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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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了小妹做干妹妹,告诉她今后还有一个哥呢,别了兄妹俩,然后离去。

第十八章 麻儿

2008年的夏天,借由一个委托的机会。我生平第一次到了中国最南端的城市,三亚。08年我们经历了太多,除了奥运会,还有蜀地天殇。

我记得先前在网上看过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在德国的慕尼黑,这个艺术家用九千个彩色书包组成一副巨大的字:“她在这个世界上快乐地生活了七年”。

这个艺术的名称叫“非常抱歉”,这是地震后一个母亲找到自己孩子的尸体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总之08年是我的一个结,这个结又是由无数个小结交错组合而成,而我至今无法梳理清楚。

第一次到三亚,除了别样的南国风情,海浪和沙滩更吸引我。当天下午7点从重庆起飞,到了三亚已经是夜里接近11点了。在胜利路找了家客栈住下,稍作休整。第二天一大早就打电话给委托人,委托人是三亚一个叫西岛渔村里的岛民,种植香蕉的蕉农。

不差钱,也没有跟我含糊佣金问题。虽然海南和两广地区都有很多厉害的同行,我最初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上我。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断在跟我说自家有人遇上山鬼了。

我有些无措,山鬼我是听过的,却从来没有抓过。在海南本地文化里,如果有人在山上死于非命,不管是被野兽咬死,或者是掉进山崖,通常情况下,他们认为这样的灵魂是没有办法往生的,只能终日游荡在山林里,成为恶鬼。

我不是个念书用功的人,这些东西都是多年来借阅师傅和老前辈的手札才得知。有印象有概念,但却毫无实战经验。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就跟蕉农唯唯诺诺,尽量别把自己逼上死路。

山鬼的传说各地都有,山鬼这个名次在两广福建和海南比较常用,我们内陆尤其是西南西北地区,更习惯把这种东西叫做山魈。山魈自古边出现在各大古籍中,相貌狰狞,叫声尖锐,张牙舞爪,喜欢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背后偷袭,咬住脖子,直到人死后饮血食肉。

很恶心,我知道。可是后来不知道哪个“专家”提出,所谓民间的山魈,其实是一种类似狒狒的灵长目动物,专家的名头加上科学的佐证,一传十十传百,由一个点向一个面几何状放大,于是便成了真理,传说却成了谎言。

蕉农说他的弟弟,前阵子上山去,好几天都没回来,家里人着急了,于是组织了一些人上山找寻。

找回来的却是一具僵硬的尸体。脖子后面有一个乌青的手印。我听到这里感到很奇怪,莫非不是山鬼?怎么和传说里的不一样?

我决定到他家里去,再向别的人问问情况。蕉农家除了他和他老婆还有三个孩子外,就还有一个30岁未婚已故的弟弟,和块70岁的母亲。

他母亲听说抓鬼的人来了,激动地一把抓住我的手,开始哭喊,含糊不清,但大致是要抓住恶鬼替她儿子报仇之类的。报仇不是我的工作,而且我也不会随便抓的,更不用说我有没有抓到的本事了。

我请老母亲再跟我说了一次情况,大致上说的差不多,可我注意到一个比较奇怪的情况,当老人在跟我说的时候,她身边坐着的那只麻猫(通常说的土猫),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这让我想到一句话,一句四川重庆比较流传的话:猪来穷狗来富,麻儿(猫)来了戴孝布。

这句话的意思是麻猫是一种比较不祥的动物,并非猫有问题,而是猫的“道”有问题。

难道说这只猫会是传递死亡信息的使者?我试探着问了问老人,我说她家的猫很漂亮,养了几年了?老人说,这不是她家的猫,前几天刚到家里来。说到此处,她说,就是孩子失踪的前一天。

于是我基本确定了一个情况,这只猫必然是邪物。猫本身是种属性比较阴的动物,我们说到猫的时候,常常都用黏人,可爱来形容,可是要知道,虽然猫是非常棒的宠物,同时它和猫头鹰、黄鼠狼等一样,是最接近鬼道的动物。

有些家养的宠物名猫渐渐失去了一些本性,变得非常亲近人,这类猫是幸福笨蛋型,没了通灵的能力。而在山里和农村,猫狗都很多,这家的跑到别家去,别家的又跑到这家来,欢天喜地,其乐融融。

原本就不是什么怪事。不过这只猫的出现显得那么恰逢其会,所以才不自然。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只猫还没走,是不是意味着还有人要死?

老母亲和我对话的过程中,一直在咳嗽。作为我的立场,我也不方便多问。我告诉蕉农一家,我得回市区一趟,准备点东西,第二天一早再来。

坐船回到市区以后,我赶紧打了电话给师傅。师傅说,这个业务就是找到他以后他推荐给我的。我才明白我怎么会接到海南的单子,我大部分业务都在西南。我告诉了师傅我了解到的情况,想让他给我分析分析。

师傅说,他已经退休,不该再插手了。想问他多一点,他却怎么都不肯说。无奈之下,我只好向当地的同行求助。毕竟踩到人家的地头上了,没打招呼也就算了,再截了人家的胡就不好了,好在这同行哥们还是很地道,海南人民还是热情好客的。

同行告诉我,这种情况下的已经不再是山鬼了,而真是亡魂了。山鬼杀死第一个人以后,这个人会变成恶鬼,在山里游荡,直到找到下一个死者才会消散,继而残害另外的人,周而复始这样循环着。真正的山鬼害死的人是找不到的,因为都被吃掉了。所以这个层面上讲山鬼更像是野兽。

随后害死的人肉体还在,只是身上会多出一些类似抓痕的阴爪印。这样的亡魂必须在49天内引上证路,否则的话,就只有打散或者再害一人自行消散。

当我再问他这样的亡魂应当怎么才能引路的时候,他告诉我,要“结树阵、惨叫、缚灵”,这我才明白了,意思是要在树桩间用红绳结阵,地上画好敷,然后自己站在阵里边惨叫引来鬼魂,然后封阵带路。

方法不算很难,我想我应该可以的。第二天如约到了蕉农家里,告诉他让他带我到找到弟弟的地方去,他带我到了那地方后,地上还有些脚印。

我仔细看了看脚印,也问了下蕉农当时弟弟的死亡姿势,发现几个脚印虽然杂乱,却是和尸体相反的。同行告诉我这是山鬼杀人后的亡灵典型的证据,既然对门对路了,我也就按照他教我的方法,开始拉线画敷。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才发现要是我自己当诱饵的话,没人帮我封阵了,所以虽然很危险,但是我还是想请蕉农帮我一个忙。

我让他收拉着红绳的尾端,告诉他,一会我大叫的时候,立刻把红绳牵到第一颗树的地方拴住。他很害怕,可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想他做的。我从包里拿了几付铃铛,拴在已经拉好的红线上。吸一口气,我开始撕心裂肺的大喊,几乎快缺氧。

这种亡魂不召唤是看不见的,所以当铃铛开始响起的时候,我大叫着让蕉农把线封好,当他栓好线的那一刻,我迅速钻出了线圈。

红线内一阵混乱,铃铛大响,因为地上画了敷,他是出不来的。之前跟村民们确认过从蕉农弟弟出事以后再没有人失踪,所以根据同行教给我的逻辑可以推断,眼前被困在红线和敷里的那个亡魂,就是蕉农的弟弟。

我这才把实情告诉了蕉农,在经过他的同意以后,我开始念口诀给亡魂带路。当我念了没几句的时候,又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画好敷的地上,突然密密麻麻钻出了很多蚂蚁。

我给不少亡灵带过路,这样的情况还从来没见到过,正在手足无措间,蕉农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跪在地上,双手掩面,嚎啕大哭。

他这一哭让我挺惊讶的,停下口诀,我扶起他,问他怎么了。他说,他知道为什么地上这么多蚂蚁了。黎族人,原本就很相信玄术一说,他告诉我,那天他弟弟是上山采薄荷叶和抓黑蚂蚁的。他的老母亲患有肺病,这才一直咳嗽,以前的日子里,好几次都咳出了血。当地有个土方,黑蚂蚁加上穿山甲的壳加上薄荷叶,能够治肺病,海南山林众多,穿山甲是容易买得到的,但是薄荷叶新鲜的只能自己采,而且黑蚂蚁也得自己捉。

说到这里,我才算明白了,老二是上山给母亲采药,这才遇到前一个亡魂,丢了性命。但是即使自己已经没有了人的形态,变成了恶鬼,潜意识里还是牵挂着自己身患重疾的母亲的。

有时候灵魂会影响周边的东西,例如植物和昆虫,这就是为什么办丧事的时候,如果飞来飞蛾,老人一定会叫你别打的原因。因为他们相信,这是逝去的亲人回来看你了。

听蕉农说完这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虽然百善孝为先,孝顺父母原本就是应该的事情,不过能够在死去以后还能在自己矛盾的灵魂里继续坚持,真的很不容易。

我告诉蕉农,我会把老二带到属于他的地方去,这才是他该有的归宿,一旦他走了,今后除非再遇上山魈害人,就不再会有人离奇失踪死亡了。

记得回去告诉你母亲,她有两个好儿子,一个在身边,一个在天上。随后,我念完了口诀,送走了老二。跟着蕉农回到村子,我告诉老母亲,已经替你儿子报仇了,蕉农说没错,我亲眼看见了。

老母亲又是对着我一阵感谢,我告诉她,有病别拖着,土方虽然有些神奇的功效,但是还是该去医院看看。

蕉农拿出承诺的佣金,因为是业务,我得收下。在他们再三感谢下,我离开了那个渔村,坐船回到了市区。继续在三亚呆了几天后,告别这个美丽的城市,回到我自己的生活里。

第十九章 红蜡

我要说的这些,重庆本地的一些朋友应该有所耳闻。

2009年,接到一个美术培训机构老板的委托,说是他的合伙人被鬼缠住了。连续1个月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已经处于快要崩溃的边缘了。

于是在重庆黄角坪一所艺术类院校附近,我在大小林立的各种艺术培训机构中,找到了这家美术机构。我的委托人是个看上去40多岁的中年人,大背头,发梢还向外微翘,在不交代职业的情况下看到他,若非是生活麻辣烫的演员,我想一定是个美术工作者。

我对美术的理解非常有限,从小连画个太阳都能画得像是长了毛的鸡蛋,不是这家人,不敲这家门。

看到中年人一副我是艺术家与雇主的姿态,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排斥,论泼墨画画,我是门外汉,说到鬼神之事,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中年人虽说对我的职业带着怀疑,也有着一股我付钱你办事的感觉,可至少言谈还是客气的。在楼下等我并带我上楼,途中经过几间画室,一些青涩的大学生正在对着石膏画画,目光专注,10年前我也是这个模样。

中年人带我进了他的办公室,一张巨大的老板椅,往椅子上一坐下,就好像不想再动的样子,也许是10年后我的模样。点上一根烟以后,他才将这次委托的事情说了出来。他的合伙人是他的大学同学。他们俩正是在这附近的这个艺术院校毕业的学生,这个中年人姓邓,被鬼缠住的姓陈。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姓陈这位已经结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小孩,也许是玩艺术的人的关系,天性率真浪漫,却难免做下点出格的事情,多年来出轨多次,最后一次还是自己培训的学生。他的太太忍无可忍,两口子在家里打了一架,陈先生摔门走了,再回到家的时候,他的太太已经躺在浴缸里割腕自杀了。

他赶紧报警,同时也给邓先生打了电话,邓先生离得近,比110更快到了他家。邓先生说,原本自杀说开了也不会找我们,但是由于他到了陈先生家里,看到陈太太的尸体后,觉得非常诡异,陈太太穿着花布睡衣,脚上穿着一双红色布鞋。

110到现场后,搬运尸体的途中鞋子掉了一只下来,邓先生还看到陈太太的脚趾甲上,涂了一层红色的东西。最初他以为是指甲油,可到后来从陈先生口中得知验尸报告的结果,那不是指甲油,是红蜡烛烧化后的蜡。

本来也没在意,法医判定为自杀,伤痛和遗憾之余,哥俩张罗着操办丧事,尸体火化后,怪事开始发生了。邓先生说,陈先生曾在太太去世后告诉他,他非常后悔那天赌气摔门而出,晚上常常在家里看着太太的照片难过,也许是思念使然,他开始出现一些“幻觉”。

这幻觉听上去有些可怕,他说,他晚上睡不好,常常迷迷糊糊看到陈太太站在床边摇头晃脑的跳舞,起来后以为是梦也没在意,然后渐渐开始食欲也下降,到后来是看到吃的就想吐,只能喝粥喝水。

邓先生本来以为只是他对他太太的思念加愧疚,可后来陈先生的情况越来越糟,甚至开始一个人说胡话,神志也开始有点恍恍惚惚的,有时候还会在半夜打电话给邓先生,说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只手在摸他的脖子,这才把邓先生吓到了,他开始渐渐察觉到可能已经不只是相思病了,可能真是让鬼缠住了。

于是就赶紧收起了陈先生家里所有刀具和尖锐的东西,收缴了他的钥匙,请了个护理工,24小时看着他。听他讲完,我想我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说,自杀的人亡魂是无法超度的,因为这叫死于非命。非命的意思就是本来不该做你却做了,所以你将受到惩罚,不管你是人还是鬼。事实上在我学到的东西里,自杀的人并非不能超度,而是因为带着怨气、悲愤、绝望等负面情绪死去,通常情况下他们会不愿意主动离去,而这一类鬼魂往往带着目的性,也就是常常会说到的回来报仇的鬼。这种鬼魂要带路相对比较麻烦,除了要让造成它自杀的“因”成为“果”之外,还得它自己原谅别人,自己愿意离开才行。否则的话,我这类人就只能粗暴的让它消散了。

除了自杀以外,邓先生说她脚趾甲上涂了一层红蜡,这我却是还没有听说过。我找了个理由出门打电话问了问本地的前辈,才知道红蜡涂指甲穿红布鞋,是一种有很强怨念的咒,前辈告诉我,布鞋大多是黑色的,而黑色是死色,就是说死人穿黑色是正道,如果穿红色的布鞋,是为了死后低头看自己时候被“迷眼”,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报仇。

此外,蜡本来是一种很中性的物质,遇火能融化却不消失,遇水又不会打湿更不会渗水,涂在脚趾甲上,是因为灵魂离地升天是从脚开始,蜡能起到很好的包裹作用,所以此意当是用来困住离地的魂魄,再加上红蜡,怨念更强,前辈告诉我,遇到这种情况,最好别单独搞,否则搭上性命都是有可能的。

听完后我心情很沉重,我难以理解一个人的怨恨会有如此之重。基于安全考虑我还是打算叫上一个同行。我回到楼上告诉邓先生,等晚上我的同行到了,你最好是带我们到陈先生家里去一趟。

晚饭邓先生带我吃了黄角坪有名的大排档,价廉物美,味道还很棒。当我同行赶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晚上8点多了。此处应该介绍一下这位同行,12岁甘肃从师,18岁自立门户,期间曾离开本行做生意,赔钱后重操旧业,现年35岁。

对自杀的冤魂颇有经验。去陈先生家的路上,我又把我所了解到的情况重复了一次告诉我的同行,他说,到了地方后,看了再说。要是太难搞,可能还要叫人来。

到了陈先生家里以后,邓先生让护理工先出去,然后带我们进了陈先生的卧房。眼前的这个男人非常憔悴,黑眼圈很重,印着屋里的吸顶灯,看上去让人很不舒服。我的同行开始跟我在房间的各个角撒米粒,此举是敬神拜鬼。

然后用罗盘问路,结果是就在这间屋里,自杀的冤魂一直都在,并不是在某一处站着,而是弥漫在整个房间,到处都是。这也难怪为什么陈先生会憔悴到这个地步。同行一直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搞。

我们也不能用摄影机看冤魂在哪里,这类看不到。按照经验,我们不能直接惊动冤魂,得等着她开始影响人的时候,对其进行劝诫,如果无效,就该打魂了。

我们让邓先生回家去,我们留下就行,可他不放心,就在客厅坐着等我们。他等着我们,我们也在卧室里等着冤魂。到了夜里快12点,陈先生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开双眼望着床边,出神、傻笑,随后又睡下,自言自语,时而用手像女人的姿势那样,抚摸自己的脖子。

这时候,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我的同行抓起一把石灰撒了过去,我则冲到床边,用红绳缠住陈先生的脖子,开始使劲摇晃他,石灰飞扬中,我们能根据石灰粉末的动向判断冤魂的位置,而石灰本身对人对鬼都是有伤害性的,所以我们一直都眯着眼。

同行很快把冤魂逼到了房间的角落里,然后在地上撒了一把坟土,把红线成圈朝角落一扔,悬浮的红线圈明显表示了这个冤魂被套住了。

同行一边念口诀安抚冤魂,一边跟我使眼色,叫我快点摇醒陈先生。可他怎么都摇不醒,无奈下,我打了他几耳光,这才醒过来。乘着他还清醒,同行还在安抚的时候,我把情况告诉了陈先生,他虽然时常犯迷糊,但是对自己做下的出轨导致老婆自杀的事情想来还是相当自责的,听完我说的话,看到墙角悬在半空的红绳,他明白老婆是不肯原谅他,来折磨他了。

他一个40多的男人,竟然哭了起来。邓先生听见他的哭声,闯进门来,眼前的一幕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这时候陈先生踉跄的下床,扑通一声面朝墙角跪下了。

开始说一些后悔的话,想念老婆的话,求老婆原谅,他说,你跟我的时候才20岁,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你把你一个女人最宝贵的青春都交出来陪在我身边,我却背叛了你这么多次。虽然我对他的行径非常不齿,但是我深知再天大的理由,鬼都不该害人。

女人的绝望产生的恶果比男人更可怕,我在想,为什么很多男人都会这样,如果单单是为了寻找刺激,恐怕说不过去,我虽然从小叛逆,但家庭教育始终是正统的,但一个女人把自己最珍贵的20多岁奉献出来,这已经是最大的信任和爱了,背叛这份信任早已经不是原则的问题,是人品的问题。

感情和身体的背叛终究会导致一个原本可以和睦的家庭支离破碎,甚至家破人亡。

更不要说和自己的学生乱搞了,我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接了这么个人渣单子。不过我鄙夷归鄙夷,同行停止口诀,说这个冤魂安静下来了。我猜测毕竟女人的心更软弱,到了这种关头,再大的怨恨,她依旧选择了原谅和宽恕。

同行待陈先生说完,让我开始念口诀带路,我尝试着带,因为我怕她反水。可感觉她已经没有了恶意,而是在安静地等着我带她离开。当红绳掉下来,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陈先生还是哭个不停,我把他拉起来,坐在床上。我告诉他,玩弄什么都不要玩弄感情,身为人,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剩下这么一点值得寄托的念想了。

劝慰的话虽然这么说,我对他确是很不屑的。在我看来,感情就该是一对一的关系,谁都要经历诱惑,在这些基本道德观的问题上,我也不用多说什么,是非其实每个人都清楚,却总是有人有意无意的逾越。

莫非他们不曾想过,当你夜晚贪凉,身边总是会有人替你盖上被子,当你感冒咳嗽,伸手总能找到准备好的药片和温水,虽然我不会去强求人人的感情观都该这样,但我知道这样绝对是没错的。

至少我从恋爱到结婚,感触很深。假如因为忘记带伞在雨里走了很久才到家,老婆会递来干净毛巾和一碗热汤,有些人擦干喝汤就算了,我却喜欢去品味这碗汤的滋味。

送走陈太太七天后,邓先生打来电话,说陈先生情况好转很多,要邓先生代替他谢谢我们。然后如约把佣金打到了我的账上。作为酬谢,其中的一半,我给了我的同行。

第二十章 杀牛

2003年年底,应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的邀约,我去了重庆下游的一个城市,叫涪陵。记得早前说过,白鹤梁,榨菜之乡。这位前辈是高人,年岁和我师傅差不多,本宗是道家,洗手后留须盘发做了道士。

前年还听说他已经修习得道。他老人家本是邀约我到涪陵同他先前的弟子们相互认识一下,知道我们走的路比较偏,还望互相彼此有个照应,他的弟子数量虽然不多,但也分散在全国各地。

这回齐聚,也算是交流交流。我在重庆,离得比较近,接到邀请后,我当天就赶到了涪陵。那时候重庆到涪陵还没通火车,我也没买车,去涪陵只有两种方式,要么在菜园坝坐长途汽车,票价50块,2个小时到,要么去朝天门码头坐轮船,票价12块,但得熬上一夜。

而我没有等船赏江的雅兴,也就给高速公路做了一番贡献。到涪陵后,我拜访老前辈,聊了很多,聊着聊着,他突然好像考我一样,给我出了道题。

他说前几天有熟人打电话给他,说涪陵一个叫杀牛巷的地方夜里偶尔会听见牛叫声,但是地处城市中,牛叫声完全是不可能的,这条巷子在很早以前是一个杀牛的屠宰场,于是前辈的熟人就觉得是不是有牛的动物灵。

前辈就说,如果你能帮我办好这件事,那就非常谢谢了。我理解他的苦衷,金盆洗手后,只想过普通修道人的生活。但是熟人找到帮忙,又不好拒绝,所以乘着我来了,就借机让我帮忙。

他找我做,也是因为机缘,若不是我早一天到达,这件事也轮不到我操心。动物灵我是一直都知道的,万物皆有灵。只是牛这种动物,还真是从来没有接触过。

小时候只认为牛是王二小专用的,长大后吃牛肉干也只认老四川牌的,真正要我当成一个案子来对待,我还真没遇到过。不过既然老前辈都说了,怎么也得从命吧。休息一晚以后,我按照前辈说的地方,在涪陵第二门诊的对面,打听到了这个叫“杀牛巷”的地方。

这是一条从上到下由比较狭窄的梯坎构成的小巷,最多也就能两三人并行,道路的两边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牛皮藓广告和办证的手机号码。

两边的建筑几乎是以前那种带堡坎的老建筑,走到巷子一半的位置,有一处看上去相对比较新的单元楼。按照老前辈描述的来看,那个他的熟人应该就在附近住。

我环顾四周,有个铁栅栏门,门内左手边是一栋两个入口的单元楼,右侧则是一堵围墙,墙上以前应该是有个门的,因为用颜色不一样的砖封了起来。

问了问路过的人,得知这里就是以前屠宰场的地方。看天色还早,我便沿着这条小巷走通了,从风格上看,这样的老式川东民居在重庆主城区是一定会被以“过于老旧”等一系列影响市容市貌的字眼而纳入拆迁范围的。

主城区有太多老建筑因为拖了建设的后腿而被无情的拆除,换上一栋栋高楼大厦,老东西越来越少,新房子越来越多,重庆也开始声称自己已经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却渐渐丢掉了自己最珍贵的本土文化。

眼看时间还早,我重新回到巷口,买了包烟,一罐啤酒,一本杂志,蹲在铁门处,打发时间。

也许这蹲的姿势有些不雅,痞性十足,打发时间的过程中好几只不怀好意的狗儿也从身边经过,一边东闻闻西闻闻,一边鄙视我。

直到天黑了下来,我才站起来,在那里尖着耳朵来回走动。

冬天的夜晚来得更早,也黑得更快,在黑暗里继续守候了几个小时,眼看着烟都快抽完,终于让我听见了“哞——”的一声。

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环境里还是显得和这周边的建筑格格不入。接下来几乎每30秒左右,这个牛叫声,就会出现。

听到后面,总感觉这个牛叫还是阴阳怪气的,至于哪里怪,还真有些说不上来。证实了情况以后,剩下的就是解决问题了,这样怪异的叫声出现在这个地方必然是有他的理由的,也许真如前辈所说,就是个动物灵。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又去了那个地方,遇上几个称“到喻家坝打太极”的老人家,向他们打听了一下当地以前的情况。

幸运的是,这些都是老街坊,对当年的事情记得很清楚。也就是90年代早期的时候,这里原本是一个专门宰杀牛的屠宰场。牛头没人要,他们当时常常都看到把砍下来的牛脑袋堆在路边。

一个个又很大,想必还是有些渗人的。尽管是经济类动物,我平常也爱吃肉,但是要我亲手杀或者看着杀,我还是有些不忍的。

正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想我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种人,既没有不沾荤腥的定力,也只能望着肉食叹息。后来这个屠宰场因故搬迁了,在原来的地址上,建立起了一座收容所。

收容所,在当时那个年代就是接收流浪儿童,精神病人和无籍人员。走进里面,想来就是一种耻辱。再后来,附近一所小学开始扩建,也就再次把收容所撤了,改成了学校的篮球场。

按道理说,经过这几次的拆建,应当不会留下什么当时的老物件,若是动物灵的话,是不是有被遗漏收走的牛头,还遗失在附近?

地面上是肯定不会有了,毕竟改建这么多次了,那么也许埋在地下?这我可没办法,总不能把地给人家翘了吧。思索良久苦无对策,还是决定碰碰运气,两日的查看我注意到在地面有个下水道井盖,决定下去看看,要是再发现不了解决不了,就只能灰溜溜回去告诉前辈,惭愧惭愧了。

当下乘着没人,我撬开了井盖,别问我怎么开的,你不会想知道。

敞了敞气以后,我开始顺着铁踏板往下走,不算深,大约就3米多,然后是一个转角,通常我的印象里下水道充斥着老鼠,粪水,蟑螂,这个通道里没有水,垃圾老鼠倒是不少,继续往前走,开始看不到光了,摸出打火机,继续走了几米,看到通道地上有把锈迹斑斑的刀,不远处还有个牛头的白骨。

惊吓之余我对在这里侥幸发现的线索庆幸。

看来是有人当时砍牛头的时候连头带刀都掉进了下水道,就一直没去捡起来。如果是动物灵的话,这种情况只需要用红线牵引到见光的地方就可以。可当我用罗盘看动物灵的位置,并带着它走的时候,明显察觉到它有种抗拒和不情愿,也许是动物吧,我最初是这么想的,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法带离它。

我一筹莫展不知所措时,罗盘的指针开始动起来,而这个动静是再告诉我,不远处有一个正在移动的亡灵。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都下来了,弓拉开了,也就没有回头的箭了。

我也只能继续摸索着向前走。我无法看到以及确定这两个灵是否都是动物灵,第一个灵不愿意跟我走的原因也许就是不肯丢下后面这个。

好在它们凑到一起以后,总算是被带了出来。由于牛本来不算种有灵性的动物,所以带起来比较麻烦,直到送走后,我依然感觉到莫名其妙。

回到前辈家,跟他说起此事,前辈果真是高人,等我解决好了这件事以后,才跟我讲述其中的故事。

他在洗手后就早已偶然得知了这里有牛叫的怪事,也曾经亲自去调查过,可是由于已经不能插手这事,又必须等到有一个机缘的出现,才能够让这两只牛灵解脱。

前辈说,别看牛一生都是劳力,倔强是它的天性,养熟的牛,不用绳子它也会跟着主人走,从这方面来说,牛跟马一样,是懂得认主人的。所以如果你用给平常动物灵带路的方法对牛,可能不太容易。好在你办到了。

知道为什么我要求道吗?每个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道,这个道与生俱来,却各自不一,除了要悟,更要求,人类成为世界第一生命,原本已是得道,但这是大道,若要细求每个生命的道,才是真正得道。

常言道,牛鬼蛇神,牛鬼尚属首位,经历了这件事后,虽然事情本身的意义不大,且过程平凡,但却让我给自己定下一个规矩,每两年的12月,都吃素,来告慰那些因我或不因我而流逝的生命。

也许今天的故事看官们会觉得乏味,也许有人会潜下心来看懂我的深意。

第二十一章 唇印

重庆沙坪坝,在早些年大学城还没有修建好的时候,那里曾是重庆的文化中心,有很多高中和大学都在这个区域内。

但凡有学校的地方,必然会或多或少的出现一些鬼怪的传说,尽管传说很多都是假的,但其中却有一些是真的。几年前的时候,一所学校的德育处处长联系上我,说他们学校目前正被一个可怕的“传说”所笼罩,带来了很多负面的影响,尽管校方和老师多次出面辟谣,但这个传说在学生间甚至部分教师间流传甚广,这个传说是这样的。

学校的改建教学楼,以前的学生活动室、舞蹈教室、钢琴教室统统都被封闭了,某一天夜里一些学生回宿舍的时候路过这里的钢琴室,从琴房里传来一阵钢琴的声音,门上却是打了封条的,清场前琴房里的钢琴也是搬走了的。

据说有好事的学生爬上门顶的小窗想看个究竟,发现在房间的角落里隐约有一个背对着门的长发女生在弹钢琴,学生们吓得赶紧往回跑。

随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同学后,也许受了太大刺激,回家休息去了。

中国有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对于大部分处于成长期的学生们来讲,这个世界除了科学知识外有太多东西是他们不明白,却有好奇得不得了的,于是这个传言越传越大,越传越神仙,以至于到后来学生们甚至给那个传说中的长发女生架设了一个身份,说她曾经是个爱弹钢琴的女学生,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上吊自杀,于是冤魂不散,每隔7年就会重新出现在校园一次。

诸多版本,结果是学生们自己被自己编的故事吓得半死,学也不好好上了,花了钱进学校学知识学做人,却整天装神弄鬼,这让我这种高中念到一半就辍学的人情何以堪。

德育处处长说,之所以找到我,也是听人介绍,虽说在学校是学科学的,但是由于长期缺乏信仰,人人的内心都有那么一块空地,想填进点什么,好像和多年接受的教育不符合,不填进点什么,又感觉老是空荡荡的,找我来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传言出现后,竟然有个在老师里算是德高望重的老师也听见了,和先前那个学生一样,停课在家休息。

这时候学校一方面开始进行辟谣工作,一方面又没有人有胆量来证实事情的真伪,于是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才找上了我。

听他这么说了以后,我对这个事情的态度其实也是将信将疑的,一方面学校原本这类的传闻就多,但当中绝大多数是学生们以讹传讹,凭空想象出来,又或者是某个学校的学生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导致跳楼自杀,然后相关的传闻就会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太多了,我们的国人就是太过好生是非,好的不传传坏的,还一个个传得有鼻子有眼,就好像自己亲眼看到的一样。

但是你又不能说完全不信,万一这事情是真的,哪怕那只鬼并不会害人,它的存在怎么说也是吓到了人,所以再三思考下,我还是决定亲自去查看查看。

见面后,德育处处长乘着上午第一节课的时候学校里几乎没有在室外的学生,带我从老树林那边绕道进了那栋废弃的教学楼。教学楼通道两侧的窗户是南北朝向的,光线不算好,却能看得见,正是因为这样的光线效果,才让这个楼在安静的状态下显得有些阴森可怕,再加上原本那个传说的渲染,给人感觉真的不舒服。

走到钢琴教室门口,我感到德育处处长虽然嘴巴上不信加辟谣,但是还是很害怕的,我让他打开教室门,跟着我一块进去。教室只有一个门出入,靠楼外侧是两扇开合窗,整个教师空荡荡,连窗帘都拆去了,只留下天花板上的几个吊灯以及地板上钢琴脚久压的痕迹。

我取出罗盘,掏出红线准备问路,还没架势的时候,有种窒息感铺面而来,我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感觉有些不妙,于是赶忙跟处长说,先出门去,处长显然是被我的举动给吓到了,我比他年轻至少10多岁,因此他也有可能觉得我是在忽悠他,故意吓他,可我真没时间来跟他解释这么多。

像这种还没开始问灵前就主动让我察觉它的存在,并且那意思显然就是“离开这里,别管闲事”一样,14年来,我只遇到过三次,而这就是第三次。退出教室后,我才稍微能够冷静一点,我已经相当确信这次的确是闹鬼了,真不是学生在乱传。

凭借着经验整理了一下思路,依旧判断不出这个鬼魂到底是善是恶,于是我对处长说,要他告诉我有关这个钢琴教室发生的一切。

回到他办公室以后,他又打电话叫来了几个老教师,加上我总共5人,关上门,开始找寻这个钢琴教室的故事。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几个人把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从他们的谈话里我得知了两个重要的线索,第一是这个学校以前曾经还有一个姓赵的专门教钢琴的器乐教师,后来辞职,目前在北碚一所学校教书,离职的时候差不多40岁,现在已经接近退休的年龄了。

第二是这个学校曾经有一个女学生,钢琴弹得不算好,却很好学,但是之后因为生病而辍学,音讯不明。巧合的是,这个离职的赵老师恰好就是这个女学生的指导老师。

几位老教师离开办公室以后,我告诉处长,明天让他陪着我一起去找这两个人。第二天一大早我到了学校,就开始配合处长查阅10多年前的学生入学资料等,找到了这个女生当时登记的家庭地址信息。

从入学相片上看,就是个长相清秀的普通女生,也许是年龄的关系,看到这种青春的面容心里还是一丝向往。我和处长开始动身去找那个当时的女学生,可也许是这些年搬家之类的变故,已经找不到现在住在哪了,无奈之下我甚至动用了在户籍办的朋友,但是结果查询,却是已经因死亡注销了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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