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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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他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大错已经铸成。

那一天,被张红安手下绑架的小眉回来了,跑来找他,可怜的小姑娘吓坏了,哭哭啼啼,埋怨他这么多天不管她。罗维宏一时心软,就安慰了小眉几句。小眉就把她那柔软细腻的身体贴了过来,搞得罗维宏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四十岁,再看小眉那双略带几分急切与苦闷的眼神,罗维宏终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毕竟已经快六十的人了,还能再玩几天?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成为成州大学的常务董事长,一年的收入四百多万,这时候不丰富一下自己的生命,以后哪还会有这种机会?这样一想,他就带着小眉去了宾馆开了个房间。

进了房间之后,罗维宏努力让自己年轻起来,这种努力他多次偿试过,却都以失败而告终。但是这一次,他却成功了,在年轻美丽的小眉的身体上,他获得了全新的生命升华,登上了快乐的颠峰。

颠峰的快乐是如此的持久,如此的让他沉醉,以至于都没有听到房门被打开,许多人走进来的声音。

进来的人,是罗维宏最害怕的那两个打手,老崔和老董,他们的身后,跟着罗维宏的老婆,小姨子和小舅子,开始时他们都呆呆的看着他在小眉的身上亢奋的大叫,后来他老婆忍受不住了,突然冲上来揪住他的头发,一个耳光扇了过来。直到这时候,沉醉在颠峰之上留连忘返的罗维宏才发现房间里已经进来了外人。

现场闪光灯在闪烁,后来罗维宏才知道,这个房间也是精心选择的,就在这层楼上,正好几十家报社的记者在开会,记者们挎着照相机满楼窜来窜去,正想顺便找点镜头拍下来回去好交差。而罗维宏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件无疑是个大好的题材,众多的记者不顾保安的拦阻,强行冲了进去,对着罗维宏那张风干的橘子皮一样的老脸和小眉那香软滑腻的赤裸胴体拼命的拍个不停,务求达到对比度最为强烈的效果。甚而至于,一个脑门宽宽的,胸脯平平的男人一样的女记者竟然对他大声喝斥,让他拿下遮在裆间的枕头,以便“完整真实的再现”。

你说这都他妈的是什么事啊!

对了,还有标题,小报上那刺眼的标题:《老教授花心不死偷包二奶,河东狮一怒之下带人捉奸》。就连罗维宏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标题真是太刺激了,太富有想象力了,太挑逗读者的阅读欲望了,太…恶心了。

恶心的事不止这一桩,当时那个黄脸婆疯了一样的要跟他拼命,全然不想想这样做后果有多严重。但是黄脸婆吃起醋来,那是什么也不管的,保安实在拦不住的情况下,只好报了警,这一下,他罗维宏的名气,一下子大了起来。就连捡垃圾的垃圾妇们,骂起架来都拿他说事:“这个垃圾筒是我的,不许跟我抢,你以为你是罗维宏啊?见女人就上,臭不要脸!”

诸如此类。

成州大学监事会董事会全都乱了套,这个节骨眼上张红安却躲了起来,直到监事会再三发出弹勀,要求重新决定董事会成员的组成的时候,张红安这才露了脸,举行了监事会和董事会的两次会议,会议上所有的人都举手通过:象罗维宏这样道德败坏的学界败类,已经成为了成州学术界的耻辱,绝不适合继续留在董事会里。

就这样,他罗维宏为张红安拼死拼活,鞍着马后的奔波,却只做了件替张红安背黑锅的事儿。

当初他提交董事会成员组成名单的时候,差不多把所有的人得罪了个遍,那些没进入名单的人,那些虽然进入名单却嫌他卖力不够的人,这时候都趁机落井下石。而张红安,却坐收渔翁之利,俨然成了正人君子。

看看这个过程吧,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划过的,从一开始,张红安已经拿定了主意要让罗维宏充当这个替罪羊,等他把最得罪人的差使做完,再御磨杀驴。而他却懵懂不知,上了张红安的当。

又喝下一杯酒,罗维宏擦了擦不知不觉淌下的眼泪,想一想真是太不值得了,人心居然阴恶到了这种程度,

就在刚才,他给早已回到北京的冯司长打了个电话,没说他跟小眉的事情,只是告诉冯司长,他被张红安耍了诡计,从董事会里一脚踢了出来。没想到,冯司长却带搭不理的说道:“我早就知道事情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就凭你,再活六十年,也不会是张红安的对手,知道吗,别小看张红安,他身后有高人指使。”

高人指使?

罗维宏太知道这个所谓的高人是谁了,就是那个老不死的汤佑清。他们两人斗了一辈子,罗维宏始终是赢,只输了这一次,却输了一个底朝天,再也不可能翻回本来了。

真的不可能吗?罗维宏不甘心,他努力让自己从纷乱解脱出来,仔细的回想张红安是否也有顾忌三分的人物。

当然有,在成州,有着另外一股势力,是他张红安决计不敢触碰的。

那股力量,就是杨侃。

但是…罗维宏又喝了一杯酒,苦笑着连连摇头。也许,现在杨侃正在羡慕他罗维宏呢,至少他还能坐在这里喝酒,至少他还是自由的,而杨侃,却已经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杨侃那一段时间心情不是太好。

上一次的程维松事件,给了杨侃很深的刺激,就是那么一击必杀的精心布局与谋划,最后还是付诸失败。看起来,运气和张红安站在了一起,再要考虑对他动手,多少就有些不明智了。

他替代赵钜出席了成州市十二所院校合并仪式后的酒会,看到那个张红安风度翩翩姿式优雅的举着酒杯,与副省长、地区行署专员、市长、国家教育局一个姓布的副局长们站在一起侃侃而谈,杨侃的心里说不尽的苦涩。这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张安红,竟然成就了这么一番事业,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还有张红安的妻子,那个叫小银子的女人,现在这个女人被张红安蹂躏得面目全非。在杨侃眼里,张红安永远也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今天他的辉煌,与其说是他张红安的成功,勿宁说是小银子的成就。

杨侃还记得两年前赵钜曾经示意他把这个女人给他弄去,象这样优秀的女人,天生就对那些强悍的男人有着一种致命的征服欲望。这种事他以前也曾遇到过,都没出现过什么意外,但是这一次,就不同了。这一次却让小混混张红安横在了这个女人面前,翻着花样的跟他杨侃斗,起初杨侃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但斗来斗去,竟然帮张红安斗出了一片天地。

杨侃心里说不出的感慨,事实上,这两年赵钜与张红安明着暗着的争斗,从权力上层的勾心斗角到荒野中枪手的追杀,可以说都是围绕着这么个小女人而进行的。可在酒会上看这个女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过了气的迟暮美人罢了。

杨侃走了过去,对正陪着几个台办的胖女人闲聊的小银子说了句:“你好,张夫人,可以陪你聊聊吗?”

小银子笑吟吟的转过头来,杨侃仔细看她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周边已经有了鱼尾纹,虽然经过精心的修饰过,但却怎么能瞒得过他杨侃?这个女人简直是个妖怪,曾经有一段时间,杨侃看到她胖得肥嘟嘟象只可爱的小母猪,差一点没诱发了他的强暴欲望。现在这个女人却又瘦得筋骨突凸,真让杨侃怀疑她是不是有着两个不同的身体,随心所欲的在各个身体上换来挪去。

杨侃笑道:“我要祝贺张夫人,是你的美貌与才干成就了老张的事业,你不知道我们不知有多么羡慕张先生。不是羡慕张先生的事业,而是羡慕你和张先生忠贞不渝的情感。等张夫人喝了这杯酒,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张夫人。”

听着杨侃文诌诌的措辞,小银子咯咯的笑了起来:“杨先生,你这人真有意思,你这杯酒,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喝的。”说着就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杨侃,杨侃笑道:“现在我告诉张夫人一个好消息,鹜城八所院校合并的事情,在叫停之后突然又批准了,但省里却要求由张红安先生来操作这个项目。这个事,算不算好消息?”

小银子把手放在胸口,假装很吃惊的样子:“哎哟,那怎么成,这样会把老张累坏的啊。”

这时候身边的闲人都走开了,杨侃突然冒出一句连自己都没想到的话来:“我操,钱再多也累不坏男人的。但象你这么风骚,我倒是真想象张红安一样尝尝被你累坏的滋味。”

高雅的社交场所,人们都尽量表现得象个绅士淑女,杨侃却突然冒出来一句流氓专用术语,搞得小银子目瞪口呆,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杨侃自己也楞住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竟然会按捺不住的当面说了出来。好在大家相互之间都知根知底,他干脆单刀直入,说不定这个小女人真的会动心,要是那样的话,能把这个女人掌握在手里,张红安就死定了。就象他以前对付周秉义一家那样,把男人身边的女人弄到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个男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心里想着,杨侃上前一步,贴在小银子耳边说道:“我一直有个想法,想请张夫人出来坐坐喝杯茶,不知道张夫人给不给这个面子。”

“这个…”小银子心慌意乱的想溜,杨侃又如何肯放她走,很霸气的拦在她面前,哈哈大笑起来:“开个玩笑,张夫人千万不要生气,我和老张是兄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只不过我们哥们儿相互之间开惯了这种玩笑,别介意。”

小银子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脸色泛着潮红,说道:“你们这些男人呐,都不是好东西。”

杨侃却是最擅长于这一类话题,依所经验判断,女人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心里多半已经松动了,他打铁趁热,说道:“刚才我已经告诉了张夫人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件更好的事情,杨夫人想不想知道?”小银子白了他一眼:“什么事你快说吗,老是这样吞吞吐吐的。”杨侃迈前一步,故意拿隆起的下身顶在她的身上,小声说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吗,最快乐的就是吞吞吐吐。”小银子窘迫不已,伸手推了他一下:“你再胡说八道,我真的生气了。”杨侃做出举手投降的姿式:“好,好,从现在开始,张夫人让我胡说的时候,我再胡说,不让我胡说,我就不说了。”

眼看着这个女人眉眼含春,已经有那么几分意思了,再开几句玩笑,把她带出去的话,杨侃有十成的把握把小银子弄上床。这事杨侃经验丰富,从来就没有失过手,尤其是面对着象小银子这样的富室怨妇,杨侃甚至敢肯定到时候她的主动性比他还要强。

杨侃理了一下头发,正想讲一个黄色笑话,进一步推动气氛,这时候市公安局的一个姓楼的副局长走了过来:“老杨,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快过来,就差你一个了。”杨侃心里有些急,但又不敢得罪这些公差,就问了句:“什么事啊?”楼局长不由分说,走过来拖着他就走,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吩咐道:“任专员的麻将瘾犯了,我在那边替他安排了一桌,只有你,张红安和市委的王主任几个,怎么样?有这好事我什么时候不是惦记着你?”

杨侃听了,顾不上再挑逗小银子开心,急忙跟在楼局长的身后,一边走一边琢磨今天晚上输多少才合适。

他跟在楼局长身后出了酒会大厅,走在铺着红地毯的走廊里,到了一个门前,楼局长推开门,对他示意了一下。杨侃迈步进去,刚一进门,他就发现不到头,再想退回来,却已经迟了,楼局长突然从后面拦腰将他抱住,左右各有一群人疾扑上来,数不清的手想抓住他的胳膊。

说时迟那时快,杨侃双足在地面用力一蹬,他自幼习练的一身功夫在这时候暴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带着紧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的楼局长,他飞弹了出去,砰的一声,用楼局长的身体当软垫,重重的撞在走廊墙壁上。

但是走廊里却有更多的便衣在等着他,这些人就象是刚刚从地上钻出来的,轰的一声就扑了上来,他的双臂被扭住,双腿也被抬了起来,然后所有的人齐心合力的将他举起,突然摔落,他的身体刚刚触及到地面,上面已经压住了十几个人,压得他一动也动不得。

他藏在腰间的手枪被一个警察抽了出去,楼局长上前一步:“杨侃,别给大家添麻烦了,就老实一点吧。”

“姓楼的,你们这群白眼狼!”杨侃愤怒的吼叫起来:“你们吃了我多少?惹火了我,把你们全都揭出来,让你们和我一起坐牢。”

一记重拳击在他的嘴上,打落了他两枚门牙,当冰冷的手拷拷在他粗壮的手腕上的时候,楼局长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了起来:“杨侃,你在西城郊谋害苏福成一案,如今已经证据确凿,苏福成的尸骨我们已经找到,证人袁玉珠和柯红印将出庭指证,姓杨的,你死了心吧,这一次你是无论如何也翻不过来了。”直到这时候,脸色阴沉的楼局长才出示了检察院的批捕令: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州检察院批捕令1718号,现在我宣布对杨侃执行逮捕。杨侃,你签字吧。”

杨侃一案,速抓速判,整个过程迅捷如闪电。坐在钜大实业公司董事长办公室的赵钜还在问杨侃去了哪儿了,怎么几天没见他人影?这边已经开了庭,并在宣判之后还不到十个小时就对杨侃执行了枪决。等赵钜得知消息,除了目瞪口呆之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营救的策划。

安子开始了反击。

这一拳沉重有力,一下子就将赵钜击得倒地不起,失去了反抗能力。

成州次级权力架构的格局重新得到了调整,现在,道上的兄弟只知道成州的张哥,赵钜却再也无人提起。

安子和赵钜一样,绝不染指道上的任何事情,那些人做的事与他毫无关系,这不是狡诈或矫情,而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或者说得更清楚一些,这是一个次级权力架构的定位问题,就是这么简单。

成州大学园区建设的项目已经进入了运行阶段,前成州地产业强人周秉义再度浮出了水面。

杨侃一案开庭的那一天,安子亲自开车送周秉义去了法院,让他见到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的下场。回来之后,周秉义坐在瘫痪的女儿床前,哭了整整两天两夜,那些令人不堪回首的往事,就这样一梦成尘,化为云烟。这两天安子一直陪伴着他,就象真正的兄弟一样,彼此分担相互内心的伤恸。

哭过之后,周秉义揩净泪水,立即投入了疯狂的工作之中,他带着安子去各银行的支行递交项目申请,申请四个亿的贷款。从项目立项、审查、报交支行行长批准,到项目进入分行批发处,审批会议,一个环节一个环节的精心策划公关,用尽了他的智慧与才干,同恐龙一样庞大的银行斗智斗勇。这些事琐碎而细密,如果不是他,怕安子再学两年也摸不到头脑。短短半年时候,他就替安子弄来了五个亿的银行融资。

当五个亿打入帐户的时候,周秉义说话了:“张总,你现在安全了,任何人如果再想碰你一根指头的话,他首先得想一想这五个亿的责任谁来承担。”

安子诧异的望着他:“别人碰我干什么?”

周秉义瞧了瞧安子那张莫名其妙的脸,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张总,有了这五个亿,就会有五十个亿。”钱弄到手的当天,安子和周秉义这两个亿万富翁躲进一家小酒馆的厨房里,吃着榨菜喝着劣质白酒,酒喝得差不多了,周秉义激动起来:“张总,下一步,你就什么事都不用管了,和弟妹坐在家里点钱就行了,银行为了收回这五个亿,下一步就得再贷给你七个亿,再下一步就得贷给你十个亿,再下一步…就是象咱哥俩头一次见面时我跟你说过的一样,要是只弄十个亿八个亿,这个项目就算是失败了。”

“嗯,”安子心不在焉的说道:“兄弟,想没想过再找个老婆?”

周秉义看了看安子:“这么多年来,一个人也习惯了。”

“光你自己习惯不行,你一定要学会照顾别人。”安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天生就是照顾女人的,我给你介绍一个,保证让你满意。”

“谁?”周秉义望着安子。

“柯红印。“安子道。

“她?”周秉义吓了一大跳:“就是那天在法庭上指证杨侃的那个女的?不行不行。”

安子问:“为什么不行。”

“因为…”周秉义为难的搔着后脑勺:“她太漂亮了,怕养不住。”

安子照他脑袋上重重的敲了一记:“操你妈,你家里有几个亿,还养不起一个漂亮女人吗?”

周秉义捂着被打痛的后脑勺,嘿嘿的乐了:“操,谁说不是呢。”

小银子听说了这个消息,竟比她自己结婚还要兴奋。她把安子推到一边,一个人把这事全部接了过来,每天兴高采烈的奔跑个不停,陪柯红印去看心理医师,治疗她的恐惧症,领着她逛街,购物,选择婚纱,去人多的地方历练她的胆气。周秉义男人本色,按捺不住想偷偷把柯红印弄上床,被小银子抓起枕头打了出去。这些人疯子一样胡闹,害得袁玉珠老是想起独生子苏志刚,动不动就泪流满面嚎淘大哭,说不出来的让人扫兴。

安子却去了鹜城,近水楼台,鹜城市教育局局长叶秋池推荐了他的弟弟叶春塘承担周秉义这个角色,对此安子非常满意,大家都是朋友,彼此之间曾经有过亲密的合作,相互之间信任,办起事情来方便了许多。

这一天安子正和叶春塘商量事情,小银子打电话过来,说是赵匡胤已经到了成州,想和安子合作几个项目,让安子回成州一趟。安子差一点没脱口问出一句:赵匡胤是谁?这么长时间以来忙忙碌碌,他早把这个台湾老板给忘了。看在小银子的情面上,他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一趟的。

开车回到成州,已经是晚上了,安子先回到家,用钥匙打开门,进屋之后把客厅里的灯打开,喊了声:“小银子,我回来了。”

卧室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小银子穿着件白色的睡裙,脸色惨白的站在门前,看着他的眼神说不出来的奇怪。安子没注意到,笑嘻嘻的走过去:“过来老婆,让我抱一抱,这几天想死你了。”说着,他走上前抱住小银子,正想贴在她耳边再说句温情话,身后却响起来一个冷诮的声音:

“张总,好久没见了,还记得你大哥吗?”

安子的身体一紧,慢慢的回过头去,顿时惊喜交加的大叫起来:“我操大哥,兄弟想死你了!”

安子的身后,站着一人,身材高大,面目冷肃,神情中带有几分惫倦,但那双可怕的眼神,却锥子一样扎入了安子的心里。

这个人,正是长达两年杳无音讯的悍匪寸板。

两年没见,寸板落魄了许多,头发篷乱,脸色发黑,眼袋下垂,唯一不变的是他目光中的阴鸷,却是更显其暴戾的欲望。当安子欣喜若狂的举起双臂,做势要过去和他拥抱的时候,寸板手里的枪端起,大喝一声:

“操你妈张红安,少跟我来这一套,我认识你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牲,真是瞎了眼睛!”

安子呆了一呆,满脸委屈不解的望着寸板:“大哥,这话是从何说起?”

“你跟我装你妈了逼的糊涂!”寸板火冒三丈,破口大骂:“要不是你出卖了我,竹子至于让警察抓住吗?告诉你,这几年来我是刻骨铭心,要是竹子出一点事的话,就是扒了你的皮也解不了我的心头之恨!”

安子的脸色激动了起来:“大哥,你骂我打我,我都听着,但要这样指责我,却是毫无道理的。三年前发生的事我和大哥都在现场,为了这事我抱了三年的冤屈,直到前些日子我才明白过来,大哥,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是我告的密,我还会去现场吗?我早就拿着警察的赏金跑掉了。我傻啊我,大哥?”

寸板却不为所动:“张红安,少跟我耍心眼,就你那两下子,在我面前还嫩得多!”

安子涨红了脸:“大哥,你非要往兄弟头上栽赃,兄弟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大哥你替兄弟想一想,七年前在皇冠大酒店那件事,兄弟我等于是替大哥引走了警察,替大哥蹲了四年的监狱,大哥,你听到我为这事抱怨过一句吗?大哥你再想一想,如果兄弟是那种告密的小人的话,还会这么为大哥你卖力吗?大哥,竹子姐也快要从监狱里出来了,嫂子在监狱里的这几年,可全是兄弟照顾啊,我也把全部情况跟嫂子说过了,嫂子是知道兄弟我的冤屈的,大哥你要是不信,尽管等见到嫂子的时候听她跟你解释好了。”

寸板眨了眨眼,又看了看小银子:“骗谁啊你,欺负我不敢露面去监狱里怎么的?要是有这事,”突然用枪一指小银子:“她怎么不跟我说?”

安子耐心的解释道:“大哥,小银子不过是个女人,这种事,你想我会告诉她吗?她压根就不知道,怎么跟大哥你说?”

说到这里,安子长吸了一口气,两年的商场磨练,练就了他瞪眼睛说瞎话不打草搞的良好习惯,所谓去监狱探望竹子都是信口胡说,只是希望寸板能够放过他,只要今天晚上放过他,这在成州,就没寸板的立足之地。

寸板冷笑了一声:“张红安,你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我让你看一个人,看你还有什么脸在我面前胡说八道!”说着,他手中的枪一摆,卧室里走出来一个女人,正是竹子,她的脸色阴沉沉的,一直走到安子的面前,一口唾沫吐在安子的脸上:“呸,不要脸的叛徒,还去监狱里看过我?你什么时候去过?”

安子眨了眨眼,脸色居然红也不红的苦笑道:“嫂子,这不是大哥的枪逼着我,我也是没办法吗。”

寸板上前一步:“张红安,你的事,可不止这一桩。还有你出卖邵元坤和许奎,虽然令人不齿,不过毕竟跟我没有关系,我懒得管。但你害了杨哥,这事我就不能不管了。”

安子的眉毛一挑,终于明白过来了,事情还是出在赵钜身上。但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他和赵钜杨侃的恩恩怨怨,足够说上几个晚上,寸板身为道上中人,决无可能对此不感兴趣。于是他悲愤的大叫起来:“大哥,无论你怎么看我,在我心里,你都是我的大哥。大哥既然和杨侃是朋友,就应该知道这两年来他是怎么对待我的,我为了表示友善,一次次的把有厚利可图的项目送给他,可是他是怎么以怨报德的?大哥,他把我欺负得天天晚上和小银子抱头痛哭啊,”说到这里,安子潸然泣下:“大哥,你知道这几年来我是多么的想你,要是大哥你在成州,杨侃他敢碰我一根手指头吗?”

寸板冷声道:“那些事,我都知道,你就用不着多说了。”

安子抗声大叫:“可是大哥,你知道的和实际情况不一样啊!”

寸板眼睛一瞪:“怎么就不一样?”

安子道:“要是大哥你了解了实际情况的话,决不会拿枪对着我。”

寸板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张红安,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年呆在什么地方?告诉你,我一直在成州就没有离开过!”

安子猛一甩头:“大哥你懵我,你要是真的在成州,决不会拿枪指着我。”

这一次他终于赌对了。寸板这三年来,四处逃窜,东躲西藏,沿途如果没有道上兄弟照顾的话,就靠杀人越货谋生,绝无可能呆在一个地方不动。所以他听了安子的话,虽然有几分心动,但因为三年前他逃出警方的包围圈,是杨侃冒着生命危险驾车救出的他,这个人情是一定要还的,所以如果他一旦发现安子有对不起杨侃的地方,仍然不会罢手。

“那好,”他用手中的枪指着安子说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给我说明白了,要是你敢撒一句谎,别怪我不客气。”

“在大哥面前,我哪有胆子撒谎啊。”安子拼命的表白着:“不过大哥,这话要是说起来不是三句两句就能说完的,要不大哥你跟嫂子先坐下,等我慢慢跟你细说,小银子你给大哥弄点吃的,别楞在那儿。”

寸板不耐烦的一摆弄枪:“少来这套,你有时间磨牙,我还没空跟你干耗呢,杨侃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竟然敢出卖他?”

“唉,”安子叹息一声:“大哥,杨侃对不起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但我绝对没有出卖他,也不可能出卖他。有个事大哥你弄差了,杨侃跟大哥你不一样,大哥你的事已经漏了,不能随便露面。可杨侃的事还没漏,可以公开露面的,但麻烦也就出在这里,一旦警察搜集到证据准备对他动手的时候,他却连一点防备都不会有。事实上正是这样,抓捕他的那天,警察选择的地点竟然是酒会上,隔一扇门就是从中央到省里的好多高官,稍微出一点岔子,让杨侃抓住机会,放倒一个当官的,那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杨侃怎么也不会想得到警察竟然敢挑这个时候动手,搁大哥你想想,警察会这么蠢吗?唉,大哥你别说,警察就这么蠢,不是这么蠢,杨侃也不至于那么容易的让他们抓住。”

接着安子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三年的经历,数不清的拼斗搏杀,太多的事情就连寸板都没听说过,听得寸板和竹子都入了神,一直听到快天亮,寸板才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操,有这么演义,张红安你他妈的干脆改说书得了,一点点屁大的事也让你说得云山雾罩。”

说到最后,竹子押着小银子进厨房弄点吃的,这边安子早已是泣不成声,对着寸板推心置腹:“大哥,你想一想,杨侃的事儿,警察哪一个不知道?之所以不动手抓他,那是因为他上面有人罩着,可等上面的靠山没了,他自然而然的也就失了势,大哥你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能把帐算到我的头上?难道我还能把他上面的靠山搬倒吗?”

寸板听了一夜,却是越听越精神,哼了一声道:“那可不一定,你现在身价不同了吗,亿万富翁,你上面是谁罩着你?”

安子呆了一呆:“大哥,兄弟上面要是真的有人的话,至于让杨侃这么欺负吗?”寸板火了:“你别老说杨侃欺负你,这里是成州,是杨侃的地盘,他的话你不听,怪得了谁?”安子凑过去,低声的说了句:“现在,大哥,成州是大哥你的地盘了。”寸板的眼眉无由得一跳:“你以为这样一说我就放过你了?做梦!”安子谀笑道:“大哥不放过我正好,有大哥你在这里,兄弟心里就有底了。”

寸板不再理他,自顾和竹子吃喝起来,安子和小银子在一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等寸板吃饱喝足了,一抹嘴:“两件事,一是你给我打过两个亿来,二是等钱一到,你送我出城。”安子苦笑:“大哥你不了解情况,银行走帐,哪有两亿这样的走法?根本不允许。尤其我这又是专项基金,超过十万就得经过银行的一个审核部门批准,还必须我亲自去盖章,换了人根本无效的。”寸板一瞪眼睛:“骗我?”安子信誓旦旦:“敢骗大哥,我就是王八蛋。”竹子在一边插了句:“你以为你不是王八蛋啊?”骂得安子连翻白眼,不敢吭气。

寸板考虑了一下,杨侃已经死了,理论上确实是不存在安子出卖他的理由,但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无论如何,这个张红安也要出点血。于是他就说道:“这样吧,两个亿不太好办,少了两千万是绝对不行的,而且要每隔半年给我弄两千万来,能办得到吧?”安子摇了摇头:“大哥,按说这种情形,我应该一口答应下来才对,可是大哥我真的不能骗你啊,那些钱,虽说都在我的帐上,可我根本就没权力动啊。”寸板勃然大怒:“没权力动你买得起这么高级的房子?”安子苦笑:“这房子才多少钱,不过几百万啊,那还是两年功夫才弄出来的,要不这样好了,大哥,你的条件我先答应下来,数目上虽然不象大哥要求的那么理想,但也绝对够大哥的开销了,你看怎么样?”

双方终于商量出来个眉目,寸板和竹子扣下小银子做人质,放安子出门去弄钱办事。

安子一走出门,就立即拨通了匪警电话。

警察未到之前,安子不敢离开,就在自己家附近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怕寸板趁这个时候将小银子带走。果然,不到几分钟,就见寸板和竹子带着小银子出来了。他们一边一个握住小银子的手,小银子的脸色霎白,走路时步子摇摇晃晃,看得安子心疼不已。

小银子被带上了一辆客货两用轿车,安子眼睛死死的盯着车牌号,急打手机向警方报告,可是这节骨眼上出了故障,那辆车突然熄了火,寸板和竹子又拖住小银子下车,上了一辆出租车,等安子反应过来追过去,却连出租车的车牌号都没有看清楚,出租车已经开得无影无踪。

安子疯了一样的在街上乱跑乱叫,打电话给周秉义,给杜文杰,给老崔老董,甚至还给赵钜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他突然想起来穆东升,又给穆东升打了一个电话。

穆东升正在病中,接到安子打来的这个电话,立即拨下输液针头赶来了。他到的时候,一大群人正围着安子,安慰着他,安子疯了一样,不停的哭嚎骂叫,突然见到穆东升,安子一下子扑了过来:“操你妈穆东升,你不是说你要死死的盯着我的吗?盯你妈了个蛋,寸板在我家呆了一夜,也没见你们一个人影。”穆东升哼了一声,劈脸扇了安子一个耳光:“张红安,你嚎什么嚎,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安子扑过去揪住他动手就打,边打边嘶声吼道:“当然了不起,我交那么多的税却连老婆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护,养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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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东升可以说是看着安子一步步起家的,最瞧不起这个混混出身的暴发户,轮起巴掌还要打,突然见现场一个女记者对着他举起照相机,那只手落下时就亲切的拍了拍安子的肩膀:“好了张红安,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不要急,慢慢说,说清楚了我们才好办事是不是?”

安子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然后穆东升和现场的警方人员立即忙碌起来,首先是封锁出城的所有公路,保证不能让寸板逃出,其次是分析如果寸板逃不掉的话,会躲在什么地方?这是查找那辆出租车的过程,快到了中午才有结果,那辆出租车找到了,司机却说,那一男二女三个人在一个路口下了车,又上了一辆红色的夏利。

线索到了这里就断了,穆东升不得不启用他的消息系统。

他到了戒毒所,找到了一个正在接受强戒的瘾君子,从他那里了解到了成州毒贩子的情况。到了中午,一个名叫鲍哥的毒贩子正穿着裤衩拖鞋,和他的女朋友手挽手逛街的时候,突然被一群警察扑上去按倒,他被逮捕了。

鲍哥这人气骨很硬,软硬不吃,抓捕他的警察都不愿意揽这差事,动手揍他的时候,鲍哥就用那双阴冷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你看,看得现场的警察毛骨悚然,最要命的是他还不吸毒,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了。这样警方对他可以说是束手无策,从中午到了下午四点,一句话也没从他的嘴里问出来。

审讯鲍哥的地方是一个小派出所,位置在西街一带,选择这个地方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这是抓捕鲍哥的势力范围,二是这里比较偏僻,张红安不太容易得到消息。但第二条被证明是完全错误的,下午四点半,几十辆黑色的高级轿车突然横冲直撞的冲了进来,张红安跳下车,他指挥着杜文杰、周秉义,老崔老董等人,带着几十人冲进了派出所,将上前拦阻的警察打倒在地,然后安子一个人走进了审讯鲍哥的房间。

他要和鲍哥单独谈谈。

他走进去,看也不看鲍哥一眼,一直走到窗户前,拿出支烟来点上,好半晌,才说了句:“姓鲍的,我给你一分钟,只有一分钟。”

鲍哥的喘息突然浓烈起来,他不害怕警察,却不能不害怕张红安。警察是在制度框架内行事,不会胡来。但张红安可不理会那些,如果他敢惹张红安不高兴的话,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他垂下眼皮,半晌才道:“张哥,成州是你的天下,兄弟我有几个胆子,敢跟张哥你过不去?不是兄弟不肯说,是我真的不知道寸板藏身的地方,不过张哥,我知道寸板都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料。”

安子听了,扭过身来,弹弹烟灰:“知道就好办,说吧。”

但是那个负责给寸板竹子提供毒品的家伙却是形踪无定,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才把他找到。仅仅一夜的时间,安子的头发竟然全都白了,没有人能够知道他对于小银子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切,无尽的担忧与挂念,已经让安子心力交瘁。但是那个毒贩子却说,寸板昨天刚刚从这里拿了足够维持一个星期的货,估计这段时间不会再露面了,听了这个消息,安子一下子瘫倒在地。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有人打安子的手机给他提供了线索,只是这个人却是谁也想不到的赵钜。

赵钜老了!!!

这个黑道枭雄,他在成州的事业已经宣告终结。人事代谢,往来如风,杨侃突然被捕并处决之后,他就失去了与安子抗衡的力量,正如安子在张兰跳楼自杀之后主动去找赵钜寻求和解一样,现在赵钜也需要向安子表达他的友善。他在电话里告诉安子,杨侃在成州有几个隐密的住所,但是他不敢确定寸板是否会在其中一处,他能够帮助安子的,只有这些。

得到这个消息,安子重新振作起来,他指挥着杜文杰、周秉义和老崔老董等人,各自负责一个地方,带人去瞧瞧寸板是否躲在那里。而他自己,却直奔寸板最有可能藏身的闹市中心地带。

到了地方,安子一下子呆住了。眼前的景色竟是如此的熟悉,让他有一种潸然欲泣的感觉。这一带,竟是三年前穆东升带人围困寸板的现场,隔一条满是污水的胡同,就是穆东升曾经化妆成摊贩摆弄烧烤的那座小花园。而那座寸板曾以用来藏身的楼房,距此不过是二百米的距离。

难道命运中真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决定了他张红安一定要在这里和寸板把他们之间的恩怨做一个了结不成?

安子站在楼下,仰头看着那幢楼房,心里想着办法,穆东升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说什么,突然眼角瞥到一个人影,那个人正从黑乎乎的楼道里要出来,却又突然缩了回去。立即,安子第一个冲了上去,刚刚冲到楼道门口,后脑勺已被穆东升狠狠的一枪柄击中:“操你妈,你找死啊!”

安子不提防,被打得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没等他爬起来,一阵凌乱的枪声响过,刚刚冲进楼道里的两个便衣警察栽倒在地,鲜血喷溅在两面的墙壁上。

是这里了,寸板就在这里。

不过十几分钟,成州市武警大队长严东带着几百名武警赶到了,当初邵元坤和一身功夫的许奎,就是被这个严东在荒郊活捉生擒的,所以一看到他,安子的眼睛立即充满了希望,走过去对严东说道:“严队,我老婆被寸板绑了去,全靠你们了,帮帮忙,救出我的老婆,我张红安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恩德。”严东瞧了他一眼,没说话,立即指挥手下做好强攻的准备。

狙击手抢占了制高点,防暴警察手持盾牌,将这座楼房团团包围。

三楼一扇窗户突然打开,寸板将小银子反手扭住,出现在窗口:“谁敢开枪?告诉你们,我手里有人质,惹火了我,信不信我先一枪打死她?”说着话,寸板脸色狞恶,用拿枪的那只手猛的撕开小银子的衣襟:“你们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穆东升抬眼仔细一瞧,大吃一惊,急忙下令:“往后退,往后退,大家都往后退,他把电雷管火雷管缠在了人质身上,千万不要开枪!”

寸板哈哈大笑起来,他当然知道这些火雷管电雷管的威力,如果发生爆炸的话,会将整座楼掀起,所以他才这样的有恃无恐。笑声之中,他突然收住,大喝一声:“张红安,你这个卖友求荣的王八蛋,还口口声声管我叫大哥,你既然认我做大哥,这些警察是怎么回事?你出来给我解释清楚?”

小银子那苍的嘴唇也翕动了一下,微弱的叫道:“安子哥,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你自己了,我怕是不行了。”说着,两行眼泪顺着她憔悴的脸颊淌流下来。

听到小银子声音,安子心如刀割,抑悲难平,正想上前答话,却被几个武警拦住。大队长严东拿起手提扩音器,问道:“寸板,你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人质?”

“后退,后退,”寸板大将军出征一样的威风凛凛,指挥着楼下的武警:“全部退到我视线之外,要是我眼角里看到一个警察的影子,我就…”他的手伸向小银子腰间的电线,做势把两根不同颜色的电话一碰,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知道寸板是个亡命之徒,严东不敢怠慢,急忙下令武警后退,让出一条路来。过了一会儿,寸板和竹子押着小银子走了出来,可怜的小银子好象是昏过去了,头向一边歪倒,靠在寸板的胸前,眼睛紧闭,惨白的脸上有着一种让人酸楚的绝望表情。看得安子心痛如刀铰,不顾一切的想扑上去,却被几个武警死死拖住,动也动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妻子在寸板的胁迫下却无计可施。

小银子被推在最前面,寸板一只手紧抱着她,紧贴着寸板的是竹子,前后两个女人,把寸板夹在中间,这样就防止了他们在行动中来自前后两个方向的袭击。三个人慢慢向前移动着,移动的速度极是缓慢,却迫得警方步步后退。

“车!”寸板突然吼了起来:“我要的车呢?在哪里?”

严东苦笑道:“寸板,刚才你没说要车。”

寸板把手里的枪挥舞起来:“那我现在就要,马上给我弄一辆车过来,要快,否则的话,我就扒了张红安女人的衣服,看这个吃里扒外出卖朋友的败类还有什么脸再出来混!”

安子再也忍受不住了,拼命的叫喊起来:“寸板,我操你妈,你口口声声说我出卖朋友,七年前在皇冠大酒店,是谁出卖谁?是你出卖我!七年前你绑走小银子,又是怎样对待她的?我替你蹲着大狱,你却想把我的女人卖掉,寸板,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寸板哈哈大笑起来:“张红安,你才知道啊?老子他妈的就这样,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不跟你废话,车呢?我警告你们,五分钟之内再见不到车,别怪我心狠手辣!”

严东和穆东升交换了一个眼色,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满足寸板的要求,很快,一辆黑色的轿车立即开了过来,司机飞快的下了车,把车钥匙放在车前盖上,然后躲了起来。

寸板推着小银子向着轿车的方向走着,快到车前的时候,他又吼叫起来:“张红安呢?你有种过来,你过来,我就放了你老婆,你有没有种?”

这时候小银子突然睁开眼睛,叫了声:“安子你千万不要…”她的叫声中止于一声痛叫,寸板一枪柄击在她的额上,鲜血流下,她的身体也绵软无力的瘫倒,却被寸板反手搂在怀里,不让她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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