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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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防员吐出一口烟道:“这我不方便告诉你,就算挣得比你多,你也不要心理不平衡。”

清洁工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训,但还是陪着笑道:“那是,那是,您干得比我早嘛。以后在一起工作,请您老人家多关照。”

这段河滩没有人,也很干净,既不需要巡逻也不需要收拾垃圾,所以两人干脆就站在河边聊天。清洁工又问道:“这里平时来的人多吗?”

联防员:“天好的时候人挺多的,经常有人在这里搞攀岩。我平时巡逻主要是提醒他们不要乱扔垃圾,把带来的东西都带走,更不要搞破坏,还不要下河游泳。”

清洁工:“那么这阵子你见到有什么人来了吗?”

联防员:“这大冷天的哪有人来,我就没见过什么人,除了你。”

恰在这时,清洁工抬手一指道:“那边不是过来三个人吗?”

来的正是朱山闲、谭涵川和尚妮,联防员迈步走了过去喝道:“你们三个,干嘛的?”

尚妮上前招呼道:“大爷,”

还没等她把话完呢,联防员就怼去道:“你大爷!我问你们是干嘛的,大冷天跑这儿来?”

这人话咋这么冲呢,朱山闲赶紧上前道:“这位师傅,我们是来玩的,请问您是干嘛的?”

联防员没话,很傲气地拍了拍军大衣左袖上套的红箍。朱山闲:“哦,您在巡逻呢,这大冷天的,辛苦了。”

联防员:“自觉维护社会治安,是每个公民的责任,我在这里巡逻,就是防范可疑份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尚妮颇不高兴的怼了一句:“这地方又不是你家,我们来玩不行呀?”

联防员瞪眼道:“大冬天的跑这儿玩?我没不行,就是提醒你们一声!”

谭涵川拉了尚妮一把,也上前和声细气道:“师傅,我们是来攀岩的。”

联防员一摆手道:“攀岩?谁告诉你们能乱攀的?有证吗?”

朱山闲等人一愣,跑到野外攀岩还要办证,这人的脑路有点奇特啊!尚妮不满道:“有证没证归你管吗?”

联防员:“怎么不归我管?你们跑到这里的山崖上挂绳子、打楔子,这是破坏山体,有可能引起岩石崩塌,存在安全隐患。”

谭涵川解释道:“我们不在山崖上打岩楔。”

联防员:“那也不合适,还是存在安全问题,出了事谁负责?”

谭涵川:“安全我们自负,绝对不会连累到您的。”着话从兜里摸出五张一百元的钞票塞到了联防员的手中。联防员没把钞票还去,但还是看着谭涵川不话。谭涵川无奈,又摸了五张递过去,这位联防员才满意地转身走开了。

清洁工一直在旁边看着呢,此刻才凑过来道:“老师傅,您可真行啊,这也能赚到钱?”

联防员:“我就了,你不要心理不平衡嘛,要不也分你二百?”

清洁工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怎么可以分您老的钱。”

联防员将钱揣进兜中道:“现在还有人出门带这么多现金啊,不是微信转个账就行了吗?嗯,肯定有问题,我们得盯着点!”

清洁工却帮谭涵川等人解释道:“搞远足野游的,身上带现金很正常,也不是哪里都能用电子支付的,很多地方也没有网络信号。大爷,天挺冷的,也没什么人,我帮您看着点就行,您老没事就去歇着吧。”

联防员却很严肃地道:“不行,我还得过去提醒他们几句,然后再去歇着。”

清洁工:“那您老先忙着的,这一大段河滩都是我负责,我先去上游看看,头再过来。”

他完话向上游走去,来到僻静的地方发了条微信:“老板,目标已出现!”还附了一张刚才悄悄拍的照片,照片上正是朱山闲等三人。

s:这两天有事,周日、周日请个假,周二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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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雪原白马

张望雄突然收到手下的消息时吃了一惊,那名“清洁工”姓蒋,就是他派去的,但是张望雄也没想到,朱山闲等人会出现得那么早。

张望雄和田仲络的关系既有合作也是相互利用,互相之间当然不可能掏心交底,但张望雄在很多事情上也不得不佩服田仲络的眼光老辣,几乎是言出必中。而这一次,田仲络将大部分事情都对了,只是把时间给判断错了。

朱山闲等人的确在顾家那里得到了金山院的线索,而且也找到了铁索崖这个地方,但田仲络认为他们会在春节长假期间来,不料他们在年前就出现了,时间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双休日。

田仲络拥有一个叫“奇岩境”的地方,那是世人所不知的神奇世界,能独享一片世外山水之国,宛如神话传中的洞天福地,据是从长辈手中继承的。张望雄还了解到,世上还有别的方外世界以及与田仲络一样幸运的人,他很是羡慕,也想寻找与得到属于自己的方外世界。

金山院的线索是他查到的,他还通过范仰找来了那两件法器。范仰事后可能过了味,但当时并不清楚张望雄的真正目的。张望雄找到了铁锁崖,通过那两件法器好似也能感应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却不得其门而入。

想想这也正常,想当年朱山闲将自家后院门开在了境湖的门户处,却始终没能发现与进入境湖,每次打开门就走到南沚山森林公园里去了。

张望雄的爵门望气术手段,恐怕还赶不上当初的朱山闲呢。况且他并没有得到控界之宝,虽然找到了铁锁崖这个地方,但手中并无方外图志的指引,难以确定门户的准确位置,看不见也很正常,更别提进去了。

在范仰失踪后,张望雄终于拿出了那两件古董去找田仲络 “掌眼”,这也是不得已。在张望雄看来,田仲络的本事比他大、手段比他高明,而且已拥有一处方外世界,应该有办法打开金山院。一个人守着秘密却无法解开,还不如另找高人帮忙一起分享。

田仲络带着那两件法器去了铁锁崖,他很肯定地告诉张望雄,能感应到另一个仿佛并不存在的世界,那面像两扇巨门般的悬崖就是通往它的门户,而这个世界应该就是传中的金山院。但是口无凭,田仲络也没能把金山院给打开。

张望雄其实很后悔,他分享了自己的秘密,却没有达到目的,早知道就不去找田仲络帮忙了。后来张望雄在朱山闲手里吃了亏,不仅让人给揍了、门槛也被拆了,还损失了一个据点以及一批很能干的手下。

朱山闲并没有控制沙朗政那伙人,反而通过老顾将他们送进了监狱,这让张望雄有点慌了,他担心朱山闲也抓住了自己的某些把柄,同时也担心朱山闲查到了金山院的线索。由于几次较量都落了下风,张望雄自忖不是朱山闲的对手,勉强硬刚不定会落个两败俱伤,所以想借助田仲络的力量来收拾朱山闲。

他的心思让田仲络当面看破了,田仲络还告诉他先别打草惊蛇,等朱山闲等人打开金山院再。张望雄又动了私心,假如能从朱山闲这里得到打开金山院的办法,他并不想再与田仲络分享。

那名清洁工是他派来的,任务就是盯住铁锁崖,有什么发现及时汇报。给张望雄干活确不好受,扮做清洁工的蒋年都过不了,大冷天还得守在这片荒郊野外。张望雄并不认为朱山闲等人会在年前去,派个人去盯着只是以防万一,反正辛苦的又不是他自己。

张望雄有官方身份,当然也有正经工作,不是有什么事走就能走的,年前正是最忙的时候。接到蒋的消息,他感觉有些措手不及,周六要加班,白天肯定无法离开逍津市,就算尽量抽时间赶到北京郊外的房山区,最早也得明天中午了。

张望雄能利用官方资源监控朱山闲等人,但实际情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夸张,一方面因为他本人的权限不足,另一方面这毕竟只是私活。

在本省范围内,他可以监控朱山闲等人的手机定位、通话以及短信内容。假如有必要的话,他还可以监控以身份证购票或住宿登记信息,还包括指定车辆路过国道检查站、高速公路信息采集点的情况。但也就仅此而已了,而且出了本省范围,再想监控这些信息就要提出专门申请。

朱山闲等人突然出现在铁锁崖下,张望雄事先没有监控到,这就明了一件事,对方早就在防着他了,而且也动用了反侦查、反追踪手段。该怎么办呢?张望雄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暂时不通知田仲络,让蒋继续盯着。

他告诉蒋,只要远远地盯住朱山闲等人的行踪就行,不要靠得太近,有异常情况随时汇报。张望雄想确认的是朱山闲能不能打开金山院?一切等打开了再!

蒋得到了老板的指示,并没有再靠近铁锁崖,找了个地方远远地观望,还悄悄摸出了一个单筒望远镜。那片高崖无遮无挡,假如朱山闲等人在玩攀岩,他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

朱山闲等三人站在崖下卸了装备,抬头看着这面高崖仿佛在寻找攀登的路径,尚妮有些不满地嘟囔道:“那个戴红箍的太可恶了,我们就是来攀个岩,他居然还要敲诈,头一定得投诉他!谭师兄也是,怎么一下子给那么多钱,这不是把坏人的胃口给养刁了吗?”

朱山闲声笑道:“你还真没地方投诉去!大冬天的没有人,治安联防员跑这里来巡逻,你不觉得奇怪吗?”

谭涵川也笑道:“原来你没认出来呀?我刚才还在心里夸你,今天演得真好,一点破绽都没有!”

尚妮突然反应过来了,张大嘴道:“啊,那人原来是”

朱山闲打了个手势:“知道就好。”

尚妮压低声音道:“那个清洁工”

谭涵川也压低声音道:“你呢?”

“嗨,你们不是要攀岩吗,在这里琢磨啥呢?”正在他们声嘀咕时,那位治安联防员又大声吆喝着走了过来。

谭涵川转身解释道:“我们正在找合适的路径呢。”

联防员:“找路径?你们想从这下面背着绳子徒手爬上去呀?那样可不行!”

朱山闲:“怎么不行了?”

联防员:“且不摔死了谁负责,你们不是好了不打岩楔吗?从下往上爬,怎么可能不打岩楔?你们应该先派个人到崖顶上去,把安全绳坠下来往下游走,那边有条路能上山。一点经验都没有,就敢跑到这儿来胡作!”

尚妮则笑着躹了一躬道:“谢谢领导提醒!我真没想到,还有人能把军大衣也穿得这么帅!”

扮做联防员的庄梦周很满意地冲着尚妮点了点头道:“算你有眼光!我得去洗把脸歇着了,你们要注意安全,不许破坏岩体,带来的东西事后也都要带走,将垃圾收拾干净,那边就有个清洁工盯着呢。”

完话庄梦周离开了崖下的河滩,也不知去哪儿歇着了。朱山闲和尚妮留在原地,谭涵川背着绳子绕路来到了崖顶,固定好之后将绳子坠了下来。

攀岩的保险绳一端挂在攀援者的腰上,穿过固定在崖顶的滑轮组把另一端坠下来,崖下站着一个人随时拉着。尚妮戴上了护腕、护膝和攀岩手套,挂上绳子、率先攀上了崖顶,然后换成谭涵川滑了下来,再换朱山闲爬上去。

这三人玩得挺欢,一百二十多米高的崖顶,每个人都登上去两次。崖顶上的油轮组可以调整,就算尚妮的体重远不如朱山闲和谭涵川,但站在地上也可以拉住保险绳。其实也不用她拉,就是做个样子而已。

看上去他们真是来玩攀岩的,这倒是苦了在远处监视的清洁工蒋,在河滩上吹了一整天的冷风,脸都冻木了。

下午四点钟左右,朱山闲等人收起装备离开了,他们去了附近的张坊镇,先找了家酒店入住,然后又在镇上找了家饭店吃饭。而蒋已经换下了清洁工的装束,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一直等到他们吃完饭酒店休息。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冼皓与丁齐来到了铁锁崖上,两人都穿着深色的衣服,就像夜色中潜行的影子。冼皓道:“附近一带我都暗中搜过了,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朱师兄他们也确认了,只有一个人在这里盯着,现在那人被引到张坊镇去了。”

丁齐皱眉道:“果然有人在这里盯着,看样子张望雄也在寻找禽兽国,而且找到了地方,我们也得心了。”

冼皓:“谭师兄已经来了,他在上面盯着,庄先生在河对面的区里注意崖下的动静,我们先试试能不能进去吧。”

以两人的身手,其实用不着绳索,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垂了一条绳子下去。挂绳子的地方十分隐蔽,不在崖顶,而在那条岩隙的侧面,就算在近处也很难发现。铁锁崖中有一道贯穿整面岩体的深色缝隙,是自古以来的水流冲刷形成的,遇到下雨,山上的水流就会顺着这条岩隙汇入拒马河中。

这条岩隙之所以颜色很深,就是因为岩石表面生长了很多苔藓,从远处看去,它就像两扇巨大门板中间的那道缝。方外图志上标注了禽兽国的门户位置,按照比例,大约在离地六十米高的地方。

丁齐和冼皓沿着这条岩缝向下攀缘,来到大约六十米高的位置,岩缝中的山体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天然平台。丁齐取出禽兽符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冼皓:“怎么把门打开?”

丁齐:“我感应到了门户,但好像还缺点什么。”

冼皓:“根据传,要十二个兄弟齐心合力才行,我们好像人不够。”

丁齐:“传未必完全准确,还有一个法,要在月圆之夜。”

冼皓:“今天是腊月二十一,日子不对,难道要等正月十五?”

丁齐:“我们先等等,等月光照进来。”

今天是晴天,天上有一弯下弦月。两人在这里等了半个多时,随着月影移转,终于有一线月光穿过山崖上岩缝照在了他们的立足之地,丁齐突然道:“有了!”

他在月光下托起禽兽符往崖壁上一按,禽兽符居然化做了一对门环,仿佛一拉这对门环就能将这片山崖给打开。冼皓又问道:“你上次是怎么把孟他们带进琴高台的。”

丁齐解释道:“其实我是把他们给催眠了,在他们的潜意识中显现我所见到的情景。”

冼皓:“那你也对我这么做吧。”

丁齐:“那你得完全信任我才行。”

月光下的冼皓笑了:“我从来没有不信任你,你也得完全信任我才行。”

丁齐叹了口气:“我并不是不信任你!”

夜色下的世界,白雪飞舞,一弯下弦月朗照雪原,清辉映衬着银装素裹。一匹白色的骏马走在雪原上,眼神有些迷茫,它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它就是莫名来到了这里,而且就是一匹马。

这匹马长得极为雄骏漂亮,浑身纯白不带一丝杂色,额头上还有一根银色的独角,微翘的弧度就像半截月芽。茫茫雪原上,白马行走得并不快,它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什么。

雪花落在身上,白马抖了抖长鬃,它并不畏惧寒冷,但总归不太舒服,于是又迈步跑起来。离白马不远的地方,有一只白鹭在雪原上起舞,用长喙梳理着羽毛,然后展翅在夜色下飞翔,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

月光下的雪原,无论是白马和白鹭,都仿佛隐去了踪迹,所以它们彼此都没有发现对方。那匹长着独角的白马不知跑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雪也停了下来,它在一条河边止住了脚步。

时节应该是冬季,但这片原野中的雪却很奇异,以这条河流为分界,对岸却并没有下雪,远望可见枯黄的草地、起伏的山丘,落叶的树木间还点缀着些许常绿的颜色。河流的浅湾处有些碎冰,但河面并没有完全封冻,流水声淙淙如乐。

白马在一个静水湾边照见了自己的影子,还歪着脑袋左看右看,似是有些不解,可能是不明白自己头上为什么会长出那一根独角,或者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是这个样子?就在这时,它好似有所感应,抬头向河中望去。

水中站着一只白鹭,一双长脚露出一半,似是在捉鱼,又似在四处逡巡。这只白鹭通体雪白,长喙鲜红,长着漂亮的冠羽和胸羽,有一人来高,体形比鹤还要大了。马是应该没有动物学知识的,可是白马看见对方,莫名就认出这是一只白鹭。

白马与白鹭之间仿佛有着某种精神联系,白马看见白鹭的时候,白鹭也有感应,扭头望了过来并发出一声鸣叫。这声鸣叫落在白马耳中,在脑海里却仿佛化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你是谁?”

白马打了个响鼻,就似突然冲梦中惊醒,仰头喊道:“冼皓,是你吗?”但它的声音传出去的时候,却只是一声马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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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忘我

丁齐出现在禽兽国,莫名化身为一匹头生银角的白马,也有点像西方传中的独角兽。他看见了河水中站立的白鹭,感应到自己与白鹭之间有一丝莫名的精神联系,然后听见了白鹭的鸣叫,这才突然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谁、为何来到这里?

丁齐听见的明明只是一声白鹭的鸣叫,可是传到脑海中却化为了一声疑问,表达的意思应该就是你是谁?

他随即意识到,这是一种精神意念交流,也就是在这个世界里,他能听懂禽兽之语。这并不是直接听懂了禽兽的语言,而是信息交流的方式非常奇异,能够传达情绪与情感,从而领会与判断对方的意愿。

丁齐是一位心理学家,研究过各种非语言交流方式,对此并非不可理解。但在外面的世界里,通过语气、声调、眼神、表情、身体姿态等非语言类的信号进行交流,信息传递往往并不清晰,而且非常含糊简单,可是在这里,禽兽之间交流的就是最直接的精神意念。

那么根据同理,他刚才发出的是一声马嘶,而白鹭听见的也应该是马嘶中包含精神意念,丁齐也能感觉到这一点。

尽管已见证过不止一处方外世界,还去过像琴高台那样神奇的不可思议之地,但丁齐还是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有点不够用,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禽兽国中这种状况。他再转念一想,这个禽兽国还真是名符其实,更明白了朱敬一那首诗的含义。

丁齐明白过来了,但那白鹭好像还在发懵,似是难以理解马嘶中那么复杂的含义,或者她的自我意识还不是很清晰。丁齐又叫了一声或者是了一句:“跟我来!”

这白鹭是听懂了,扑扇着翅膀飞到了白马面前,有些好奇地看着这只从未见过的动物,特别是白马额顶上那只银色的弯弯尖角。丁齐看着它的眼睛,又发出了一声低鸣,听上去是很轻柔的呜呜声,这次连语言都没有用,就是直接通过声音和眼神来传达意念。

一位催眠大师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更何况丁齐已将方外秘法修炼到兴神境,自有手段去影响与改变另一个人的潜意识,甚至包括另一个生灵的潜意识。很多动物的意识简单,并没有清晰的自我意识,在清醒状态下其实就是相当于人类的潜意识状态。

丁齐与这只白鹭存在着特殊的精神感应,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冼皓是被他“带”进来的,她等于是被丁齐催眠了。一进入禽兽国,丁齐本人也迷失在雪原中,化身一匹白马忘记了自己是谁,当然也不可能想起与解除这种催眠状态。

也就是,他到现在仍然可以影响到冼皓或者这只白鹭的潜意识,难怪他一进来就感觉自己好像要寻找什么,而看见白鹭时突然过神来。假如不是这样,丁齐估计还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清醒,白鹭那一声叫也等于是叫醒了他。

丁齐传达的潜意识信息很复杂同时也很简单,他告诉这只白鹭,你叫冼皓,是我和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现在要和我一起去。白鹭应该听懂了一半,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丁齐转身向雪原中跑去,白鹭展开翅膀伴随他飞翔。

飞了一会儿,白鹭大概是觉得累了,或者是想安静下来思考什么问题,双翅一拢落在了白马的背上。她低头看着白马,又抬头望着前方的雪原,困惑的眼神中似有一丝明悟,但还没有完全恢复清醒,陷入了一种似迷茫又非迷茫的出神状态中。

雪已经停了,白雪覆盖着枯黄的软草,马蹄声很,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足迹。幸亏下了这场雪,又幸亏雪停得正是时候,白马昨夜奔行时留下的足迹还在,所以丁齐还能找到来事的路,可以顺着足迹跑去。

他们进入禽兽国之前就有过预案,只是先进来看一眼,搞清楚大致状况就立刻出去,等众人汇合后再详细商量下一步的详细探索方案。所以丁齐现在就要赶去,计划出现了一点的偏差,他与冼皓进来后化为禽兽皆“迷失”在这个世界中,此刻天都亮了。

白马越跑越快,它的体态极为神骏,高速奔跑中也非常平稳,鼻孔中也呼出一团团白色的蒸汽。跑着跑着,白马突然觉得鬃毛一紧,紧接着后背一阵刺疼。

马跑得再平稳,高速奔行中也会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风压,白鹭是站在马背上的,而不是骑在马身上的,下意识地一只爪子抓住了马鬃的末端,另一只爪子扣紧了马的肩胛。这种水禽的爪子是很尖的,平时可以抓紧纸条在树上睡觉,此刻一用力就把马的皮肤给抓破了。

白马吃痛不已,丁齐在心中告诉自己算了,这次我忍了!

终于跑到了雪原上的马蹄足迹消失之地,怎么打开门户、禽兽符又在哪里?白马一扬首打了个响鼻,禽兽印就凭空浮现在眼前,它好似是随着一团白气被喷出来的,又好似是从形神中被摄出来的。空荡荡的雪原上随即出现了一道门户,门户外是岩隙高崖

冼皓过神来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反手就把丁齐给抱紧了,随即又反应过来,丁齐的一只手正搂着她的腰,这只胳膊也勒得很紧。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岩隙中垂下的绳索,两人竟然悬在半空中。

白鹭从门户中出来的时候,感觉很突然,几乎毫无思想准备,结果冼皓一步就踏空到了悬崖外。丁齐早就堤防着呢,蹿出去伸手把她的腰给搂住了,另一只手抓住绳子才避免了两人一起摔下去,算是救了冼皓一命。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就、悬在一根绳子上左摇右荡,身体还不时碰到岩壁,这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该感应到的都感觉到了。他们从未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别是现在的“冼皎”,就连当初的冼皓和丁齐也没有啊。

冼皓来后,没事总喜欢在别人面前与丁齐做亲密状,但是在私下场合根本就没什么特别亲密的举止,但这一次冼皓的脸腾地就红透了,连身子都软了,低下头声道:“你还不松开?”

丁齐:“你傻呀,我一松开你不就掉下去了?这里有六十多米高呢!”他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身体也是有反应的,心跳的速度明显比平时更快。

冼皓这才意识到自己也紧紧地搂着丁齐呢,赶紧也抓住了绳子松开了手,脚尖向岩壁上一点,很轻盈地跳到了禽兽中门户处的那个平台上。丁齐仍然抓着绳子道:“天都亮了,我们快上去吧,老谭他们肯定等着急了!”

两人攀上了崖顶,谭涵川正坐在一个从崖下看不见的位置,见到他们赶紧站起身道:“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丁齐摆手道:“遇到一点意外状况,三言两语不清,我们先到下一个地方汇合吧,大家一起讨论,看看究竟是什么状况。”

铁锁崖下的河滩上,穿着军大衣的治安联防员又来了,时间是上午是八点半,他起得可够早的,一边踱着步一边打着哈欠。他还带着那副老式的厚框眼镜,脸上沾着灶灰,不知是昨天的没洗干净还是今天的又弄上了。

丁齐和冼皓从禽兽国出来的时候,他好像也听见了动静,抬头望了一眼,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样子似乎很不满。待丁齐等人消失在崖顶,庄梦周也摘下了肩膀上的红箍,施施然离开了铁锁崖下的河滩。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清洁工又来了,左手挎着垃圾筐右手拿着长竹夹,在河滩上左顾右盼,神情很是沮丧,因为他把人给盯丢了。

假如不借助高科技辅助手段,普通人想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盯住另一个人是非常困难的,假如对方已经有所察觉,那就更困难了。

蒋昨天盯着朱山闲等三人一直到他们宾馆休息,他总不能跑到人家房间里继续盯着吧,连谭涵川再夜里悄悄出去了都不知道。而且蒋自己也是要睡觉的,就在同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大清早就起来坐在大堂里守着。

他见到朱山闲和尚妮出来退房,却没有看见谭涵川,正在张望间,朱山闲和尚妮出了大门就上车走了。有一辆车是事先约好的,就在门外等着呢,等蒋再追出去想拦车跟上,已经来不及了。朱山闲和尚妮甩掉蒋用的就是很平常的手段,但很有效。

蒋无奈地报告张望雄,他把人给跟丢了,朱山闲在张坊镇坐车走了,看车行的方向应该是往北京市区。假如真的到了北京市区,那么大的地方上哪儿找去,而且那也不是张望雄能够滥用职权的地盘。

张望雄正在赶往北京的高铁上呢,接到消息便让蒋再次赶到铁锁崖看看,但这里空空荡荡的,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中午时分,朱山闲等人已经吃完了早饭,聚在了西三环航天桥附近、中核集团原子能情报所十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办公室不大,只有三张桌子、六把椅子,都是样式很老旧的实木桌椅,六个人将将能坐下。

丁齐好奇地敲着桌子道:“这是什么年代的办公桌了?在别的地方早就淘汰了吧,这里居然还留着!”

朱山闲笑道:“我看差不多是六、七十年代的东西了,真是物尽其用啊,作风太勤俭了!”

这些用了几十年甚至半个世纪的老旧办公桌椅,在全国很多地方恐怕都看不见了,偏偏在北京的很多单位包括某些部委的办公室中还留着,而且还在继续使用。尚妮闻言也站起了身,将屁股底下的椅子拎了起来,仔细敲着一根根木头。

冼皓纳闷道:“妮子,你干什么呢?”

尚妮解释道:“我听阿全过,很多老旧家具用的木料都很好,当时的人不讲究这些,现在有专门收旧家具拆木料的,我想看看这是什么木头?”

庄梦周瞪了她一眼道:“就算有根椅子腿是檀木的,你还想把它拆走车珠子吗?”

丁齐岔开话题道:“庄先生,您怎么在这里有间办公室?”

庄梦周解释道:“它现在不是我的办公室了,但我曾经在这里办过公,现在还是这个部门的顾问,有这栋的出入卡和这间办公室的钥匙,今天借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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