你妈一个人忙不过来。而且你还要留院观察两天,等会你妈还要回去一趟给你带点吃的过来。”

“我这不只是摔了一下么?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池乔,你知不知道刚才医生检查的时候你血压低成什么样了?”

“低血压很正常。”池乔当然知道自己低血压,要是低血压她能晕么?

“你就这么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抱着你去医院的时候心脏都要吓得停止跳动了,你知不知道自己躺在地上额头上鲜红一片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你知不知道我看着医生给你缝针时,好像那根针扎自己心上一样疼?你知不知道你躺在这一动不动的时候我有多后怕?可是,这些话他都说不出口,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说出口。他在池乔面前向来就没有胜算。

“知道什么?”池乔完全听岔了,主要是覃珏宇那欲语还休的表情吓住她了,搞得她心一紧,什么乱七八糟的联想都来了,各种听过的见过的绝症呼啸而来,吓得她呼吸一紧。

“没什么,好好休息。等会做完检查才能吃东西。”

池乔这一次反常地没有辩驳,她还沉浸在自己可怕的联想里。

过一会,她妈也来了,顺便告诉她回去给她带点东西和吃的。池乔也没心思跟覃珏宇别扭了,居然点头答应了。

输完液,医生就来通知她可以做检查了。这估计也是覃珏宇打了招呼的,要搁在正常人身上还不就在急诊室缝了针就出院了,现在还要顺带做一全身检查。

覃珏宇一点都不知道池乔此刻的沉默听话是因为怕自己得了绝症,他是真的后怕了,那一动不动躺在血里的场景惊住他了。他扶着池乔去做检查,池乔也居然没拒绝,包括在B超室外等候的时候坐在椅子上覃珏宇抱着她,她都没拒绝。两个人各怀心思,再加上医院本身就有种阴气深深生死有命的氛围,两个人坐在安静的B超室门外,跟演倾城之恋似的。

“覃珏宇,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低血压。”

“还有呢?”

“等医生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就知道了。”

覃珏宇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在池乔听来意义就不一样了。敢情还等着确诊呢。估计是十有八九的事儿了,这功夫,她都已经把各种乐观面对绝症的故事通通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心里有个声音还在那叫嚣,不要化疗,不要化疗,不要化疗!所以说,作为媒体人的池乔拥有丰富的想象力和跳脱的思维是一件好事,可是作为病人的池乔还这么热爱联想那么就只能说这就叫自己找虐了。

因为是临时安排的检查,像这样的大医院,做个检查都是要提前预约的,即使覃珏宇打了招呼,那也还是要乖乖在这门口等着,医院的温度本来就不高,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更显得有些阴风阵阵。池乔有些发抖,虽然泰半都是被自己吓得。

“怎么了?冷?”覃珏宇感觉到了,连忙摸了摸池乔的额头,又把她搂得更近了,脸上焦急担心的神色让池乔感觉到更绝望了,鼻子里就有了股酸意。

覃珏宇就更心疼了,以为她还有哪不舒服呢,这压抑了大半天的情感此刻犹如倾闸的洪水一样不可控制,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眼角,鼻尖,脸颊,像是在确认,抚慰,更像是一种宣告。池乔没有拒绝,这让覃珏宇内心涌起更大的暖流,然后就这么吻了下去。

这不是池乔跟覃珏宇的第一次亲吻,但是绝对是最与众不同的一次。在以往两个人的亲吻更多的带着情欲的味道,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先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接着舌尖跟舌尖就缠在了一起,不激烈,但是足够缠绵。池乔在这样敏感脆弱的时刻,深藏在骨子里的文艺女青年的基因开始冒头了,她清楚地感知到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爱自己,这样的爱在这样的时刻就让她想到了泰戈尔的诗,生如夏花,死如秋叶,想着想着就控制不住鼻腔里的酸意,眼眶就湿湿的了。

覃珏宇觉得胸腔里有股力量在叫嚣着,奔涌着,他何尝见过这样脆弱无依的池乔,他在亲吻里甚至感知了池乔对他的依赖。是的,那种柔软的依赖,让他的心都彻底软了下来。

许久,他气喘吁吁地放开她,看见她湿漉漉的眼眶,心里一热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揉碎了吞下去才好。

“我妈她……她知道吗?”池乔突然想起这茬,按理说她妈刚才的表现也太镇定了点。

可惜覃珏宇听岔了,他还以为池乔问的是她妈知道他俩的关系不,诚实地摇了摇头。

难怪。池乔松一口气,继而心情更沉重了。

“覃珏宇,其实你真的很好,我很喜欢你,但是……”池乔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有些话再不说就真的晚了。

“没有但是。”覃珏宇打断她的话,只要前半句,只要前半句就够了,已经够他兴奋的了。

“傻瓜。”池乔勉强扯开嘴角,深吸一口气,甩了甩头,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B超室门开了,医生招呼池乔进去。

池乔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覃珏宇,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仿佛冲淡了些噩耗带给自己的冲击。

这场自以为是绝症患者的乌龙还没有得到检查结果出来就被送晚饭和换洗衣物过来的池乔妈妈不经意地戳破了。

当时,池乔刚做完一系列检查,身心俱疲躺在病床上冥想。是的,冥想。鉴于她想的东西实在跟现实没多大关系,完全属于一个臆想症患者对于自己行将就木的前世今生的回顾和总结,也就没什么赘述的必要了。

“你摔一跤把脑子摔傻了吧?我问你话呢?”池乔妈妈一点都不客气,她下午的时候就看出点苗头了,这个时候看到女儿躺在床上心思不属的样子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了,于是她打发掉覃珏宇,留在医院准备好好拷问一下。

“啊?”池乔是真没回过神来,被她妈一吼又觉得她妈这么突然就这么不客气了?看了看房间,发现覃珏宇不见了。

“覃珏宇呢?”

“干嘛?有了男朋友眼里就没妈了?”

“你说什么呢!”池乔心下一惊,由于自己深受打击反而忘了这档事如何瞒得过她妈的眼睛。

“你觉得我在说什么?这小覃是你单位同事?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看样子家世教养都还不错,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问个话连珠炮似的让我怎么回答?”

“别拿问题搪塞我的问题。给我好好交代清楚,要不今儿晚上咱们睡都别睡了。”

“妈,我这都生病住院了,你怎么还扭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不放呢!”

“这还叫鸡毛蒜皮?我看你这病才叫鸡毛蒜皮!不就磕破了点皮么?哎哟又是验血又是全身检查的,看着你在那缝针,那小伙子拳头都握紧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比我这当妈的还紧张,鸡毛蒜皮点病被他搞得兴师动众的。这点小伤小碰的回家养两天不就好了,非要住院,现在谁不知道医院病床紧张啊,刚才去打开水,我都没好意思跟人家说我女儿额头上缝针了所以在这住着呢。”所以说,有其母才有其女,池乔那牙尖嘴利的德行十成十都是跟她妈学的。再说了,这位母亲大人从接到电话奔医院看到这一幕幕心里头早就憋着火呢。

“妈,你说什么?”池乔这才回过味来。

“说你们年轻人谈个恋爱惊风火扯的,他一大男人怎么见风就是雨的?还是,”池乔妈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这额头上这伤是他弄的?你们吵架了?他把你弄伤了?”

是的,惊人的想象力也是有遗传的。

池乔胸口落下一块大石,瞬间觉得自己身体也不虚了,四肢也有力了,额头上虽然还有点痛,但也没大碍了。这一下午过的,都快把自己吓出病来了。

“妈,我是真的低血压晕倒了,滚下台阶的时候撞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呀?”当然,该解释清楚的还是要解释的。

“没关系他这跑前跑后的瞎折腾什么?”

得了,池乔词穷了,原本想撇个干净,可突然想到下午在医院里那一吻,又觉得这事儿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撇干净的了。

池乔妈看了看女儿的脸色,知道逼问得差不多了,语气软了下来,“我觉得那小伙子人还真不错。担心着急都是真心的,哪天把他领回家一起吃个饭吧。”

第二天池乔就出院了,当然少不了覃珏宇的身影,照例的忙前忙后,办手续结账去拿检查报告。医生说了就是低血压,回去好好养着吧。

池乔妈早上看见覃珏宇一来就走了,这方面池乔妈向来都以知情识趣大度体贴著称。于是,池乔上了覃珏宇的车,“我送你回家吧。”

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夏天之前的那个事情,但又有些不一样了,至少池乔觉得自己再这么作下去,估计连老天都不答应了。一场虚惊至少让池乔认清了一个事实,覃珏宇是真心喜欢她的,而这样的爱让她觉得安全,温暖。她其实是贪心的,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清高,至少在这样的爱面前,她再也没有说服自己拒绝的理由了。既然想得到那么就要浮出,既然贪心那么就要清楚地知道贪心的代价,这一点池乔很明白。

“坐在那别动,我去给你做饭。我让医生开了食疗的菜单,这几天是伤口的愈合期,饮食上要特别注意。”

“我去洗个澡。”在医院住了一晚上,又是大热天的,池乔难受得很。

覃珏宇从厨房窜出来,“洗澡?等会,我帮你。”

“你干嘛呢,我不让伤口沾到水就行了。”池乔决定从现在开始适应覃珏宇这大惊小怪的作风,要真按正常逻辑,她真以为自己都快瘫痪了。

“一个人洗怎么可能不沾到水,先别进去,我去给你放水。别洗淋浴了,容易把纱布沾湿。”走了几步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家,“呃?你家浴缸在哪儿?”

池乔憋不住笑了,指了指楼上。

覃珏宇也笑了,傻呼呼的,又一阵风跑楼上去了。

池乔一步步慢慢爬着楼梯,心里渐渐地泛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安稳和甜蜜。如果你能被这样的人爱着,就算有一天你会失去,但你起码拥有过不是吗?

第十一章

两个人的关系经此一役,又回到了冷战之前的那个阶段,但是又有了些不同。池乔也承认自己在对待跟覃珏宇的关系上,显得过分矫情。一方面承认自己与他的种种差距,另一方面她又很清楚自己其实是贪恋这份温暖的。有时候她也会作一些假设,假设自己再年轻十岁,五岁,或许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栽进去了,愿赌服输,也要有输得起的资本和本钱。可是她现在不年轻了,她再也不会像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爱了就爱了,不问其他。这样的假设,即使问题和答案都只是在内心里回旋,也足够映射出当下的池乔对待的感情的态度有多么的狷介。这样的狷介,让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坦然面对覃珏宇。除了再认真点,再投入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既然她没有魄力按下停止键,那么就只能任由感情的滑轮自由地滚动。

覃珏宇现在的生活轨迹是公司跟家两点一线,家自然是池乔的那个家。自从那天池乔没有赶他离开之后,他就异常乖觉地每天自动报到。前几天的借口是怕她伤口感染,需要人照顾,之后那几天就连理由也欠奉了。覃珏宇像蚂蚁搬家一样渐渐把自己的东西挪到池乔的家里来,一点一点的,今天是换洗的衣物,明天是电脑文件,今天绕到超市去买菜买吃的,明天捎回来一些家居物品。这种心照不宣的半同居生活,让覃珏宇觉得幸福得有些不真实,惴惴不安的同时又会因为某个细节死心塌地起来,这样的细节可能是进门之后池乔轻描淡写地一句“回来了?洗手吃饭吧。”也可能是看见洗手间里自己的洗漱用品跟池乔的排在一起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暖。池乔没有给他钥匙,他偷偷地配了一把,她也没说什么;她从不会主动问他今天会不会过来,但是一旦他来,必然会看到饭桌上是两副碗筷。池乔从没说过爱他,但是他能从这些星星点点的细节里感受得到她心软了,她动摇了,她其实还是在意他的。他不能允许自己抽身去看,因为这样一看,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实在太过犯贱,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段感情如果自己不够死缠难打,那就根本没戏。他不允许自己没戏,或许一开始并不是非她不可,可是到了这份上,那就真的非她不可了。

池乔病好之后就回到了《名仕》杂志社,《名仕》上下齐呼这简直就是众望所归的一项决定,除了娜娜依旧留在东区项目部之外,《名仕》还是以前的《名仕》,甚至连池乔的办公室里的仙人掌都还强韧地活着,仿佛它的主人从来就不曾离开过一样。

老张对于池乔的回归还是持赞成态度的,完成了交接之后池乔就一心一意地负责杂志的事情。从管理层的角度上讲,池乔并非是负责商业房产项目的营销专业人才,之前派她去打头阵,自然有些不能说的原因,如今局面打开了,自然就应该让更专业的人上场。不过池乔这人,看起来精明,但在这些事情上到真是不计较,老张欣赏她的也就是这一点。换做是别的人,指不准就仗着自己跟大股东的关系好跟老张拿乔了。而托尼自然是那个举双手欢迎池乔回来的人,就算池乔不在的时候,他都要跑出找池乔,现在不用身兼两职,拍了拍池乔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你再不回来,我家小喆喆就要跟我分手了。”池乔被那声小喆喆弄得浑身一激灵,拍了拍托尼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就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还是这个地方呆着舒服啊,虽然时不时要遭受点天雷。

两个人各有各的事情忙,但是每天晚上回家,要不就是池乔先回家买菜做饭,要不就是覃珏宇先去超市买菜,也没有特意安排,两个人就这么过上了这样的小日子。池乔不善厨艺,不善家务,这都是被她妈活生生惯出来的,到了大学她连床单都是室友实在看不过眼帮她换的。跟鲜长安结婚的头一年,她还有些劲头洗手弄汤羹,到了后来那自然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覃珏宇不一样,要说在国外生活的人有什么优良品质,那就是自理能力通常都是比在国内养尊处优的人强上了不只那一星半点。自从覃珏宇入住之后,钟点工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从每天来打扫一次变成了一个星期来一次大扫除,后来覃珏宇连大扫除的任务也抗下来了。有时候周末,两个人也没出去,覃珏宇把衣服洗好,池乔就在旁边搭把手晾晾,覃珏宇在那拖地擦玻璃,池乔就帮他洗拖把和抹布,就连平时做饭也是。池乔虽然在厨艺上不擅长,但是切个菜,洗个菜打个下手什么的还是可以胜任的,剥个蒜递个葱,端个盘子递个碗什么的,两个人也很享受做饭的这段时间。感觉真像是在踏踏实实过小日子的。

池乔有时候也会很感触,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人不可貌相啊,就这样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男人,不是纨绔也就算了,居然也能居家过日子,贤惠起来真像个媳妇儿啊。

“乔乔,把汤端出去。”

“哦,来了。”池乔把碗筷摆好,跑到厨房端汤。覃珏宇正在烧青笋鲜椒兔,一屋子都是香味儿。

池乔吸了吸鼻子,“哇,好香!”

“尝尝。”覃珏宇拿筷子从锅里夹了一块兔肉递到池乔嘴边,又自己先吹了两口,“小心烫。”

池乔就着筷子吃了一块,也不知是被烫的还是太好吃了,手一直都在比划,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

“唔……唔……”池乔一边吞一边比着手势,也不知道是在说烫还是在说辣,覃珏宇看着她那样子像是个小孩子,忍不住在她嘴边亲了一口。池乔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照这样吃下去,我快要撑成胖子了。”池乔吃了两碗饭,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养胖点不好么?”覃珏宇喜欢看池乔吃自己做的饭的样子,所谓的幸福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池乔一边痛恨自己不知节制只为满足口腹之欲,一边站起身象征性地做了几个瑜伽动作,好像这样就可以减轻她吃多了的罪恶似的。“你以为我像你啊,怎么吃都不胖。”她已经三十岁了,如果再憨吃傻胀成个胖子简直就是罪无可恕啊,光想着这个可能都觉得这是条绝路。

覃珏宇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梦魇了,要不就是中了什么蛊。他不是没谈过恋爱,但是池乔真是独一份。这种独一份,不是说这个人有多完美多漂亮多怎么怎么样,如果说之前他的迷恋还带着点远看成岭的意思,但是这么朝夕相处下来,他不仅没有任何厌倦,反而觉得内心对池乔的喜爱更多更浓了。他喜欢看池乔在家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的样子,说出来可能会让人笑话,但是那份娇憨在池乔身上一点也不突兀,也不会跟她在工作上那种犀利范儿有任何维和感。相处久了,离得近了,他内心那种很想宠她的感觉就越发强烈,跟之前那股迷恋的味道又不一样,在很多时候他甚至感觉不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其实是比他年龄大一些的。时间久了,他也发现其实池乔这个人跟亲近的人时常会撒娇。这是他以前没见过的池乔的另一面,有时候听她跟她爸妈打电话,那神情就像还是个十八岁出头的女孩子。相处久了,池乔有时候跟他说话也是这样,“去洗个碗呗!”“出去散个步呗!”“覃珏宇,我要吃樱桃!”听在他耳朵里,就连覃珏宇这三个字都带着异样的娇俏。

有时候吃完晚饭,两个人就各占据书房一角。大多数时候是池乔在看书看杂志,覃珏宇会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这个时候,池乔就窝在书房里的沙发上,台灯的光晕撒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看什么呢?”覃珏宇走过去抽掉她手里的书,整个人附在她身上,“别动,我马上要看完了。”

“看我不就好了。”覃珏宇一只手把书扔得更远,嘴上也没歇着,在池乔的发梢,眉间落下细细密密的吻,另一手早就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她的衣服里。

“哎呀,你别乱动!”池乔一边挣扎着,又心知肚明这样的挣扎毫无用处,她太明白了覃珏宇了,这简直就是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的动物。到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两个人滚啊滚地就滚到了床上。在认识覃珏宇之前,池乔的性经验仅止于初恋男友和鲜长安,她从没有意识到性其实在两性关系中占据着怎样的地位。就比如说她爱鲜长安,她就真的没介意过鲜长安在这方面的清心寡欲,甚至有时候她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性冷淡,但她也挺会安慰自己,欲望这个东西可有可无,精神强大的人不需要屈服于身体的欲望。

但是,她遇到了覃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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