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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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含笑,道:“武威侯今日辛苦,不知苑中现下如何?”

顾昀道:“承光苑内羽林皆已集结,至今并无疵漏。”

皇帝点头。

他的声音清朗,与那时在塞外别无二致。馥之听着,心中隐有些莫名的感受,只觉人间际遇奇妙。

“武威侯。”这时,王宓笑吟吟地走上前来,引他看向谢臻:“此乃颍川谢公子。”

顾昀微诧。

“谢臻见过武威侯。”谢臻缓缓一揖。

顾昀看着他,甫一照面,便已明白此人是谁。他即还礼:“幸会。”

众人见这曾被卫儃并誉为珠玉的二人并立一处,无不面露欣赏之色。谢臻俊美自不必说,顾昀虽从武,却自有一番不输谢臻的英姿飒爽之气,并视之下,亦不愧其当年美名。

看了好一会,王宓举扇向顾昀一笑,兴致勃勃地对皇帝说:“皇兄,再迟,曲水流觞可就完毕了。”

皇帝望望园中,笑而颔首,对姚虔道:“卿远道而来,不若加入这园中盛会,亦是一乐。”

“丞陛下美意。”姚虔道,领谢臻和馥之再拜,随宦官离开。

走下石阶的时候,馥之感觉有目光投来,回眸,见正是顾昀看着自己。

她微怔,抿唇致意,转头随姚虔一行朝亭下走去。

园中,曲水流觞一过一轮,众人正欢,忽见姚虔等人回到,愈加热闹。

姚虔和谢臻与众人一番礼让,坐到宫侍方才新设的席上。漆觞被重新置于上游,盛满美酒放入水中,再度顺流缓缓而下。溪水长而曲折,漆觞亦不负众望,三轮之中,姚虔和谢臻分别中觞。

姚虔云游多年,自有满怀逸志,即兴作诗,清丽的辞藻中,另有一番超凡脱俗之气。众人细品,只觉颇有仙风道骨之感,纷纷交口称赞,对他敬意更甚。

谢臻自幼工于诗赋,文章早有盛名。他微笑站起,立于水边,身姿皎皎,声音悠扬。园中众人静观倾听,竟鸦雀无声。

“今年的宜春亭会,只怕世人要争相传诵。”宜春亭上,王宓站在檐下,向皇帝巧笑。

皇帝笑而不语,看看一旁的顾昀。他静立着,双目望向园中,却不知在看何处。

王瓒坐在溪畔,听着谢臻吟诗,眼睛却盯着他和姚虔身后的姚馥之一动不动。

初时见到的吃惊已经渐渐平复,他却仍感到不可思议。乍看到姚馥之的时候,王瓒先是愣住,不久,却听旁人议论,那姚虔出身颍川姚氏,姚馥之正是他的侄女,名士姚陵的女儿。

他听到这话时,只觉脑中一阵懵然,心中惊异之甚,不下当初看到姚馥之突然从半老妇人变作二八少女。

王瓒望着一身贵女打扮的姚馥之,心中仍是惊疑。片刻,他向后望去,却忽然寻不见了阿四的踪影。他倏而警觉起来,目光朝众人之中望去,又看向姚馥之那边,竟全无踪迹。

小子!王瓒心里暗骂。

承光苑中风景旖旎,馥之提着裳裾,走入一片开满紫花的藤树下,望望身后被绿荫阻隔的小路,心中一松。

今日这宜春亭会,叔父和谢臻可谓出尽了风头。

尤其是谢臻,他刚吟诗完毕,园中便是一片欢呼,如过节一般。

诗会冗长,她却要在二人身后一直站着,腿也酸了。好容易捱到完毕,他们离开水边,园中的士人却纷纷前来,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都来与他们见礼。馥之想走开,却一直找不到空隙,为不失叔父面子,她的脸上便一直笑着。心中不住后悔,在园外遇到谢臻的时候,便不该与他一道进来。

不过,她在园中遇到了许久不见的三叔姚征一家人。姚征见到她,一脸和色,见礼过后,便同姚虔说起话来。三叔母郑氏却格外热情,拉着馥之的手问这问那,又让女儿姚嫣过来见她。

馥之知道这位三叔母为人素有心计,不过待自己却一向是笑脸的,也谦恭回应。堂妹姚嫣她也并不陌生,二人年纪相当,幼时常一处玩耍的。姚嫣如今也已经长大,个子比她矮一些,却生得很是漂亮。她看着馥之,好一会,甜甜地对她一笑,礼道:“馥之姊。”

她的声音娇美,馥之颔首还礼,心中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幸好过了不久,一名贵妇来与郑氏搭讪,姚嫣又去不远处与相识的仕女说话,馥之瞅准空隙,向一名宫侍询问更衣之所,这才走了出来。

馥之深吸一口草木花香,胸中一阵舒坦,不再去想别的。她看看天色,已近下昼了,据说宜春亭会要办上整日,她估摸着叔父那边定还有许多人应付,打算自己先在苑中游逛一阵。她望向前方,只见茂林修竹青翠欲滴,不由想起太行山,兴致上来,继续前行。

不料刚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些细微的声音。馥之止步,仔细听,却似是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馥之一阵疑惑,回头望去。不久,只见一人忽然在转角的路口出现,她一愣。

谢臻一身行色,见到馥之即停下步子,脸上漾起笑意:“馥之。”

馥之望着他,收起讶色,亦微笑:“阿狐。”

青萝

谢臻笑笑,并不觉意外。“阿狐”是幼时馥之给自己起的小名,几年不见,她仍以此称呼自己。

“馥之,”谢臻唇边弯起,缓缓道:“我已有字,称元德。”

馥之颔首:“如此。”

谢臻抬头,看看头顶开得烂漫的藤花,悠然道:“馥之仍爱四处闲逛呢。”

馥之看着他,被这话勾起些回忆,笑了笑。

两人相视,各不言语。看着谢臻面上的笑意,馥之觉得以前的熟悉感渐渐回来了,消弭了心中的那点埋怨。

刚才在园中,二人一直不曾说上话,现在两相面对,自己忽然也觉得他们的确许久不见了。上次见面,还是一年前,那时,谢臻还是总角,以致方才在园外遇到这衣冠楚楚的男子,馥之竟差点未认出是他。

少顷,谢臻忽然回头望望来路,莞尔:“虔叔亦还是那般风采翩翩。”

馥之也笑,望着他,片刻,道:“伯父伯母别无恙否?”

谢臻点头:“甚好。”说着,望向前方的小路,缓缓移步走去。

馥之停顿片刻,跟上。

林苑中葱绿幽静,鸟鸣伴着清风阵阵传来。路边青萝拂过两人衣袂,摇曳身姿,留下一片露水渍迹。

“你为何来京中?”行走间,馥之问。

谢臻侧头看她,双眸流转从容,目光落在她肩头的一瓣粉紫的落花上,未回答,却淡笑问道:“你又为何来京中?”

馥之正待说话,却忽然听到又一阵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两人止步,诧异回头,未几,却见一名僮仆打扮的少年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来路上。

“阿姊!”看到馥之,少年忙奔至跟前,双目明亮。

馥之愣住,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那竟是阿四。

“阿姊!”阿四鼻子一酸,张开双臂,激动地直往她怀中扑去。不料,刚至馥之身前,他颈后衣领却突然被揪住,手停在了空中。阿四怒而抬头,却忽然对上一双摄人的点漆深眸,一怔。

“这是何人?”谢臻高高地睨着这个一身汗气的少年,语气缓缓地问,似笑非笑。

馥之回过神,忙对谢臻道:“是相识之人。”

谢臻一讶。

他的手还未松开,阿四就使劲挣扎出来,口中怒道:“我自是阿姊亲人!”说完,望向馥之,鼻子再一酸:“阿姊!”他带哭腔地上前拉着她的手:“我方才在园中见到阿姊,要去见你,却被宫侍拘住,好不容易才得脱身!”

他的话说得没头没尾,馥之无奈,看了谢臻一眼,忙对阿四劝慰几句,又忍不住满心疑惑,问他:“你怎在此?”

她不问便罢,话音刚落,只见阿四眼圈一红,委屈地说:“都是那王瓒……”

“哦?如何?”阿四正要说下去,却冷不防地听一个声音拖着长长的声调从身后传来,身上猛地一冷颤。馥之和谢臻望去,却见一个纁色身影立在不远处。

王瓒手中捏着一根细柔的柳枝,闲闲轻转,一双美眸冷冷地瞅着他们,唇边含笑。

阿四忙躲到馥之身后。

“阿四,”王瓒看向他,脸上微微一沉:“还不快过来,勿忘了你是我家仆役!”

仆役?馥之闻言一愣,看向阿四。

阿四却涨红了脸,瞪向王瓒,理直气壮:“我才不是!那是你讹我的!”

王瓒冷笑。

“怎么回事?”馥之皱眉问阿四。

阿四眼圈又是一红,把他从涂邑逃出来又被王瓒拐骗到京城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我又不识字,岂知那是契书!”他恼怒地说。

馥之明白了大概,看向王瓒:“不知足下有何话说。”

王瓒莞尔,言语大方:“无差。”

馥之看着他,冷笑:“既如此,我现下带走阿四,足下当无异议。”

王瓒笑意盈盈,声音徐徐:“自然可以,不过当初契上的是一万钱,扁鹊欲带走阿四,付我十万钱即可。”

此言一出,馥之和阿四皆变了脸色,阿四眉毛竖起,正要开口,却听一旁的谢臻插话道:“成交。”

众人惊讶望去,谢臻面上神色澹然,对王瓒道:“明日,我遣人将十万钱送至贵府,烦君侯将契书交予。”

王瓒意外至极,笑意僵住,眼睛盯着他。

契书上虽写着一万钱,阿四却不曾得过一钱。如今他脱口便要十万,乃是料定此言无赖至极,姚馥之断然不肯接受。如此,便正中王瓒下怀,他可尽情奚落出气了。

谢臻却看着他,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王瓒脸上阴晴不定,少顷,“哼”了一声,昂起头,冷冷地对谢臻道:“如此,有劳足下。”说罢一礼,拂袖而去。

“君侯。”王瓒没走两步,却听谢臻高声唤道。

他回头。谢臻笑笑,指指阿四:“此人如今还归君侯,当带走才是。”

阿四闻言一惊,瞪向谢臻。

王瓒瞥瞥阿四,脸上却已经恢复冷静,漠然道:“尔等欢喜,留着便是。”说罢,将手中柳枝往旁边一扔。转头向前走去。

夜晚,月光皎洁,庭中一片脉脉银光。

姚虔倚在榻上,看着馥之为他把脉,眉间忧色不减。今日在宜春亭会上,他吟诗会友,谈笑交游,回到家中,已是十分疲倦,觉得浑身不适。

“脉象虚浮,只怕是金丹遗毒。”好一会,馥之缓缓道。

“老了。”姚虔笑笑,在榻上躺下,叹口气。

馥之看着他,心中不知滋味。

去年她随温栩商队回中原,刚到平阳郡便与他们告辞了。她原本打算再往别处看看,却在约定联络的驿馆里接到了白石散人的信,说姚虔正在太行山,要她速归。馥之又惊又喜,待赶回太行山,却看到了病榻上的姚虔。

白石散人告诉馥之,半月前被友人送来时,他面色灰拜,身形槁瘦,指甲隐隐发黑,正是服食金丹后的中毒之象。幸而他医术超群,姚虔这才救了过来。馥之当时又惊又惧,守在姚虔身旁仔细照料,夜以继日,衣不解带。

姚虔调养了一个寒冬,才渐渐恢复,但身体受损,却回不到当初了。令馥之无奈的是,他仍醉心方术。他说所服金丹乃是道行高深的方士所炼,坚信此次事故乃由于自己是服食不当。

这般理论甚是执拗,馥之拿他无法。不过,她亦不愿他再去云游,接触那些方士。因此,当他们回到家中,听说皇帝下诏拜姚虔为博士,馥之便站到了祖母的一边,戮力赞成,而姚虔问她是否愿意同往,她也毫不思索地答应了……

“仙人之事馥之不知,只是叔父服丹之后,身体日益虚困,岂是成仙之道?”如今见余毒再起,馥之再忍不住,皱眉道。

姚虔知她又是这些言语,摇头浅笑:“孺子,道生于无形,变化万端,岂可妄论。”

馥之却不理会他的话,从席上起身,走向不远处的一只矮柜,打开,里面一格一格,全是药材。“我现下煎药,叔父服下再睡。”她一边配药一边头也不回地说。

姚虔躺在榻上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想起上月,自己带着馥之从太行山回到家中,母亲萧夫人与自己的谈话。

“朝廷拜你为博士的诏书已至,你仍是不愿去?”两鬓斑白的萧夫人坐在榻上,缓声问道。

姚虔伏身,向她叩首一礼:“愧启阿母,儿闲散已久,学问荒芜,恐受之有损家声。”

萧夫人没有出声,好一会,姚虔听到一声低叹传来。

“你仍忘不了她,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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