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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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说那些都不是重要的事。好吧,如果我负责大开膛,会记得检查一下头发。我现在当然不会用这种问题去吵慈悲圣母的急诊室医生。”

“这样就够了。你会再跟我联络?”

“如果我查到任何东西的话。如果你没我消息,就表示我交了白卷。”

狄雷尼不打算睡,到厨房烧水准备泡速溶咖啡。等水滚的时候,他回书房,从角落一个柜子拉出一面三乘四呎的布告板,上面有一张他用圆钉钉的黑白的二五一辖区街道地图,地图上覆一层可以擦干净的透明塑料片。这张地图是分局长办公室墙上那张大地图的缩小版,过去值勤时,狄雷尼用这张地图标示破门侵入、抢劫攻击等街头犯罪的发生地点。

现在他拿面纸擦干净塑料片,回厨房泡杯黑咖啡,端回书房坐在书桌旁,面对地图。他削尖一枝红色油性铅笔,小心标上两个粗点:七十三街隆巴德被杀的地点,以及东八十四街吉尔伯特遇袭的地点,两点旁各写上被害者的姓氏和案发日期。

他承认,两个红点算不上什么模式,甚或犯罪潮。但根据经验,根据读到的大量杀人案的历史,他深信接下来的伤害案会发生在有限的地区范围,可能就在二五一辖区内,而凶手可能也住在这一带。(可能!可能!一切都只是可能。)成功杀害隆巴德,一定会让凶手在自家地盘上感到安全。

狄雷尼向后靠坐,瞪着红点。他给包利组长三天时间去确认两名被害人之间毫无关连,然后包利会推论凶手是心理变态,接着便会做狄雷尼向索森副督察提过的那一切事情。

此外,狄雷尼猜想,包利组长会在不宣布、不公开的情况下,在二五一辖区街上布下十或二十个诱饵,时间从晚上十点左右到天亮,这些警探会身穿便服,一侧腋下夹着报纸,匆匆走过一条又一条街,看似黑夜中急着回家的住户,但事实上是在邀诱凶手攻击。狄雷尼就会这么做。他知道包利是个做事确实的人,一定也会这么做。这可能成功,也可能只会把凶手赶到更远的地方,如果他认出那些诱饵的话。但你必须冒险碰运气,同时心存希望,你总得做些什么。

他继续瞪着地图上塑料片的红点,啜着黑咖啡,试着计算百分比和机率,这时书桌上的电话响了。才一声就被他一把接起。

“我是艾德华·X·狄雷尼队长。”

“我是索森。我现在在第二大道一间酒馆打电话。我到的时候吉尔伯特已经送去医院了,布罗顿和包利跟他在一起,希望他会清醒过来,说些什么。”

“当然。”

“吉尔伯特皮夹放在他身旁人行道上,就像隆巴德案一样。现在有警员在他家,试着查出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

“皮夹里有钱吗?”

“朵夫曼告诉我有。他想大约五十元。”

“原封不动?”

“显然是。”

“朵夫曼应付得怎么样?”

“非常好。”

“那就好。”

“他有点紧张。”

“那是当然的。医师有没有判断吉尔伯特存活的机率如何?”

“不知道。他个子很矮,大概五呎六、五呎七。凶手从前方攻击,穿刺伤在头骨高处,差不多在原有发在线一吋左右。”

“原有?”

“吉尔伯特几乎完全秃了。朵夫曼说只有两耳上方一圈稀疏灰发,但前额没头发。他戴着帽,所以我想帽子的质料有些被刺进伤口。老天爷,艾德华,我不喜欢这种工作。我看到他倒下的地方那些血啊什么的。我想回去管我的人事纪录就好。”

“我知道。所以你不晓得他用不用发油?”

“不晓得。我是个差勤的侦探,我承认。”

“你尽力了。回家去试着睡一下吧。”

“嗯,我会试试。你还需要什么吗?”

“尽快给我隆巴德行动的报告副本。”

“我会施压的。艾德华……”

“什么事?”

“当我看到人行道上那摊血,我有种感觉……”

“什么感觉?”

“就是这番跟布罗顿的过节倒是小事。你了解吗?”

“是的。”狄雷尼温和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一定要逮到这家伙,艾德华。”

“我会逮到他的。”

“你确定?”

“我确定。”

“好。我想我现在要回家试着睡一下了。”

“嗯,快去吧。”

挂上电话,狄雷尼从上层抽屉拿出“嫌犯”那张列表,一项一项看过。索森告诉他的内容没有抵触他记的任何一点,事实上,他的假设可说更巩固了。挥动打在矮个子男人头上高处的伤口,当然指向高个子凶手。但从后方攻击隆巴德那么成功,为什么这次从前方攻击?吉尔伯特难道没看见对方出手,不能闪躲或举起手臂挡一下吗?猜不透。

他几乎打算放弃,试着在天亮前睡几个小时,这时电话响了。他伸手接起,再度纳闷自己的人生有多少时间花在这把他耳朵压得又扁又腻的该死的黑东西上。

“我是艾德华·X·狄雷尼队长。”

“我是佛格森。我累了,我困了,我烦了。所以我很快说一遍,别打岔。”

“我不打岔。”

“你这就打岔了。伯纳·吉尔伯特,白人男性,年约四十,身高五呎六或五呎七,体重一百五左右。医学术语我就不讲了。绝对是隆巴德式的伤口。从前方打下。穿刺伤口在一般发线上方两吋左右,但这人几乎全秃了,这就回答了你的发油问题。”

“才怪。只是让案情更胶着而已。”

“我会假装没听到。伤口里的异物来自他戴的毡帽。穿刺深度约四五吋,往下弯。他重度昏迷。瘫痪。预后:不佳。有问题吗?”

“他们判断还有多久?”

“从此时此刻到一星期左右,他的心脏没那么强壮。”

“他会恢复意识吗?”

“很怀疑。”

狄雷尼听得出佛格森已经没耐心了。

“谢谢你,医生。你帮了大忙。”

“随时效劳。”佛格森向他保证。“欢迎哪天凌晨两点再打电话来。”

“哦,等一下。”狄雷尼说。

“我知道。”佛格森叹气。“‘还有一件事情。’”

“你不会忘记验尸的事吧。”

佛格森咒骂起来——骂得又凶又狠——狄雷尼微笑着轻轻挂上电话。然后他上床,但睡不着。

这是他又爱又恨的一件事:恨,因为它让他思绪流动不停,无法入睡;爱,因为这是一项挑战:他能同时在半空中抛接几个柳橙?

所有困难的案件最后都会来到这复杂的一点:凶器、方式、动机、嫌犯、不在场证明、时机。他得把道些全在空中轮番抛接,接了又抛,每一秒都看着它们全部,放松大笑。

根据过往经验,在困难胶着的案件调查过程中,当这一点到来,当他纳闷自己是否能抓住所有的线头,将一切紊乱保持在脑海,在那一点,在那几乎彻底混乱的时候,只要他能熬过,并吸收更多更多,之后阻塞便会不知怎么地松开,他便能看见事情开始顺利流动。

现在处于阻塞状态,一切都卡住都歪斜,但他开始看见关键点,看见该松脱的部分。然后一切便会流动。现在的复杂并不令他担心,他可以接受,还可以接受更多。尽管来吧!是人做的事,更有能力的人便能反转。这是个愚蠢、傲慢的信念,他承认。但如果不相信这点,他真的就该改行了。

四天后,伯纳·吉尔伯特特在昏迷中死亡,这时包利组长已经颇有信心地判定隆巴德和吉尔伯特之间毫无关连,只除了被同一人攻击,于是他展开所有狄雷尼队长预期的行动:查询近期逃出精神病院的病人,调查新出狱的犯人,侦讯有精神不稳定纪录的已知罪犯,在二五一辖区安排诱饵。

这一切,狄雷尼都是从索森副督察提供的隆巴德行动报告复印件得知。再一次,报告既多且长,他全部仔细研究,读了好几遍。他得知伯纳·吉尔伯特生活的细节,也得知被害人的妻子蒙妮卡·吉尔伯特表示,她相信丈夫皮夹里唯一不见的东西是一张识别证。

伯纳·吉尔伯特工作的那家会计师事务所,为长岛一家替美国政府秘密做的工厂做帐。要进人工厂,伯纳·吉尔伯特必须出示一张贴有他照片的特别证件,不见的就是这张特别证件。包利组长通知了FBI,但就狄雷尼能判断的范围,联邦调查局目前并未积极参与调查。

包利组长写了份长长的备忘录给布罗顿副局长,猜测用来攻击隆巴德和吉尔伯特的凶器类型,其中用到“某种斧或鹤嘴锄”一词,狄雷尼知道包利并没落后他太多。

这时新闻媒体还没把隆巴德案跟吉尔伯特案连结起来。事实上,吉尔伯特遇袭一事只在内页占了几小段篇幅。不过是又一件街头犯罪。狄雷尼考虑了一阵,是否要给托马斯·韩德利一点消息,但决定不要。他不久便会知道,至于现在,还是先让包利组长免于承受耸动标题、骚扰电话、假自白、模仿犯罪的压力吧。

狄雷尼队长最担忧的是自己行动的时机。他想跟上隆巴德行动大量报告的进度。他极想亲自侦讯蒙妮卡·吉尔伯特,他需要造访那名残废的登山家凯文·凯斯,尽可能了解冰斧。他想检查一下克里斯托弗·兰利的进度,但不能让那可爱的老人家感觉狄雷尼在给他压力。还有,当然,每天两次去医院看芭芭拉——这是绝对优先。

吉尔伯特遇袭后两天,当被害人漂浮在生与死之间的某处、但仍有呼吸时,狄雷尼想了很久该如何接近蒙妮卡·吉尔伯特。她一定会花很多时间待在丈夫病床边,也一定会受到隆巴德行动的警探保护,很可能屋外一个两人小组,不过屋里也可能会有一个人。

队长考虑又排除了好几个在隆巴德行动注意不到的情况下与她偷偷会面的繁复计划。那些计划似乎都太迂回了。他决定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最明显的方法:他会打电话去请求见面,报上姓名,然后直接走到她家门口。如果他被布罗顿的警探拦下或认出,就用先前去询问法兰克·隆巴德遗孀时准备的那套说词:身为二五一辖区的前分局长,他前来致慰问之意。

这方法有效——到某个程度。他打电话,报上身份,约好下午四点她从慈悲圣母回来时在她家见面。他想她可能会照先前被吩咐的,向保护她的警探转述他们的对话,或者她家的电话有人监听。任何事都有可能。所以,当他在差几分四点时走路过去,停在她家那栋赤褐砂石建筑外没有标示的警车里一名警采摇下车窗,朝他挥手唤道:“嗨,队长。”,他并不惊讶,也向对方挥手,尽管不认识那个人。

蒙妮卡·吉尔伯特是个强壮、健美的女人,毛发浓密,穿着一件没形没状的黑洋装,却仍看得出乳房沉重、臀部宽大、大腿如柱。她烧了一壶茶,他感激地接过一杯。房里有两个小女孩,躲在母亲的裙后偷看。她介绍她们是玛莉和希薇雅,他起身严肃转躬行礼,女孩吃吃笑着跑出房。他看不出屋里有人守卫。

“加奶?”她问:“加糖?”

“谢谢你,不用了。我直接喝茶就好。你丈夫还好吗?”

“没变化。仍然昏迷不醒。医生不抱太大希望。”

这几句话她全以平板单调的语气说出,不眨眼,直视着他。他钦佩她的自制力,知道那有多艰苦。

她一头几乎及肩的浓密黑发有点油,往后梳,露出平滑的宽额头。一双大眼呈蓝灰色,是她最好看的部位。鼻子长,但比例适中。她整个人都很大。不该说大,该说浓厚。她没化妆,没拔过浓密的眉毛。他判定,她是个完整的女人,但他本能知道她会对温柔语气及和缓态度有反应。

“吉尔伯特太太,”他压低声音说,倾身向她,“我知道自从你丈夫遇袭之后,警方一定占用了你很多时间。我今天来是非官方的造访,我并非现役值勤,正在请长假。但我原先在这辖区当了很多年的分局长,因此想亲自向你表达我的遗憾和同情。”

“谢谢你。”她说。“你这样真好心。我相信警方一定正在竭尽全力……”

“我向你保证绝对是这样。”他诚恳说道。“这案子有很多人在查。”

“他们会抓到下手的人吗?”

“会。”他点头。“他们会。我向你担保。”

她以奇怪的眼神注视他片刻。

“你没有参与调查?”

“没有直接参与。但事情发生在我的辖区。我以前的辖区。”

“你为什么请长假?”

“我太太病了。”

“很遗憾。你也住在这一带?”

“是的。就在分局隔壁。”

“唔,那你知道这里的情形——抢劫夺财,晚上根本不能出门。”

“我知道。”他同情地点头。“相信我,我知道,而且比你更痛恨这情形。”

“他从没伤害过任何人。”她冲口而出,他怕她会哭,但她没有。

“吉尔伯特太太,谈你丈夫会不会让你难过?”

“当然不会。你想知道什么?”

“他是什么样的人?不是指他的工作或背景——那些我都知道。只谈谈他本人就好。”

“伯尼?有史以来最亲爱、最甜蜜的人,连苍蝇都不忍伤害。他工作得好努力,为了我和女儿。我知道他一心只想着我们。”

“是的,是的。”

“看看四周。我们像是有钱人吗?”

他乖乖环顾四周。事实上这是间朴素的公寓:地板铺油布,便宜家具,纸窗帘。但屋里很干净,也有用心之处:一套好音响,一面墙上一幅色彩亮丽的原创抽象画,一小座有意义的原始木雕。

“很舒适。”他喃喃说道。

“犹如天堂。”她说得斩钉截铁。“跟伯尼和我以前的境遇比起来。这样不对,队长。发生这种事是不对的。”

他沮丧点头,纳闷自己能说什么安慰她。什么也不能。于是他继续说下去,保持音调安静温和,希望能安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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