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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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禹元不敢多言,躬身上前,取过皇帝放下的卷册,这第一场试皇帝问的是文治弊病,试题如此正路,不难被诸皇子府的幕僚们押中,难怪当日殿上,个个奋笔疾书。

  文吏治理乃一国之治的根本,治国又以用人为先,而要知人善用,首当其冲便是取士。

  这些大方面该提到点到的要旨,几位皇子都没有遗漏。

  成败的关键,便取决于细节。

  王禹元比对着卷子及梁丘撰写的卷评,发现梁丘对其中两份答卷赞誉有加。

  一份主张扩大四年一度贡举的取士范围,不拘一格广录人才:

  “取士宜不问门第,宽资撤限,增录员数,有官之人亦允应特试,宗室亦可应举出官,工商杂类内有奇才异行、卓然不群者,亦应许解送。”

  另一张卷子恰恰相反,力主对恩荫补官之滥进行裁抑,建议大刀阔斧削减恩荫补官的奏请人数,限制高官显宦、皇亲国戚的不成器子弟凭借父兄的恩荫举荐入仕为官:

  “以帝诞辰节奏补,仅后妃、公主行恩荫,遗表荫补仅恩泽三丞以上,死事荫补仅奏补本宗一人,致仕荫补仅特恩侍从官,其余悉罢,凡郊祀荫补,见任宰执之恩荫员额减半,其余职事悉数递减,宗室非袒免亲者更不授官,只许令应举。”

  梁丘给予这两份卷子的评价,皆引经据典,褒奖不绝,阐明各具其利。

  卷子虽是由内侍誊录,隐去了王禹元所熟悉的诸皇子的笔迹,然而当日每位皇子答写了多少页,心思细密的他记得一清二楚,誊卷与原卷页张相差无异,只须数一数,立时便知两份卷子出自谁手,主张扩大取士者定是玄成。

  主张裁抑恩荫补官者,却非玄阑莫属。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出处】2013/8/11

  1、“……有官之人亦允应特试,宗室亦可应举出官,工商杂类内有奇才异行、卓然不群者,亦应许解送。”——出自《宋会要辑稿》之选举篇。ps,宋代贡举第一至第四甲登科的人,不用再参加吏部的铨试,可以直接授予官职。在宋太宗至仁宗期间,新科进士第一人(即状元)授将作监丞,第二、第三人授大理评事。

  2、“以帝诞辰节奏补,仅后妃、公主行恩荫,遗表荫补仅恩泽三丞以上,死事荫补仅奏补本宗一人,致仕荫补仅特恩侍从官,其余悉罢,凡郊祀荫补,见任宰执之恩荫员额减半,其余职事悉数递减,宗室非袒免亲者更不授官,只许令应举。”——这段是综合宋代恩荫补官的各项规定改写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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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实说一句,更新时间无法保证。我能保证的只有文章质量。

  如有妹纸弃文,是我的错,很对不起。如蒙不弃,感谢赠我小欢喜。

  

☆、十九章

    梁丘身为玄成的岳父,玄成应考之前肯定与他多番磋商过,对于玄成在此类问题下所会给出的答案,梁丘应该早就心中有数,他根本无须辨认笔迹,单凭答卷内容熟悉与否,即能推断出主张广录人才者是玄成,所以他推崇玄成的卷子是意料中事。

  王禹元想不通的是,为何梁丘对玄成的劲敌玄阑也赞赏不落其后?

  他犹自琢磨,那边皇帝已把看完的第二卷拍来,他连忙举高双手接过,同时瞄了眼卷筒,第二位评卷人写着阮居正,两位丞相乃皇帝的左辅右弼,日常佐天子,平庶政,既然有梁丘在前,这第二卷交由阮居正评审是合情合理。

  与梁丘的态度鲜明相比,阮居正的评阅意见可说四平八稳,几乎没有夸过谁,当然更不会批贬,他只是中肯或说中立地阐述了每位皇子所言的利弊。

  对于玄成的广录人才,阮居正一方面认为此举对“选拔贤良、才能之士有大作用”,但另一方面又指出,“国家近岁以来,吏多而阙少”,若广增入仕员数,而朝廷及地方各级却无法提供更多的相应官职,只怕会进一步加剧吏部铨司难以给新晋官员安排差遣的困境。

  对于玄阑的裁削恩荫,阮居正的看法则是,“使抑官冗恩滥,能缓解员多阙少之大难”,可同时他又委婉提及,这样大动干戈,全面触动皇亲、重臣、百官乃至边州小吏的切身利益,“惟恐上下责难,诸方抵制”,招致怨声载道而难以实行,最后可能只是变成一纸空文。

  他遣词谨慎周全,至于二者孰优孰劣,只字未言。

  王禹元看完,心里对阮居正便生了几分佩服,他的评述既尽了宰执的职责,逐条细陈许多皇帝不能不加以考虑的事项,又没有半点代替或是影响皇帝决断的嫌疑。

  难怪能在六部尚书的夹击下脱颖而出,独被皇帝擢为右相。

  “这第三卷你就不用看了。”卫慕提德说道,语中竟隐隐带笑。

  “奴才遵旨。”

  皇帝指了指案上散布的卷册及筒子。

  “收起来放入信笼,没朕的允许,谁也不准拆阅。”

  王禹元便将卷子悉数装回筒里,当执起最后一个卷筒,看到其上所写的名字,他耷拉的眼角一抽,差点滑了手,幸亏反应得快,立时抓紧,才不至于御前失仪,他麻利地将卷筒捧去收好,再回转来,半捋袖子,拈起皇帝专用的赤金墨,在雕九龙端砚里细细研磨。

  这时殿外响起细微的说话声,卫慕提德抬眼。

  邢子越走进来,在銮座下跪禀:

  “启禀皇上,本月廿三日正午时分,五皇子去了阮右相家的同晖苑,午时末刻与六皇子及阮洗玉兄弟吃宴完毕,其时阮家四小姐阮明珰曾到来,但未进厅便被阮洗玉逐出。”

  “随后阮洗玉陪同五皇子前往梅林,但阮洗玉中途折返,而同晖苑左邻的无名园子亦为阮家所有,仆役私下称之为倾慧园,是阮家嫡女阮昭纯独居所在,两园前后有门相通。”

  “微臣推断五皇子在未时初刻从同晖苑后门进入了倾慧园,之后遇见阮昭纯,两人独处近一个时辰,五皇子佩上的花应该为她所赠,因为未申交更时分,阮昭纯拿着一根秃枝从花园返回,出现在倾慧园厅中,片刻之后,五皇子便佩上结花出了同晖苑。”

  “阮居正的女儿么?”卫慕提德轻然自语,转而皱了皱眉,神色微为变化,“你说他俩人单独相处了近一个时辰?”

  “是。”

  卫慕提德蹙眉,玄阑一贯视美色如无物,何时也有了这等与女子周旋的耐心?

  “知道了,你下去罢。”

  邢子越应声退了出去。

  王禹元见皇帝神色沉晦不明,似在思忖什么,他心里暗觉奇怪,皇帝一直促令五皇子成家立室,如今难得五皇子遇上心仪的女子,怎地皇帝却似颇为不喜,转念想到皇帝心思深沉复杂,向来让人难辨真意,他便决意少言为妙。

  卫慕提德忖度过后,也不说话,取了案头奏折,逐一御览,有的发回三衙,有的御笔朱批,当看到李同知为阮寻芳请求加官的那一本,他提笔不动,片刻后终是把折子合上。

  待皇帝处理好政务,王禹元侍候着传完晚膳,便躬身退出殿外。

  殿门掩上,王禹元刹时愁眉苦脸起来,回身见百丈外的西阁廊下,郑德妃的贴身宫女彩琼与一名小黄门在说着什么,他不禁神色一慌,匆匆交代在门口当值的班头:

  “不管哪位来寻咱家,都说咱家忙得紧,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说完逃也似地从东廊闪身窜走。

  在后宫中,妃嫔们对宦官私相赠授、笼络收买,或是外臣私交内侍探听一星半点消息,其实屡见不鲜,历朝以来虽禁不止,蔚成暗风,王禹元素来恪尽职守,未曾在皇帝眼皮底下与梁丘或其余大臣过从甚密,若非他口风密紧,忠心不二,也不可能成为帝侍,只不过以往收取德妃私赠确曾颇多,但这点皇帝怎会不知?无非是水至清则无鱼,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这次皇帝忽然摆威,给他当头棒喝,显然是对有人过问立储之事心中不快。

  还特地令他阅卷,其意不言自明,日后再走漏半点消息,皆惟他是问。

  王禹元清楚得很,卫慕提德对梁丘及德妃再如何不悦,也不可能公然训斥两人,须知此事牵一而动百,可大可小,事实上皇帝什么都不用做、不用说,一招敲山震虎,足够有余,只要王禹元连续两次回避,不与梁丘及德妃所遣来人接触,他们自会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两人惶恐之余,往后大致也就跟他一样安安份份,老老实实了。

  此时,在皇城外的东大街上,玄阑与平仲踏着黄昏策马而过。

  回到皇子府内,玄阑面色肃凝地下马,吩咐蔺文道翌日务必去一趟造作所,凡是造作所监制的盔甲器械,刀枪弓弩等,全借一批回来交由平仲亲手检试。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出处】2013/8/16

  1、“国家近岁以来,吏多而阙少。”—— 苏轼《策别课百官二》:国家自近岁以来,吏多而阙少,率一官而三人共之,居者一人,去者一人,而伺之者又一人……

  

☆、二十章

    束阳太祖建国之初,曾与连晋国打过一场大仗,逼使连晋国划疆议和。

  然而其实,对于两国的边州小民来说,只有一门心思,宁为太平犬,莫做乱世人,打仗是朝廷和军队的大事,老百姓只管琢磨怎么过点安稳的日子,由是当锋线无战事,边民会自发在境上聚集成市,连晋人以皮毛、马匹及草药等,与束阳人交换瓷器、丝帛和茶米。

  北边沿疆一线,惟是西北方聚集着不少凶悍好战的胡人部落,此外该处还是西域大食、安息诸国来束阳朝贡经商,货入香犀珠贝的必经之路,引得以劫掠为生的强寇流匪也是时常出没,周边摩擦不断,局势复杂动荡。

  余下正北及东北一带,虽然束阳和连晋两国都有陈兵压境,但相对安定许多。

  后来两国在民众交易频繁的边塞重镇设了榷场,顺民之需,利民之便,双方互通有无,与之相应的互市督管,以及贡使奉举,礼宾接待,甚至两国文书翻译,记载、图绘连晋的风俗民情等诸般外事事务,皆由鸿胪寺辖下位于城西安州巷的怀远驿负责。

  两年前,怀远驿里的女译师姜嫄患上寒热症,就近去了静元观求医,适逢昭纯在给观主静旭道长帮忙,两人自此结识,昭纯生性好学,闲来无事便与姜嫄约好,不时前往怀远驿向姜嫄学习连晋语,两岁下来,她除了书写起来还有点生拗,听说皆已熟习。

  只是昭纯心细,顾虑到自己乃当朝大臣的女儿,为免日后有人捕风捉影,牵强附会,构陷阮居正“使遣女儿习晋语,其心可诛,实意图通敌卖国也”之类虚妄无辜的罪名,对外一直隐瞒真实身份,只托言是静旭道长的远房姨甥,向姜嫄求学也是秘密进行。

  驿馆中人只以为她的频繁出入,是与姜女官交情笃密之故。

  腊月廿九小年夜这天,安州巷里家家户户都已洒扫庭除,换过灶君门神,贴了春联窗花,置了新衣新裳,还早就打糕蒸馍,备齐酒食干果,喜气洋洋地准备除旧迎新。

  和云一早收拾好昭纯的随身用物,准备回相府过年。

  行轿经过怀远驿时,昭纯叫了声停,掀帘而出。

  “在这等一等,我进去给姜译师问声好。”

  和云一边伸手扶她,一边嘴里说道:

  “前日奴婢依小姐吩咐,过来给姜译师送年礼时,她人还没回来呢,便上回五皇子来寻二公子喝酒赏花的那日,小姐曾依约来见姜译师,那会儿她就已经不在了不是?前日奴婢过来,仍旧寻她不着,心里有些儿好奇,便私下问了馆中的小厮。”

  “厮儿怎么说?”

  “原来早在小姐去国寺买桃酥回来的当天,姜女官突然向馆使请了长假,说是当时离开得很匆忙,到前天为止不曾回来过,也不知她是不是独个儿回家过年去了。”

  昭纯蹙眉,沉吟了下。

  “她不声不响就没了音讯,如此我才担心,我还是进去看看她回来没有。”

  说完提起裙摆,踏上台阶,门房认得她,行了礼便予放行。

  怀远驿里的职事官员多是京城人,大年前夕都回了家中,有外乡籍的更是早早就返了故里,平日人来人往的驿馆,此时冷冷清清,声息不闻。

  昭纯往西厢文阁行去,越往里越是静谧,忽然有争执声隐隐约约地传来。

  “你不肯随我同去也就算了!作甚还要拦我?!”一把男声暴烈低吼。

  “我不拦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么?”回话的人阴冷气怒,极力压低嗓音。

  “横竖寻不回那图你我也是一死!”

  “期限不是还早么,不定明天后天便出现转机,就不能从长计议?这当下你急什么?你便存心想死,也等过完年再说,莫连累馆使大人为了你大过年的被收监刑讯!”

  昭纯惊疑万分,这两人说的是连晋语,口音陌生之余却有一丝耳熟,仿佛曾在哪里听过,她犹自思量未定,突地一下摔门声,紧接着有纷沓的脚步声朝这边廊下走来,隐隐觉得不能让那两人知道她听了墙角,但原路退出已来不及,情急生智,她扬声相唤:

  “姜译师在么?姜译师?”边唤边继续前行,刻意弄出些微声响。

  下一瞬回廊拐角迅即现出两张男人面孔,与她迎面撞上。

  那两人一个肉横气戾,一个深眼高颧,身形都颇为高大,穿着玄衣皂靴,束着发髻,作寻常束阳人的装扮,若不是听到他们说连晋语,真要让人以为就是束阳人了。

  见到昭纯,两人面色微异,那戾气重者瞠目呆住,目光停滞在她的容颜上直移不开,眼眶深陷者该刹那虽也同样惊艳,但下一刹神色倏转暗沉,他忽然开口说了句连晋语:

  “小姐找哪位姜译师?”

  昭纯螓首微微一歪,一脸茫惑不解地瞧着他。

  “官爷说什么呢?奴家听不懂。”

  那人面色略为宽了宽,改用流利的束阳话盯着她问道:

  “请问小姐是哪位来找姜译师?”

  “奴家乃巷子后头静元观中静旭道长的姨甥女,才刚路过此间,想起好些日子没见到馆里负责文书译编的姜女官了,便进来想寻她会上一面,不知她在是不在?”她说完又侧首打量两人一眼,笑容娇俏而友好,不失好奇天真,“奴家往日常来馆中玩耍,不曾见过你二人,两位官爷是新近上任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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