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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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壮,年轻。不到三十五岁?

长相一般或英俊。可能穿着讲究。

动作非常敏捷,肌肉协调度佳。运动员?

“心理”栏内,他列出:

冷静,有决心。受未知动机驱使。

心理变态?昂拉类型?

他在页底另加一个广泛的标题,“附注”,之下列出:

第三人涉入?因为驾照被偷,做为“毅人证明”。住在二五一辖区?

然后他重读一遍。他承认,内容稀疏得令人沮丧。但写下自己所知——或者该说是猜,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动作让他感觉好一点。一切都是烟与影,但他开始感觉到有人在那里,某个模糊一瞥的人……

他再读一次列表,然后再一次,又一次。他一直回到“受未知动机驱使”这一点上。

在他个人经验和对变态凶手的研究中,他从没见过或读到过一个完全没动机的凶手。当然动机可能不理性、没意义,但在每件案子里,尤其是大量杀人案,凶手都有“动机”。动机可能明显如谋财,也可能是某种难以置信的哲学架构,怪异又廉价一如用牙签和黏胶搭成的艾菲尔铁塔。

但不管凶手多疯狂,都自有其理由:社会看不起他,上帝对他说悄话,人类太邪恶,基于政治信念要求,自我意识过旺,受到女人轻视,受不了寂寞的痛苦……什么都可能。但他自有他的理由,无论是在狄雷尼的经验中或读过的数据中,都不存在真正没动机的凶手,本质绝对邪恶的人,杀起人自然轻松一如点烟或挖鼻孔。

这世上没有绝对良善的人,而狄雷尼相信——希望!——也没有绝对邪恶的人,这并非道德问题,只是人在各方面都不可能是绝对的。因此杀法兰克·隆巴德的凶手砸烂他的头是有理由的,这理由超越逻辑和理智,但是是一个对他而言有意义的目标,尽管可能扭曲又变态。

坐在幽暗的书房,一读再读他那份可悲的小小“凶手画像”,艾德华·狄雷尼心想这人存在,还可能离他现在坐的地方不远。他纳闷这人现在在想什么、梦什么、希望什么、计划什么。

早上他自己准备早餐,因为他已经安排白天来帮佣的玛莉直接从她家到医院,把芭芭拉要的新睡衣和通讯簿送去。狄雷尼喝一杯蕃茄汁,顽强地吃下两片没抹奶油的全麦吐司,再喝两杯黑咖啡,边吃边浏览晨报。隆巴德案的报导已经落到第十四版,基本上说的就是“没什么可说”。

十一月的白昼沁寒,空气中有雪的味道,于是狄雷尼穿上拿大衣,上午十点不到便出门走向第二大道,去用一家糖果店里的电话亭。他拨了索森副督察的留言服务,留下公共电话号码,挂断,耐心等待。

索森五分钟不到便回他电话。

“我没有什么可以报告。”狄雷尼平板说道。“什么也没有。”

索森一定听出了他语调中的某种意味,于是试着抚慰他。

“放轻松点,艾德华。布罗顿也还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

“但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们成功让你的巡官朵夫曼被指派暂时担任二五么分局的代理局长。”

“很好。谢谢。”

“但只有六个月。之后你得回到岗位,不然我们就得另安排一个队长或副督察。”

“我了解。够好了。这能帮我处理隆巴德驾照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虽然请长假,但还是市警局的一份子,我必须回报驾照不见了。”

“艾德华,你太多虑了。”

“对,我是很多虑,但我必须回报。”

“这表示布罗顿会听说。”

“也许。但如果又发生一件命案——我想是会——而包利组长手下的弟兄发现被害者的驾照或其他类似的东西不见,他们会去跟人在佛罗里达的隆巴德遗孀确认。她会告诉他们我问过驾照的事,但她找不到。然后我就遭殃了。布罗顿会以隐瞒证据的罪名把我抓起来。”

“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得查一下规定,但据我记得,分局关于遣失或失窃驾照的报告是送到交通局,那里的人再把报告送到纽约州政府监理处。我会告诉朵夫曼这件事,让他交上一般的报告。但布罗顿可能会从交通局那里听说。如果他们收到报告说法兰克·隆巴德的驾照不见,有人就会开始大吼大叫了。”

“不用担心。我们在交通局有个朋友。”

“我想也是。”

“叫朵夫曼弄份一般的报告,但交出之前打电话给我,我告诉他该把报告交给谁。如此一来,报告会送到州政府,但没人会把消息泄漏给布罗顿。这样你满意吗?”

“满意。”

“这件事你做得非常谨慎,艾德华。”

“你不是吗?”

“是,我想我们都是。艾德华,告诉我……”

“什么事?”

“你有没有任何进展?就算是你还不想讨论的东西?”

“有。”狄雷尼说谎,“我有进展。”

他走回家,低着头,双手深深插在大衣口袋,沉重走过这潮湿阴郁的一天。对索森说谎令他沮丧。需要操控别人总令他沮丧。他会做,但不会乐在其中。

为什么需要保持索森士气高昂?因为……因为,狄雷尼决定,隆巴德命案不只是布罗顿派和索森-强森派之间的势力斗争。事实上,他承认,他接受他们的提议不是因为他直觉不喜欢布罗顿、希望他失势,或者对市警局政治有任何兴趣,而是因为……因为……因为……

他呻吟出声,知道自己又回去啃那根骨头了。追逐猎物的返祖兴奋?相信自己是上帝在世间的代理人?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了那个他对托马斯·韩德利自鸣得意地描述的宇宙和谐节奏?狗屎!他哀愁地只知道,花在探索自己迷宫般动机的时间、心力和创造力,大可用在寻找那个把尖锥插进法兰克·隆巴德脑壳的人。

他走回自己家,朵夫曼巡官正在按门铃。狄雷尼走近时,巡官转身,看见他,咧嘴一笑,蹦蹦跳跳走下门阶。他握住狄雷尼的手,热烈地上下摇动。

“我拿到了,队长!”他叫。“六个月的代理局长。谢谢你!”

“很好,很好。”狄雷尼微笑,握住朵夫曼的肩膀。“进来喝杯咖啡,慢慢告诉我。”

两人坐在厨房,狄雷尼饶富兴味地注意到,朵夫曼已经开始摆出新阶级的姿态:打开制服衬衫钮扣,大摇大摆坐着,瘦长的双腿伸出。狄雷尼自己永远不会这么坐在局长办公室,但他能了解,甚至赞许。

他读了朵夫曼拿来的电传电报,再度微笑。

“我能说的还是我先前说过的话:我就在这里,愿意尽力帮你的忙。别不好意思问。要学的东西很多。”

“这我知道,队长,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任何帮助。你推荐我就已经是帮了大忙。”

狄雷尼细看他。又来了:利用别人。他勉力前进。

“我很高兴那么做。”他说。“反之,我有件事要请你做。”

“尽管说,队长。”

“现在,我想请你帮两个忙。以后可能会更多。我发誓我不会要你做任何危及你档案纪录或职业生涯的事。如果你认为我空口无凭——相信我,如果你这么想我也不会怪你——那我就不会坚持。好吗?”

朵夫曼坐直身,表情先是困惑,然后正经。他盯着狄雷尼良久,两人直视对方。

“队长,我们共事很久了。”

“对。很久了。”

“我不相信你会要我做任何我不该做的事。”

“谢谢你。”

“你要我做什么?”

“首先,我要你向交通局提出一份遗失驾照的报告。我要你在报告上清楚写明,是我向你提起这件事。报告送出前,请你打电话给索森副督察,他会告诉你该把报告交给交通局里的谁。索森向我保证,报告会按正常程序送到纽约州监理处。”

朵夫曼大惑不解。

“这不算帮什么忙啊,队长,只是例行公事。你的驾照不见了吗?”

“不,是法兰克·隆巴德的。”

朵夫曼再度盯着他,然后慢慢扣起制服外套钮扣。

“隆巴德的?”

“是的。巡官,如果你想问间题,我会试着回答。但若我说这件事你知道得愈少愈好,请别声气。”

红发高个子站起,开始在厨房踱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环顾四壁,不看狄雷尼。

“这阵子我听到一些事。”他说。“传闻。”

“我想也是。”狄雷尼点头,知道市警局里几乎所有人,包括阶级最低的实习巡警,对高阶警官之间的倾轧互斗都有一点模糊概念。“你不想卷入吧?”

朵夫曼停步,紧握一把厨房椅最上缘的木条,双手发红,指节突出,现在他直视狄雷尼。

“是的,队长,我一点也不想卷入。”

“我目前要求的只是基本的例行公事,不是吗?我要你报告一张驾照不见了,如此而已。”

“好吧。我会打电话给索森,问到交通局那人的名字,送报告上去。你知道驾照号码吗?”

“不知道。”

“你要我帮的第二个忙是什么,队长?”

他声调里有种东西,有种悲哀的味道。队长知道朵夫曼会照他要求的做,但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关系已发生微妙的变化。只要不做亏心事,朵夫曼会付这笔人情债;但一旦付清之后,他会觉得已经足够,他们将不再是师与徒、队长与巡官的关系,也不再是朋友。他们会是同僚,谨慎、客气,但保留、戒备。他们会是对手。

狄雷尼承认,自己已摧毁了一份真诚的友谊,某种程度上毁坏了信任与信念,现在对朵夫曼而言,他只是另一个要求帮忙的人。但此事无可奈何,已经无法回头。

“想请你帮的第二个忙是,”狄雷尼说,有点反讽地强调“帮”字,“巡官——”他再度刻意强调“巡官”——“如果二五么辖区发生任何伤害或杀人案,情况以及尤其伤口类似隆巴德命案的话,麻烦你知会我一声。”

“就这样?”朵夫曼问,现在轮到他语气反讽。

“是的。”

“好的,队长。”朵夫曼点头,扣起领子。拉直外套。制服上现在没有污渍和面包屑了,他是二五一分局的堂堂分局长。

他一言不发大步走到门口,手握在门把上时稍停,回身面对狄雷尼,态度似乎软化了。

“队长,”他说,“也许你有兴趣知道,我已经接到命令,要向包利组长报告任何类似的伤害或杀人案。”

“当然。”狄雷尼点头。“此外他也别无他法。先向他报告。”

“然后向你?”

“然后向我,谢谢。”

朵夫曼点头,离去。

狄雷尼坐着不动。然后伸出右手,手有点抖。情况不像他先前希望的那么好,也不像先前害怕的那么糟。但是,他再度向自己保证,他非这么做不可,——也许就算顺其自然,这种情况也会发生。朵夫曼天性崇拜比自己强的人,几乎到了亦步亦趋的地步,如果要让他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到头来就必须切断他的脐带,任他自力更生。然后狄雷尼对自己这番寻找合理化解释的思考苦笑,厌恶地承认自己身上有太多该死的哈姆雷特倾向。

快到去医院的时间了。他翻看随身小记事本,勾去玛莉已经送去的东西。他穿上大衣,戴上硬毡帽,手正要伸向大门门把,电话响了。他接起门厅的分机:“我是艾德华·X·狄雷尼队长。”

“队长,我是克里斯托弗·兰利。”

“兰利先生,真高兴有您的消息。您好吗?”

“很好,你呢?”

“也好。我一直想打电话给您,但不希望让您觉得有压力,所以认为最好还是什么也不说?您了解吗?”

兰利沉默片刻,然后说:“我想我确实了解。乖乖,这样太棒了!但我们上次次碰面至今已经超过一星期,今天一起吃午饭好吗,队长?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建议。”

“哦?”狄雷尼说。“午餐恐怕不行。我太太住院,我正要去看她。”

“真遗憾,队长。希望不是什么大病?”

“唔……我们不知道。但还要花点时间。听着,兰利先生,您想跟我谈的事——重要吗?”

“有可能,队长。”清脆尖细的声音回答,如今语气变得兴奋。“还没有什么定论,但是个开始。所以——”

“是的,是的。”狄雷尼打断他的话。“兰利先生,可否请您在医院跟我碰面?我很想见您。不幸的是我无法与您共进午餐,但我们可以有机会谈谈,讨论一下您的问题。”

克里斯托弗·兰利偷笑,狄雷尼知道这段故做神秘的对话让他乐在其中,“我很乐意在那里跟你碰面。希望你能帮我,至少这样我有机会见见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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