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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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洗玉的面色微微变了变。

  “梅林那儿只得你俩么?没遇上别人?”

  “天寒地冻的能遇上谁,连鬼影子也不多一道。”

  阮洗玉心中惊疑,看和云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却也不好多言,只问:

  “五妹让你回来是为什么事干?”

  “奴婢只是回来看看参汤炖够火候了没,好给小姐端过去。”

  阮洗玉寻思不定,心念转了又转,最后交代道:

  “你别去了。”

  “啊?”

  “照我的吩咐做,何时方便过去,我会派人过来告知你。”

  “……奴婢知道了。”

  阮洗玉吩咐完毕,抱着石玩匆匆离去,和云皱眉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绪,她心中大惑不解,却只能遵命行事,自顾自摇摇头,脚下快走几步进了厅堂。

  作者有话要说:【答疑】2013/7/15关于“既然阮家要隔绝两人,为什么要多次请玄阑去赏梅”这个问题。发现这一点,应该是看文经验丰富,思路清晰,平时为人细心的妹纸。其实,这个问题并不存在,只是大家不小心忽略了。几次三番邀请玄阑游苑的不是阮家人,是六皇子玄明。在第一章里就提到,玄明邀请玄阑去喝酒,玄阑说酒有了,雪有了,独缺一样梅花。玄明和阮家三公子阮凤池交好,阮家二公子阮洗玉在别苑邀请客人赏梅。玄明知道他家梅花好,所以一直想叫玄阑去看看。虽然玄明一直有此意,但毕竟那不是他的而是阮家的苑子。所以每次他打算去时,交代阮凤池以阮洗玉的名义送张请柬去给玄阑,也就不在话下了。对于阮家来说,六皇子交代下来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不做。而当玄阑决定过来赏梅时,身为朝官的阮洗玉出面迎客,也就成了必须做的事。这些在文里都有清楚交代的,就是需要看得很仔细。

☆、十四章

    在梅林深处,那株名为万象无声的异种朱砂梅下,摆着一张紫檀木制成的琴台,台上长琴被一块缀满流苏的绢纱覆盖着,几瓣绯红的落英静静躺在绢面,与琴弦隔绢相倚。

  玄阑抬步过去,踏雪无声。

  在琴凳上撩袍就坐,他抬手拂开琴上绢纱,长指在琴弦的一徽、七徽和十三徽上无声按了按,弦丝的松紧度决定音准,而七根琴弦所需的紧致度又各有区别,失之毫厘,音色便差之千里,他另一只手伸到琴额之下,细微地调了调弦轸,既而双手就弦。

  半空中花瓣吹落,一抹试弦的清音幽然飘起。

  昭纯咦了一声,没有回身,甚至懒得回首,只问了句:

  “和云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玄阑的眸光在她缱绻的背影上停驻,唇角微弯不应,双方父执皆不愿他与她今生遇见,联手将两人隔成天各一方,冥冥天意却在最恰当的时机将她送至他的面前,这枝与世无争的清梅,对世间男子的评价低不可言,可惜无论她的性情如何超脱,总归逃不开,有朝一日被某名男子折下的命运,到那时……怕是在她的清容上,再不能复见今日悠然。

  他收回目光,安敛心神,垂首抚琴。

  飘逸琴音在弄指下如水流淌,起初清新恬淡,婉转轻回,像是一枝梅花不经意探入小窗,若有若无的香气将眠榻上的玉人唤起,继而音调渐为舒畅,愉悦难言,恍如梅枝上飞来一双翠禽,相啼鸳语,互噙羽玉,忽而琴声中加入滚拂技法,旋律由低至高激荡燎烈,使人心眩神移,情难自已,仿佛榻上玉人望着苔枝禽鸟,不经意触景生情,缅怀起心中那人,心潮起伏不定,时泪时笑,临末他轻然三弄前调,似惆怅旧欢如梦,缠绵入骨,余情未了。

  曲调未到过片,昭纯已经诧然搁卷,这琴声技法娴熟,韵味隽永,意境无穷,凭和云是决计弹不出来,便是她亲自操琴,只怕也要逊色几分,抚琴的人究竟是谁?

  回身映入眼帘的瞬间,她被眼前景象慑得屏住了气息。

  一具贵气与书卷气并浓的沈约长身,坐倚在朱砂梅下,潘鬓俯垂,专注入神,扦饰在他发端的珠冠宝簪花光璀璨,端美华容却是静影沉璧,颜丹如画,清姿昭著,蕴然有种气魄入眉的旷世风采,抹弦的柔修双手如蝶伏飞,织金袖缬洒宕回旋,夺尽众生精气。

  最后一缕余音若隐若现,飘过万籁俱寂的花枝,渐而消弭在他指下。

  世间悄然无声。

  曲尽弦了,他抬首她对视。

  整树傲然绽放艳冠天下的丹砂魅梅,比不过他含唇一笑。

  昭纯情不自禁以手中金球贴面,脸庞上传来的温热昭示着,如梦似幻的这一幕确然发生在人间眼前,热源同时将她惊醒,他唇边笑痕似有还无,身上那袭绛紫色锦袍绣金纹云,襟端冠正,安之若素地坐在琴后,竟是无意起身,惟只眸波如漩,静然凝视着她。

  相形之下,她以手支颊侧卧着,披风退到腰间,甚不雅观。

  他既无意离开,不大雅观的昭纯便有点发窘。

  从后园门到琴台人迹不至的雪地上有一行徐徐履印,而就她所知,隔壁苑子今日仅只宴请两名客人,虽然她素未谋面,平日父兄却时常提及诸皇子,她心中早存了印象,加之无论怎么看,这人都应该是两位皇子当中名闻天下的那一位,由此他的身份已无悬念。

  礼制和家教都在提醒,她须得下去向他请安行礼,无奈这青网悬得不低,倘要下地,她誓必得双足悬空,跳落地面,如此不免失态,后面的茶几边上倒是有张脚凳,然而他身份非同凡响,转身背对他落地又是为失仪,她迟疑了下,一时拿不定主意。

  “此间没有外人,五小姐无须多礼,照旧卧着便好。”

  从她犹豫的面色看穿她心中挣扎,他柔声开口,有点比琴音还动听,说完之后,唇边又是微莞,眸光蕴含一抹赞赏,面前的这身柔骨仙姿,赏心悦目犹胜雪中三花。

  昭纯颇为不好意思。

  “没想到五皇子大驾光临,奴家样子不成体统,失礼之极。”她以手肘撑起身子,想着不管怎样先坐起来再说,谁知肘部这一使劲,手指便有些接不上力,一个不稳小金球脱手掉落,她本能地探手去抓——

  “小心。”

  “啊!”

  砰地一声,她整个人从氅上摔下,扑倒在地,丽衣华裳凌乱一雪。

  眼看着琴台后那双麋皮靴子立时站起,朝她快步走来,狼狈不堪的昭纯羞愤欲死,只恨那池子结了坚冰,不能让她投水自尽,转而又自暴自弃,心想这样也好,不用费神思量怎么下地了,行过这般五体投地的大礼,那万福之礼说不定还可以省了。

  只是哪还有脸等他来扶,她手脚并用爬了起来,见到裙裾上沾雪处,狠狠地拍下去,像和裙子生了天大仇恨似的,前后左右胡拍一气,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仪态可言。

  玄阑直想笑,又怕让她更下不来台,虚捏一拳掩唇轻咳忍住了。

  他弯身为她拣起雪地上的小金球。

  昭纯接了搁到案上,向他敛衽屈膝,酡颜羞红未褪,此际更艳染至耳珰下。

  “让王爷见笑了。”

  “领子上还有些雪。”玄阑轻笑,抬手轻拂她颈侧衣领,“有没有摔着?”

  昭纯惯常地打算抬首回话,不意颈间细肤被他的指尖抹过,她浑身微为一颤,不知是他的指尖拂动时带入了寒冷气息,还是那轻柔指腹一掠而过的微热体温灼到了她,只觉颈侧的肌肤登时麻掉,连带脑子也瞬间空白,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令人无措的突发状况。

  他微翘唇角坦荡无邪,似全然不觉她的尴尬不安,若无其事地伸手取过大氅上半垂在网外的披风,扬开裹住她的双肩。

  “雪地寒气侵人,还是披上以免受凉。”

  说话间执起披风纹带,在她颈间松松绾个活结,松指之前把玩了一下带梢。

  原来另一个是纯字。

  “奴家多谢王爷。”

  昭纯的脸颊微微发烫,再度合手就腰,朝他福了一福,从听闻琴音回首伊始,各种意外状况纷沓而来,让她应接不暇,窘态百出,此刻终于冷静下来,她以袖半遮面咳了两声,借故从他身前退开,探手过网,执起酒注子自斟自饮了一杯,稳住心神,口中轻笑:

  “有酒本应待客,奈何无杯,只能一会回到屋里,再请王爷畅饮了。”

  “我方才与蔚然兄喝过一回,已有些不胜酒力,五小姐自便无妨。”

  “王爷琴艺超群,让奴家大为叹服,不知才刚弹的是何曲子?奴家竟前所未闻。”

  玄阑面上笑痕微微一黯。

  “此曲名为华情录,当年谱曲人将之作为生辰贺礼,当世惟赠一人,是以不曾流传在外。”

  昭纯见他言辞委婉,不愿过多提及,神色也不似之前春光温朗,又想起那琴曲悠扬婉转,缠绵悱恻,极可能出自女子之手,她心思玲珑,约略明白这曲子背后可能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情,无论他本人是否受赠之人,也定然切身相关,便识趣地不再追问。

  心中却隐隐有丝述说不清的不自在。

  “奴家出来已然许久,这当下身上有些渗冷,王爷没披貂裘,也不宜在屋外多作逗留,万一染上风寒便不好了,莫如奴家陪王爷返回那边苑子,到厅堂烤火取暖去?”

  玄阑笑了笑,眸光投向石径前方灿然盛放的梅林。

  “我今日应蔚然兄之邀前来,原是为了赏梅,没想到五小姐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比那边更好百倍,不如我送五小姐回去,顺道看一眼前面那片梅,也算不虚此行。”

  “那便有劳王爷了。”昭纯从善如流。

  不管谁送谁都一样,只要进了屋子,他与她便会分道扬镳。

  玄阑见堆雪的石径左侧邻近池边,低处积着薄薄冰渍,怕是湿滑难行,便缓了缓步,待昭纯行前半个身位,他不着痕迹地从后方跟上,换到她的左侧,将她让往路况较好的右边,两人比肩而行,沿途花潮盈枝如入仙境,远远看去,一双璧玉佳偶,宛若神仙。

  

☆、十五章

    途经一道拱桥,两人走过去时,昭纯轻笑道:

  “倘是在屋内远观此间景致,最宜翠幌香凝,青梅煮酒,炉火未消,一旁还须有琵琶歌女,凭栏唱道:‘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

  玄阑侧首,绵长地看她一眼。

  “寻常人赏梅赏雪,无非一时俗兴,五小姐赏梅赏雪,尽有雅思,在屋内是一番赏致,临到花间,更别有一番妙趣,烹雪温酒,悬网闻香,怕是世上不作第二人想。”

  昭纯被他赞得面容微赫。

  “王爷盛誉,愧不敢当,奴家一介弱质女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于国于民一无是处,惟只是浮生偷闲罢了,怎比得王爷尔等须眉男子,平素心怀家国,胸藏韬略,目光放诸天地,远大无匹,自然志不在享受这小小一隅的片时美景。”

  “我心中思虑,倒也不全是家国大事。”玄阑闲应,见走在花下的她清姿妙相,眸如点漆,唇若敷朱,让行经处的路边艳梅也为之失色,不由得笑唇轻勾,“让如花似玉的五小姐去挑去提,无疑于暴殄天物,便是阮公舍得,只怕天下男子也是舍不得的。”

  于国于民有无用处,眼下还言之过早。

  “王爷切莫取笑奴家。”

  昭纯面上原只是浅浅霞色,这一下倒如抹了粉薄的胭脂,对于未出阁的女子而言,玄阑的这番说话未免僭越,然而他语气真挚,没有半分轻薄之意,还似含着一点我见犹怜的疼爱和怜惜,故而也没让她生出被冒犯的不悦,反倒心中有点陌生而微妙的滋味。

  放眼眺望前方,苔枝缀玉,花事如烟,绚丽景致如同出自丹青国手,在这美不胜收的天地间,惟独是他,一名绝世风流人物,细心呵护地陪在她身边漫步前行。

  她心中悄然浮起隐秘难言的两句词。

  ……

  神魂在这恍惚的瞬间出了窍,没留意到面前横着一截垂枝,迎头便被打了眼,她失声惊呼,脸庞上没褪几分的粉霞又全堆涌回来,揉了揉出泪的眼,才想抬袖拂开那恼人花枝,便听闻轻微啪的一声,玄阑探手过她鬓顶,将那枝梅直接折了下来。

  “眼珠要不要紧?我看看。”

  “奴家没事。”昭纯慌忙摇首,困窘得想再度投池,“又让王爷见笑了。”先是五体投地,继而花多乱眼,只怪她今晨出房前忘了查看黄历,到底有多少诸事不宜。

  “在想什么呢?如此出神,连路也不看了。”

  他轻声笑问,却见她不知怎地面上一红,连说话也有些吞吐。

  “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两句不相关的词。”

  “哦?什么词这么要紧,竟使得五小姐神魂出窍。”

  昭纯一脸大红,强自镇静道:

  “没什么特别的,王爷定然听过,一路……繁花相送。”

  今年何以报君恩,一路繁花相送、过青墩。

  确然一点也不特别。

  玄阑含笑不语,见她眼底虽有几道红丝,看上去却无大碍,便笑着将手中那枝罪魁祸首的梅花递给她,担心她会滑倒才让她走在右边,结果她偏偏被花枝打了脑袋。

  “总这般不小心,真是让人不安生。”他轻笑打趣。

  说完径自抬步前行,独留下她拿着那截梅枝呆在原地,她起初只以为是自己多心,可他一而再隐隐约约地多情体贴,林林总总的言行叠加到一起,却是什么意思?若说他对她没半点意思,那她真不知他这句在逾礼边缘的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心头如小鹿乱撞,她快行几步追上他明显放缓的步伐,故作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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