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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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句话正是当初马道人丢给我们的四个句子中的最后两句,前面两句分别是洪崖洞的洞,东水门的门。而这两个地方我们也都曾去探寻过,也的确把这件事挖得越来越深,到最后我们不得不引起重视了。本以为我和胡宗仁去成都向轩辕会的师傅们摊牌之后,大家办事情可以稍微敞亮一点,省得我还要日防夜防的,而当初马道人的这几句让我们似懂非懂的话,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再在脑子里想起过,此刻被赵婧这么一说,我才突然意识到,这四句话里,我们只解决了其中两个,还剩下虎头岩和江北城。

胡宗仁也很吃惊,他问赵婧说,那马道人是你的什么人?赵婧说,他是我的大师兄。

道家手法虽然细分下来各有所异,但是根子上却都是一样的,细节上的变化若非深谙道法的话,行外人很难加以区分察觉,早前已经知道那位马道人是净明派的师傅,符咒抓鬼都在道家算是上流,而在第一次遇到赵婧之后,我和胡宗仁也曾分别打听,却只打听到了她的师傅,而我此刻才相互联系起来,这位老前辈,也是净明派的。

胡宗仁问赵婧说,可是马道人之前跟我们说过,他还有一个师兄,他自己也是因为爱上了自己师兄的女人,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胡宗仁问我,我说谢冬梅。胡宗仁说,没错,既然他还有一个师兄,那他怎么会是你的大师兄呢?赵婧说,马师兄的那位师兄和我虽属同门,但非同师。那是我们的师伯的收山地址,因为师伯去世得早,所以那位师兄就一直是跟着我师傅学习,因为他自己入门的时间早,但是我马师兄在我师傅这边又是排行老大,所以才称之为师兄。赵婧说,而事实上因为自己早年是一直跟在师傅身边学习,连马师兄都见得很少,那位师兄甚至从未见过,只是听说过。

我点点头,行当里因为尊重的关系相互称呼师兄弟也算是常事。胡宗仁又问,可是你的那位马师兄,不是说十多年前就已经退出轩辕会了吗?我当年和我师傅邢崖子进入轩辕会的时候,就已经没了你马师兄这号人物了,他自己也长期自称轩辕会的弃徒,这怎么又搭上关系了?赵婧叹了口气说,马师兄的确是退出了轩辕会,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和轩辕会之间的联络却从未间断过,而我此番和你们相遇,也正是因为马师兄的引荐。我问赵婧,他引荐什么了?赵婧说,我也是轩辕会的一员。

尽管出乎意料,但是赵婧此刻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把我和胡宗仁长久以来的疑惑给解答了,之前和马道人打交道的期间,我始终都觉得有头无尾,心里总感觉有些事情没有搞清楚,此刻赵婧说的话,让我前前后后把这几个月经历的一切加以串联,仿佛是得到了一个最为接近真相的答案,而与此同时,又一个可怕的疑问出现了,于是我思考了一下,问赵婧说,那么,马道人不亲自来找我们,却给了我们他的电话,接着又和你设下计谋走到我们的生活圈子里,他究竟是用意何在?

赵婧不再回答了,只是沉默了一会后说,这一切,等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我问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跟我们卖关子吗?赵婧说,不是卖关子,是因为她也不知道,马师兄的行踪一向比较诡秘,自己的事情也从不让师妹掺合,说来说去,自己做这一切算是在报答当初马师兄引荐的恩惠,否则自己也确实难以在行内立足。我冷笑了一声说,那你觉得你现在立足了吗?你大概是不知道轩辕会对我们兄弟俩的所作所为,要是你知道了,你还会加入吗?

赵婧又是一阵没有说话,我们大家在这句话之后也都沉默了。很快,赵婧打开了车门,然后下车了,在关上车门后,他对着窗边的胡宗仁说,轩辕会的案子,今后由我来负责通知你,你别管我加入了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我只知道,我的师兄绝不会害我。胡宗仁大骂道你他妈的傻女人,你师兄不害你难道我们俩像是要害你的人吗?你这么做是在帮着他们害我们你知道吗?赵婧不答,表情也有些复杂,这样的表情我在彩姐脸上见到过无数次,基本都是我每次出门办业务的时候,刻意叮嘱她不要担心,她嘴上说让我小心但满脸却充满了担忧的样子,所以我知道,当胡宗仁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赵婧其实是动摇了,起码是怀疑了。

但是她没有做声,只是用手把卫衣的帽子盖住了头发,然后双手揣在衣服兜里,接着转身朝着我们反方向离开,就再也没有回头。我和胡宗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胡宗仁对我说,这下完蛋,任何一点小动作,都会让对方知道得清清楚楚。我问胡宗仁,那咱们要不要下车去追她?胡宗仁苦笑着说,追到了又怎么样,这女人铁了心了,你说烂了嘴,她也不会回头的。

于是我不再追问,而是先送了胡宗仁回家后就自己返回了家中。我到家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客厅的灯却还亮着,因为彩姐在客厅里坐着看书。我问她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她却笑着说这本书很好看,就多看了会。我问她那你为什么不在床上躺着看啊?她却说,客厅沙发上舒服。我其实知道,她是在等着我回家。许久以来,我都一直生活在身边的人那期许的目光下,尽管很温暖,但却压力很大。由于职业选择的原因,我义无反顾的走了这条生死路,原本以为家就是我最终的港湾,却发现我做的每一件事,却都是在让关心我的人更担心而已。

那一晚,我胡思乱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就是退行。

大概三四天以后,胡宗仁打来电话说赵婧找他了,第十五个案子来了。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如果算上这个,那就还剩下9个案子,以我和胡宗仁办案子的速度,通常三天内是能够全部搞完,期间能够休息四天左右,也就是说,大约每个案子持续的时间差不多是在一个礼拜,而剩余的9个案子,如此推算的话,大约也就两个多月。两个多月后,我能退行吗?我能再也不跟这一切有所瓜葛了吗?

胡宗仁告诉我,以前事主直接打电话找我们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在电话里跟我们说一下事情的大致情况,但是现在自从赵婧接手联络人之后,都是让我们先赶到她那里后才会跟我们说,这就让我们很被动了,因为起码咱们在见到她之前这期间的时间里,心里是会惴惴不安的,轩辕会的案子一个比一个难,一个比一个重口,几天前我们才经历了一次活死人,这次又会玩出什么花样,剩下的9个案子,咱们真的能挺过去吗?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还是不得不去的,于是我带上了自己的东西,就出门和胡宗仁会和。临走前我刻意没有跟彩姐说我是去办案子,而是简单的说了句,我出去一下。

接到胡宗仁以后就给赵婧打了电话,赵婧让我们赶到渝北区,一个叫做花卉园的公园附近。

第九十五章 【案十五】深夜警报

花卉园我是去过的,早年和彩姐谈恋爱的时候,那里曾是我钦定的约会地点之一。因为离得不算远,坐车几个站就到了,风景秀丽花香扑鼻,最重要的是,这个公园不要门票。而尤为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挨着龙溪镇,龙溪镇可是美食的天堂,每次来这里必然要光顾的,就是李米线和朱儿面,尤其是朱儿面的干溜豌杂面,面条混合了肉酱和煮烂的豌豆后,配上一碗撒了葱花的清汤,简直无与伦比。

到了那附近后我和胡宗仁并没有直接去和赵婧碰头,甚至故意不接她的电话,直到我们俩豪放的吃了两碗面之后,才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给赵婧回电话。赵婧问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我们说花卉园附近。她说那很好,你们开车朝着某某路走,那儿有一个小区,挨着一个水库的,我在小区门口等你们。挂上电话后,我和胡宗仁向附近的群众打听了一下这个小区,接着就寻路赶了过去。

之前和赵婧见过两次面,这两次她都穿着最初那身黑色的卫衣。就好像小时候看机器猫的动画片,里边的人物就从来没有换过衣服一样。可是今天看到赵婧的时候,却觉得稍微眼前一亮,她戴了一个棒球帽,把头发扎了个香肠状的造型,然后从帽子后沿调整大小的地方给塞了出来,上身穿着有点类似针织衫一样的衣服,松垮垮的,都能看到她露出的肩膀上那根奇怪的黑色带带了。下半身却穿着一件格子的裙子,还有我和胡宗仁的致命伤,黑丝袜。

由于兴趣爱好的问题,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是看看而已。这个小区的大门并不算大,赵婧说让我们先进小区找个地方停好车,然后再说。于是我们取卡进了小区,进门时候,那个保安师傅对我行了一个礼,看上去真像一个警察。下车后赵婧走到我们身边,问我们刚才为什么打电话不接,我没理她,只是把目光转移到了别处,胡宗仁就稍微直接了一点,他张大嘴巴,冲着赵婧打了一个响亮的夹着杂酱味的嗝。

赵婧说,这件案子也是昨天下午才和她联系上的,联系她的人是这个小区物业公司的经历,而这个小区本身也算不上是严格意义上的商品小区,而是一家国有企业的职工福利房。我环顾四周的看了看,果然,房子和房子之间的距离密密麻麻的,好像猪笼城寨一样。赵婧接着说,你们俩都是老手了,问问题都能够直接问到点子上,我还需要经验,所以就没先去找那个经理,而是等你们来了再说。胡宗仁白了她一眼说,怎么,说起来你是来我们这儿偷师来了是吧,你那个牛逼的大师兄怎么没教教你啊?

赵婧听着胡宗仁酸溜溜的话,也没理他,只是对我们说,这马上要到午饭时间了,你们看咱们是先去找那个经理谈谈,还是先去吃饭?胡宗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要吃你自己去吃,我们可是吃过了。赵婧问,你们什么时候吃的?胡宗仁说,就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啊,吃的好好的一看是你的来电,胃口都倒了。

胡宗仁句句带刺,这显然是故意的,我虽然也不怎么喜欢赵婧这个人,但是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又是个漂亮的姑娘,我相信她有自己的难处,只不过我们的立场不同罢了。于是我对赵婧说,你要是饿了你就去吃点东西,我们等着你,要是不饿的话,咱们这就去拜访一下你说的那个经理。赵婧还在被胡宗仁刚才那句话气得瞪着他,听见我这么说,于是没好气的回答说,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于是我们三人朝着物管办公室走去,赵婧告诉我们说我们来之前她已经问到了办公室的位置,也事先给那位经理打过电话,说等我和胡宗仁到了之后再一起上去。我们顺着小区进门的那条小公路一直走,走到了小区范围的尽头处,有一栋大概三层楼高的小楼,占地大约两三百平的样子,走进去后直接上了二楼,然后赵婧按照那些房门上贴着的牌子寻找着,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经理的办公室。

这个经理姓韩,赵婧看见韩经理的时候就介绍了一下大家,于是韩经理还是很热情的招呼我们进屋,在门边一个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下,接着关上了房门,还刻意上了锁。然后给我们倒水递烟,一副非常渴望我们到来的模样。我趁着这个间隙仔细看了看这个办公室,和大多数物管经理这种不大不小的领导办公室一样,一张简单的办公桌,上边摆放了电脑和各种文件夹,房间的另一侧也有个桌子,但是上边只有一台电脑和打印机,而这张桌子边上,就是一台复印机。正对着复印机的,就是此刻我们坐着的沙发。墙上挂着一副画,画的内容,是一个漆得五颜六色的摩天轮,在蓝天白云下,分外好看。

韩经理忙活完后坐下,人比较直爽,开门见山的说,这回请你们几位来,是因为我们小区里有点怪事,应该说是整个小区里都不同程度有所发现,只是相对集中的,就是我们物业管理这栋楼了。胡宗仁对韩经理说,你把你现在觉得比较有说服力的事情说一下吧,我们逐个分析排除。韩经理点点头,说这件事最早的时候,是在去年的年底出现的,当时临近年末我们小区的许多业主也都从厂里的老房子到这儿来过年,毕竟重庆嘛,相对要热闹方便一些,我们厂子的效益不错,上市公司,所以职工们的福利待遇也都挺好,许多家庭都买了车,往返厂里和这里也更方便,不过就在今年元旦节的时候,我们小区的保安常常夜巡的时候,就会听到一些草茏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本以为是老鼠或是野猫,因为我们这里有个水库,附近还有些没有被拆迁划分的老房子,所以有这些动物原本也是正常的,不过除了这些声音之外,小区里停在路边的车,也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发出警报声,灯也不停的闪,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到了一样,而且好几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恰好都是我们附近有保安巡逻的时候。

韩经理说,保安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车在自己眼前奇怪的发出警报声,周围却还一个人都没有,我们的保安同志大多都是上了点岁数的人,文化程度也不高,遇到这样的事,也就是笑笑骂一句邪门了,也就没当回事,真正第一个向我们物管公司反应的,是其中一个业主,他的车在头一晚莫名其妙的响了一整夜的警报声。韩经理说,这个业主住的楼层并不高,而且车子也是停在自己家能看到的这一侧,所以当天晚上警报声响起来的时候,他就伸出头来看,发现什么动静都没有就用自己的钥匙关闭了警报。但是没过多长时间那声音又出现了,如此反复了多次,每次都是自己盯着看的时候啥事没有,只要转身回屋后没多久就响起来,就这么折腾了一夜,第二天他非常生气就到物业公司来投诉,说小区里可能有人在故意恶作剧,他提出的理由就是当天早上自己检查车子的时候,发现驾驶室的前挡风玻璃上,有两个脏兮兮的手掌印,引擎盖上有两个赤脚的光脚印,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车子上蹦跶一样,因此才发出的警报声。于是当天我们接到这个业主投诉的时候,就承诺他一定会加强巡查,并且会调看当天夜里的监控录像,给他一个说法。

韩经理接着说,于是当天他们就安排了监控室的同事对头一晚这个停车区域的录像调取出来观看,的确如那位业主的形容一样,车子原本好好的,却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接着就开始鬼哭狼嚎的警报起来,这个情况几乎持续了一整夜,每隔一会就来这么一次,而且每次响起警报之前,车子都会随之微微颤动一下。胡宗仁打断韩经理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在车子底下?因为我们都知道如果一台车没有安装底盘护甲的话,那些东西一旦经过碰撞后,就容易影响到传动轴,传动轴的作用原理和发动机是相互关联的,而发动机如果没有发电机的话也没有办法启动,这发电机恰恰是一台车的心脏,几乎所有的仪器,都必须有发电机的供应支持才行,例如电子锁,刹车锁,包括警报器。但是韩经理却摇了摇头说,不管是不是在车底下,关键是我们没看到东西,于是就无法分析出结论来。

胡宗仁不说话了,只是做了个手势让韩经理继续说下去,韩经理接着说,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看时间差不多是凌晨4点多,监控视频的画面出现了一阵干扰扭曲后,持续了大约十几秒钟,我们就看到了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孩子,就好像那位业主形容的那样,双脚踩在引擎盖上,双手撑在挡风玻璃上,那样子就好像小孩子跳马的时候的姿势一样。

韩经理说,我们这附近有几个比较大的社区,而且交通非常方便人口密集,所以也偶尔会有一些流浪人员在附近出没,当时我们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还以为是附近的流浪儿童,偷偷溜进小区里打算偷盗车里的东西,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画面的一角走过一个打着手电筒的人,那个人就是我们的保安,他是专门走过来检查这个莫名其妙发出警报的车子的。

韩经理说,让我们当时特别不解的一点是,保安走到车边的时候,那个孩子还站在引擎盖上,而那个保安却好像全然看不见他一样。胡宗仁问,那当时那个孩子是呆在那儿没动吗?韩经理摇摇头说,没动,只不过一直转过头看着我们那位保安师傅。

第九十六章 【案十五】怪相频频

韩经理接着说,事实上当时看到录像画面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多想,甚至还有点怀疑是不是这个保安师傅故意找来了流浪儿童偷东西,于是也没有声张,只是开始默默的观察那个保安师傅的言行。不过接连好多天,都不断有业主来投诉说自己的车半夜发出警报声,而且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不会有同一辆车连续两天遇到这样的情况。于是我们开始有点重视,调看了只要不在盲区里的所有录像,于是这才察觉到不对了。

胡宗仁问,怎么个不对法。韩经理说,因为他们在全部的监控里,都发现了类似之前那个小孩子的人影,倒也不全是那个孩子,还有其他人,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却都是因为他们的触碰,才让这些车发出警报,而且有好几次画面里还有我们的保安师傅在。韩经理顿了顿说,最直接的一个证据就是,有一台车开始报警后,从车里走出来一个人,是个穿黑衣有点驼背的老头,他并不是打开车门出来的,而是直接从车里穿出来的。

我大概想想了一下韩经理描绘的场景,这一切对于我们来说,是鬼事的证据已经相当充分了,除非是那些投诉的业主联合监控室的工作人员一起恶作剧,这根本不可能。胡宗仁继续问韩经理,录像你这里都有留存吗?如果有的话可以给我们看看吗?韩经理说在我U盘里存着,如果你们要看的话这完全没问题。韩经理接着说,那个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已经请辞不干了,说自己很害怕。胡宗仁笑着说,他也知道这是见鬼了对吧?韩经理却摇摇头说,那到不是,是因为有一天晚上他夜班,到小区外去买烟的时候,自己经过一台车身边的时候,那台车也发出了警报声。作为工作人员,他出于好奇,就调看了那天晚上自己出小区时候的监控录像,却发现他在画面里走了多远,身后紧贴着他,好像甚至是他背上背着一个老头走了多远一样,这让他吓得不轻,因为他自己知道当时身边没人,那画面里出现的那个老头是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吗。

胡宗仁问,工作人员的这段录像你这里也有吗?韩经理点点头。胡宗仁就说,好,那咱们这就看看。

于是韩经理拿出U盘,打开打印机边上的那台电脑,剩余的时间,我和胡宗仁以及赵婧就在一起仔细比对这些录像。和韩经理说的差不多,不过画面比我起初想象的要模糊一些,并且没有声音,所以我只能从车辆的灯光来判断是否触发了警报装置。在我们看到第一段录像的时候,也就是第一个投诉业主的那台车,胡宗仁就说,这是显然的闹鬼啊。你们当时就应该有所察觉了。

韩经理问他为什么这么说,胡宗仁按下暂停键,指着那个手脚都撑在车子上的小孩子说,你仔细看看这个孩子的姿势,正常人根本做不出来,而且这已经是元旦节的事情了,天气比较冷,当时这个业主投诉的时候说了引擎盖上是两个光脚印,你再看看这个小孩子的脚,的确是没穿鞋子,时间又这么晚,这根本就不正常嘛,你们当时就该发现了。然后胡宗仁说,你注意看这个孩子的脚,你几乎都能够透过脚看到引擎盖了,鬼物和我们身边的物体相互接触的时候,会产生一个介乎于两者之间的介质,这个介质大多数都会是这种半透明的状态,除非是那种很凶猛的鬼魂或者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称之为中阴身,这类才恰恰是不好区分的。

胡宗仁看韩经理一脸茫然,于是解释说,汽车是属于机械,也是死物,而人和鬼魂相互列于生死线的两侧,这两者若非特殊原因或者原本有所关联的话,一般情况下是互相看不见的,这就好比我们听收音机广播一样,波段频率是漫射在环境里的,我们无法直接听到,但是借助收音机作为介质我们就可以听见里边的声音,换句话说,收音机就是把一些不同频段的声音通过技术处理后,变成我们能够听到的频率。所以人和鬼之间,必然应该有一些介质存在,这些介质,大概就是我们身边的许多东西,尤其是没有生命的东西。

我点点头,对韩经理补充说,就例如学生中有些流行的笔仙碟仙等等,那些笔和碟子,就是人鬼之间的介质。我们说完以后,韩经理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胡宗仁也懒得再继续解释,于是我们接着看录像,到了那个工作人员半夜去买烟的时候,我们当他从画面的右下角出现开始,背上就背着一个老头,并且仔细看的话,还能察觉到这个老头的身体,也是半透明的。那就意味着说,这个老头并不是在画面范围内才出现的,在这个工作人员进入镜头的区域之前,它大概就已经挂在他的身上了。于是我问韩经理说,你们这个工作人员当时是直接从监控室里走出去的对吧?韩经理说是的。我又问,那监控室的位置在哪儿?韩经理说,就在我们这栋楼的一层啊。

胡宗仁接过我的话问,你最早说你们小区的怪事主要集中体现在你们这栋楼里是什么意思?韩经理说,是这样的,管理办公室是在二楼的,例如财务和他自己这样的管理人员都在这层楼,只是办公。一楼的面积稍微大一点,除了有监控室以外,还有保安师傅们的宿舍,因为许多都是社会上招聘的,当保安原本很辛苦,所以公司也是包吃包住。三楼是一个小的露台,平日里就是用来给保安师傅们休息的时候打打牌,晒晒太阳,或者洗了一副晾一下,地方挺小的,而且上边除了一些桌子椅子就什么都没有。所谓的怪事集中体现在这里,我们这层楼倒是影响不大,只是偶尔有几次也无法证明是不是大家的错觉,一楼的宿舍里,经常都会有保安师傅被鬼压床,有些半夜起夜或是换班回去休息的时候,睡上床后发现床上已经睡了一个人。

韩经理说,这件事说起来就有点玄乎了,是我们其中一个保安师傅当天晚上凌晨的时候和其他同事交接班,他就回到宿舍里休息,这个保安师傅稍微有一点近视,他洗漱完毕后躺下,映着窗外的光线,他看到了几个圆圆的好像脑袋一样的东西并排站在窗户外边,当时他还以为是别的同事的头盔放在那儿,也没当回事,只是心里嘟嚷了一句说东西放在床沿上被偷了怎么办,于是就自己睡了,睡了没多久,他总感觉床上很挤。韩经理解释说,他们宿舍的床铺其实本来就不宽,就有点像那些学校宿舍的上下铺一样,只能睡一个人。那个师傅当初还以为是谁把东西塞到自己的床上了,于是就坐起身来用手机的光线查看,结果这一看就给吓坏了,他看到一个双颊瘦的都已经凹陷下去了的男人蜷缩着让在自己的床铺内侧,两眼看着他,嘴边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韩经理说,当时我们那个师傅就吓得从床上摔了下来,但是却没有掉在地上的感觉,他赶紧一看才发现何止是自己的床上,几乎宿舍里所有床铺上,或是蹲着,或是趴着,或是站在一边看着,都出现了许多人,穿得很奇怪,衣服也大多是黑色或者白色。这下就吓得他哇哇大叫起来,惊醒了宿舍里的其他人,大家赶紧开灯问他怎么了,但是却在开灯的一瞬间,那些人全都不见了。当时这位保安师傅还没来得及回答大家,就赶紧去看起初自己觉得摆放了头盔的窗台,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在窗沿上找到几个好像站在窗外手扒在床沿上的小手印。

在大家的安慰之下他才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家,大家听后虽然相信的人不多,但是大家从此就对于这件事多少留了个心眼,从那以后,几乎没隔几天,就会有一个在宿舍里睡觉的保安师傅因为各种原因梦魇,宿舍里的放在桌子上的杯子和碗什么的,也常常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掉在地上,而这一切都几乎发生在夜里。搞得那一段日子整个保安队里人心惶惶,好多人都提出要么换宿舍,要么就辞职。韩经理说,而我们二层也是,就连咱们现在坐着的这个办公室,有天早上我上班开门后,发现桌子上地上也都有一些手印脚印,窗户上还结了一层霜,不止这样,还有一次在办公的时候,听见身后的玻璃窗户传来一阵好似别人敲门的声音,转头一看只看见一个脑袋顶,一眨眼就不见了。我这里可是二层啊,你说我们害怕不害怕。

韩经理坦言说,事发之后,也曾找人来看过,但是似乎效果不大,而且那些师傅说的话大多让我们听不懂,处理之后事情有一些好转,但是此类事件还是经常会发生,只不过频率没有较早之前高了,可事情终究没有解决,我们担心再这样下去,业主们迟早会知道这些事情,到时候就真的难以收拾了。

胡宗仁点点头说,这样吧,你把你们监控室现在工作人员叫来一下,我们安排点事。

第九十七章 【案十五】监控画面

很快韩经理就打电话从楼下叫来了一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并且在他到来之前,韩经理告诉我们说,这个工作人员还不知道真实情况,所以你们别吓着他了,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不要说得过于细致。于是胡宗仁在看到那个小伙子的时候,一直在夸他长得帅,很像大头儿子小头爸爸里的那个小头爸爸。一番令人作呕的夸赞让我都快听不下去了,但是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即便知道胡宗仁是在刻意的奉承,我也从那个工作人员脸上看到一丝爽到爆的表情。

胡宗仁对那个工作人员说,希望他能够帮忙调试一下监控线路,把目前小区里闲置或者比较少用的摄像头分布在目前这栋楼的周围,尤其是房子的后边。那个工作人员欢天喜地去办去了,在等待的时间里,胡宗仁又提出让韩经理带着我们看看小区里的一些布置,是否存在这风水上的冲突等等。

韩经理锁上门,带着我们下楼后,我注意到这栋楼的背后就是小区边缘的铁栏杆,栏杆下似乎是一个堡坎,临近湖边,杂草丛生,具体的情况看不清。于是我打趣的跟韩经理说,你们这个小区,夏天的蚊子一定很多吧,这靠近水源,又有这么多灌木。韩经理说就是,一到夏天那蚊子疯了长,靠近水边那一侧的住户如果不安装纱窗的话,夏天根本就对付不过来。这个时候胡宗仁指着面前的水库说道,你们知道这个水库的水源在哪儿吗?韩经理说,好像是地下水,具体在哪儿这恐怕就不知道了。胡宗仁捏着下巴说,这里的风水乍看上去没啥问题,而且还挺好,不过我发现一个小的细节。说完胡宗仁对着水库边缘的一个小闸口说,这里是属于下游了,水会从上而下的流走,风水上,水是一个很重要的组成部分,流水本是好事,但是由东边朝着西边流,这是逆着天意,那就未必了。

胡宗仁接着指着水库对岸一个房顶飘着国旗的房子说,那个地方是做什么的?韩经理介绍说,那里是一个消防部队,这一片区的火患都是他们在处理的。胡宗仁摇摇头说,果然我猜的没错,在这样的地方,尤其是住宅区附近有衙门官府一类的,似乎都不是太妙,但是也不一定,总体来说这里还是比较好的。韩经理不解的问,衙门?什么衙门?胡宗仁说,如果住的地方靠近公安局,部队,或者是政府,古时候这些地方都是老百姓告状的地方,所以怨气会相对集中一些,不过这个小区离得比较远,而且中间还有泽泊阻隔,问题不大。韩经理说,那就好,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这里的风水是别的小区羡慕不来的呢,就在那边水库边上,还有个观音庙呢。

观音庙?胡宗仁突然问道,也许是胡宗仁语气方式的问题,他这么一说让韩经理觉得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于是他支支吾吾的说,对啊,那对面是个度假山庄,早期开发这一带的时候,这附近都是农村,现在都还有些老房子没搬走呢,说完他朝着湖心对面一指,然后说,你看那些房子,都是农村的老房子。我一看,果然那里还有人住,我都能看见院子里的鸡鸭了。韩经理说,这附近的老百姓听说曾经在这个水库里淹死过不少人,所以就修了个观音庙,实际上就是个土庙,是附近那些善人自己捐钱修的,非常小。但是听说自从修了观音庙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淹死过了。

胡宗仁看了我一眼,然后对韩经理说,这但凡有庙子的地方边上,也是容易聚集阴气的,因为佛堂这样的地方本身气旺,可以逼得那些凶残的大鬼恶鬼无法靠近,而一些小鬼就会躲到这附近不让大鬼欺负。你们这个小区是下龙出水,又有衙门官府,还有庙,出些问题就不难说通了。围着小区转了一圈后,也没发现别的异常的现象,现在还是大白天,我也没机会把罗盘拿出来四处找寻,因为让小区里的住户们看见了,这传言可就出来了。加上韩经理说这里本来是职工的福利房,相互住户间大多数都认识,所以我还是不冒这个险了。重新回到物业楼下的时候,那个工作人员差不多已经安好了设备,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于是我们等待着那位工作人员将摄像头调试好以后,就托韩经理跟他说,今天他不用值班了,今晚监控室里就让我和胡宗仁以及赵婧呆在那儿就好。

可能是听到不用加班的关系,那个工作人员喜出望外,双眼放出感激的目光看着胡宗仁,就好像胡宗仁是个活菩萨一样。在他教会了我们怎么控制摄像头之后,我们就一起离开,韩经理带着我们在小区附近吃了晚饭,剩下的,我们就只需要等到晚上,观察一下即可。

也许你要问我,为什么要在物业楼下安装无死角的摄像头,因为我也曾问过胡宗仁,他说是因为起初在排查那些录像的时候,他发现靠近小区入口的地方出现灵异视频的次数远远比靠近物业这栋楼的要少,鬼魂也是一种循序渐进的能量,所以它不大可能会好像瞬移一样出现在距离自己原本源头的地方很远才对,通过这样的分析,胡宗仁觉得物业管理这栋楼应该还有一些东西是我们之前未曾能够了解到的,加上那位保安师傅说的,半夜看到几乎整个宿舍里每一张床边上都有一个鬼魂,在一个封闭而且狭小的环境里如果同时出现了大量鬼魂的话,那么这个地方就非常有可能是造成这些鬼魂存在的根源,否则那些鬼魂完全没有理由如此集中,胡宗仁还跟我说,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里当初在开建的时候,动到了人家的坟。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胡宗仁发现,当你掌握了操控监控的技术后,许多平日里注意不到的细节都在此刻会体现出来,例如你可以在屏幕前明目张胆的欣赏一位正在摄像区域内打电话的美女,甚至还能把镜头拉近看个仔细,或者你还可以以一个非常特殊的角度,看着孩子们和小动物跑来跑去,欢笑嬉戏。但是胡宗仁就比较变态了,他喜欢看别人家阳台上晾着的女式内衣裤,并且根据颜色花纹和大小情况来与我讨论这个女主人大概多少岁,胸围有多大等等。

到了晚上8点多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亮起后,位于物业楼边上的一块较大的空地成了中老年大妈大婶们跳舞的地方。随着凤凰传奇那伴随着哟!哟!的节奏感,我和胡宗仁也跟着有点嗨,倒是一旁的赵婧露出了厌烦我们的表情,韩经理则尴尬的笑笑,他大概是没想到我和胡宗仁竟然如此不正经。

夜里10点多,跳舞的人渐渐散去,我们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今天安置的那几个摄像头上,顺便也要看看别的摄像头有没有出现奇怪的现象。当有所准备和目的去观察一样东西的时候,这种东西往往就很容易被察觉,韩经理细心的到外边给我们买了咖啡和饮料,由于我不喝咖啡,所以这种装逼小资的玩意就让给赵婧吧。11点多,小区里的行人变得非常少了,只是偶尔有车辆从门口进来,我和胡宗仁盯着屏幕看了好几个小时,眼睛有点吃不消,于是我跟胡宗仁说你先盯着点我歇歇眼睛,却就在这个时候,胡宗仁惊慌的喊道,你先别忙,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立刻打起精神朝着胡宗仁指着的屏幕看去,那块屏幕是我们今天下午才安装上的位于监控物业大楼后侧的,原本那个地方只有一张石头凳子,别的什么都没有,起初没有安装监控也是因为监控这个区域毫无意义。但是此刻我们却看到,有一些比较模糊的人影开始从栏杆外穿了进来,之所以说是穿进来,因为那些栏杆直接透过了这些人的身体。画面一度出现了干扰模糊的现象,这是磁场相互影响的结果,而在那一刻我能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大概就有多达十余个人,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它们以活人走路的方式移动,但是每一步却都好像没有着地,而是类似滑步似的偏移了一点,然后下午安装的几个方位的摄像头,都普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这也意味着,此刻我们身处的这栋楼,正在被许多鬼魂所包围着。

想到这里,我和胡宗仁对赵婧和韩经理说让他们靠近我们一点,接着我和胡宗仁都拿出了自己防身的东西,胡宗仁一只手捏着符咒,一只手半举在空中,呈雷符状,我则左手端着罗盘,右手卡住了无字决。我一边密切的看着罗盘的动静,一边警惕着身边的人和风吹草动。

好在过了一小会后,罗盘依旧非常安静,在这么多电视屏幕的环境下,本来罗盘给我的信息也不见得很准确,而我注意到电视画面已经恢复正常了,并且我看到了好几个画面里,都有那些奇形怪状的人在走来走去,然后灯光一闪,车子的警报也响起了。胡宗仁指着我们当天安的一个画面问韩经理说,这个…这个地方是咱们这屋子外边吗?

韩经理一看,吓住了,他结结巴巴的说,是啊,就是那扇窗户外边。说完他朝着监控室尽头的一个窗户指着。而我也看见,在电视画面里,那个窗户外边,站着一个头发大概到肩膀那么长,穿着一身破烂连衣裙的小女孩,面朝着窗户里我们的位置,就这么怔怔的站着。

第九十八章 【案十五】开始行动

由于我直接用眼睛看着窗户的时候,是看不见那个小女孩的,而在监控画面里却能够看得非常清楚,只不过小女孩的身体略微有一些半透明之外,因为我都能够从它的身子上看到窗户的窗沿。但即便我明知看不见,眼睛却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的死死盯着窗户。

胡宗仁碰了碰我说,现在罗盘什么情况了?我低头一看,罗盘有了一些细微的反应,但是是非常细微的那种,在这许多电子设备的干扰下,我也只能辨别出这么一点,尽管我无法确定是否准确,但是我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东西进入到这间屋子里。但是当我再次把目光集中到监控画面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小女孩已经不见了。随之而来的,小区其他区域的画面里,不断出现了很多这样的人影,它们丝毫并未对身边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做出什么危害的举动,而是自顾自的走着,或者说,游荡着。

韩经理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先前那幅冷静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了,他开始喃喃自语着佛号,殊不知我们在场的三个人里,没有一个是佛家人。于是我把那个请诸家神仙护身的秘诀教给了他,兴许这样能够让他稍微心安一点。一时间,整个监控室里都鸦雀无声,只有我们几个人的呼吸,和电子屏幕偶尔跳转时候发出那种波段声音。

隔了一会,赵婧轻声问胡宗仁,现在该怎么办?胡宗仁又看了看监控画面,发现那些鬼魂几乎都分布到了小区里,反倒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屋子周围却干干净净的。老实说,我和胡宗仁包括赵婧在内,都算是常年和这些玩意打交道的,害怕是一回事,但是我们害怕之余还能相处应对的方式方法,这就和大多数普通人不一样,因为有的人即便是心里不相信鬼神,或者说认为邪不压正,所以自己底气足也没什么好害怕的,这其实是我个人比较赞许的一种方式,但是话说回来,即便你不害怕,但是你却没有一个合理合适的应对办法的话,如果遇上就是针对你而来的鬼魂,也许你能够挡住一次两次,但是天长日久后,你也一样会被消磨得斗志全无。

这并不是我危言耸听,早在我刚刚入行的时候,曾经花了不少时间来拜访本地一些知名的师傅们,其中就包括了司徒和上官两位复姓大师,司徒算得上是一个很牛逼的符师,因为他更擅长抓鬼打鬼,而上官是重庆乃至西南地区都为数不多的马家师傅,也就是说,他的主要业务还是集中在降妖上。我曾经有幸见识过一次上官师傅的手艺,尽管看不到,那过程看上去甚至和农村,尤其是苗家傩巫当中张着腿跳来跳去的滑稽模样非常相似,由于重庆仙家的案子较少,同样这类的师傅也少,所以上官师傅即便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是有着做不完的生意。不过幸好他跟司徒之间的业务范围并无冲突,否则这两个宗师凑在一个圈子里,那指定会拉帮结派的。而当初在拜访他们的过程中,他们俩都在不同的场合下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就是说即便我深知自己是在替天行道,但也别忘了同样是在拿钱办事。所以当一个理由和动机说出来再怎么光辉伟岸,当沾上了金钱,也就渐渐变得没有那么纯粹了,所以我们在行道途中,算得上是有缺憾的,也正因为如此,就千万别逞强,千万别干出超过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

所以这么多年来,即便身在此行,我也依旧保持着对鬼神的畏惧,这种畏惧则是我自己强加给自己的,因为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对它们不再害怕的话,就好像一个武士没有了敌人,很容易骄傲,很容易自满,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也差不多就是我跟这个世界说拜拜的时候了。

不过纵观当下,我却从未见过同一时间,从同一个方向涌入的这么大数量的鬼魂,那感觉很像是早前玩过的一个丧尸类的电脑游戏,即便它们的目标并不是我,我也有一种身在包围中的感觉。胡宗仁看上去虽然紧张,但是越是如此,他的痞劲就越强,因为他始终信奉只要自己还没彻底挂掉,那挂掉的就该是那些鬼魂。所以当赵婧问胡宗仁怎么办的时候,胡宗仁并没有直接回答她,接着胡宗仁对韩经理说,你能不能到你们保安的休息室里拿几根手电筒给我?韩经理说可以是可以,但是要他一个人去拿,他还是有些害怕。于是我就对韩经理说,我跟你一起去。

接着我就和韩经理一起走出了监控室,保安宿舍就和监控室在同一层楼,甚至是位于楼道的同一侧,出门走了不到10米就到了,韩经理先是紧张的敲了敲门,一边敲门一边环顾四周,好像他能够看见鬼魂似的,我也懒得叫他别害怕了,因为我知道我越是这么说,他就会越害怕。保安室里没人,于是韩经理就拿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打开灯以后我发现这个笑笑的宿舍里竟然挤满了好几个上下铺,如果全都注满的话,能容纳十多个人。房间的一角有一个小门,那是他们存放物资用的,包括消防灭火器,锁车轮的钢锁,锥形筒等等,打开里侧的小门,韩经理问我,需要什么样的手电筒,要手提式的还是柄式的。我早在胡宗仁叫拿电梯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我说,什么光线强,电源足,就给我什么。于是韩经理很快拿了两个手提式的手电筒给我,电筒口的玻璃罩子差不多能有碗口那么大。我试了试电量,发现足够了,于是就又跟着韩经理锁上门回到了监控室里。

我问胡宗仁,你去还是我去,胡宗仁说还是你去吧,我在这里帮你指挥就行了,你的手机有耳塞吗?我说没有,我就用肩膀夹着就行。胡宗仁点点头说,那好,你就先去准备吧。我和胡宗仁的一番对话让一边的赵婧和韩经理听得云里雾里,韩经理自然就不说了,压根从头到尾都没听懂,赵婧则是本着一半向我和胡宗仁偷师学艺的目的来的,于是他问我,你们拿电筒干嘛?我说,胡宗仁的意思是要我在电筒的玻璃罩上画好敷阵,待会我就会出去,哪儿有鬼我就往哪儿钻,想法子把这些鬼给驱散回去,再想办法处理。赵婧点点头,好像是明白了。这一招我已经用过了不少次了,尽管成功的次数很多,但也要区分情况,如果是大鬼恶鬼,我这招绝对不管用,甚至还有可能激怒它们,对我柔弱的躯体造成伤害。而从起先在监控画面里看到的这些鬼魂的状态来看的话,我和胡宗仁发现了几个它们之间的共通点,就是它们基本上对人的兴趣不大,除了最早韩经理说的那个悬挂在工作人员身子后边的那类除外,但至少目前为止,尽管不少人察觉到了异状,却还没有人因为这些鬼魂的存在而发生体质上的改变,例如被鬼上身,例如有人直接目击被吓到等等,而保安室里的鬼压床现象,在我看来也只不过是因为距离群鬼涌现的地方很近而已才会出现的,实则上很多人都遇到过鬼压床,但是被压死压残压病的,却少到几乎没有。这一切让我觉得这些鬼魂似乎并不是冲着活人去的,但是至于为什么会集体同时出现,那我的确还没有找到原因,只能先驱散了再想法子调查。

当下来不及思考这么多,保安室的问题也早晚能找到根子。在我蹲在一边用较粗的中性笔把两个电筒的玻璃罩上都画好了敷,我还刻意把敷阵绕的螺旋状圆圈多画了几圈,因为数量的关系,还是保险一点好。准备好以后,我问胡宗仁,你手上的符够不够用,胡宗仁打开包包数了数说还是够的,起码你把它们赶回去之后,我保证今天这一整夜它们再也进不来这个小区了。说完胡宗仁指了指我们最后安装的几个摄像头,其中一个正在不断拍摄中的栏杆附近,也就是我们目前这栋楼的边缘。

我说好,我这就去了。说完我站在门口把监控室的几个主要出入口包括窗户,都结上了绳头钉,这是为了保证等会如果按照我预想的那样,能够把这群鬼魂往来的路上的赶的话,我必须保证它们不会因为四下逃散而钻进监控室里。接着我站在门口默念了几段咒文后,用手机拨打了胡宗仁的电话,接着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同时候提着两台电筒走了出去。

这栋楼和小区的入口处差不多是一个对角线,所以我决定从入口的地方开始驱散,我快步跑到了小区门口后,在电话里问胡宗仁,现在离我最近的一个在哪儿。胡宗仁说,你朝前走20米,右侧那个稍微大一点的停车坝坝,那里有两个,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望着。我开始朝前走,找到那棵树后我又问胡宗仁,是我眼前的这棵树吗?胡宗仁说是,正对你的方向,树上那个离地大约三米,你还是先抓树下的这个吧。

这让我有点纳闷,按理说该先抓住树上的那个才对呀,我问胡宗仁为什么不先抓上边那个,胡宗仁说,嗯…因为树下的这个已经注意到你了。

第九十九章 【案十五】层层包围

尽管我知道胡宗仁可能是在吓唬我,但我还是免不了突然紧张了一下。按理说,我和这个鬼魂非亲非故的,人鬼之间如果没有直接关联的话,它应该是正如我看不见它一样看不到我才对,于是我对胡宗仁说,你狗日的不要吓唬人,这个鬼为什么会注意到我嘛。胡宗仁说,我没吓唬你啊,不信你往左边移动两三步试试看。我按照胡宗仁说的移动了几步,胡宗仁又告诉我,它肯定是看到你了,可能是你拿着电筒的缘故,它大概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了。这才注意到你了。我仔细一想这似乎也对,因为虽然仅仅它一个,但我毕竟是冲着它们而去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联系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稍微往后退了几步,但是依旧还是面朝着那棵树。我压低了声音问胡宗仁,现在呢,还看着我的吗?胡宗仁说,这下好玩了,不止树下的那个看到你了,连树上的那个也倒挂着在看你了。

我早前就是从监控室里出来的,所以我很清楚监控画面在夜间的显示上,原本就会显得诡异很多,所以当胡宗仁说树上那个倒挂着看我的时候,尽管这个画面我也只能靠着自己猜测,我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忧,于是我赶紧问胡宗仁,只是看着吗,没做其他动作?胡宗仁说没有,就看着你而已。我说好,那我现在慢慢打开电筒,有任何情况你就立刻跟我说。于是我把电话用箭头和脸相互夹着,接着把右手上的电筒递了一个到左手上,摸到了电筒开关,然后装作没事一般缓缓地把发光的玻璃罩子方向对准了那棵树。我又问胡宗仁,现在呢,它们在干嘛?问这句话的同时,我心跳加速非常紧张。但是我清楚如果我遭到了攻击,那也一定是我看见它们的时候了。胡宗仁说还是原样,以你站着的位置和树干的位置连一条直线,第一个站在树下的鬼魂差不多就在距离树干三寸左右的地方。

我眼睛瞄了瞄,很快就按照胡宗仁说的方位找准了位置。接着问胡宗仁,那另一个呢?胡宗仁说,以你的角度看树,树的右侧由下往上数第一个分叉上,就倒挂着它的腿,你以此推算下他身子的位置吧。于是我再一次计算了一下,并且开始悄悄的把电筒的口子对准这两个地方。胡宗仁突然在电话里说了句,开灯啊,你还在等什么。于是我咬咬牙,把心一横,迅速打开了电筒的光源。

虽然我并不会因此而感受到什么,但是印着灯光,我仿佛是看到了两团雾蒙蒙的东西好似扑腾了几下,并且当中还夹杂着我敷阵的一些轮廓,于是我就知道,这下我是弄准了,没有打偏。我赶紧问胡宗仁,现在是什么情况,胡宗仁说,抓住了,那俩家伙现在才想跑,已经晚了哈哈哈。胡宗仁的语气很肯定,这让我放心了不少。他说的话是给我传递了两个信息,其一就是我实实在在根据他的描述找准了位置,其二则是这里的这些鬼魂,我的敷阵是对它们有作用的。听到胡宗仁这么说,我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来了,于是我告诉他让他别挂电话,接着我找了一个距离我大约10米左右,与地面相互垂直的墙壁,把手里的两个电筒对准墙壁照射,并把两个光柱在墙上的区域重叠,接着我关闭了左手的电筒,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左撇子而已,如此一来,我就把左手的那个鬼魂一并困在了右手电筒的灯光里。我问胡宗仁,现在那俩个鬼魂是不是都在我开着的这个电筒里了,胡宗仁说是,于是我打算沿用这个方法,继续抓鬼。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胡宗仁就这么遥控指挥着,我沿着小区入口的地方开始挨个朝着胡宗仁的方向抓过去,很快就抓了七八个,胡宗仁提醒我,如果你再不把你右手的那些放掉的话,恐怕就要溢出来了哦。算起来敷毕竟是个小阵,于是我就回到了物业的那栋楼边上,让胡宗仁出来,当初那群鬼魂涌入的地方结阵贴符,然后我将光束朝着小区之外照射,接着才关掉了灯光。

就这么折腾了一阵后,也仅仅只抓到了少数几个而已,并且还因此弄得两个手电筒快没电了。好在手电筒是自带充电插头的,于是我和胡宗仁打算回到监控室里,把电量稍微补充一下。可是当我们走回监控室以后,却看到赵婧在前边捏符护着韩经理,韩经理则害怕的缩在房间的其中一个角落,这一幕似曾相识,貌似几天前在医院,赵婧就是这么保护那位政委同志的。我不解的问赵婧发生什么事了你在这儿摆造型,她表情紧张,只是轻轻的提醒了我们一句,小心一点。我吃了一惊问她,小心什么?赵婧就没再说话,依旧左顾右盼的张望着,然后把嘴撅起来朝着监控屏幕一努。

我顺着看了过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因为起初被我们发现有鬼魂的那些画面里,全都干干净净,鬼魂跑得一个不剩,反倒是我们最后安装的这几个摄像探头的画面里,围绕着我们这栋楼的四周,稀稀拉拉的站了十几个人影,不对,是鬼影。

监控室就只有两个出入口,一个是我们进出的门口,另一个就是位于门口对面的那扇双开滑拉式的窗户,也就是这个窗户,起初我们看到了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而此刻我虽然没有认真去看小女孩到底在哪儿,但这个窗户外边,从监控画面上看起来,可算得上是热闹得很了。有好几个看上去不同年龄的鬼魂,头发长的短的,穿得好的差的,都聚集在这里,面朝着我们,隔着窗户盯着我们,并且最让人不舒服的是,它们清一色的站在哪儿一动不动,有些甚至连身子都没有面对着我们,而是把头扭动一定的角度,把脸对着我们。

门口和窗户我都是结了绳头钉的,这跟许多农村巫师作法时候在地上洒鸡血差不多是一个道理,是保证绳头钉以内的范围成为一片不受骚扰的区域。除了窗户那几个之外,我觉得门口也有,只不过门口并未在监控范围内,所以我也只是猜测。而对准墙后的摄像头里,那些根木桩似的傻站着的鬼魂也都面朝着我们的方向,就好像它们能够透过墙看见我们似的。

胡宗仁挠了挠头说,这下麻烦了,本来打算悄悄的,能抓几个抓几个,这下好了,全发现咱们了。赵婧问胡宗仁,发现咱们什么了,胡宗仁说,这外边的这群乡亲父老啊,肯定知道咱们是来抓它们的了,全都知道了。

胡宗仁接着对我说,你拿你的罗盘看看,现在这里头什么动静。我拿出来一看,还刻意绕到距离电子屏幕稍远的位置,却发现指针的转动尽管微弱,却是那种明显的收到外力压迫后,不知道该怎么转合适的感觉。举个例子来说,如果说我的罗盘是一块磁铁,指针的两头分属南北极,那么此刻在我们这个房间之外施加进来的磁力,已经使得南北极都会收到一种同极相斥的反应,这同时也说明,此刻围绕在这栋楼之外的这些鬼魂们,对我们已经产生了敌意,它们之所以还没有对我们发起攻击,有可能是因为有绳头钉的关系进不来,但是更大的可能是,它们还在琢磨该怎么攻击我们。

此时此刻我已经感觉到一种明显的压迫感了,我把罗盘放回包里,现在反正也用不上了,接着我对胡宗仁说,咱们还是准备准备,搞不好待会就冲进来了。我其实没有开玩笑更不是危言耸听,早前不管是我单独办案子还是和胡宗仁一起,我们面对的鬼魂大多数量不会如此庞大,并且多数都会躲着我们,顶多在我们对其造成威胁的时候,会给予我们一定的警告,意思大概是让我们不要继续靠近否则将会攻击我们之类的,这实际上和人的本性没有区别,最初都还是在躲避和忍让,但这种打群架的姿态包围这栋楼,这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胡宗仁也察觉到事态有点不对劲了,于是他对我说,你现在身上都带了些什么东西?我说就平时那些啊,我怎么知道这次这么难搞。胡宗仁也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把八卦袋从腰间解了下来,将袋子的口子朝外翻着卷了几下,接着胡宗仁从房间的桌子上找来一株微型盆栽的仙人掌,因为电子设备的屋里辐射相对比较大,所以大多数监控室都会有室内盆栽,他捏住盆栽的底座把仙人球在桌子的一角给敲了出来,剩下里边的泥土然后点香插烛,并且刺破了自己的左手中指,用力挤了几下让血流出来,当我正弄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就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捏了指决,沾上血在祝台前的桌子上,开始潦草的写着一些符文。

这下我明白了,胡宗仁这个疯子,他是要来个猛的了。

第一百章 【案十五】但求自保

从符文的含义来看,尽管不算特别明白,但是却是在请胡宗仁的祖师爷显灵了,大致的意思是在赐他法力,好让他正气傍身,使得他的法宝威力无穷之类的意思。胡宗仁的法宝,要论最神奇的,就莫过于这眼前的八卦袋,我曾经仔细研究过他的八卦袋,其实外观上跟普通装谷子的老麻袋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在袋子外边多了一些符文,并且符文已经随着用了很久的关系显得有些褪色了。并且胡宗仁也告诉过我,这个袋子从未洗过,难怪我上次打开打算看里边的时候,闻到一股子让我很纠结的味道。说不上是臭,但也的确挺不好闻的。就好像是有人在一个屋子里关上门窗后烧东西,还不烧起明火,只冒烟的那种。

胡宗仁告诉我,恰恰是那个味道,我们活人闻着觉得难受,但被他收入其中的鬼魂,却能够以此为食,并因此安静下来。八卦袋的内侧里有一些小口袋,每个小口袋上边都画着一个不同的咒文,分别所指不同的境界,就好像把那些鬼魂收集起来,按照顺序在每个小袋子里循序渐进,最终释然消散。

道家的法子和我们其实根子上是很接近的,不过像胡宗仁这种以术见长的,却不太多见,大部分道士都以符咒见长,我想这大概跟胡宗仁的性格和体魄有关系,如果他不当道士,去当个流氓混混,或是给别人当打手什么的,何止是好人会怕他,连坏人恐怕都会。人都害怕他了,更何况是鬼魂呢?

胡宗仁写完后,再闭目念叨了一阵,声音太小我也听不大清楚,况且这种别门的东西我们就算听见了也会刻意去转移注意力,尽量不去学习。随后胡宗的额头开始冒起豆大的汗珠来,这年底了,重庆的气温即便比很多地方稍微温暖一点,但绝不至于就这么站着也会出汗,连续折腾了接近10分钟,胡宗仁才呼出一口气,然后一屁股颓然的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我问胡宗仁,怎么样了,我怎么看你累成这副模样。胡宗仁说,算是搞定了吧,至于能不能行,那就看我老胡的魅力够不够了,能不能请到祖师爷,哈哈哈。说完他一如既往的大笑起来,那样子很像一直正在发情的驴。果然是在请祖师爷庇护,既然开始用这一招了,说明胡宗仁也知道眼下的情况已经超过了我和他能够控制的范围了。胡宗仁把之前扎破流血的左手中指放在嘴里吮吸,那个动作相当下流而且十分不雅,我和他都是在阴阳两界的边缘求生存的人,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胡宗仁本身也算是一种媒介。而我们学术法的人,尤其是术法所指往往就是鬼魂的这部分人,我们的血比起一般人的血来说,会更有价值一点。介乎于人鬼之间,却和这两者都相距甚远。也就是说,但凡从事这一行的人,其实我们本身的灵魂并非按照正常的轨迹在运作的,我们走了歪路,并且走得很远,所以我们的血对于鬼魂来说如果运用恰当,是具有较强攻击性的,如同佛家的舍利子等等。而用血的场合毕竟是少数,一般情况下如果用到了血咒,那要么是迫不得已,要么就是要玩命一搏了。

我让胡宗仁歇了一会,接着他站起身来,对我说,这两个出入口,咱们从那个地方下手好一点。我知道他要动手了,于是我分析了一下,再对比了一下监控画面里的情况,由于看不到门的地方的样子,所以我决定先从门口开始,因为如果门口的数量比窗户边少,那么我们等会就会加倍细心的对付窗户边的,如果门口的数量更多,那等会对付窗户边的时候就会相对更加容易一些。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胡宗仁,胡宗仁点点头说,你就跟在我身后,看着你的罗盘吧。我说好。

胡宗仁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黄裱纸,这种纸和通常烧给死人的黄纸不同,黄的更鲜艳一些,这是敬神用的黄纸,上边没有打钱孔,也没有描绘任何花纹。胡宗仁取出一张,铺开后放在桌子上,将先前请神时候掉落在桌面的香灰收集起来,全都放在了黄裱纸上,并弹了几下使得其变得均匀散开。接着胡宗仁再次右手捏着指决,这回他是睁开了眼睛甚至是瞪着眼睛看着黄裱纸,接着用手指做笔,隔空在纸上画着。

至于画的是什么就不便透露了,画完以后,胡宗仁又拿来先前韩经理给我们买回来的水,喝了小半口,然后对准纸就喷了上去,很像唐伯虎点秋香里,那个喷血的师爷。黄裱纸是比较吸水的,所以很快纸张表面的水分就渗入了进去,并且上边的香灰也都因为这些水份的关系,变得直接粘在了纸上。

胡宗仁开始小心翼翼的把纸卷起来,粗细大约跟一根手指差不多,为了防止因为触动的关系导致里边的香灰四下散落,胡宗仁在卷好之后,将两头都微微朝里折叠了一下,然后分别在折叠的部位撕开一个小小的口子,让这个纸筒既相对封闭,有前后能够通气。

道家人对于气是非常讲究的,即便是胡宗仁这样的疯子,平日里再怎么不正经,遇到本门手艺的时候,也依然十分严谨,不过他严谨起来的样子始终还透着那么一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儿罢了。道家人认为气是贯通的,人体里有气,是周而复始的运转着,他们还认为天地间的万事万物,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的,也都是各自的气,所以道家的内丹才这么有名,他们想象人体就是一个炉子,而五脏六腑就是人的精元,所谓的气,就是使得身体内息平衡,达到修炼的结果。

胡宗仁左手拿着这个卷好的纸管子,右手一把提起桌上的八卦袋,然后对我点点头,我就又拿出罗盘,跟在他的身后。走到门口的时候,胡宗仁示意我看看罗盘的动静,我察觉到这转动的速度似乎比先前还快,也更明确了一点,如果说先前是那些鬼魂在用相互制约抗衡的方式来对抗我们的话,那么此刻它们显然已经决定好要怎么做了,破门而入,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于是我跟胡宗仁说,再不动手的话恐怕就晚了哦。胡宗仁点点头,站在我结好绳阵的绳子跟前,然后把纸筒一头轻轻用嘴唇叼住,另一头则用食指轻轻按着折叠过去的那个小口子,接着就是一口气吹了出去。

胡宗仁的这口气吹得并不用力,而是轻轻一吹而已,如果这个动作让赵婧这样的姑娘来做的话,一定会好看不少,毕竟如果是赵婧的话,她起码不会因为嘟起嘴巴的时候,露出那几天都没刮胡子留下的胡茬。不过施过法的东西就是不同,即便是这么轻轻的一吹,也因为进气口大出气口小的关系,里边的香灰纷纷呈粉末状扑散开去,紧接着我看到一阵微弱的火星子,就好像小时候玩的仙女棒,那燃烧到最末时候已经很微弱的火星一样,我知道,胡宗仁的这些香灰吹出去之后一定是碰到了外头的鬼魂,香灰是焚烧后的产物,本身是经过火炼的,所以在属性上就属火,那些星星点点的火星子,就是外头的鬼魂被烫伤的依据。

胡宗仁在看到火星子的一瞬间,一下子把自己右手的八卦袋朝着火星子给罩了过去,然后迅速把手缩回了绳阵的范围之内,接着用手在袋子的口子那儿绕了几下后,紧紧捏住。我注意看了一下他手里的八卦袋,似乎是有东西在里边滚动了几下,接着袋子就又变得悄无声息了。小时候曾经和小伙伴到农田里抓过蛇,当初也是用了一个类似的编织口袋装蛇,并且我们会专门挑选开春前的日子去抓,因为那个时候蛇大多数都在洞里冬眠,虽然还或者但是体力虚弱,比较好抓。而当初把蛇放到口袋里,它挣扎的动静,就和刚才胡宗仁的八卦袋非常相似。

八卦袋静止了,这意味着胡宗仁已经抓到了一个,他的方式就跟抓蜻蜓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我们需要先用香灰来探测鬼魂的位置罢了。胡宗仁对我说,你再测一下,给我个大致的方位,省得我一阵乱吹,待会香灰吹完了可就不好玩了。于是我用罗盘隔着线又测了一次,似乎情况并未因为胡宗仁袋子里装了一个而有所好转,反而有变得强烈起来的迹象。胡宗仁摇摇头,指着门外的一个方向问我,这个地方对不对?我说对,胡宗仁就又是一口香灰喷射了出去,这回的火星子多了点,胡宗仁抓回来以后,袋子挣扎得也更厉害一些,他得意的告诉我,这次至少抓了两个。

我和胡宗仁就这么反复一边测灵,一边喷香灰,一边撂袋子抓鬼,折腾了十几分钟后我们也都有点累,好在我罗盘的反应告诉我,这里的东西似乎已经被我们抓光了,于是我大着胆子把手伸出了门外,发现罗盘依然非常平静,于是我拍拍胡宗仁的肩膀说,这下妥了,咱们换个地方吧。胡宗仁问我,你刚才数了没有,我到底抓了几个?我说大概能有四五个吧。加上早前我那些,十来个总有了。

于是我们回到监控画面前,细数了一下目前能够看到的鬼魂数量,嗯,少多了,还剩下八个。

第一百零一章 【案十五】小女孩儿

赵婧走到我们身边问,能不能让她也试试,她说她想帮忙。胡宗仁白了她一眼说,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人家有事都躲,你倒好,迎难而上是吧?赵婧不服气的说,她只是想着按照现在的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这里的鬼魂就会让我和胡宗仁给收拾干净了,所以她也想乘此机会练练手。我对赵婧说,你没看到光这破事已经把我们俩累成什么样了吗?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妹崽,跟着凑什么热闹,边上去!

说完这句话,我看着胡宗仁忍不住好笑。其实我们也就是岁数比赵婧大了一些,由于没有实在见识过她的手艺深浅,所以我们说这些话其实是心虚的。胡宗仁笑了笑对赵婧说,听见没有,你凡哥说得对,边上去!胡宗仁学着我的语气和表情,说完他自己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俩倒是觉得挺开心的,但是赵婧在这样的场合下,不免觉得很没有面子。毕竟当初韩经理透过轩辕会找人,最早是联系的赵婧,我打赌那个韩经理直到目前为止,都还一直觉得我和胡宗仁只是赵婧带来的帮手而已,而我们当着客户的面自己人呛起自己人,多少还是有点不合适,于是我收起我的笑容,很虚伪的说了句,其实是为了你好,你看我们两个人都有点搞不定的样子,你就别添乱了,乖乖去那边把韩经理给守着,别让他吓着了。

说完我看了一眼韩经理,他脸色惨白,显然这短短时间里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作为一个男人来说,看上去岁数还比我们大一些,此刻却像个受惊的小鸟一样,神不守舍的站在那儿。

可我没料到的是,我和胡宗仁的一番调侃,竟然让赵婧突然之间大发脾气。她大声冲着我和胡宗仁说道,你们俩别以为我愿意在这儿陪着你们玩儿,有什么了不起的呀,你们不就比我多胀了几年干饭而已,说话架子还真大啊,你们那么厉害是怎么被玩得团团转的,你以为我想要跟着你们东跑西跑,跟着你们干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啊?不就是因为我大师兄的关系吗,他跟你们有仇你们对着我发什么火,我本来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俩个混蛋,我才真的是遇到得到哦!

赵婧语速很快的一连串噼里啪啦的骂出来,搞得我和胡宗仁还有点措手不及,我愣了半天然后说,也不是针对你,但你要我们对你有多好那你也知道是不可能的,我们说了,在很多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我们也不会真正把你当成自己人,你就不要想着来跟我们搞好关系,那只会让你热脸贴了冷屁股。胡宗仁也嘟嚷着说,就是,你脾气还有点大也,骂人还凶也,朗格嘛?又到了排卵期吗?接着胡宗仁又低声问我说,你下回找个好点的形容词嘛,为什么要说我们俩是屁股呢?

我不大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尤其是讨论的对象是胡宗仁。于是我岔开话题对赵婧说,你不要生气,我们不让你做无非两个原因,一个就是觉得危险,害怕你出什么乱子,第二个就是我和老胡搭手惯了,别人帮忙反倒束手束脚。胡宗仁补充说,第三,主要是害怕你拖累我们。说完他得意洋洋的丢给我一根烟,然后自己就开始抽起来。

其实我觉得胡宗仁很多时候都是在故意气赵婧,大概是觉得好玩吧,他一直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人,有时候看他和赵婧互相辱骂其实是种很棒的享受。于是我也点了烟,就当是歇一歇。抽烟的途中,赵婧默默的捏着拳头退到了韩经理的身边,然后对着我们怒目而视。抽完烟以后,胡宗仁看了看监控,发现起初站在窗户那里的那几个依旧没有改变位置,就好像在等着咱们去抓一样。实际上我们并不能让这群鬼魂有过多的时间来做决定,从衣着上来看,尽管不是古时候或者近代的人,但是也像是死了不少时间的了,还是早点弄完早点收工的好。于是我和胡宗仁站起身来朝着窗户走过去,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阵电视机那种在耳朵里嗡鸣的声音,是突然传出来的,这让我开始警觉。

我一把拉住胡宗仁,我说你等会,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胡宗仁皱了皱眉说,没有啊,哪儿有什么声音?说话的时候,胡宗仁转过身来面向着我,而就在这个时候,胡宗仁的目光开始集中在我的身后,从方向判断,他应该是在看电子屏幕。果然他对我说,哥们儿,你最好是看看这个。

我转过头去,看着那些电子屏幕,起初站在墙后那些我们直接抓不到的鬼魂此刻都消失了,而且都来到了窗户外边,也就是说,就在我们抽完烟起身朝着窗户走过去的时候,那些鬼魂也相应对于我们的动作做出了反应,它们再度集中在一起,这是要发起攻击了吗?而我同时也注意到,正因为那些剩余的鬼魂突然聚集到窗前,除了导致我的罗盘开始非常不规律的旋转起来之外,还导致这个区域的摄像头受到一定程度的干扰,忽强忽弱。我不太明白这个含义到底是什么,因为目前为止我还没能够想到一个和这群鬼魂建立沟通的途径,而且还是我率先抓了几个走,我想它们对我应该也是没什么好感的。

胡宗仁突然指着屏幕说,你看这个镜头稍远一点的地方,那儿是不是还站着一个?胡宗仁这一说,我就仔细看了起来,摄像头在夜间的效果比较不好,虽然是夜视的,但是较远的地方也依旧有些看不清。不过我仔细辨认之后,还是在距离窗口这群鬼魂之外大约五六米远的地方,看到了一双并脚站立的脚。上半身看不清,只能看到腰部以下的位置,依旧有点半透明,而且还非常模糊。从这个衣服来看,似乎就是最早的时候我们看到站在窗户跟前的那个小女孩。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它此刻没有和其他鬼魂一样站到窗边来?当我正在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画面闪烁,整个监控室里几乎所有电子显示屏,全都失去了信号。胡宗仁大叫道,大家小心了,那些东西好像进来了!

这种电视突然没信号,我们称之为“扯拐”,不过在我小时候,家里那个时候只有一台老式的黑白电视机,由于当时娱乐条件的匮乏,看电视成了为数不多的一种消遣,而即便每次遇到电视信号扯拐,我还是舍不得把视线从麻乎乎的屏幕上移走,我甚至还能盯着那些麻子点点看很久,我称之为,小白人和小黑人在打架,并乐此不疲。但是此刻,我却说什么的乐不起来了。

我和胡宗仁开始背靠着背,慢慢朝着赵婧的方向移动过去,这个时候分散站,完全就是一种找死的表现。韩经理开始害怕得叫了起来,几度想要逃走却被赵婧喝止住。突然在我耳后传来一声“叮!”的声音,这个声音我比较熟悉,即便不用看我也知道是我之前锁在窗户两侧的绳头钉其中一段被外力所拔了出来。绳头钉是我从师傅哪儿学到的最早期的几个本领之一,也是我这么多年来用得最为熟练的其中一项,我甚至还在师傅传授给我的基础之上,对绳头钉两侧的钉子头做过一些改进,从2007年以后我的绳头钉每颗钉子的盖上,都会被我画上一个咒文,钉子本身是铁器,铁器对于许多鬼魂来说虽然并没有多大的伤害,但也就好像脏水一样它们是不愿意触碰的,再说了,我的钉子和绳子还都是浸泡过桃木盐水的,对鬼魂来说,是有伤害性的。此刻竟然被连根拔起,即便早有预料,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有点吃惊。而监控室里的灯光也在这个时候开始闪烁,这显然就是鬼魂进屋的表现了。我低头看了一眼罗盘,那转动的速度,我都几乎快分辨不出哪里才是指针。心里一横,把罗盘放到包里,抓起一把坟土,四下张望。

就在我们距离赵婧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白色的日光灯闪烁得更加厉害,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没有开灯的地铁车厢里,突然经过一片灯光明亮的区域后再钻进隧道一般,光线在我眼里停留的时间非常短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闪动的灯光里,我突然看见我和赵静之间,站着一个头发乱乱的,身上脏脏的,脸色惨白的小女孩,正站在我面前,仰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或者我应该说,并不算是面无表情,因为从闪烁间这个小女孩的神色里,我察觉到她对我深深的敌意,但是这种敌意中,有一种悲哀和无奈。这个表情只持续短短几秒钟,紧接着,灯光再次一暗一明后,小女孩的脸变了。

它皱着眉,原本苍白的脸眼睛两侧的地方开始出现类似血管膨胀的细纹,鼻梁和每股之间的皮肤好像因为挤压的关系起了层层褶皱,嘴巴也开始朝着脸颊的两侧咧着嘴笑着,嘴巴还挺大。

这一下吓得我不轻,我心想这下锤子了,这是个恶鬼!

第一百零二章 【案十五】处于下风

所谓恶鬼,就是指留存下来后会以侵害其他为目的的鬼魂,这通常取决与这个鬼魂死亡时候冤屈愤恨的程度,也基本不会根据其本身的身世作为判断,而是以其动机而作为依据的一类鬼魂。说实话,近100年来,民间师傅们对于恶鬼的判断标准已经放宽了许多,即便是偶有鬼魂伤害活人牲畜的事情发生,也会通过它的一些所作所为来对其进行所谓的矫正和劝说,无果以后才会用强。而我之所以一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认定它是恶鬼,则纯粹是因为它的表情,在我过往的学习当中,曾经接触过一类鬼魂是善于用柔弱的外表去迷惑他人,造成别人的一种误解,但是当它露出其本来面目的时候,几乎不用判断,你就会知道它下一步的动机就是纯粹的伤害你,这样的情况下,就属于恶鬼。

我对待鬼魂的态度一向还算公正,甚至是有些心软。所以当我真正遇到麻烦危险的时候,往往已经有点措手不及了。在看到小女孩那狰狞的模样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朝着后边退了两步,而我和胡宗仁是背靠背的,这个时候胡宗仁也跟着被我撞得一起退后了一点,但是他侧头低声问我说,你挤我干什么,我没有说话,因为在那个场合下,我的注意力几乎全都集中在眼前这个让人光是看一眼就毛骨悚然的小女孩儿身上。而就在这个时候,韩经理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就好像被吓到了一样,于是我接着闪烁的灯光看向他,恍惚中他躲在赵婧的身后,手指着我。而赵婧则表情严峻看着我的方向,于是我就知道,此时此刻,不仅仅是我看到了这个小女孩,连赵婧和韩经理也都看见了,既然选择了让我们看见,那就表示这个小女孩已经开始把我们在场的四个人,都列为了攻击的目标。

但是鬼往往有一个通性,不管多么生猛的鬼魂,它们的反应速度基本上要比活人缓慢很多,这也就是为什么刚才我和胡宗仁连续收拾了这么多个鬼魂之后,它们依旧没有决定逃散或是抵抗,而是一直呆呆站在那儿。我眼前的小女孩并没有改变它的位置,而是在忽闪的灯光中,每一个闪烁的瞬间都好像照相机一样,把它的容貌清洗无疑的印刻在我的脑子里,并且挥之不去。我来不及多想,此刻我也必须自保,于是我扬起手里的坟土朝着它撒了过去,就在坟土即将接触到它的时候,我一个扑身朝前,捏着手里缚灵的红绳,打算把她给强行压住。但是当坟土接触到小女孩儿身子的时候,她却突然消失了,我是说那种一瞬间就消失的感觉,连个影子都没有留下。这一下扑得有点猛,我总是在危急的时刻无法好好控制身体的力量,于是我重重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右手的小拇指也因为卷起不够及时,杵到了地板上,一阵剧痛袭来后,我眼冒金星,脸也撞到了地上。

这一下弄得我胸口闭气了半晌,我一边捂住自己的手指,一边打算缓缓劲,慢慢转售后,我却看见胡宗仁一边吹着香灰,一边挥舞着麻袋,纸筒里的香灰吹完了,胡宗仁就开始摸出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些老香灰,虽然功效不如请过祖师爷的大,但是也能够勉强借此探寻到身边鬼魂的踪迹,并对其造成伤害,效果大概跟我手里的坟土差不多。但是胡宗仁搏斗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吃力,很快,他刚刚扬起的左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一样,悬在半空无法脱离,胡宗仁开始用右手的麻袋罩了过去,但是舞到一半的时候,就仿佛是被人反向掰着手一般。胡宗仁发出痛苦的叫声,然后麻袋就掉在了地上,胡宗仁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一样,出现那种呼吸困难的表情。

我也缓得差不多了,看到胡宗仁那涨红的脸,看上去像一只正在努力下蛋的母鸡。我知道如果我这个时候要是再不帮他的话,可能他就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于是我捡起之前掉在地上的红绳,冲到胡宗仁身边,用红绳绕住了他的手臂后,朝着手掌的方向一扯,胡宗仁的那只手忽然就能动弹了。而胡宗仁对着自己的右手用力挥拳,好像是要打什么东西一样,我又用同样的方法解放了他的右手,其实胡宗仁是被不止一个鬼魂抓住了手而已,而那些鬼魂同样是不怕我的,它们害怕的,只不过是我手上的红绳罢了。

我伸手到裤子里抓起一把坟土,对胡宗仁喊道,你闭眼,胡宗仁会意,我就迎面一把坟土洒在了他的脸上。在鼻子里猛然灌入一股死耗子的臭味时,我第一时间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吸入过多那样的气味,因为那个味道正是这些鬼魂散发出来的,我要是呼吸太多,搞不好自己都有可能被附身。胡宗仁总算解脱以后,迅速抓起自己掉在地上的麻袋,开始一边挥舞着雷符,一边不断用麻袋胡乱的罩着。

整个过程持续了好几分钟,我觉得我还基本没遇到过如此凶险的情况,当我正打算转过头去叫赵婧先保护韩经理离开的时候,刚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小女孩儿站在韩经理的肩膀上,面对着我,并且看着我,表情和之前狰狞的模样几乎一样,但是韩经理和赵婧却都依旧提防着眼前,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站了一个小鬼。赵婧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那种女孩子到达极限后,有些害怕的表情了,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如果告诉他们,韩经理身上有个小女孩儿的话,事情可能会更麻烦,而与此同时我也确认了这个小女孩一定是这群鬼的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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