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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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智如阮居正怎会不明白此中道理,是以他抢先出列,坚决反对阮寻芳升职,以免皇帝左右为难,因为以阮寻芳的彪炳战绩,皇帝没有理由一而再地不予升迁,但现在是阮寻芳自己的父亲出面阻止,责任便落不到皇帝头上,一句延后再议顺理成章。

  这对明君慧臣,果真是惯有默契。

  玄成见玄阑不多言语,只唇边似有似无地含一抹笑,仿佛有点心随意动,他瞟了眼玄阑袍子上结花的龙佩,笑笑道:

  “这花饰真像定情信物,五皇弟莫非是喜事近了?”

  “五皇弟打算迎妃还是纳娣?先知会一声,好让兄长几个提前为你准备贺礼。”

  玄韬跟着戏谑,与玄成一唱一和。

  玄阑浅浅一笑。

  “两位皇兄着急送礼,我心里倒是想收得很,可惜我不过是前些日子去了趟阮家别苑,意外遇见一位梅花仙子,她虽赠了我这抹花饰,却无意与我结为秦晋之好。”

  他面容坦荡诚恳,说话却似是而非,让人真假难辨。

  玄成和玄韬对望一眼,两人自是知晓他曾去过同晖苑,也清楚阮居正不曾露面,在这种谨敏时期,哪府的暗探都不是吃干饭的,莫说玄阑何时出过门,去过哪儿,大致见过什么人他俩清清楚楚,反过来他俩日常做了些什么,只怕玄阑也是知之甚详。

  两人拿话挤兑,原是为着一探玄阑此行的深浅,不料玄阑张口就坦承去过阮家别苑,言语之间又似暗示阮居正无意与他交好,态度这样大方明白,不加隐瞒,遂了两人极欲知晓的心念,反倒显得有点扑朔迷离,令人琢磨不透,对他的说话将信将疑。

  玄成不动声色地继续道:

  “听闻阮家嫡出的小女儿阮昭纯从小病弱,长年隐居,在人前绝迹,而阮居正对庶出的女儿阮明珰一视同仁,吃穿用度比同嫡女,那阮明珰不但美艳出众,与别府官眷女儿也多有交好,出入诗会琴筵甚为频密,在外俨然以正宗的阮家小姐自居,不知情的还以为阮居正就她一个女儿,五皇弟此行遇见的是阮昭纯,还是这位阮明珰呢?”

  那日探子回报,阮明珰入午时分曾到过同晖苑。

  诸皇子当中,惟独玄阑年当未婚,对他心存倾慕的官家小姐不胜枚举,尤其阮明珰是庶出身份,想必比旁人更渴望攀上高枝一扭乾坤,这些妇道人家投怀送抱的肤浅心思,不足一提,倒是那阮居正,自始至终宁愿失礼得罪五皇子也不肯露面,暂时还算让人安心。

  玄阑侧首看玄成一眼,眸波荡着深不能辨的笑意。

  “阮家的这两位小姐二皇兄都见过么?”

  “我上趟陪良娣回左相府,适逢她的妹子在办吟雪诗会,那日也邀了阮明珰过府,恰巧碰上一面,那阮明珰容貌标致,可算艳名不虚,至于阮昭纯,倒是素未谋面。”

  这一句素未谋面,让玄阑的笑容更欢三分,愈加言无不尽。

  “我遇见的那位正是美若天仙。”

  “这么说是阮明珰了?”玄成笑道,虽嘴中说着问句,却不自觉用上肯定语气,他本已先入为主,玄阑的说话又更有意无意地加强他的主观之见,轻易就让他自己误导了自己。

  玄阑含笑不语,一个不轻信他人的人,往往误事就误在太信任自己。

  “五皇弟艳福不浅啊。”玄韬状若欣羡地拍拍玄阑的肩膀。

  玄阑转眸看向玄韬,弯起好看的唇角。

  “他日我若抱得美人归,三皇兄可莫忘了今日承诺小弟的厚礼。”

  “那是当然。”

  三人各藏心思,说说笑笑出了宫门,便分头乘轿散去。

  当行轿到长庆大街时,玄阑忽然吩咐往东走,到了东十街又往北去,一路行到皇城东面的杨楼街,路旁有间酒帜飘飘的和乐店,直接抬轿进去,沿西廊走到后门方才停下,蔺文道站在一根柱子边上,一手拎着布包一手牵着马匹,显见已在此等候多时。

  两人进了雅间,蔺文道在门边立定,玄阑接过他手中布包走到屏风后头。

  “六皇子今晨又遣小厮来问,王爷明日还和他一道去同晖苑么?”

  “不去了,你回掉他罢。”玄阑不假思索。

  玄成与玄韬虎视眈眈,阮居正避之不及,再去同晖苑徒然令阮居正为难,这般思虑着,脑海里却浮起一抹胜过初春百花的清颜,他心中闪过百念,末了缓声交代。

  “书房案桌的屉笼里有个朱色盒子,里头装着卷册子,你叫人私下送给阮洗玉,便说是我答谢阮小姐的赠花之情。”

  他摘下腰间的徽龙佩,把佩缨搭过屏风,动手除下外裳。

  蔺文道见着抛搭过来的花饰,不由得笑道:

  “王爷这般模样往明政殿上走一遭,阮右相即便不信王爷对他的女儿一见钟情,少不得也要以为王爷对阮小姐爱慕之至,只不知皇上与那几位皇子作何感想?”

  玄阑在屏风后没有作声,俄顷换了身兵卒服走出来。

  “玉佩上的花快黄了,你取下来扔了罢。”

  “这朵花字编得精巧夺人,煞费苦心,败谢了未免可惜,不如属下寻个能工巧匠,制成腊花存放起来,王爷日后见不着阮小姐时,还能睹物思人。”

  蔺文道略带取笑地说着,上前收拾玄阑换下的衣物,取了龙佩在手,翻过背面一看,原来穿花缀玉的是一枚枚细小的银针,方要放入布包,下一瞬倏然拿高,定睛再看,确是银针无异,他心中疑窦顿生,把玩绣花针的千金小姐比比皆是,会使银针者可不多见。

  他将龙佩放好,迟疑半响,终究没忍住,小心开口:

  “那阮四小姐……长得果如其名么?”

  玄阑整理身上衣裳,没有回首看他,只是淡淡一笑,说道:

  “我让你送礼,谢的是阮五小姐阮昭纯,你切莫弄错了。”

  一听这个称呼和名字,蔺文道的前脑像是瞬间劈入一道闪电,大官之家的女儿,闺名带昭字,会使银针……每一条都指向平仲念念不忘的心上人。

  他心中登时大白,迅即应了声是。

  这一明白过来,疑虑却是更甚,玄阑绝不会无缘无故夺忠勇下属所爱。

  事实上蔺文道很是怀疑,玄阑心中到底有没有情爱的存在,在他熙美的笑容下,掩藏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冷酷绝伦,他身上从未曾有爱过女人的痕迹存在,蔺文道心思飞旋,始终猜不透玄阑用意何在,只知这件事没有他置喙的余地,便识趣地改言正事。

  “平仲已去了军营准备,稍后王爷过去,随他进营后只须充作新兵,跟在掌管训练教阅的冯都监身边,冯都监自会按王爷吩咐,叫骑步兵操练武艺器械,让王爷一窥真貌。”

  玄阑嗯了一声,端坐在椅里。

  蔺文道为他除下簪冠,以一方洁旧的棉布头巾缚好发髻,又用一种土黄色的膏脂涂抹他露诸于外的脸颊、颈项及双手,再以眉墨描粗眉毛,在唇沿和下巴上精心点出疏落胡茬,化身为廉贫拙朴的汉子模样,以防他肤色颜面太过俊美惹人注目,而不慎被识破身份。

  装扮完毕,玄阑起身往外走,行到门口,脚步顿了顿。

  “我并非存心隐瞒,而是平仲今生,注定与她无缘。”

  既如此,多一事便不如少一事。

  蔺文道望着他纹丝不动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低头应了声:

  “属下明白。”

  玄阑心中转念了下,又道:

  “二皇兄对女子的眼界一贯颇高,他和阮明珰只见过一面,却已留有印象。”

  “可是阮明珰与亡故的二王妃长得有点相似的缘故?”

  “料是如此,你择日去趟绮罗斋,定做一套荼白色的连波月华裙……还是别用荼白色,用丹碧色罢,至于大小,比照阮明珰的身量,更瘦窄寸许即可。”

  “是。”

  交代完毕,两人相继下楼,蔺文道钻进玄阑乘来的轿子,自西廊回到前门,出了和乐店,引了一路跟来的暗探往五皇子府回去,店里玄阑跨上马鞍,从后门离开,一路往北疾驰,策马奔过广备桥,直出城北的封丘门,飞驰向驻扎在京郊十余里外的戍卫军军营。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八章

    卫慕提德在寝殿午歇过后,领着王禹元前往勤政殿,甫踏上台阶,便见邢子越捧着三个卷筒等候在勤政殿外,皇帝手一挥免了他的跪礼,率先进殿,走上銮座,身后几人依次跟入,王禹元退到一旁,邢子越呈上卷筒,随后而来的内侍将未批待定的折子摆上龙案。

  卫慕提德挥退一众常侍,沉吟了下,对邢子越道:

  “你去查一查,送花予五郎的女子是谁。”

  邢子越应了声遵旨,一句也不多问便领命而去。

  卫慕提德拿起一个卷筒,将筒盖摘了,倒出装在里头的卷子,内侍所誊录的每位皇子的答卷之下,都有一份评议附着其后,他展开来看,龙袍袖口不意拂到空筒,那筒子缓缓滚到案角,筒面上御笔亲批的名字正好对着王禹元所站的方向。

  王禹元眼梢微掠,赫然见到“梁丘”二字,他心头跳了跳。

  皇帝迟迟不立太子,到今年年末此事终于提上案头,却是明言既不立长,亦不立嫡,束阳国未来皇位的继承人,当以贤者居之,然而贤与不贤的评定,从来见仁见智,大皇子谦厚,二皇子持重,三皇子进取,五皇子深智,六皇子纯良,无不以为贤也。

  反过来若要挑剔诸皇子不贤之处,无论是哪位,也都大有文章可作。

  为免朝廷派系纷争,乃至宗室操戈生乱,卫慕提德最终决定,既然文臣入仕有铨试,武举出职有呈试,那么立太子也应进行公正的殿试,参照贡举会试中,文人武士需过三关斩六将,方能出人头地金榜题名,立储之试也设定为三场,而不是一场轻易论输赢。

  事前定下应试日子,但试题绝对保密,如此最公允不过。

  饶是几位皇子私下拜会元老重臣,召聚门客能人,多番共商,揣度圣意,详制种种应对之策,也还是要到应考当日,齐集一殿,当试卷发放下来,才知道皇帝具体考核什么。

  卫慕提德逐页翻看梁丘所写的卷评。

  “你是不是想不通,为何二郎参试,朕却使他的岳丈担当评卷人?”

  要过一瞬,王禹元才惊觉皇帝是在和自己说话,他连忙趋前一步。

  “皇上决策之英明,所虑之周密,天下未有能及,奴才不敢妄测圣意,况且奴才资质愚钝,纵然绞尽脑汁苦思十年八年,恐怕也还是猜不出皇上此举的深意。”

  卫慕提德难得地一牵嘴角,露出极淡的笑痕。

  “你这拍马的功夫,是愈发精进了。”

  “奴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断无半个字敢欺君罔上。”

  “你敢不敢欺君罔上,朕还未知,朕只知你似乎和梁卿交情匪浅?”

  王禹元刹时飚出一身冷汗,即刻拜伏在地,连连叩首。

  “皇上英明!奴才冤枉啊!奴才身为内侍,当知敕法禁止内宦与外臣交通,便给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是万万不敢明知故犯,以身试法!”

  “没有交情,为何梁卿不寻别个打听消息,偏叫人来问你?”

  “梁相为着二皇子之故,遣厮儿入宫相询于奴才,究其原由,正是皇上天威所致,奴才倘不是在皇上跟前听候差遣,梁相只怕连眼梢也不会瞥奴才一眼,他这次寻奴才相问,实际敬的是奴才的皇上主子,平素奴才与梁相是绝无私交可言,求皇上明察秋毫!”

  “哦,这么说来,倒是朕错怪你了。”

  “奴才不敢!”

  “那你收授翠安宫贿金一事,也是朕误信传言了?”

  “求皇上恕罪!此事是奴才该死!德妃娘娘与梁相的心事如出一辙,又兼是宫中主子,她赏赠奴才,半同于皇上亲赐,奴才怎敢抗命不收?前些日子传出关中雪灾,皇上命开内藏库拨钱缗支援,德妃娘娘为呼应皇上,令内务府在宫中行募捐之举,奴才便悄悄以皇上的名义捐出了那几样金饰,求了内务总管勿作登记,只想以奴才贱手,私下代皇上与娘娘聊表一丝赈灾心意,皇上倘是不信,可唤内务总管前来对质,奴才如有半句虚言,甘愿领死!”

  卫慕提德终于从卷中抬首,定睛看他一眼,这才笑笑叫起。

  “好了,朕知道你对朕的心如昭日月了,起来吧。”

  “皇上圣明!奴才谢皇上恩典!”

  王禹元仍旧不敢起立,皇帝当年诛杀清仁殿众侍时,也是这样云淡风轻。

  卫慕提德见这大冷天时,王禹元两鬓的冷汗飙冒如雨,襟领处已然被浸得半湿,情知这一回把他吓得不轻,唇角忍了忍笑,语气终于转为平常时的调侃。

  “你说朕决策英明,所虑无有能及,我看你啊,思虑之密不逊于朕么。”

  “奴才人微身贱,怎敢与真龙天子相提并论。”

  王禹元惊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暗里落了落,诚惶诚恐地回完话,这才扶着酸麻不已的双膝,颤颤巍巍地起了身,惶遽心头犹有余悸,若非他知机得早,将那烫手山芋一般的金饰趁早抛了出去,今日还不知如何过关,郑德妃平时给他送礼,为的是打探皇帝的日常情况,那也就罢了,这次牵涉到事关重大的立储,那礼可是半点沾不得手,只除非他活腻了。

  卫慕提德再瞥王禹元一眼。

  “你不必在朕面前太过自谦,朕已想过,既然你所虑亦密,不为朕所用岂非埋没你的才能?你便替朕看看这几位儿郎的卷子,还有梁卿的卷评罢。”

  说完皇帝搁下手中卷册,取过第二个卷筒,倒出卷子来展开细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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