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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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直不敢离身的姚创也跟了上来。

尚睿径直走进桃叶居的院子,行至厢房门口。连鞋也未穿的他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中衣,在这寒夜中全身都是虚汗。此刻,他就如同被一头猎人伤了最软弱最致命处的野兽,脑子一片空白,胸中的怒意和傲气几乎要把近身的一切都点燃了,他未有任何迟疑,恶狠狠地抬腿一脚就踹开了门,绕过插屏,直奔内室。

之前夏月睡觉的时候没有熄灯,所以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她。

梦中的夏月,被这响动倏地惊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回神,就发现一个影子越过纱帐,直接上了她的床。

瞬间,她吓得尖叫起来。

歇在外间的荷香早被这动静吓蒙了,听见夏月的叫声飞奔过来。荷香扑到尚睿身上,想要将他从夏月身上拉开。尚睿手臂一拂,就将她推开了好几步,跌坐到地上。荷香顾不得疼,慌了神大喊着来人,又要上前去。

明连也跟着进了屋,却不敢抬头看帐内。

尚睿说:“捂了她的嘴,拖出去。”

明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得不照着尚睿的话做。

顷刻后,荷香连人带声就消失了。

此刻,摇摆中的烛火映出尚睿的身影,他骑在她的身上,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冰若寒潭的双目蓄着一层怒意。

夏月吓得脸上没了血色,心中翻滚着惧意,却咬着唇硬着头皮说道:“你滚开!”

尚睿不跟她废话,脸上怒极反笑,伸手用虎口钳住她的下巴,拇指和食指一拢,似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般,另一只手去扒她的衣襟。

夏月使劲想要推开他的手。

若是往日两个人单拼力气,他几个指头就可以对付她。只是他现在大病未愈,手脚都是软的。她拼了命地一搏,居然真的挣脱开来。

哪知尚睿也是赌了一口气,再一次死死地按住她。

夏月无法动弹,只能瞪着眼看他,痛恨自己白天没有一刀杀了他。

尚睿自然猜得出她在想什么,寒着眼,嘴角故意挂着讥笑:“与其有精力后悔,不如再使点劲,我就喜欢咱们现在这个调调,你越犟我越喜欢。”

夏月听着这话,全身都开始发颤,牙齿也上下磕着,随后,张嘴就要咬自己的舌头。他的手指捏着她的下颌,夏月刚刚起意,就被他觉察。

“你要是敢咬舌自尽,我就将刚才那丫头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给你陪葬。”他的嗓子依旧和刚才一样嘶哑,语气又低又沉,却说着世上最恶毒的话。

半晌,她强忍着颤意,吐出两个字:“你敢!”

尚睿带着嘲弄的神色嗤笑着说,“敢不敢,并不只靠一张嘴来说。”语罢,放开她的下巴,伸手就摸进了她的脖领。

他的手是温热的,和刚才两次她焐着的那双冰凉的手完全不同,可是此刻却像锋利的刀刃一般将她生生割出血来。她觉得心中那道缝隙,又被封得严严实实。

他有了别的动作,自然就松开了对她双手的钳制。

夏月的一只手得了自由,连忙去摸枕头下,等将簪子捏在手里才想起白天为了凑银两,簪杆已经被那掌柜给切了,她哪还能用它自保。

她的举动并没有逃过他的眼。

尚睿顺着她的动作从枕下一把夺过那根残簪,冷笑:“这次你想用它捅我哪里,脖子还是胸口?”

那金制花瓣本来就娇气柔软,他五指一拢,将簪头拽在手里,使劲一捏便没了原形。

他将它狠狠地掷在地上。

如此一个波折,他的怒意又深了一层,将她的双手压在两边,膝盖强行分开她的双腿。

他这一生无比桀骜轻狂,何曾这样被人弃之如敝屣。

她要死了,他夜行百里去替她找药。

他因为性急害得她折了手,他背着她走在雪地里。

他怕伤了她的心,甚至不敢伤了尉冉郁丝毫。

可是,她却连正眼也不看他一下,就像当初对他送的簪子一样,将他的心意踩在泥里。甚至,他见她郁郁寡欢,便带她去看自己心中藏了多年的景致,而她却想趁机杀了他。

他胸中的怒火烧到难以自已,眉目却含着笑,嘴唇贴着她脸:“你若是将我杀了,我一会儿还怎么让你欢喜。”他的唇此刻苍白如纸,因高烧而干燥翘起的皮,随着他说话时双唇翕张的动作而刮着她脸上的皮肤。

夏月又惊又怕,往事像噩梦一般重现,王淦一行人在锦洛湖边的话语动作和此刻的情景重叠在一起,绝望铺天盖地朝她涌来。

此刻的尚睿连吻也不想给她,直接伸手去扯她下身的裤带,无关情欲,只是泄愤。

却不想身下的人全身一松,原本拼死反抗着他的力道消失殆尽,四肢僵硬不动了。

他心中顿时茫然,不禁抬起头看了一眼。

哪想夏月的脸在昏暗的烛光下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颜色,整个人没了生气,眼中失了华光。

他微微一愣,半晌没再继续。

她平静清冷地开口说道:“你要干什么就快些,反正忍忍就过了。”

她又说:“若是这辈子总要有那么一次,是你总比路人好,至少你那张脸还过得去。”

说完,她将手从他那里抽出来,自己伸到腰间,去解自己中衣一侧的系带。系带很容易地就解开了。

他支着肘,冷眼旁观。

中衣里面的肚兜露出来,粉色的底子上面绣着白色的玉兰花,原本应该风光旖旎的气氛,此时却全是冰冷决绝。

她又将手抬到脖子后面去解自己的肚兜。

他却一把制止她。

她干脆放弃解那系带,而是粗鲁地直接去拉扯胸前的布料,他扣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动。

她瞥了他一眼:“公子难道真的觉得自己送上门的女人,不如强来的有滋味?那好,”她将手撑在他的胸前,“你喜欢我怎么做?”

这时候,桌上油灯里的灯芯缓缓沉到了油里去,帐内的光线越来越暗,最后,一室无光。

黑暗中只听见他与她的呼吸声。

门窗紧闭着,外面既无星月,也无人声,静得出奇。

忽然,她觉得身上一轻,他居然从她身上离开,转身下了床。

他身形微晃,脚下像是踩在棉花上,咬着牙几乎耗尽全身力气才能站稳。只见他立在床前透过黑暗盯着她,半晌,冷声笑着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你赢了。喻昭阳,你赢了。”

说完这句话,他陡然转身将桌子上的茶具烛台全部扫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后来,尚睿也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屋子的,只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地昏睡到了第二日傍晚。

他沉默地更衣、喝粥、服药,精神好了不少,一双眸子也暖了些:“桃叶居的那人怎么样了?”

明连犹豫着拣比较顺耳的词,答道:“奴婢擅自做主将丫鬟放了回去,可是丫鬟说闵姑娘怎么劝也不肯吃饭,已经饿了一天了。”

“绝食想死?”他冷笑。

这时旁边的李季又躬身要请脉。

尚睿青着一张脸,对明连道:“你去转告她,如果她想死,别忘了我昨晚的话。”他又看了李季一看,“你一会儿跟闵夏月说,你虽然不能亲手替她那亲戚治病,却可以教她,叫她从明日起好好跟着你学。”

李季说:“治病讲究望闻问切,臣连人也未见过,如何能治,又如何教她?”

尚睿冷冷道:“那是你的事。”

第十章 愁将孤月梦中寻

沧荒又下起了雨。

春天正好是南域的雨季,雨水连绵不断,夜空一片漆黑。

淮王刚从徐敬业的牢房中回来,心中不免得意,回到主帐中拿起指示旗插在了帝京的方向:“这个地方,本就不该属于他。”如今子瑾和梁王已经有了云中,无异于尉尚睿心中的一根刺。吴王搁在中间,摇摆不定。梁王一直和先储亲密,自然是不疑冉郁来历。至于吴王这个老狐狸,要子瑾先自证身份,才肯开口合作。

这倒是好办,那块高辛宝玉谁不认识?

淮王知道吴王的心机还有一层,吴王要见高辛玉,是有传言说玉里有一份秘宝。若是传言是真,对起义无异于如虎添翼。

若是他们几人联手,徐敬业现在又在他手上,尉尚睿必定分寸大乱。

这么多年来,他被困在荒芜的封地上,做着藩王,还不如帝京一个芝麻官享福。

到时候,千里江河万里山峦都在自己脚下。甚至徐氏害死先皇,这些仇都一并算清楚。

只是,他之前已经派人去云中联系子瑾,却迟迟未归。想必子瑾也知晓玉蝉是成事之关键,不能随意授予他人。若是这样,那便让菁潭去,希望子瑾不会再疑。

淮王这样想着,多日来的疲累让他坐在座椅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久,帐外却来人禀道:“主上,齐先生请主上到北门白马庙一会。”

淮王眼睛一眯道:“可有说何事?”

“军师说派往徐家军的探子刚刚带回来一张对方的布防图。”

淮王闻言顿时没了睡意,拿上披风就走。

这位齐先生,正是才子齐安。日前他献计活擒了徐敬业,淮王已对他深信不疑,十分器重。

齐安一身布衣,拱手见了礼,直接说道:“这是刚才暗探送来的布防图。”

淮王借着灯展开一看,大悦道:“天助我也!如此一来还怕那徐敬业不开口?”

“不过,如今徐敬业在我们手上,唯恐徐家军孤注一掷。殿下该小心防范为是。”齐安道。

“无奈,他软硬不吃,无论如何也不肯归降本王。”

“属下之前就提醒过主上,他虽然携子征战,但是全副家当都在帝京,他若是一降,徐家必定满门皆灭。”

“不过我们放出那样的话,他已与尉尚睿生出嫌隙,劝降便如虎添翼,倘若不降也罢,留着他也寒碜死他儿子,看他敢不敢上前一步。”

“主上英明。”

“我们放出风声,就说徐敬业已归我麾下,徐家军闻讯必定大乱,溃不成军。我们此时痛击,必定大胜。”

齐安蹙眉:“主上,如今战线过长,难道就不担心补给吗?”

淮王不屑道:“若是事事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整日束手束脚,如何能成大事。”

齐安又道:“主上难道不怕燕平王带着梁王投靠今上,到时候腹背受敌?”

淮王冷笑道:“我令他去从徐敬业手中夺下云中,他却趁机占地为王,与梁州连成一气,想和我划清界限,这是我失算。但是帝京那些人杀了他父母,害他落到今天这个境地,若说他要去投奔尉尚睿那愣头青,我却是不信。”

他又说:“如今他听不听我的也无所谓,只待我直取帝京,灭了尉尚睿,再回过头来收拾他。”

“那殿下挥师北上所用的‘匡复正室’的旗号,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又让为此而来投奔殿下的正义之士情何以堪?”齐安问。

“这有何惧,”淮王讥笑道,“隔了这么多年,旁人又如何知道谁真谁假?娶我延庆郡主的才是真正的燕平王,另外那个必定是假的。假冒先储遗孤的乱臣贼子,诛杀了便是。”

齐安平静道:“主上竟然半点不念及先储的情谊,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想杀了今上,取而代之吗?”

淮王皱眉:“齐安,你好大的胆子。”

“属下不敢。”

淮王斜睨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良久之后,齐安对着帐后说道:“沈、白二位将军,出来吧。”

观音像旁的帷幔后面走出三个人,一人是尚睿身边的何出意,剩下两个人皆穿着武将的甲胄,矮个子是沈觅,另外一个是白传,则被五花大绑着,嘴里塞着布条,脖子上还架着何出意的刀。

齐安作了一揖:“二位将军得罪了,主上的话你们已经听见了。”

沈觅幽幽答道:“我无话可说,我沈某人竟然一直听他蛊惑,被他所骗而为他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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