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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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了一个大弯,沈学良终于听明白了,黄文旭是为倪流当说客来了,怪不得故意和他同乘一车,原来另有目的,他就一脸疑惑地看了孟岩一眼,想知道孟岩是不是也和倪流一路了。

孟岩轻轻摇了摇头:“我和黄文旭,也是偶遇。”

沈学良不再深究了,也不想再和黄文旭争论个没完了,各为其主,各行其是,谁笑到最后就证明谁走的路正确,现在就算争一个急赤白脸也没什么用,他索性直接闭嘴了。

“我这个人就是话多,最后再多说一句。”黄文旭才不会放过眼下这个和沈学良面对面交谈的最佳时机,一到公司,就会进入最后的决战环节,沈学良的立场虽然不是谁胜谁负的决定性力量,不过多份力量多份希望,而且以沈学良担任董事长办公室主任多年的人脉,他在远思有一定的人气和影响力。

“有要宁愿糊涂活,我却宁肯明白死。沈主任,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谷歌吗?因为谷歌是当今互联网业内最有良心的公司,有道德有底线,也有真相。今天我不和你讨论商业价值下的道德和底线到底重不重要,我只说说真相的重要性。真相为什么这么重要?因为你发现了真相,你就发现了人性。”黄文旭才不管沈学良是不是想听,他的话必须说完,“我通过谷歌查到了一家离岸公司,是个人离岸公司,注册人是洪方,当然,注册一家离岸公司不算什么大事,也不是见不得人的秘密,不过对于一些特殊的人来说,成立可以规避许多政策并且能随意向海外转移资金的离岸公司,就不得不耐人寻味了。”

沈学良脸色一变:“你的消息属实?”

洪方是洪东旭的独子,在京城开了一家公司,和远思也有一定的业务往来,但所有的业务都符合市场规范,暂时没有发现以权谋私的幕后交易,而洪东旭也刻意避免和洪方公司直接接触,避免了其他股东的质疑。不过沈学良心里清楚,洪方在京城的公司迅速壮大的背后,肯定是借助了远思不少资源,甚至是资金。

如果不打算定居海外,不向国外转移资金,以洪方公司的规模,没有必要现在就注册离岸公司,通常情况下,巨头注册离岸控股公司,是为了规避国内政策性的改变而导致公司出现经营等重大问题,个人注册离岸公司,多半用来向海外转移资金。

以洪方目前的生意规模,他赚的钱不值得向海外转移,除非……除非在远思有人和他里应外合,暗中转移远思的资产。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黄文旭点到为止,只管挑逗,不管售后,正好也到了公司,他推门下车,“倪流还年轻,他在几十年内都不会出国养老,但对于一些老年人来说,就不一样了,一边是一条小路,但前面会有很长的一段光明大道,另一边乍一看是一条光明大道,但走不远就发现,大道到头了,而且通向的地方还是悬崖。”

下了车,黄文旭快步上楼,见沈学良有几分相信了他的话,不过他心里却是好一阵得意,有些人说他傻,他还生气,以为是骂他,结果等你真的愚弄他时,他还就信了,真是笑死不管偿命,人傻不要紧,就怕没有自知之明——谷歌就算查到什么真相,也查不到离岸公司的注册人,离岸公司有严格的保密制度,哪能在网上查到?

远思大厦十五层,远思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平常空空荡荡的董事长办公室,现在人满为患,也是,一下挤进了十几人,椅子不够用了,急忙从外面借用了十几把椅子,董事长以下级别,就只能先站着了。

不过,宋国文的座位,依然空着,倪流没坐,谁也不会越位,即使是中省商界的领军人物卓达,也不会反客为主坐在上位。

会聚一堂的重量级人物中,来自襄都的有首远集团的林道首、丛远远和林凝欢,步凡集团的庄步凡,其余人等,就是远思的内部人士,洪东旭、唐简水以及王骏群,相比之下,来自石门的队伍才是实力庞大蔚为壮观。

卓氏集团的卓达、盛世药业的盛夏,以及容天集团的郭容天、华达集团的孟林开、创世集团的雷动、中羽集团的付白中和东方集团的陈星睿,众人围坐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圆心不是别人,正是倪流。

倪流没有座位,站在人群中间,他现在的身份有点尴尬,既不算是远思内部的人,又不能以局外人自居,不过他明白一点,今天一过,他的身份或许就有了着落。

或许,嗯,也仅仅是或许,说不定还有另外的变数也未可知。

“人都到齐了吧?”洪东旭现在是东道主,他当仁不让地充当了主人的角色,“请各位来远思作客,一为感谢各位参加宋国文先生的追悼会,二来是远思有一件大事,需要各位充当见证人,这件大事,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可以对外公布了,就是宋国文先生不幸去世,生前他留下了一份遗嘱,遗嘱声明,他名下的所有股权归倪流所有。”

倪芳和宋国武站在外围,见洪东旭终于正面提到了遗嘱的事情,都微微一怔,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要看看洪东旭会说些什么。

洪东旭意味深长地看了倪流一眼,又收回目光,一丝鄙夷的神色从眼中一闪而过:“虽说宋国文先生的遗嘱是个人私事,但由于他的遗嘱涉及到了远思集团百分之七十的股份的归属,事关远思集团的切身利益,董事会经过讨论研究,一致决定等宋国文先生的尸检报告出台之后,再根据形势做出正确的判断,在尸检报告的最终结果出来之前,远思尊重宋国文先生家属的意见。当时宋国文先生的家属以宋国文死罪不明为由,要求暂缓宋国文名下的股份交接,远思法务部经过和倪流先生的协商,本着互相信任的原则,双方达成了一致,股份交接就暂时搁置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有少数人知情,在座的大部分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洪东旭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当众说出,是为了让在座的众人心里有一杆秤,当然,是要向他倾斜的秤。

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卓达在内,都饶有兴趣地听洪东旭讲下去,大老远从石门来襄都一趟,除了利益的驱使之下,也正如孟林开所说,中省商界最近太沉闷了,好不容易有一个风起云涌的事件,不来亲自感受一下,不亲临其中,太遗憾了。

而且还有一点,宋国文在中省大小也是一个人物,他的突然去世,不但襄都震惊,中省商界也是一片哗然和震动,更让人不可理解的是,宋国文怎么就留下遗嘱要把名下股份全部传给倪流,这在中省商界可是破天荒头一次,以前,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把遗产留给小舅子。

所以,许多人在利益驱使以及好奇心和探究真相的心理驱动下,纷纷出动前来参加了宋国文的追悼会,生前就喜欢热闹的宋国文终于如愿以偿,在他死后终于制造了中省商界前所未有的最大的一次聚会。

五大集团

如果宋国文在天之灵有知,他一定会欣慰地笑了,就连轻易不再抛头露面的卓达也被他的遗嘱炸了出来,亲临了他的追悼会,他的遗嘱布局,达到了预期效果,而且,还会继续发酵,为远思的前景,再持续发挥影响力。

也是,远思虽是襄都第一集团,但放到全省一比,就黯然失色,许多人并不知道远思的存在,现在好了,远思名气之大,在中省商圈之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种轰动效果,就算扔几千万的广告费,也未必可以达到。

洪东旭稍微停顿了片刻,见众人都被他的讲述吸引了,心中颇感满意,又因为是第一次成为这么多重量级人物的核心,甚至就连他平常仰视才见的卓达和盛夏也坐在台下听他演讲,他的自信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中更坚定了一个信念,人生,要做就做第一人,再是副董事长兼执行副总裁,也是副手,永远被董事长兼总裁压上一头。

被宋国文压上一头也就算了,毕竟宋国文是远思的创始人,倪流算老几?凭什么让倪流骑到他的头上,洪东旭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如果倪流今天不能遂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那么他就会当着众人的面抛出倪流涉嫌过失杀人的问题,让倪流身败名裂,让倪流一败涂地!

“几天前,公安部最终的尸检报告显示,宋国文先生确实是死于酒精中毒,并没有排除了人为谋害的可能,所以直到今天,远思才为宋国文先生举行了追悼会,作为宋国文先生的老朋友、老大哥,我谨代表我个人对他死后遭受的无妄之灾表示深切的同情和哀悼。”

戏分做得还挺足,洪东旭揉了揉眼睛,似乎真的掬了一把同情和哀悼之泪。

“鳄鱼的眼泪。”宋国武不无鄙夷并且小声地说了一句,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倪芳,“嫂子,一会儿你也上去讲几句,别让洪东旭一个人在那里颠倒黑白。”

倪芳没说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不想上去发言,还是否认洪东旭在颠倒黑白,不过到目前为止,洪东旭的话还算符合事实,没有乱说。

“既然宋国文先生确实是死于酒精中毒,那么他的遗嘱就真实合法了,现在,远思集团面临着成立以来最大的转折——宋国文先生名下的股份归谁所有,谁就是远思集团最大的股东,也会是新一届董事会的董事长,根据遗嘱,倪流是宋国文先生指定的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话说到这儿时,洪东旭又停顿了一下,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倪流身上。

倪流就站在洪东旭的左侧,距离洪东旭不过一米左右,他淡然而立,脸色平静,听洪东旭侃侃而谈而不发一言,既不点头赞成,也不摇头反对。

林凝欢在人群中冲倪流做了个鬼脸,还冲他竖了竖大拇指,脸上的欣喜和激动不是假装,显然,她早忘了上次倪流惹她生气的事情了。

卓达轻轻抬了抬眼皮,目光从倪流身上一扫而过,随后收回了目光,又恢复万事不过于心的漠然。倒是盛夏,目光在倪流身上停留了一两秒钟,最后目光又落到了洪东旭身上,似乎是在对比倪流和洪东旭的年龄差距一样。

“经董事会研究,再征求了宋国文先生家属的意见——包括宋国文先生的夫人倪芳和弟弟宋国武——董事会决定承认遗嘱的合法性!”

洪东旭当众宣布了远思集团董事会的决定,一锤定音,等于是正式确定了倪流获得了家属和公司董事会的双重认可,意味着倪流继承股份的所有障碍全部扫除,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伸手接下宋国文名下的股份了……

不过,事情要是真的这么顺利的话,洪东旭就不是洪东旭,而是大慈善家了。

“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坏就坏在但是的转折上,洪东旭做足了文章吊足了胃口,来了一手先扬后抑,将倪流缓缓地推到了至高点,然后一个转折,迅速地让倪流悬空,并且自由落地,“本着为远思以后的发展着想,为了不让宋国文先生十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董事会在承认了倪流继承股份的合法性后,又一致认为,倪流年纪太轻,又没有相关的经商经历,更没有管理才能,董事会提出收购倪流手中的股份的提议,确保远思的方向掌握在有经验有管理才能的人的手中。基于这样的考虑,早在倪流第一次来远思的时候,我就和他初步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只有他答应了转让股份,远思法务部才会为他办理股份交接手续,当时,他也同意了……”

“嗡……”人群中发出了一阵议论之声,什么,倪流答应了洪东旭转让股份,岂不是说,倪流早早就被洪东旭套牢了?既然都答应了洪东旭,别人怎么还有机会加入竞争?倪流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之前没有明确说明他已经答应了洪东旭?

郭容天目光复杂地看了倪流一眼,见倪流不动声色,他心中稍微安定了几分,扭头冲坐在左首的付白中说道:“付董,你怎么看?”

付白中淡淡一笑:“都在演戏,看谁演得最投入最卖力了,我不管演戏的过程,我只看结果。”

“你觉得以倪流目前的现状,他还有选择吗?”郭容天点了点头,“很明显,洪东旭设了两个套套住了他,一是倪流在没有和我们接触之前,就答应了洪东旭要转让股份,二是洪东旭明确表明,如果倪流不转让股份,董事会承认他的合法继承权,但本着为远思未来发展的考虑,不会让法务部为他办理交接手续,倪流想到股份的前提就是必须向董事会转让股份,两个枷锁在身,倪流怎么脱身?”

“郭董,似乎我们这些人中,你最热衷支持倪流了?倪流怎么脱身,你应该比我更心里有数。”付白中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现在对从倪流手中购买股份已经失去兴趣了,只对谁最后能当上远思的董事长感兴趣,谁是最后的胜利者,我就和谁合作。”

郭容天不说话了,置身事外不参与内斗,只和最后的胜利者合作,是风险最小的选择,但也是最没有创意的选择,他又转身问坐在右首的雷动:“雷董,你怎么看?”

雷动人如其名,行事风格雷厉风行,鼻直口方,脸上棱角分明,他正小声和孟林开说些什么,听到郭容天的问话,回头说道:“这事儿,比电影还好看。”

郭容天一笑:“我是想听听你现在的想法……”

“我还是看好倪流,别急,好戏还在后头。”雷动干脆利落地说道,“洪东旭有点不地道,一出手就想堵死别人的路,倪流在姐夫刚死,又很意外成了继承人,正一团乱麻时,洪东旭乘人之危提出不同意转让股份就不能继承的先决条件,他当时一点儿经验也没有,不答应也得答应,换了我,说不定也得被洪东旭绕进去……我支持倪流,在商言商也要讲究章法,不能拿无耻当武器。”

孟林开坐在郭容天身后,他听到了郭容天和几人的对话,也加入了对话:“我估计洪东旭还有最后的杀招没有使出来,一旦使出来,倪流必败。”

陈星睿坐在郭容天前面,也扭头向后:“孟董,说说是什么杀招。”

五人以郭容天为中心,在台下开了一个小规模的讨论会,卓达离得远,对几人的互动并不多看一眼,盛夏就在雷动的右首,她也能听到几人的讨论,却只是神情淡淡,对几人的话题漠不关心。

倒是离得最远的林道首、庄步凡注意到了五人的异动,庄步凡只是看了几眼,微微惊讶片刻,又移开了目光,而林道首却是目光深沉,目不转睛地盯着五人,仿佛要从五人的互动中发现什么一样,只可惜离得远,五人的声音又小,他完全不知道五人在讨论些什么。

孟林开压低了声音:“在宋国文留遗嘱给倪流这件事情上,有三个环节最容易出问题,一是宋国文的死因,死因不明,倪流就有嫌疑。现在死因查清了,这个环节倪流算是过关了。二是家属的反对,我听说一开始倪芳和宋国武强烈反对倪流继承股份,还差点大打出手,不过根据我的观察,倪芳和宋国武也接受了倪流是合法继承人的事实,这说明倪流在背后已经做通了家属工作,那么三个环节之中的两个环节,已经过关了,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环节……”

郭容天微微一惊,都说孟林开的成功是撞了大运,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孟林开观察细致,善于分析,对倪流事件剖析得这么周详,他自叹不如。

“最后一个环节……是什么?”陈星睿双眼放光,明显兴趣大增,“呵呵,我一开始还犹豫是不是该来,现在看来,这一趟还真来对了,不但来对了,还长了不少见识,好事,大好事。”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也是好事?”雷动瞥了陈星睿一眼,“年轻人,说话的时候多留点品德,现在是远思死了董事长,而倪流生死未卜,别说让人听了觉得丢份的话,好歹咱也是体面人,是不是?”

五大集团的董事长中,陈星睿确实最年轻人,他虽是东方集团的创始人,但毕竟是富二代出身,积累财富的速度比其余四人快了许多,在平均年龄四五十岁的几人之中,他不到三十的年龄,确实扎眼。

陈星睿举起双手:“行,我投降,我认错,前辈的教诲,我一定记下,好了,赶紧请孟董说出最后一个环节是什么。”

孟林开双手伸开,左手拳头右手掌:“石门到襄都,120公里,我们早上过来的时候,高速一个小时,倪流当天晚上护送宋国文回来,走的国道,却走了整整十个小时,当时是百年不遇的大雪,客观理由很充分,不过要是有人非要主观认为倪流在路上有故意拖延时间的嫌疑,再策反了吴小舞作证,倪流就麻烦大了,最后被判一个过失杀人罪,一辈子就栽了……”

“啊,这也太狠毒了吧?”陈星睿吃惊不小,“至于吗?不就是争夺控股权吗?难道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当时下那么大的雪,除非直升飞机,否则开什么车也不行,我倒觉得,倪流冒了生命危险送宋国文回襄都,有情有义,是个男人。洪东旭真敢这么干,我出钱出力帮倪流打官司。”

“不要义气用事,星睿,别人的事情,你义愤什么?”付白中插话了,由于五人之中陈星睿年纪最小,一般都直呼其名,没人尊称他为陈董。

“星睿的想法虽然很义气用事,不过……我支持他。”郭容天的目光投向了洪东旭,“如果洪东旭真敢这么干,我敢说,远思没有未来了。”

“说了半天,都没有拿出一点实质性的东西出来。”盛夏冷不丁插了一句,“洪东旭的最终目的不是送倪流进监狱,是想拿到股份,而且还要低价拿到,以我估计,他的出价不会超过四亿,如果倪流提出超过四亿的价格,或是以五亿转让给我们之中的任何一家,洪东旭就会启动最后的杀手锏,到时候倪流被暂时剥夺了继承权,失去了光环,谁还会帮他?”

一句话让众人都沉默了,是呀,倪流没有了继承权,就是一个无干的路人甲,谁会再出钱出力帮他?万一帮了半天最后倪流没有胜诉,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我帮,帮到底,不图别的,就图一个正义。”陈星睿最后接过了盛夏抛出的难题,认真而严肃,“我就不信了,恶人还能没人治了?”

“不说了,先看倪流怎么对付洪东旭吧,我相信他不会没有后手。”郭容天发现不少人在朝自己这边张望,知道刚才的一番议论引起注意了,就忙挥手结束了谈话。

此时,洪东旭的发言也结束了,抛出了最后一个难题后,接下来,他就要看看倪流怎么接招了:“倪流,刚才我说的话,是不是属实?”

价高者得

倪流心中早就有了计较,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虽然卓达的出现出乎意料,但卓达是聪明人,不会明目张胆地插手远思的内部事务,而且在座的贵宾都是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会吃相太难看了。

洪东旭当众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倒是好事,打开天窗说亮话,能摆上台面的,就先摆出来,先解决大面,再解决细节。

不过倪流相信,洪东旭当场抛出他当初口头答应股份转让的内幕,其实是想借机向他施压,让他明白一个事实——现在整个局势还是洪东旭掌控了主动权,他精心组织了五大集团连同盛世药业的同盟,在强大的卓氏面前,一败涂地,如果他还不乖乖就范,他必将遭受更猛烈的反击。

倪流沉默了,沉默的时间不长不短,长到让洪东旭只差一步就失去了耐心,短到在洪东旭正要开口继续追问时,他说话了:“洪总的话,基本上属实,除了最后一个关于我口头答应他转让股份的事情之外……”

“哄……”

人群一阵躁动,这么大的一个关键点,怎么洪东旭和倪流的说法不一致?这个可是谁在道义上占据上风的重点所在,如果倪流真答应了,现在当着无数人的面又矢口否认,就是耍赖了。而如果当时倪流没有答应,是洪东旭无中生有,洪东旭就大大失分了。

“倪流,你敢说你当时没有答应我?你敢说你没有说过会考虑股份转让协议的话?”洪东旭之前已经初步领教过倪流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了,现在他好不容易占据了上风,怎能让倪流轻易翻牌?

“我是说过要考虑股份转让协议的话,也说话算话,但洪总没有弄清一个事实,我当时的话,不是对你说的,在今天之前,我们根本就没有见过面,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倪流话一说完,用手一指门口,“孟律师,你来作证,当时我们是怎么样的一个口头约定?”

门一响,孟岩和沈学良正好推门来,二人的背后,还跟着一人,正是黄文旭。黄文旭一进门就冲倪流打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他挤到了人群之中,来到了郭容天几人中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孟岩身上。

孟岩微有几分紧张,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场面,他推了推眼镜:“倪流说得对,当时洪总没有露面,委托我和倪流谈股份转让问题,倪流既没有一口答应,又没有不同意,只说等宋董的尸检最后结果出来之后,他才有决定。”

洪东旭忽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直觉告诉他,如果他再在一些细节问题上纠缠下去,他不但不会让倪流节节败退,而且还有可能会成为倪流扬名立万的梯子,孟岩刚才的话,明显偏向倪流,难道说,倪流还成功地策反了远思内部的人士?

这么一想,洪东旭下意识地又多看了沈学良一眼,一看还好,一看就心中一沉,沈学良明显情绪不对,垂头丧气,没有了一丝斗志,说好了他要出力从正面围攻倪流,以他现在的形象,别说围攻别人了,恐怕倪流一根手指头一碰,他就倒下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洪东旭莫名其妙一阵心慌意乱,目光一闪,看到了唐简水正朝他连使眼色,是在告诉他,吴小舞被摆平了,呼,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不管出现什么变故,只要最后的杀招可以使出,倪流就必败无疑。

不过洪东旭还是临时改变了策略,决定速战速决,不再当众打压倪流了,他接过孟岩的话头,转身问倪流:“倪流,那你现在有决定了没有?怎么处置手中的股份?”

“有了。”倪流正等洪东旭这一句话,他冲人群拱了拱手,“正如洪总所说,我还年轻,不足以担当远思董事长的重任,转让手中股份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的决定就是,转让股份。”

人群再次发出一阵躁动,有人摇头,有人欣喜,有人失望,有人期待。

倪芳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倪流的话,倪流不是说他不会转让股份,怎么又变卦了?

宋国武微微点头,倪流好样的,当着这么多大集团董事长的面转让股份,价格肯定可以走高了,发了,他要发了。

林凝欢气得小脸涨红,如果不是丛远远拉住她,她说不定一步向前冲到倪流面前,指着倪流的鼻子问他为什么?至于她为什么要生气倪流想卖掉股份,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倪流真要这样卖掉了股份,辜负了她对他的帮助,枉费了她的苦心。

林道首却没有期待中的兴奋,相反,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倪流摆出了这么大的阵势,怎么会三言两语就败退了?好吧,就当倪流真想卖掉股份,他也应该和洪东旭较量一番才同意放手才对,好像倪流放手放得太快了,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倪流有了反制洪东旭的方法,而且还有可能是极为犀利的反击。

卓达波澜不惊地看着倪流,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不知道他是惊喜倪流一口就答应卖掉股份,还是惊喜倪流遇事不惊的沉稳。

洪东旭也没有想倪流答应得这么痛快,一时喜出望外,脱口而出:“倪流,你同意把股份转让给我了?”

“给你?”倪流一脸惊讶和不解,“洪总,我什么时候答应股份转让给你了?我是不足以担任远思董事长的重任,应该说,你有资格担任这个重任,不过在场的来宾中,有资格担任这个重任的大有人在,既然有这么多人有资格,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决定最后由谁担任了——价高者得!”

“好呀,价高者得,当场拍卖,我第一个赞成!”陈星睿站了起来,高声喊道,“都有资格,就看谁更有实力了,再说也没有规定倪流的股份必须转让给远思内部的人,各位,我说得对不对?”

本来倪流的话一出口,洪东旭就如被重锤击中,心中狂风大作,差点没有当场发作,直接抛出过失杀人的由头一刀砍倒倪流,不过他忍了一忍,终究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恶意和暴怒。

倪流太绝了,股份转让是背后交易,他倒好,一反常态居然要当场来一个拍卖,没听说股份转让还能公开拍卖,这是滑天下之大稽,这是瞎胡闹,这是开国际玩笑!

只是洪东旭的怒火再冲天而起,不到最后关头,他还是不能抛出过失杀人的杀手锏,杀手锏的意思就是一旦使出就没有退路了,就必须和倪流不死不休了,他现在还没有完全做好和倪流彻底翻脸的准备。

当然,洪东旭不是怕倪流,是担心倪流身后的五大集团及盛世药业,在没有弄清五大集团和盛世药业对倪流的支持力度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他也不知道卓氏对他有几分支持力度。

正在洪东旭犹豫的当口,陈星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对倪流表示了支持,顿时让他吃惊不小,难道说,倪流在短短时间内,就在石门商界有了坚定的同盟?

更让人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郭容天也紧接陈星睿之后,插了一手:“价高者得,公平竞争,才最符合远思的利益,倪流的做法,也是为了远思着想,我就抛砖引玉,先报个价,五亿。”

一句话就让洪东旭牙疼了,郭容天哪里是报价,分明是捣乱,上来就报五亿,摆明了是想堵他的路,他差点冲动之下脱口而出报出六亿的价格,话到嘴边又咽了去,暗道一声好险,差点差了道,他的心理底线是四亿,超过四亿,就准备用过失杀人的手段逼迫倪流就范了,真要当众喊出六亿的价格,他就等于自己挖坑埋了自己。

“五亿有点少了,我出六亿。”雷动举手报价,还真跟在拍卖一样举牌报价,“我想我也算是有资格担任远思董事长,也出得起六亿的价格,怎么样倪流,你要点头我们就当场成交,这么多人,都是见证人,六亿,一周之内到账。”

宋国武几乎要跳脚叫好了,奶奶个熊的,洪东旭想三亿骗走股份,还是倪流聪明,没上当,现在居然价值抬高到了六亿,足足比洪东旭的报价多了一倍,他至少可以分两亿。服了,他算是服了倪流了。

倪流淡淡一笑,脸色平静:“我想,应该还有人想出价吧?”

“六亿两千万。”一个威严而沧桑的声音响起,一个满头白发的人越众而出,站在了洪东旭身边,“我也凑凑热闹,替襄都的主人热热场,都是石门的客人报价,襄都的主人如果没人出面,也显得襄都人太不热情了。”

林道首终于出手了。

王树斌站在洪东旭的身后,心中无比郁闷,这一次的襄都之行,他淹没在无数光芒耀眼的重量级人物之中,几乎没有了存在感,本想此来是和洪东旭联手对付倪流,不料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和倪流面对面的机会不说,还处处被动,就连洪东旭也被倪流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甚至信心十足的林道首,似乎也动摇了,如果不是卓达的意外出现,光是五大集团和盛世药业的阵势,就足以让洪东旭没有了还手之力。

倪流这小子,不但阴险,还手腕辛辣,不好相与,如果真让他掌管了远思,绝对不是好事,早晚让他查不出远思和中远的猫腻,到时,他和洪东旭、洪方的交易公布于众的话,他说不定会锒铛入狱。

不行,一定要将股份拿到自己手中,王树斌向前一步,朗声说道:“中远向首远支持一亿,首远的报价就是七亿两千万了。”

“嗡!”

人群轰动了,报价已经超过了股份的最高估价,场面……失控了,现在已经不是在争夺股份的归属了,而是在不惜一切代价争抢。

洪东旭见势头不妙,知道该收场了,忙说:“不好意思,股份拍卖游戏到此为止,请大家不要当真,这只是倪流调节气氛想出的一个游戏……”

“还真不是游戏。”倪流很不客气地截了洪东旭的话,“洪总,既然我是法定继承人,股份是留是卖,就应该由我决定,怎么,你想替我做主?”

洪东旭被噎了一口:“你,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是为你好,别闹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坑了自己。”

“七亿两千万第一次。”倪流没理洪东旭,有模有样地假扮拍卖师,“七亿两千万,第二次……”

“七亿五千万。”陈星睿知道该他出面了,他就站了起来,举手出价,他算是看了出来,倪流是诚心逗洪东旭玩,也是在考验卓达的耐心,那他就火上浇点油,也顺便给卓达也上上眼药。

陈星睿早就看卓达不顺眼了,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好像他就是世界的中心一样,所有人都必须围绕在他身边才能正常运转。他就想看看,卓达到底是真心支持洪东旭,还是只看热闹装腔作势来了,都报到了七亿以上的价格,不信卓达还能无动于衷。

陈星睿报出七亿五千万后,会场安静了,没人再出面报价,连议论声也没了,也不知是都被震惊了,还是觉得场面失控了,报价超过了股份估价,敢情各位远道而来,不是为了追求利润,而是专程送钱来了?

王树斌气炸了肺,他和陈星睿远日无冤近日无仇,陈星睿何苦非要和他过不去?他和林道首加在一起才出资七亿两千万,陈星睿一人就出资七亿五千万,是什么意思?是想凭一人之力力压他和林道首两个人?

“林兄,陈星睿小孩子,意气用事,又是富二代,我们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让他拿钱烧着玩吧……”王树斌故意挑起林道首的怒气,想让林道首再追加资金。

林道首是何许人也,岂能被王树斌拉下水?他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伸手招过林凝欢,在林凝欢耳边耳语几句。

林凝欢顿时一脸惊喜:“真的呀?”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等下来我去和倪流好好谈谈,他肯定答应我。”林凝欢笑意盈盈,喜不自禁。

游戏规则

王树斌心里咯噔一下,不好,难道说林道首见势不妙,要改变策略了,看林凝欢眉开眼笑的喜相,八成是要色诱倪流了。倪流正年轻,在美人计面前肯定逃脱不掉……怎么办?他一筹莫展,忽然就一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拉林道首继续下水,让他上了不岸。

“中远再向首远追加一亿投资,首远的报价就是八亿两千万!”王树斌手举得很高,声音说得很响,唯恐别人看不见听不到一样,气势凌人,心中无比舒坦,原来用钱砸死别人的感觉,真的不错。

八亿两千万?人群再次震惊了,开什么玩笑,赌什么气,远思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七亿就高估了,八亿就溢价太多了,还八亿两千万,是不拿钱当钱,还是拿钱砸人玩?

得了,今天的拍卖会,成了各大集团之间明争暗斗的较量了,许多原本也想借机趟一趟浑水的董事长和老总们,都收回了原先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当起了看客。叫价已经到了八亿,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得起的游戏了。

卓达还是不动声色,脸色平静如深不可测的大海,大海就算风平浪静,但人人知道,大海的深广,不是小江小河所能与之相比。

许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倪流,想起刚才倪流自谦不能担当远思董事长重任的话,不少对他有几分轻视的人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原来还真是自谦,以他的商业手腕,能将远思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溢价到八亿五千万,就凭这一份本事,他就足以担当起振兴远思的重任!

股份也能拍卖?许多人在商场中沉浮十几年的老人都暗暗赞叹,这一手就算不是前所未有的创举,也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创意,江山代人才人出,谁说商业规则一成不变,该变通的时候,就得变通,不管黑猫白猫,能创造商业价值的,就是招财猫。

沈学良心思大动,信念动摇了,倪流这是要逆天呀,这一手玩得太漂亮了,是名正言顺的阳谋,比起洪东旭鬼鬼祟祟的阴谋,高明太多了。再想起路上黄文旭的话,他心中的天平,再一次倾斜了。

“八亿五千万第一次……”倪流态度端正,声音洪亮,“八亿五千万第……”

话说一半,就被打断了,一个三分嚣张四分狂妄的声音接过话头,冷笑一声:“九亿!”

九亿?玩笑开大了,世界纷乱了,惊天动地了,不可思议了。

“哄……”人群沸腾了,都朝说话的人望去,见一个四十开外五十不到的中年人站在人群之中,瘦而高,脸色冷峻,表情傲然。

“中羽集团,报价九亿。”他又强调了一遍,不无挑衅地朝卓达看了一眼,随即坐回座位。

原来是中羽集团的付白中,不少认识付白中的人心中纳闷,不是说付白中为人一向冷峻有余而激情不足,今天怎么也激情了一回?

付白中也按捺不住,出手了。他不傻,也看了出来,到目前为止,卓氏和盛世都还没有报价,所有人都抱着挑战卓氏和盛世的心理报出高价,就是想看看,卓氏和盛世到底对远思的兴趣有多大,他也早就看卓达不顺眼了,就想看看,他的九亿能不能炸出卓达这条大鱼跃出水面。

“行呀,付董,有魄力。”陈星睿乐呵呵地一拍付白中的肩膀,“我顶你。”

“来都来了,不玩一把,也对不起自己新买的迈巴赫。”付白中明是回答陈星睿,却有意无意看了孟林开一眼。

孟林开新买了一辆卡宴,自称来襄都是为了试试卡宴的性能,说实话,对五大集团的五人来说,一辆一两百万的豪车早就不是身份的象征了,有什么投资几亿十几亿的重大项目,才是成功的标志,付白中的话,明显是挤兑孟林开,想让孟林开报价。

孟林开咧嘴笑了笑,一摆手:“不和你们年轻人玩了,我今天只看热闹。”

“孟董倚老卖老,不太好吧?”五人中,郭容天年纪最大,他就表达了不满,“五个人,就孟董没有报价了,既然都来了,就下一把注,试一试手气,说不定就中了。”

孟林开摆摆手,态度很坚决:“说不玩就不玩,看戏,继续看戏。”

“我想……”倪流一脸浅笑,目光朝人群中一扫,“应该没人再报出超过九亿的价格了吧?下面我宣布……”

“十亿!”

苍老、威严、淡漠并且微带沙哑,而且声音也不太响,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人群中最淡定最漠然的老者望去,终于,不动如山的卓达报价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十亿的大手笔。

十亿!宋国武差点没有激动得晕过去,天啊,从三亿涨到了十亿,岂不是说,他分三分之一也有三亿可拿了?三亿的巨额财富,一辈子花天酒地都花不完,发达了,真的发达了,他恨不得跳出来一锤定音,替倪流行使拍板权,当场宣布成交。

只可惜,他不是倪流,没有倪流的沉稳有度,也不如倪流心深如海,听到卓达十亿的报价,倪流既没有喜形于色,更没有欣喜若狂,只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十亿第一次……”

这一下,无数人都把目光从卓达身上收回,投到了倪流身上。这个年轻人,到底是真的不动如山,还是太会演戏了,溢价超过了三亿,还能这么镇静,太了不起了。

“十一亿。”

终于,在无数男人或高昂或低沉或指点江山的报价之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不报则已,一报惊人,十一亿的价格,接近或超过了远思的固定资产,这已经不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了,是实力的比拼,是一场不见硝烟的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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