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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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如何?”他问,东尼做了个不胜疲惫的手势。

然后他们沿着麦迪逊大道散步,手不时相触,停步朝一家精品店展示的男装微笑。

“哦。”东尼说。

丹尼尔·布兰克瞥向他。少年沐浴阳光,犹如黄铜闪亮,多么美丽的存在。

“进去看看。”布兰克说。两人走进店里。

“哦哦,谢谢你。”稍后东尼说,对他露出炫目的微笑。“你在我身上花了好多钱。”

“可不是吗?”

“你很富有吗,丹?”

“不,我不富有。但也不至于失血。”

“你认为那件粉红套头毛衣适合我吗?”

“太适合了,就是你的颜色。”

“我很想要那种网状内裤,但我知道就连小号对我来说都嫌太大。希莉雅都在女性内衣店卖我的内衣裤。”

“是吗?”

他们坐在一张不知为何安在一小片草坪中央的公园长凳上。东尼抚摸丹的左耳垂,两人看一个老黑人稳稳地放风筝。

“你喜欢我吗?”东尼问。

丹尼尔·布兰克不给自己时间畏惧,一转头吻上男孩柔软的唇。

“我当然喜欢你。”

东尼握着他一只手,静静用食指在他掌心画圈。

“你变了,丹。”

“是吗?”

“当然。刚开始跟希莉雅约会时,你好紧绷,完全锁在自己内在。现在我感觉你破茧而出了。你比较常微笑,有时还会大笑。三个月前,你一定不会吻我,对不对?”

“对,三个月前我不会,东尼,也许我们该回去了。伐伦特八成——”

“东尼以极为厌恶的语调说。“讨厌!只因为——”他说到这里就停口。

但伐伦特不在家,东尼用自己的钥匙开门。丹尼尔的玫瑰插在玄关桌上一只中国花瓶里。除了玫瑰的馥郁甜香,他还嗅到另一种味道:希莉雅的香水,一种淡薄烟熏的东方味道,他觉得很奇怪,中午怎么没在门厅这儿闻到这味道。

东尼哼着歌,坚定地拉着他的手带他上楼,楼上房间也有这种味道。

他已经立誓,不只要知觉而要去体验,要剥光自己,一头栽进生命的热烈中心。杀死法兰克·隆巴德是一场巨变,震骇了他,就像地震崩裂了紧实的土地,使它向蓝天敞开。

现在,赤裸与这粉嫩美少年独处,他寻找的情绪来得更快更容易,对自己感受的畏惧已变成好奇和饥渴。他寻找自己内心角落,无比的甜蜜与无比的温柔,需要牺牲,想要去爱,不管他人生至今缺乏什么,他都决心要找到,要提供,要以又热又香的事物填满自己,所有可能照亮人生、显示其神秘与目的的情绪和感受。

男孩的身体全是温暖织品:天鹅绒眼皮,丝缎臀部,大腿内侧是发着微亮的绸。慢慢的,以一种刻意的体贴,丹尼尔·布兰克将嘴与舌凑上这些全带有青春芬芳、甜美移动的布料。利用青春,取悦它并从中被取悦,如今在他看来跟杀人一样重要,也是一种以自觉意志大大敞开自己、感受生命的方式。

少年在他的爱抚下扭动呻吟,那白炽的肉体使他发热勃起。他进入东尼,插入他的直肠,男孩既痛又乐地叫出声。布兰克彷佛听见远方有一声模糊的女人笑声,再度闻到附着在肮脏床垫上的她的味道。

之后,当他把少年抱在怀里,吻去他的泪——那些泪犹如新酒——他想到有可能,甚至很可能,他们是在操纵他,理由他无法想象。但这不重要。因为不管理由是什么,都一定是自私的。

突然间他知道了。她的流利言词,她关于仪式的长篇大论,她对典礼的喜爱和对恶的美化尊崇——这一切都散发自我中心的气味。除此之外别无解释。她以某种方式寻求让自己独树一格,且高人一等。她想征服世界,或许已征召他加入她繁复华美的计谋。

但不管征召与否,她解开了他的锁,将会发现他的行动已超越她。无论她的自私动机为何,他都会完成自己的任务:不是征服生命,而是与之合而为一,紧紧拥抱它、感受它、爱它,最后得知它美丽的谜。不是AMROK II那种知道,而是以他的心、他的直觉、他的性腺知道,分享秘密,与宇宙合一。

从法兰克·隆巴德脑壳拔出冰斧后,他迈着稳定的步伐走回家,没有左顾右盼,坚定保持脑海空无思绪。他朝值班的门房友善点点头,然后搭电梯回自己公寓。直到进了屋,拴上门炼锁好门锁,仍身穿大衣的他才靠着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但还有工作要做。他暂时把冰斧放在一旁,脱得一丝不挂,检查大衣和西装上有无任何污渍。看不出有哪里弄脏。但他还是把大衣和西装堆成一堆准备送洗,衬衫、袜子和内衣裤丢进洗衣篮。

接着他走入浴室,倒拿冰斧,把顶端泡进马桶,冲了三次水,所有固体——干涸的血,卡在尖锄底端锯齿纹路中的一些灰色物质——可说都冲洗殆尽。

然后仍赤身裸体的他走进厨房,煮起一大锅水。他通常用这锅子煮意大利面、炖东西。他耐心等待水开,仍不去想自己做了什么。他想先完成工作,然后再坐下放松,回味自己的反应。

水开始沸腾,他把冰斧顶端放入,直浸到握柄包皮革的地方。精钢被煮得干干净净。他将它拿起又放下三次,在锅内搅动,然后媳火,打开水龙头冷却冰斧顶端。

等到冰斧温度降低,他将它拿在手里仔细检视,基至拿一把小削皮刀轻轻掀起握柄的蓝色皮革上端。

看不到任何可能渗进底下的污渍。冰斧散发钢铁与皮革的气味,闪闪发亮。

他从厨房橱柜取出一小罐缝纫机润滑油,徒手把油抹在冰斧裸露的钢铁表面。他用了很多油,用力揉搓,然后用纸巾擦去多余的油。他抬起手本想把纸巾扔进垃圾桶,但想想还是冲进马桶。冰斧上留下薄薄一层油,他把它挂进门厅的橱柜,跟帆布背包和冰爪收在一起。

然后他用非常热的水彻底洗了个澡,拿一把小刷子刷洗双手和指甲。擦干身体,他抹上古龙水和爽身粉,然后套上一件棉布短和服,深蓝底色上有淡蓝鹤鸟漫步。然后他给自己倒一小杯白兰地,走进客厅,坐在镜墙前的沙发上,大笑。

现在他容许自己回想,那就像一场深爱的梦。他看见自己沿着那条笼罩橙黄灯光的街走向他的被害人。他微笑,大衣潇洒敞开,左手插在暗缝口袋,右臂自然摆动。他右手是否弹着手指?有可能。

微笑。点头。陡然转身出手时怒涛般涌上的热血。那声响。他记得那声响。然后被害人沉重得不可思议地往前趴倒,使冰斧脱他手而出,扯得他一个踉跄。然后,迅速拔出冰斧,搜身,皮夹,稳稳走回家。

唔,那么……他有什么感觉?他决定,他首先感到的是一种巨大的骄傲。那是最基本的。毕竟这是一项极端困难又危险的工作,而他成功了。这跟困难又危险的攀爬倒也异曲同工,都是技术任务,需要技巧、肌力,以及,当然,绝对的决心。

但让他惊异的,最让他惊异的,是那份亲密感!他跟希莉雅谈到对被害人的爱时,只稍加暗示,因为她怎能了解?怎能有任何人了解,一挥冰斧,他便掠夺了另一个人,在猛然砸下的一击中认识了他,他的爱、恨、畏惧、希望——他的灵魂。

喔!真是不得了。如此接近一个人。不,不是接近,而是就在另一个人之。融合。二合为一。有一次,他曾以非常模糊、玩笑、迂回的方式,向妻子建议找另一个女人来,三人裸裎相对或许会很有趣。

脑海里,他想象那女人瘦削而深色的发虏,够聪明知道该闭上嘴。但他妻子不了解,没听懂他的建议。就算听懂,她也会把这归因于他的可鄙胃口——一男二女赤裸上床。

但这跟性毫无关系。重点就在这里!他要另一个他和妻子都能爱的女人,因为那会在他们之间形成一种新的、甜美无比的亲密感。如果他和妻子跟另一个女人上床,同时吸吮她变硬的乳头,爱抚她,两人的嘴唇——他和妻子——也许在陌生的肉体上相遇,那么……那么那份亲密感将如此锐利,如此撼人,他光是梦想它都很难不涌起泪水。

但现在。现在!回想自己做出的事,他觉得,那种强烈的亲密感,那种进入另一个人与之融合的感觉,已远远超越了爱,没有任何事物能与之相提并论。杀死法兰克·隆巴德之际,他变成了法兰克·隆巴德,而被害人变成了丹尼尔·布兰克。连接着,昏晕着,他们像一对飘浮半空的航天员,游过宇宙的无尽走廊。缓缓翻滚,转动,飘浮,穿越一切永恒。永不腐朽。永不停止。而是陷于激情。永远。

每次见到芙萝伦斯和山姆尔相偕出现,丹尼尔·布兰克都想到以前看过的海獭纪录片。那些小海獭!牠们凑在一起,蹭来碰去,打滚嬉闹。莫顿夫妇如头盔般贴合的抹油黑发就像毛皮一样。看到他们,他总是带着一种饶富兴味的宠溺态度。

现在,他们坐在他公寓的沙发上,坚持共喝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加冰块……他已经往杯中添了四次酒。他们穿着光滑如兽皮的黑皮连身衣裤,明亮的眼睛和雪貂般的五官活泼又好奇。

因为他们非常愿意——何止愿意?根本是急于!——透露自己私生活的私密细节,便认定所有朋友也都如此。他们想知道他跟希莉雅·蒙佛的恋爱谈得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发生亲密关系?性关系令人满意吗?他有没有发现其他关于她的事是他们应该知道的?安东尼在她家扮演什么角色?伐伦特呢?

他以模棱两可的话回答,试着露出神秘的微笑。过了一会儿,被他的沉默所阻,他们转向彼此开始讨论他,彷佛在自家公寓里独处。他以前忍受过这种对待(他们所有沉默不语的朋友皆然),有时候还觉得蛮有娱乐价值,但现在他不太自在,而且,他想,或许还有点畏惧。他们误打误撞什么查不出来?

“通常,”山姆直接对芙萝发话,“像丹这样的男人被直接问到他跟某个女人的性关系是否令人满意,他会说的话类似:‘我怎么知道?我还没跟她上过床。’这表示,A,他说的是实话,的确没跟她上过床。或者B,他跟她上过床,说谎是为了保护女士的名声。”

“没错。”芙萝正经点头,“或者C,那段经验糟到他不想提,因为他失败或女士失败了。或者D,那经验美妙之至,不可思议到他不想谈,只想把美好回忆留给自己。”

“嘿,拜托。”丹大笑。“我又没——”

“啊是的。”山姆打断。“但当像丹这样的男人被问到‘你跟这个女人的性关系如何?’而回答:‘不错’的时候,我们能从中推知什么?是说他跟该女士上过床,但那经验只是差强人意?”

“我想丹就是要我们这么想。”芙萝若有所思地说。“我想他有事瞒着我们,山姆尔。”

“我同意。”他点头。“是什么事呢?是他还没做此尝试?”

“最的。”芙萝说。“就心理学而言这有道理。丹跟一个体能和心智都不如他的女人结婚了几年。正确吗?”

“正确。在那段期间,性变成例行公事,变成习惯。突然分居离婚后,他环顾四周寻找新女人,但感觉不太确定。他忘记如何运作了。”

“一点也没错。”芙萝赞许。“他对自己不确定。他怕自己可能被拒绝。毕竟这男孩不是个疯狂强暴犯。如果被拒绝,他会认为婚姻失败是他的错。但他的自我不能接受这一点。因此丹接近这个新女人时很小心,很戒慎。你有见过戒慎的人求爱成功吗?”

“从没。”山姆说得斩钉截铁。“成功的性永远要求侵略,不是男方进攻,就是女方降服。”

“而女方的降服跟男方的进攻一样都是有效的侵略方式。”

“当然。你记不记得读过——”

但这时丹尼尔·布兰克厌倦了他们的游戏,走进厨房给自己再倒一杯伏特加。回到客厅时,他们还在讲,声量更大,突然响起的刺耳门铃吓得他们沉默不语。如今对丹尼尔·布兰克而言,意料之外的敲门或门铃声都会让他心脏乱跳或肠胃痉挛,这时表现得——稍后他要自己安心——冷静而不经意。

“不知会是谁?”他谁也不问。

他起身走向大门,透过窥孔瞥见女人的金色长发和垫肩外套。哦我的天,他心想,是吉尔妲。她来这里干什么?

但当他解开门炼打开门,那不是吉尔妲。既是又不是。他瞪着眼,试图了解。她回瞪他,视线同样稳定。直到他惊愕得张开嘴,她大笑出声,他才发现这是希莉雅·蒙佛。

但好个希莉雅!头戴及肩金色假发,发尾向上翘;浓妆,包括赤红唇膏;俗丽的粗呢套装配荷叶领衬衫;一串珍珠太大的项链;猩红指甲油;还加上显然是垫过的胸罩。

她从没见过他前妻,连照片也没看过,但这身打扮像得惊人。庞大的体积,粗俗的健康,高亮度的颜色,肌肉发达的夸耀姿态,手肘和肩膀挥动。

“我的天,”丹尼尔赞赏地说,“你太神了。”

“我像她吗?”

“像得难以置信。但为什么?”

“哦……只是为了好玩,套一句东尼的话。我想你或许会喜欢。”

“喜欢。我真的喜欢。我的天,你太像她了。你真该当演员才对。”

“我是。”她说。“随时都是。你不请我进去吗?”

“哦,当然。听着,莫顿夫妇在这里。我会说吉尔妲来了。我要看看他们的反应。”

他在她前面走到客厅门口。

“吉尔妲来了。”他爽朗唤道,然后让到一边。

希莉雅走到客厅门口,摆姿势站好,一个粲然微笑扫过莫顿夫妇。

“吉尔妲!”山姆叫,一跃而起。“这真是——”他停口。

“吉尔妲!”芙萝伦斯叫,招手。“真高兴——”她停口。

然后希莉雅和丹尼尔大笑起来,片刻后莫顿夫妇也大笑起来。

芙萝走过来拥抱希莉雅,然后拍拍她套装的垫肩和粗呢屁股。

“屁股也垫了。”她向两个男人报告。“奶子是海绵橡胶。我的天,亲爱的,你什么都想到了。”

“你们觉得我像吗?”

“像?”山姆说。“简直一模一样。连化妆都不差。”

“太完美了。”芙萝点头。“连指甲都丝毫不差。你怎么办到的?”

“猜的。”希莉雅说。

“你猜对了。”丹尼尔说。“现在要不要脱下外套舒服一点?”

“才不要。我正享受得很。”

“好吧。伏特加?”

“麻烦你。”

他进厨房为众人准备新饮料。回来时,希莉雅关掉了所有的灯,只留一盏立灯,幽暗中看来更像他前妻。她像得吓人,连她直挺挺坐在依姆斯椅上的姿势都一样,背脊挺直,双脚稳稳放在地上,双膝略微分开,彷佛因为大腿太粗而使坐姿无法更含蓄。他感到……某种东西。

“为什么伪装?”芙萝问。

“重点是什么?”山姆问。

希莉雅·蒙佛拨弄金色假发,露出神秘微笑。

“你们难道没想过?”她问他们三个。“每个人都想。离开自己。辞掉工作,抛妻或抛夫弃子,离开你的家和所有财产,可能的话脱得一丝不挂,搬到另一条街,另一个城市,另一个国家,另一个世界,变成另一个人。新名字,新人格,新的需要和口味和梦想。变成全新的,完全不一样的别人。可能比较好,可能比较坏,但总之不一样。换上一身新皮,你或许,只是或许,会有新的机会。就像重生。你同意吗,丹尼尔?”

“哦是的。”他热切点头。“我的确同意。”

“我不同意。”山姆说。“我喜欢现在的我。”

“我也喜欢现在的我。”芙萝说。“何况,人永远不能真的改变。”

“是吗?”希莉雅懒懒问道。“真无趣。”

他们争论个人改变、本质改变的可能。布兰克听着莫顿夫妇激烈否认,感觉到一种猥亵的危险:他真想冷静反驳他们,嘴角带着讽刺的淡然微笑说:“我就改变了。我杀了法兰克·隆巴德。”他抗拒这股诱惑,但一时间玩弄着这份风险,乐在其中。然后他满足于在心里说一句:“我知道一件你们不知道的事。而不知为什么,这个幼稚的念头让他们在他心目中变得万分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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