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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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名誉扫地的贵族的照片,占据了报纸头版的中心位置,他照片的三边是他两位情妇和开曼群岛文件的照片,贵族的私匿账簿是斯特莱克帮卡尔佩珀搞到的,开曼群岛的文件是斯特莱克从贵族的女秘书那里好不容易弄来的。醒目的大标题是“财源滚滚的帕克爵士”。

  斯特莱克从妮娜手里拿过报纸,浏览那篇报道。卡尔佩珀倒是信守承诺:报道通篇都没提到那位心碎的女秘书。

  妮娜挨着斯特莱克在床上坐下,跟他一起看那篇报道,时而轻声地评论几句:“哦,天哪,怎么做得出来,你瞧瞧。”“哇,真恶心。”

  “不会给卡尔佩珀带来什么危险。”两人都看完后,斯特莱克说,把报纸合起来。头版顶部的日期吸引了他的目光:十一月二十一日。

  前未婚妻的生日。

  腹腔神经丛下面突然隐痛了一下,一段鲜活的、令人不快的回忆涌上心头……一年前,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在荷兰公园大道,他在夏洛特身边醒来。他记得夏洛特长长的黑色秀发,大大的褐绿色眼睛,以及再也不会看见、再也不会允许他触摸的胴体……那天早晨,他们是快乐的:床像一个救生筏,颠簸在由层出不穷的烦恼构成的汹涌海面之上。他曾经送给夏洛特一个镯子,为了买那个镯子他不得不(但夏洛特并不知道)以高得吓人的利息去贷款……两天后,轮到他自己过生日,夏洛特给了他一套意大利西装,两人一起出去吃饭,最后竟然还敲定了缔结姻缘的日子,在他们初次见面的十六年后……然而,日子的确定,标志着他们的感情进入了一个新的、可怕的阶段,婚约似乎破坏了他们所习惯的生活中那种悬而未决的紧张感。

  夏洛特一步步变得越来越任性,越来越反复无常。吵架,发脾气,摔盘子砸碗,责骂他的不忠(如今他知道了,实际上是夏洛特自己一直跟她现在与之订婚的那个男人偷偷约会)……他们挣扎着维持了将近四个月,终于,在一次大发雷霆、相互指责的总爆发中,一切都彻底结束了。

  

第十六章(2)

  棉布床单窸窣作响:斯特莱克扭头看去,吃惊地发现自己仍在妮娜的床上。妮娜正要脱去上衣,打算回到床上陪他。

  “我不能留在这儿。”斯特莱克对妮娜说,一边又探身去拿他的假肢。

  “为什么呀?”妮娜问,她双臂抱在胸前,抓住衬衫的衣角。“别闹了——今天是星期天!”

  “我得去工作,”斯特莱克编了句谎话,“星期天也需要搞调查。”

  “噢。”妮娜想说得轻描淡写,但脸上已是一副沮丧的模样。

  斯特莱克喝了咖啡,让谈话保持既欢快又冷淡的基调。妮娜看着他戴上假腿,走向卫生间,他回来穿衣服时,妮娜蜷缩在一张椅子里,微微有些惆怅地啃着一个羊角面包。

  “你确实不知道那房子在哪儿?就是奎因和范克特继承的房子?”

  他一边提裤子一边问妮娜。

  “什么?”妮娜迷惑地问,“哦——天哪,你不会要去找那房子吧?我告诉过你,它肯定很多年前就被卖掉了!”

  “我应该跟奎因的妻子打听一下。”斯特莱克说。

  他告诉妮娜会给她打电话,但话说得很轻快,以便让妮娜明白这只是礼节上的虚应故事,然后便离开她家,心里怀着一丝淡淡的感激,但并无愧疚。

  斯特莱克顺着这条不熟悉的街道朝地铁站走去,雨水无情地抽打着他的脸和手。妮娜刚才买羊角面包的那家糕饼店里,圣诞节的小彩灯熠熠闪烁。他庞大身躯的影子在雨迹斑斑的地面闪过,冰冷的拳头里攥着塑料购物袋,那是露西体贴地送给他的,里面装着贺卡、生日威士忌,和那块新手表的包装盒。

  他的思绪不可遏止地回到夏洛特身上,三十六岁,但看上去只有二十五,正在跟新的未婚夫庆祝生日。没准儿她收到了钻石,斯特莱克想。她总是说自己不在乎这些东西,可是他们吵架时,她有时就会当面指责他没能耐送她那些华丽耀眼的奢侈品……

  成功人士?格莱格这样打听欧文·奎因,意思是:“名车?豪宅?巨额银行存款?”

  斯特莱克走过披头士咖啡店,乐队四人组的黑白头像从店里快活地凝视着他。他走进地铁站,觉得暖和了一些。在这个阴雨绵绵的星期天,他不想独自待在丹麦街的阁楼房间里。在夏洛特·坎贝尔生日的这一天,他想让自己忙碌起来。

  他停下来掏出手机,拨通利奥诺拉·奎因的号码。

  “喂?”她直愣愣地说。

  “你好,利奥诺拉,我是科莫兰·斯特莱克——”

  “你找到欧文了吗?”她问。

  “恐怕没有。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刚听说你丈夫有个朋友给他留了一座房子。”

  “什么房子?”

  她的语气疲惫而烦躁。斯特莱克想到他职业生涯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有钱男人,那些人为了躲老婆住进单身公寓,他怀疑自己泄露了奎因一直瞒着家里人的什么秘密。

  “难道不是真的?不是有个名叫乔·诺斯的作家把一座房子同时赠与——”

  “噢,那个呀,”她说,“在塔尔加斯路,没错。不过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房子被卖掉了,是吗?”

  “没有,”她忿忿地说,“因为该死的范克特不让卖。为了泄私愤,因为他从来不用那房子。房子就那么杵在那儿,对谁都没用,慢慢地腐烂。”

  斯特莱克背靠在售票机旁边的墙上,眼睛盯着蛛网形框架支撑的圆形天花板。这就是在状态不佳时接客户的后果,他又一次对自己说。他应该问问他们是否拥有什么财产并核实一下。

  

第十六章(3)

  “奎因夫人,有没有人去看过你丈夫是否在那儿?”

  她发出一声嗤笑。

  “他不会去那儿的!”她说,好像斯特莱克说她丈夫藏在白金汉宫,“他讨厌那房子,从来都不肯靠近它!而且,我认为里面连家具什么的都没有。”

  “你有钥匙吗?”

  “不知道。可是欧文绝不会去那儿的!他有许多年不往那儿去了。那地方太可怕,不是人待的地方,破旧,空荡荡。”

  “麻烦你找一下钥匙——”

  “我不可能跑到塔尔加斯路去,还要照顾奥兰多呢!”她说,不出斯特莱克所料,“而且,我告诉你,他绝不会——”

  “我可以现在过去,”斯特莱克说,“如果你能找到钥匙,我上门来取,然后过去查看一下。只是为了确保到处都找过了。”

  “嗯嗯,可是——今天是星期天呀。”她说,显得有点吃惊。

  “我知道。你觉得你能找到钥匙吗?”

  “那好吧,”她停顿一下说,“可是,”最后她的情绪又爆发了一下,“他不会去那儿的!”

  斯特莱克坐上地铁,换了一次车前往西邦尔公园,然后他竖起衣领抵挡寒冷刺骨的雨水,大步朝利奥诺拉第一次见面时草草留给他的那个地址走去。

  这又是伦敦的一个奇怪地段,百万富翁和工人阶级家庭相距一步之遥。他们在这里已经住了四十多年。雨水冲刷过的景物像是一幅奇异的透视画:安静的、没有特征的门廊后面,是新崭崭的公寓楼,新的奢华,旧的舒适。

  奎因家在南条路,一条安静的小巷,竖立着一些小小的砖房,从一家名叫冰冻爱斯基摩人的白墙酒吧走过去很近。斯特莱克浑身又冷又湿,一边走,一边抬头眯眼打量头顶上的那块牌子;上面画着一个快乐的因纽特人在捕鱼洞旁休息,背对着冉冉升起的太阳。

  奎因家的门漆成淤泥般的绿色,油漆已经剥落。房子的正面一副破败的样子,大门只剩下一个铰链。斯特莱克摁响门铃时,想起奎因对舒适的酒店套房的偏爱,不由对这个失踪的男人又多了几分厌恶。

  “你来得够快的,”利奥诺拉打开门,生硬地招呼道,“进来吧。”

  斯特莱克跟着她走过一道昏暗、狭窄的走廊。左边一扇微开的门显然通向欧文·奎因的书房,书房里看上去乱糟糟的,很邋遢。抽屉都敞开着,一台旧的电动打字机斜放在书桌上。斯特莱克可以想象,奎因在对伊丽莎白·塔塞尔的恼怒中,把书页从打字机上扯走的情形。

  “钥匙找到了吗?”斯特莱克问利奥诺拉,他们走进门厅尽头那间昏暗的、一股隔夜饭气味的厨房。厨房用具看上去至少有三十年的历史。斯特莱克觉得,他的琼舅妈上世纪八十年代曾拥有一台完全一样的深褐色微波炉。

  “喏,我找到了这些,”利奥诺拉说,指着摊在厨房桌上的六七把钥匙,“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把。”

  那些钥匙都没有拴钥匙链,其中一把看上去实在太大,只能用来开教堂的门。

  “塔尔加斯路多少号?”斯特莱克问她。

  “一百七十九号。”

  “你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去的?”

  “我?我从来没去过,”她说,那份漠不关心不像是装出来的,“不感兴趣。真是莫名其妙。”

  “为什么这么说?”

  “把房子留给他们,”面对斯特莱克很有礼貌的疑惑的脸,她不耐烦地说道,“那个乔·诺斯,把房子留给欧文和迈克尔·范克特。说是给他们在里面写东西。后来他们从没使用过。没用。”

  

第十六章(4)

  “你没有去过那儿?”

  “没去过。他们得到那房子时,我刚生了奥兰多。不感兴趣。”她又说了一遍。

  “奥兰多是那时候生的?”斯特莱克惊讶地问。他曾模模糊糊地想象奥兰多是个患有多动症的十岁孩子。

  “是啊,八六年生的,”利奥诺拉说,“但她是个残废。”

  “噢,”斯特莱克说,“明白了。”

  “在楼上生闷气呢,因为我不得已教训了她一顿,”利奥诺拉说,又一阵滔滔不绝,“她偷东西。明知道这不对,但就是改不了。隔壁的艾德娜昨天过来时,我看见奥兰多把她的皮夹子从包里拿了出来。其实不是为了钱,”她赶紧申明,似乎斯特莱克已经指责了奥兰多,“她就是喜欢那个颜色。艾德娜倒是理解,因为认识她,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懂。我告诉她这样不对,她也知道不对。”

  “我可以把这些钥匙拿去试试吗?”斯特莱克把钥匙抓在手里,问道。

  “随你的便,”利奥诺拉说,又倔犟地补充一句,“他不会去那儿的。”

  斯特莱克把钥匙装进口袋,利奥诺拉这时候才想起问他要不要喝茶或咖啡,他谢绝了,回到外面阴冷的雨地里。

  他朝西邦尔公园地铁站走去,发现腿又瘸了,这段路很短,对腿伤没有什么损害。先前急着离开妮娜的公寓,安假肢时不像平常那样仔细,也没有涂抹有助于保护假肢上皮肤的舒缓膏药。

  八个月前(就在那天,他的上臂被刺伤了),他从几节楼梯上摔下去,摔得很惨。之后给他检查的医生说,这给截肢后的膝关节的内侧韧带造成了新的伤害,不过也许可以恢复,建议他用冰敷,多休息,再做进一步的检查。可是斯特莱克没有时间休息,也不愿意再接受更多的检查,就用带子把膝盖绑起来,并在每次坐下时不忘举起伤腿。疼痛已经减轻一大半,但是偶尔,如果走路太多,伤处便又开始隐隐作痛,肿起来。

  斯特莱克走的这条路往右拐去。一个高高瘦瘦、有点弯腰驼背的人跟在他身后,低低地埋着脑袋,只能看见黑色兜帽的顶部。

  不用说,眼下最明智的做法是回家,让膝盖休息休息。今天是星期天。他没有必要冒着大雨满伦敦城转悠。

  他不会去那儿的,斯特莱克的脑海里想起利奥诺拉的话。

  可是如果选择返回丹麦街,听雨点啪啪地敲打床边屋檐下歪歪扭扭的窗户,夏洛特的写真相册近在手边,就在楼梯平台上的那些箱子里……最好动起来,去工作,琢磨别人的问题……他在雨中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一眼经过的那些房屋,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跟在后面二十米开外的人。虽然那件黑大衣没款没形,但是斯特莱克从那短促的脚步得出了印象:那是一个女人。

  这时,斯特莱克注意到她走路的样子有点奇怪,有点不自然。不像是一个寒冷雨天里的独行者那样若有所思。她没有低下头抵挡凄风苦雨,也没有为了赶往一个目的地而迈着稳健的步伐。她不停地调整速度,虽然幅度很小,但斯特莱克可以察觉到,每走几步,藏在兜帽下的脸便会暴露在狂风骤雨中,随即又消失在阴影里。她不让斯特莱克离开她的视线。

  利奥诺拉第一次跟他见面时是怎么说的?

  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高个子、黑皮肤的姑娘,肩膀圆圆的。

  为了试验一下,斯特莱克略微加快速度,然后又放慢脚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不变;一片模糊的浅粉红色闪现,是躲在兜帽里的脸更频繁地抬起来又低下去,以确定他的位置。

  

第十六章(5)

  她在跟踪方面毫无经验。换了斯特莱克这样的老手,便会走在街对面的人行道上,假装打手机,掩饰自己对跟踪目标的专注和独特的兴趣……为了给自己找点乐子,斯特莱克假装突然犹豫不决,似乎对方向是否正确产生了怀疑。黑色的人影猝不及防,一下子停在原地,呆若木鸡。斯特莱克又继续往前走,几秒钟后,就听见她的脚步声在身后湿漉漉的人行道上回荡。她太傻了,竟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识破了。

  西邦尔公园地铁站在不远处出现了:一长溜低矮的黄砖建筑。他想在那儿跟她正面相对,问她时间,好好看看她的脸。

  他拐进车站,迅速走到入口处的另一侧,躲在暗处等着她。

  大约三十秒钟后,他瞥见那个高大的、黑乎乎的身影在闪烁的雨水中朝地铁口走来,双手仍然插在口袋里;她担心把斯特莱克给跟丢了,担心他已经上了车。

  他自信地迅速朝门口跨了一步,想要面对她——假脚在潮湿的瓷砖地上没站稳,往旁边一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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