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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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句摘自约翰·盖伊的剧本《乞丐歌剧》。

  “马修?”

  马修在哭。

  “马修?”罗宾焦急地又喊。

  “她死了。”马修说,如同一个小孩子。

  “我这就来,”罗宾说,“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斯特莱克注视着她的脸。他看到了死亡的消息,暗自希望不是她所爱的人,不是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好的,”罗宾说,已经站了起来,“待着别动。我这就来。”

  “是马修的母亲,”她对斯特莱克说,“去世了。”

  这简直太不真实了。罗宾无法相信。

  “他们昨天晚上还通电话来着。”她说。想起马修转动眼珠的样子,以及刚才听到的哽咽声,她内心已被怜悯和温情填满。“真是对不起,我——”

  “去吧,”斯特莱克说,“替我向他表示哀悼,好吗?”

  “好的。”罗宾说,一边扣上手袋的扣子,焦急中手指不听使唤。

  她从小学起就认识康利弗夫人了。她把雨衣搭在胳膊上,玻璃门一闪,在她身后关上了。

  斯特莱克的目光在罗宾消失的地方停留了几秒。然后,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刚刚九点。闹离婚的黑美人要半个多小时后才到办公室,她的祖母绿首饰就在保险柜里躺着呢。

  他把茶杯收走、洗净,拿出找回的项链,把《家蚕》书稿锁进保险柜,在壶里重新灌满水,坐下来检查邮件。

  他们会推迟婚礼。

  斯特莱克不想为此幸灾乐祸。他掏出手机,拨了安斯蒂斯的电话,对方几乎立刻就接了。

  “鲍勃?”

  “安斯蒂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有件事情应该告诉你。奎因在最新那本小说里写到了自己被害。”

  “你再说一遍?”

  斯特莱克作了解释。他说完后,对方一阵沉默,显然安斯蒂斯还没有得知这个消息。

  “鲍勃,我需要一份书稿。如果我派人过去——”

  “给我四十五分钟。”斯特莱克说。

  黑美人客户到来时,他还在复印。

  “你的秘书呢?”黑美人一进门就问,惊讶地转向他,一副卖弄风情的样子,似乎确信他是故意安排他俩单独在一起的。

  “请了病假。上吐下泻,”斯特莱克说,遏制她的胡思乱想,“我们看看案子吧?”

  

第二十章

  对老兵来说,良心是一位战友吗?

  ——弗朗西斯·博蒙特和约翰·弗莱彻《冒牌者》

  那天晚上,外面的车辆在雨中隆隆驶过,斯特莱克独自坐在书桌旁,用一只手吃着新加坡米粉,另一只手给自己草草列一个名单。这天的其他工作都做完了,他可以把注意力全部转向欧文·奎因的谋杀案,用他那尖尖的、难以辨认的笔迹,列出接下来必须完成的事情。

  有几件事的旁边他写了个“A”,是给安斯蒂斯的任务。不知斯特莱克是否想过,他身为一个无权开展调查的私人侦探,竟然幻想自己有权给负责这一案件的警官分派任务,这恐怕会被认为是傲慢或鬼迷心窍,不过他即使想到了这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斯特莱克在阿富汗跟安斯蒂斯一起工作过,对这位警官的能力不是特别欣赏。他认为安斯蒂斯能胜任工作,但缺乏想象力。他非常善于辨识各种模式,扎实可靠地追逐显而易见的线索。斯特莱克并不轻视这些特质——显而易见的线索通常就是答案,而证明这个答案需要那些程式化的工作方法——可是,这起谋杀案离奇、复杂、怪诞、令人发指,充满文学灵感,手段极其残忍。凶手在奎因本人想象力的腐臭土壤里设想出了谋杀计划,安斯蒂斯能够理解那个人的想法吗?

  斯特莱克的手机突然响起,划破沉寂。他把手机贴在耳边,听到利奥诺拉·奎因的声音时,才意识到自己暗自希望是罗宾打来的电话。

  “你好吗?”他问。

  “警察在这儿呢,”她打断礼节性的寒暄,开门见山地说,“他们把欧文的书房翻了个遍。我不愿意,可是艾德娜说应该让他们翻。发生了这样的事,就不能让我们平静地待着吗?”

  “他们有理由展开搜查,”斯特莱克说,“欧文的书房里或许有什么东西能给他们提供找到凶手的线索。”

  “比如什么呢?”

  “我不知道,”斯特莱克耐心地说,“但我认为艾德娜说得对。最好让他们进去翻。”

  对方没有说话。

  “你还在听吗?”斯特莱克问。

  “在啊,”她说,“现在他们把书房锁起来了,连我都进不去。他们还要再来。我不愿意让他们来。奥兰多也不喜欢。其中一个人,”

  她语气很恼怒,“还问我愿不愿意暂时搬出这房子。我说,‘不行,绝对不行。’奥兰多从没在别的地方住过,她肯定受不了。我们哪儿也不去。”

  “警察没说要审问你吧?”

  “没有,”她说,“只问能不能进书房。”

  “好吧。如果他们想问你什么——”

  “我应该去找个律师,是的。艾德娜是这么说的。”

  “明天上午我过去看你好吗?”他问。

  “好啊,”她听上去很高兴,“十点左右来吧,我需要先去买东西。不能整天都在外面。我不愿意我不在时他们跑到家里来。”

  斯特莱克挂断电话,心里又一次思忖,利奥诺拉的态度不可能给警察留下什么好印象。利奥诺拉反应有点迟钝,不能做出别人觉得合适的举动,固执地不去看自己不愿意看的东西——可以说正是这些特质,使她能够忍受跟奎因共同生活的痛苦煎熬,那么安斯蒂斯能否像斯特莱克一样看到,这些特质也使利奥诺拉不可能杀害奎因呢?安斯蒂斯是否明白,她的古怪,她因为某种固有的,但也许是不明智的诚实,而拒绝表现出正常的悲伤反应,反而成了引起别人怀疑的原因?

  这份怀疑也许已经在安斯蒂斯平庸的脑海里扎下了根,不断膨胀,抹去了其他的可能性?

  斯特莱克左手仍然往嘴里划拉着米粉,右手继续潦草地在纸上记着,思想那么集中,近乎一种狂热。一个个想法排着队涌来,他记下想问的问题,想去踩点的地方,想跟踪的线索。他给自己制定了行动计划,还要想办法把安斯蒂斯推到正确的方向,帮助他擦亮眼睛,认清事实:丈夫遇害,凶手并不一定是妻子,即使这个男人不忠、出轨、不负责任。

  最后,斯特莱克放下笔,用两大口吃完米粉,清理干净桌子。他把笔记放进那个牛皮纸文件夹,文件夹侧面写着欧文·奎因的名字,“失踪”两个字已经划去,换上了“谋杀”。他关上灯,正要锁上玻璃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到罗宾的电脑前。

  果然有了,在BBC网页上。当然不是头版头条,不管奎因自己怎么想,他都算不上一个非常有名的人。在欧盟同意紧急援助爱尔兰共和国的重要新闻下面,隔了三篇报道才是这条消息。

  在伦敦塔尔加斯路一座房子里发现疑似五十八岁作家欧文·奎因的尸体。尸体是昨天被他家的一位友人发现的,目前警方已经针对这起谋杀案展开调查。

  没有奎因穿提洛尔大衣的照片,也没有尸体遭受的恐怖残害的细节。现在为时尚早,还有时间。

  斯特莱克上楼来到自己的公寓,感到有点累了。他一屁股坐在床上,疲惫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和衣向后躺倒,假肢仍然连在腿上。一直控制着不想的那些思绪开始朝他逼来……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通知警方奎因失踪了近两个星期呢?为什么没有怀疑奎因可能已经死了呢?当罗林斯向他提出这些问题时,他做出了回答,合理的、明智的回答,可是他发现要让自己满意就困难得多。

  他不需要把手机拿出来调看奎因的尸体照片。那具被捆绑的腐尸似乎牢牢地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把奎因的文学毒瘤变成现实,这需要怎样的狡狯,怎样的仇恨,怎样的偏执变态呢?什么样的人能够做到割开一个人的身体,往他身上泼洒酸性液体,掏出他的内脏,并在被掏空的尸体周围摆放餐盘呢?

  斯特莱克无法摆脱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应该远远地嗅到案发现场的气味,就像一只以腐肉为生的禽鸟,他曾接受过这样的训练。

  难道他——曾经对奇怪、危险、可疑的事情有着超强的直觉——没有意识到,那不甘寂寞、喜欢作秀、喜欢宣传自己的奎因,失踪的时间太长,而且太过沉默了吗?

  因为那个愚蠢的傻瓜不停地鬼哭狼嚎……因为我已疲惫不堪。

  他翻身下床,朝卫生间走去,可是思绪总是固执地回到那具尸体:狰狞可怖的空腔,烧焦的眼窝。凶手曾在那个仍在流血的怪物周围走来走去,轻轻地把刀叉摆正,而当时奎因的惨叫声也许还在那个拱顶大房间里回荡未绝……斯特莱克开列的单子上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有动静的话,邻居是否听见了奎因临死前的动静?

  斯特莱克终于上床了,用汗毛森森的粗壮手臂挡住眼睛,倾听内心的想法,那些想法像他的也是工作狂的双胞胎一样对他喋喋不休,不肯闭嘴。法医鉴定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虽然全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肯定会形成一些观点。他必须给安斯蒂斯打电话,弄清那些结果说明了什么……够了,他对自己疲倦的、过分活跃的大脑说,够了。

  当兵的时候,不管是在光光的水泥地上,岩石嶙峋的泥土地上,还是在他的重压下一动就吱呀作响的凹凸不平的行军床上,他都能依靠意志力立刻入睡。此刻,他也凭着这种意志力,像一艘战舰轻轻滑入漆黑的水域一样,轻松地沉入梦乡。

  

第二十一章(1)

  他那时死了吗?

  什么,终于死了,真的、真的死了吗?

  ——威廉·康格里夫,《悼亡的新娘》

  第二天上午九点差一刻,斯特莱克慢慢地走下金属楼梯,心里又一次问自己,为什么不想想办法把鸽子笼电梯修好。摔伤后的膝盖仍然红肿酸痛,因此他预留了一个多小时前往兰仆林,他可没有钱老打出租车。

  一开门,一股凛冽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接着便是一片白光,一个闪光灯在他眼前几寸远的地方闪了一下。他眨眨眼睛——三个男人的轮廓在他面前晃动——他举起手挡住新一轮的闪光灯齐发。

  “你为什么没有把欧文·奎因失踪的事告诉警方,斯特莱克先生?”

  “你当时知道他死了吗,斯特莱克先生?”

  一刹那间,他考虑退回来,对着他们把门关上,可是那就意味着要被困在这里,而且待会儿还得面对他们。

  “无可奉告。”他冷冷地说,径直走向他们中间,不肯改变自己的路线丝毫,逼得他们只好闪身给他让路,其中两个连连发问,另一个跑着后退,啪啪地照个不停。平常斯特莱克出来抽烟时经常陪他一起站在吉他店门口的那个姑娘,隔着玻璃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已经失踪了两星期,斯特莱克先生?”

  “你为什么没有报警?”

  斯特莱克一言不发地大步往前走,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冷峻。

  他们慌慌张张跟在他身边,想让他开口说话,如同两只尖嘴海鸥朝一艘拖网渔船发起俯冲袭击。

  “想再给他们露一手吗,斯特莱克先生?”

  “比警察更胜一筹?”

  “出名对生意有好处是吗,斯特莱克先生?”

  他当兵时打过拳击。他想象着自己猛地回转身,对准肋骨的位置来一记左勾拳,打得那个小瘪三弯下腰去……“出租车!”他喊道。

  他钻进车里时,闪光灯一直闪个不停;幸好前面路口是绿灯,出租车轻快地驶离人行道,他们追了几步便作罢了。

  笨蛋,斯特莱克想,在出租车拐弯时扭头看了一眼。肯定是警察局的某个混蛋把他发现尸体的消息透露了出去。不可能是安斯蒂斯,他不会正式公布这个情报,而是某个怀恨在心的混蛋,因为卢拉·兰德里的案子一直对他耿耿于怀。

  “你是名人?”司机从后视镜里望着他,问道。

  “不是,”斯特莱克不愿多说,“请把我放在牛津广场。”

  司机对这么短的距离感到不满,不出声地抱怨了几句。

  斯特莱克掏出手机,又给罗宾发了短信。

  我离开时门外有两个记者。你就说是给克劳迪打工的。

  然后他给安斯蒂斯打电话。

  “鲍勃。”

  “我被人堵在门口了。他们知道我发现了尸体。”

  “怎么搞的?”

  “你还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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