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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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晨忽然转过脸,把脑袋朝着卢天岚凑过去。“岚岚,我这可是好心好意地劝你啊。”他的语调还是慢慢的,像是一个慈父在跟女儿说悄悄话。不过这一声“岚岚”加重了语气,像是在提醒卢天岚,跟他相比,她永远资历尚浅。“你听不进这些话,没关系,我在这里跟你打个赌好了,就赌苏亚,按我的经验,这种事情只是一个开始,一个组里有人自杀,会传染的,你信不信?”

何樱又从本子上侧过脸,看了我一眼。这次我没有跟她面面相觑。我忽然被一口七喜呛住了,徐晨最后的这段话怎么这么耳熟?

“如果你听不进这些话”,“如果你听不见这些话”,“没关系”,“没关系,她的血会让你听见的”,“我还在这里”,“我在这里跟你打个赌好了,就赌苏亚,这种事情还只是一个开始”,“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这不就是“苏亚”在苏亚死后第十天的深夜十一点四十二分写下的帖子吗?这个帖子像是一个鬼魂的诅咒。当然,这个凶手打算继续屠杀的宣言,比鬼魂更让我觉得不寒而栗。

我这么一边咳嗽一边走神,就没听见卢天岚是怎么应对他的。徐晨看了看卢天岚面前的一次性杯子:“哎呀,茶喝完了,我再去给你加点水。”这么说着,却一直坐着不动。于是卢天岚看了看表说:“我下午还有点事。”就利落地起了身。

我赶紧手忙脚乱地整理挎包,一边还咳着,一手提着这瓶七喜,不知道应该带出去扔掉,还是放下,一边跟着何樱的背影往门口走。

听见卢天岚在门口跟徐晨道别:“徐叔叔,我们的工作一定要靠你多支持的。”

方才这么长时间,她对徐晨一直是没有称呼的,临走来了个“徐叔叔”,不知道是挪谕他今天反复叫她“岚岚”,还是打一把之后揉一下。总之,在卢天岚的面前,没有人不被调理得服服帖帖。

到楼下,我继续咳着,一只手提着挎包,下巴夹着七喜,另一只手在降车窗。卢天岚看了我一眼,自己坐进了驾驶室。看来一个毛病太多的人,在别人面前得到的不是存在感,而是厌弃吧。

她从爱马仕小手包里取出一副丝质手套,考究地戴上,这才两手把住方向盘,刹车,换挡,油门,动作干脆漂亮。巨大的车转了一个弧形,像小鸟般轻盈地驶离了瑞安医院。我把头伸出窗外,后座狭小的空间又让我开始觉得紧张。

就在徐晨与卢天岚发生冲突的十二天又十八个小时之后,徐晨的预言成真。

六月十四日周一上午九点零五分,帕罗药业收到瑞安医院临床药理中心的通知,警方已发现参加“爱得康”实验的三十五号病人的尸体,初步判断是自杀身亡,案发现场与苏亚的极为相似。徐晨所说的“第二个苏亚”果然出现了,死者同为女性,三十岁,中美合资博思装饰材料有限公司企划部经理,姓名任锦然。

这已经是该实验中的第二名自杀者。

得到消息,我的心被内疚咬了一大口。我本该在六月一日就把谋杀的设想告诉王小山的,给他看“苏亚”第二个幽灵帖,我相信这足够有说服力。一个人不可能在自己死后上论坛发帖,如果这句话成立,那么证明苏亚是自杀的前一个遗言帖就不成立了。而且这又昭示了另一个更值得怀疑的事实,谁写了那个帖子,谁在苏怀远和齐秀珍之前就目睹了苏亚已死,却不报案,谁刻意为苏亚表白自杀的意图,这个神秘的第二在场者究竟是谁?

如果我这么做了,如果苏亚的案件正式被警方作为谋杀案开始调查了,凶手可能就不会这么肆无忌惮,任锦然也许就不会死。

这一切很可能是来得及的。任锦然在六月一日下午或傍晚回到公寓,她可能死在当天夜里的任何时间,也有可能死在六月二日、三日的任何一个夜晚,即在我发现那个帖子的十七、四十一或六十五个小时之后。由于腐烂多日又泡了水,她的死亡时间被模糊估计在这个范围里。

六月十四日中午十二点二十分,我头疼欲裂,忍不住想呕吐。刚刚传过来的现场照片一幅幅在我脑袋里不停回放,最后汇聚成任锦然被杀死时一声凄厉的尖叫。

何樱姐把我面前的盒饭盖上,摸了摸我的乱草长发说:“哎,每个月都碰上一桩死人的事情,确实够难受的。游游,你干脆现在就回去休息吧,不行去一下医院。下午警察局那边,我去好了。”

我打车到茂名路,恍惚地走进弄堂口的Seven–Eleven超市,拿了一个三明治、一瓶葡萄汁。回到我的三〇一小窝,摸到桌上一盒还没拆封的散利痛,撕开,倒出满满两板,站在没有椅子的客厅里,就这么掰开两片用葡萄汁吞下,连倒水也省了,然后钻进卧室,拨拉开床上的键盘、鼠标什么的,一头扎进枕头里。

在六月十四日上午九点五分前,我又在瞎忙些什么呢?我曾打算单枪匹马找出凶手,把真凶和最终的完美推理一并撂在王小山的面前。

六月一日傍晚五点三十分,我准时下班,在Seven–Eleven买了一盒蛋包饭、一瓶苹果汁,还让营业员小姐在药柜里帮我拿了一盒散利痛。回到三〇一室时已是六点十五分,我利索地补了一觉,醒来刚好深夜十点三十分,比尔下班到家的时间。打开电脑才五分钟,比尔的绿图标就从MSN上冒出来了。

“苏亚”的两个帖子是我唯一的线索,比尔精通网络技术,所以我决定荣升他做我的侦探搭档。福尔摩斯不是也有一个精通医理的华生医生嘛。

比尔果然一副很荣幸的样子,对答起劲极了,他在对话框里建议道:“第一步,我们可以查一查这个‘苏亚’的IP地址。”

我回:“好哇,还不快去为我卖命!”

三个字跳出来:“没法查。”

“为什么?”

“我们是论坛的普通用户,没有权限。”

“你这是耍我,哼哼,你完蛋了,后果严重了。”

比尔的回复中止了两秒,我以为他又溜了,气得刚要砸键盘,就看见一大堆字冒出来:“呵呵,华生怎么敢耍福尔摩斯呢?我打算发个论坛短信给斑竹‘千夏’,看他愿不愿意提拔我做个管理员,这样我就有权限查每个ID的IP地址了。”

三点、五点、七点,我醒来三次,问了比尔三回。“千夏”没有回复。在我的胁迫下,比尔清早又发了一个短信过去。中午十一点十五分,我把盒饭晾在办公桌上,偷偷溜到底楼的魅影发廊,一把揪住比尔就问有没有回信。比尔抡着粗胳膊,剪如剑花翻飞,青丝如细雨绵绵落地。满头夹子坐在刀光剑影里的年轻女孩,翻起眼睛瞪了我一眼,狠狠的。

我只好当场搜身,从比尔的牛仔裤大口袋里摸出他的上网本,打开,输入“鸵鸟哥”的ID和他的密码。然后,福尔摩斯可怜巴巴地向华生报告:“您有一条新的论坛短信。”

“千夏”问“鸵鸟哥”:“怎么忽然想到要升官啦?”

“怎么回?”比尔一脸促狭地把问题扔回给我,给女孩的头发喷了一点水,梳齐,捉起左右各一绺比较长短。

当天夜里,为了获得斑竹的支持,在论坛捉拿真凶,我终于下定决心,泄露了本案重要的线索和推理,洋洋洒洒把一百五十字的短信对话框全部填满。没想到,这个论坛短信发送之后,“千夏”无声无息了整整三天。我焦躁欲狂。

六月五日中午十一点五分,还没等我下楼,比尔的来电显示就出现在我的手机上。

“喂,请问是周游小姐吗?”他很少跟我打电话,每次总是别扭得很,尤其是开头的这一句请问,倒好像这是一个公事电话似的。确定这边是“胡思乱想”小姐之后,他简洁地汇报道:“我的管理员权限开通了。”

六月六日凌晨一点五十五分,比尔宣布,“苏亚”的IP地址已经查到了。“你是想先听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他在MSN上跟我卖关子。

“好消息是,‘苏亚’在五月十五日傍晚六点三十二分发帖的IP地址,跟‘糖糖’一贯发帖的IP地址都不同,与‘苏亚’在五月二十五日深夜十一点四十二分发帖的IP地址一致。也就是说,‘苏亚’的自杀遗言确实不是苏亚本人发的。

“坏消息是,‘苏亚’的两个帖子都是经由国外服务器的IP地址转发的,发帖人非常注意隐藏痕迹。不然的话,通过IP地址,我们至少能知道他在上海的哪个区。”

我不甘心地问:“那么,你的第二步呢?”

对话框里出现了很多问号:“什么第二步?”

“你上次说,第一步,查IP地址,那么第二步呢?”

“本来就没有第二步呀。”

我真是被他气死了。

“哎,我的‘胡思乱想’小姐阁下,一共就两个帖子的线索,IP地址都查了,还能查什么呀?你就饶了我吧。”比尔在MSN发过来一段“鞠躬”的传情动漫。

说得也是,两个帖子,加起来三百字都不到。如果福尔摩斯本人在这里,连IP地址也不懂的他,能从这三百字里琢磨出些什么来呢?

能。凶手特殊的方式。

把这两个帖子放在一起看,我总觉得有一种非常不协调的感觉。

如果说凶手杀死苏亚,伪造现场,之后在五月十五日六点三十二分特意发出那个帖子,为的是让大家确信苏亚是自杀的,不再追查。他确实已经做到了。在当时的局势中,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六点三十二分需不需要开灯的问题,也没有人会想到要检验‘苏亚’和‘糖糖’的IP地址是否一致。

可是他偏偏不甘寂寞,又在五月二十五日深夜发了第二个帖子。你说就算你寂寞,想发帖,哪个ID不能用,偏偏要用“苏亚”这个ID,并且招摇地宣称“我还在这里”,“她的血会让你听见”。这番动静倒是很符合这个论坛的名字,“就是想让你知道”。

你不知道这是谋杀吗,我就是想让你知道。

你不知道我是凶手吗,我就是要让你知道。

如果说,这两个帖子,一个是伪装,一个就是自我暴露,意图完全相反。这至少可以说明一点,这是一个变态杀手。他究竟想让谁知道呢,警察还是特定的某个人?他不惜杀人、犯险,想让那个人知道的,难道仅仅是“我还在这里”,还是别的什么更重要的内容?

“你这个小脑袋……你这个小脑袋……”比尔似乎只会回答这行字了,我知道他在MSN那头已经是一头黑线了。他喜欢打击我,却从不在关键的时候,看在我这么呕心沥血的份上,他也不会忍心的,所以我得到的最终评语是:“你这个小脑袋……还挺好用的。”

而且他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他说那个变态的凶手没准正在恋爱。恋爱的“恋”字,本身就是“变”的上半部分加上“态”的下半部分嘛。

于是我又敲了一堆问题给比尔:“老鸵鸟,你好像很了解变态杀手嘛,既然如此,你觉得他说‘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她的血会让你听见的’是什么意思?他会继续杀人是吗?他说的那个‘她’是谁,是下一个谋杀目标吧?我要不要明天就通知王小山?”

虽然,我告诉比尔,从私人的角度,我不怎么想主动跟王小山联络。

比尔也不问我为什么不愿意跟人家联络,就飞快地回:“不想就别联系了。”他很快又补了一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关于后果,他也跟我分析了一通。如果仔细读一读这两个帖子,就会发现,这个凶手总是用苏亚的口吻在说话,假冒的自杀遗言就不用说了,他冒充苏亚谴责张约和徐鸣之,宣称要用自己的死来报复他们。十天后,他对张约事后的冷漠非常不满意,于是再次现身,以苏亚幽灵的立场,宣布要用‘她的血’来让他听见她的声音。

这个‘她’,不就是徐鸣之吗?除非张约还有第二个女朋友。“至于徐鸣之的安危,”比尔的话一行行出现,“你完全不用担心。她的行踪,现在连万能的论坛都不知道了,还有谁能知道?再说,你应该还记得五月二十九日无涯网关于婚纱照的八卦吧?全世界都知道张约跟徐鸣之分手了,凶手再去杀她也没意思啊。”

看到最后一行,我已经连支撑眼皮的力气都没了。我扔了一个笑脸到对话框里,就无比宽慰地跌入了梦乡。

谁知道“她的血”竟然是任锦然的血呢!

第05章

六月十四日下午四点五十分,我从睡梦中蓦然醒来,被窗外明亮的天色吓了一大跳。这才想起,今天中午十二点二十分,我就因病离开了办公室。头已经不疼了,里面胀鼓鼓的,好像塞满了止痛片挥发残留下来的渣滓。内疚的齿印却更加凹凸不平。

我飞快地拨了一个电话给王小山,说要约他见面,越快越好。

六点十五分,王小山喘着气冲进了星巴克,短袖衫外面一件白色连帽背心,牛仔裤衬出他的长腿,棒球帽压在眼睛上。这身装束比穿制服协调多了。他看到我,有些惊讶地调整着滑稽的表情:“你……呃,你下午在家里大扫除呢?”

没那么夸张吧,我不过是穿了一身家居的运动服,头发随便束成一把,耷拉在背上,喝咖啡嘛,又不是参加酒会。

王小山居然参加了任锦然自杀案的调查,他所在的分局明明不负责那个地区。他说这是他主动要求的,因为任锦然的案件和苏亚实在太相似了。

“那么,你都发现什么了?”我觉得,我的态度简直像是他的局长。

他摘下棒球帽,努力想把翘起来的头发捋平:“我从十一号晚上起就一直没着家,就刚才回去洗了个澡。不是发现了什么,我都快了解她的一生了!”果然眼圈都黑了,瞌睡眼更睁不开的样子。

任锦然的手机通话记录显示,五月三十日下午三点二十七分,五月三十一日下午一点三十二分和四点十三分,她分别打了同一个电话三次,通话时间分别是二十二分钟、六分钟和四分二十一秒。这是在人们最后一次看见她的前三天内,与她通话频率最高的一个号码。很快,王小山查到了这个号码的机主,帕罗生物医学研究有限公司研究中心主任孟雨。

于是,孟雨对王小山道出了六月一日的星巴克之约。五月三十日,七年里罕有联络的任锦然打电话跟他叙旧。五月三十一日下午一点三十二分,任锦然又打来说,想跟他明天见个面。四点十三分,约定了时间和地点,是基本按照任锦然的提议定下的。六月一日傍晚四点五十八分,孟雨依约到达星巴克,坐了整整一个小时,没有等到她。如果一定要回忆,至多是见到过一个类似的身影。这恰恰与任锦然最后一次出门的时间相符。

按照孟雨的说法,我试图还原六月一日傍晚四点五十八分到六点之间的情形,貌似可以推理出这样的剧本:任锦然苦等七年,深情一片而来,目睹了孟雨的不在意,心灰意冷,悄然回家寻了短见。如果孟雨说的是实话。

王小山当时问了一个聪明的问题:“你等她等了一个小时,为什么不打个手机给她?”六月一日下午,任锦然的手机有好几个来电记录,却唯独没有孟雨的。

孟雨站起来,从办公室的挂钩上取了白大褂穿上,很自然地回头答:“她要来总会来的。”然后说句“失陪”,就朝实验室去了。

很凑巧,我们今天也约在是这家淮海路上的星巴克。现在,我和王小山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一个桌子边,人手一杯大号的芒果星冰乐。我托腮望着星巴克底楼门口进出的人流,揣想任锦然当时的心情,不禁有些恻然。

王小山掏出一张照片,招魂似的在我鼻尖上晃了几下。“喂喂,任锦然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等我接住照片,他朝椅背上靠下去,舒展长腿,抻开胳膊伸了个懒腰。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夺目,浓密的眼眉,单眼皮,眼眸闪烁如星,丰盈的嘴唇笑开着,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她不是白里透红的那种类型,她有蜜糖色的黄皮肤,配上黑色的长裙,阳光下微微泛出栗红光泽的及腰卷发,黑色的衣着显示出的不是古板沉闷,而是鲜艳,就像只有泥土才能衬出鲜花丛簇。

我可以想象,在二〇〇〇年的复旦大学校园里,一个是早熟美丽的新闻学院一年级女生,一个是忧郁儒雅、才华横溢的生命学院青年讲师,他们的爱情,尤其还是一个十九岁女孩的初恋,必然如诗如画。可惜短暂。

二〇〇三年,孟雨就跟一个相亲认识的女孩结婚了,当时任锦然还没念完大三。

据说他们爱情的主要干扰者,不是校方,不是孟雨后来的妻子,而竟然是孟雨的母亲,一个叫做孟玉珍的女人,听上去简直像一个中世纪的故事。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无奇不有。孟玉珍来到学校找任锦然谈心,找任锦然班级的辅导员谈心,找新闻学院的副院长谈心,找孟雨的各个领导谈心。在二〇〇〇年,其实师生恋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了,只是架不住孟玉珍这么一番锲而不舍的投诉。

二〇〇二年的时候,任锦然还怀过一次孕,知道的人非常少。孟雨当时已经怕了校方的压力,任锦然的心里也对孟雨有了责怪,怪他没有尽力拦阻孟玉珍。悄悄做了流产手术之后,两个人就算是正式分手了。虽然两个人对彼此还放不下,但局势已经如此。

从二〇〇二年秋天开始,孟玉珍亲自给儿子安排相亲,几乎每周都有。应该也是被母亲逼得烦了,二〇〇三年夏天,孟雨选择了一个相亲对象,来往三个月,就飞快结婚了。

排查任锦然的社会关系,王小山找到了她的闺密之一,黄悦,二十九岁,任锦然的大学同班同学,恒大房地产有限责任公司办公室主任。任锦然十年来的感情生活,王小山就是从她那里了解到的。

任锦然痛苦了一段时间,尤其是二〇〇二年秋天到二〇〇三年初夏那段时间,和孟雨总能在校园各处不期而遇,自然是因为两个人都还放不下,不知不觉就走到原来约会的地方。这一周,她发誓说要跟孟雨彻底了断,下一周,两个人又秘密地重归于好,当然这种好持续不了三天。孟雨在相亲,这让任锦然心态非常不平衡。

但是自从二〇〇三年六月,学生们离开学校去实习,任锦然就有了新的环境去忘记孟雨。事实上,二〇〇三年的圣诞夜,她就跟杰森去长乐路的酒吧跳舞,彻夜未归。杰森是当时追求了她两个月的年轻人,来自加州,金发碧眼。他们热恋了半年多,然后任锦然又搬去跟一个瑞典的高个子帅哥同居了。那时候学校已经开始大实习,规定学生可以不住学校。

毕业后第二年同学聚会,任锦然带来的男友是名叫雅克的法国人,热爱骑行运动,那一阵任锦然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肌肉健壮。他们恋爱了将近三年,雅克向她求婚,她忽然逃得无影无踪,手机关机,公司告假,弄得雅克每天把黄悦的电话打到几乎断电。

“不要以为这是任锦然对孟雨还没忘情,所以故意放浪形骸。”这是黄悦对王小山反复强调的一个观点。自二〇〇三年圣诞节以后,任锦然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快乐,甚至比跟孟雨热恋的时候还要快乐,那是一种真正的舒展与开怀,她时常大笑,不再纠结重重,肢体渐渐褪去以往的僵硬,这让她高挑的身材优势充分地显现出来。她行坐自如,卷发飞扬,表情生动,心情的变化让她的美丽忽然就盛放开了。

她对黄悦不止一次说过,这些单纯的家伙让她充分体会到了爱情的乐趣,不仅是乐趣,她看到了更好的自己,不需要总是顾忌、自省、左思右想,这样融入恋爱的,简直就不是自己。跟孟雨的初恋固然刻骨铭心,但是,现在她才知道真正的恋爱是什么。

当年的孟雨是这样一个人,他有很多女孩喜欢的特点,外表整洁,礼貌而自律,讲课时谈吐颇有魅力,涉猎广博且观点从来与众不同。很难想象他这样孤傲不群的人,恋爱起来非常依赖对方。

除了上课,孟雨希望任锦然剩下的所有时间都跟他在一起。偶尔一天不见,宿舍门房间的公用电话一定响个没完。用任锦然的话来说,就是每一滴时间都给挤干了。了解孟雨越多,任锦然越被孟雨吸引,他大脑里的世界的确精彩绝伦。他平日少言寡语,但是在任锦然的面前,他似乎是想把自己每一个思想和感情的片断都展露出来,有时候他自己也会忽然惊觉,拍了拍额头说:“哎,我怎么突然变成一个话痨了。”

他对自己的每个细节都一丝不苟,跟任锦然相爱后,这种要求就延伸到恋人的身上。因为他优秀,这似乎成了他指摘别人的理由。他确实是善意地指出任锦然这里或那里的不妥,像一个最负责的老师。恋爱中的人是最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部分展示给对方的,这就让任锦然时常感到紧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又幸福,又战战兢兢。

人与人的相处没有一个可以参照的标准,对于初恋,更是如此。没有人能告诉你,每天共处多久才算亲密,对方愿意了解你多少才算真正在意你,什么时候自己登场做主角,什么时候轮到对方,两个人又能够保留多少自己的界限。

孟雨的“锦儿”每次约会总是迟到十到二十分钟,这几乎成为多年之后“锦儿”在他心中唯一的特征。任锦然曾经努力达到孟雨的一切标准,除了,她迟到,这是故意的。她这是故意想让孟雨知道,在这场瑰丽的恋情中,并不是只有孟雨一个人,她,也是存在的。

照黄悦这么说来,任锦然跟孟雨分手,可谓幸事,那么她为什么要在七年之后约孟雨见面,特意准备了生日蛋糕,还躲在二楼不肯现身呢?

“王、小、山!”我大叫了一声,“你这是去查案子的,还是去探听人家隐私的啊?难怪你三天三夜没睡觉呢!”

王小山似乎习惯了别人打击他,我这么说,他也不生气。他比画着两只手掌耐心向我解说:“做我们这个工作的,就是要了解被害人的一切细节,这样才能找出真凶。被害人最大的隐私,就是她是被谁杀害的,是不是?”

听到这里,我忽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又把他吓了一跳。我指着他的鼻子说:“喂,你刚才说‘被害人’和‘真凶’了,原来你也知道这不是自杀啊?”

王小山这下再也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把脑袋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是不是自杀不知道,但我是当谋杀来查的。因为苏亚的案子——很可能就是谋杀!”

我听得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

六月十四日傍晚六点五十八分,我从王小山那里得知了苏亚案件中的几个重要线索。

还记得我在主卧的洗手间里发现的那个空盒子吗?搁在玻璃横隔架上,蓝白相间,上面印着DORCO的字样,盒盖洞开。划破徐鸣之的脸、插入苏亚咽喉的,都是这一种市场上少见的DORCO刀片。但是,刀片盒子上没有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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