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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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眼者牵了牵唇角,算是回应她的亲近。

  “我俩并非馆中员属,只是从远方来盛京探亲,暂时借住在此,鄙人想起来了,小姐要寻的那位女官,听说多日前已告假离开,这都年廿九了,恐怕年前是不会回来了。”

  昭纯听了满脸失望,一派心无城府,遗憾作声:

  “奴家还为她备了贺年礼呢,只好留到年后再送她,如此奴家告辞了。”

  她朝两人盈盈一福,唇角含着浅笑,转过身去,徐步而行,力持步姿媛美,不急不躁,实际上一颗心怦怦乱跳,紧张悬到嗓子眼,两侧肩背发僵,总觉得背后被人寒飕飕地盯着不放,快走到门口时,她正想悄悄松口气,忽然听见深眼者极其快促的叫唤:

  “小姐请留步。”

  昭纯一怔,几要停步,瞬间醒觉那人说的是连晋语,不禁心头一窒,总算她反应得快,僵着身子依原样前行,饶是如此,拢在袖中的双手也隐隐颤抖,鬓额几乎渗出冷汗。

  直到跨出大门,又行了几步,确定那两人没跟上来,许是担心外头有人,不愿露面被更多人看见?她一想到这点,即刻放开秀足莲步,奔下台阶,登上轿子,吩咐赶紧离去,一路上既惊又疑,那两人提到什么图,什么送死,还说什么不要连累馆使大人,也不知在图谋何事。

  姜嫄突然消失无踪,可千万别是和这俩人有关才好,只盼她年后能平安归来。

  思绪辗转反侧,心潮不定之间,不多时已回到相府。

  入厅便见父母兄弟与姨娘庶姐诸人,齐聚一堂在闲话家常。

  阮夫人一见女儿进来,当即笑逐颜开,忙不迭叫人往座椅里添上厚垫免她受凉,又叫捧来早炖好捂在热锅里的老参汤给她补身,过会儿又吩咐去她屋里先将取暖的炭火生了,把仆役支得团团转,让阮居正无奈,阮洗玉莞尔,阮凤池嘟嘴吃味,姨娘陪笑搭讪,庶姐羡而生妒。

  阮明珰心底忿然不平,在这个家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永远是阮昭纯。

  只要阮昭纯一露面,阮明珰便沦为可有可无的陪衬。

  她的脸色不自觉便有些阴沉,下一瞬接触到阮居正不意掠来的眸光,阮明珰低头咬咬唇,强自打起精神,笑脸以对,无论她暗地里多么郁嫉,在此等场合,没有她不满的余地。

  这时仆人端进来一个剔红花鸟纹长方盒,说是有人送至府门外,指名交给阮洗玉。

  屋中人听了都觉得好奇,阮洗玉接过盒子,见是用名贵木材雕漆而成,繁复刷过三十多层朱漆工序的盒面,光亮得能照见人面,其上雕着精美的连枝牡丹纹饰,花间雀鸟的眼珠以黑褐色宝石镶成,衬得朱盒华贵非凡,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用具。

  盒子上方附着一封信函,阮洗玉拆开看了,神色便有点奇特。

  作者有话要说:  

☆、廿一章

    阮洗玉先看了父亲一眼,然后将朱盒递给昭纯:

  “五妹,这是给你的。”

  昭纯轻啊一声,愕然接过,垂首打开,一看登时喜上眉梢。

  坐在她身边的阮凤池好奇凑首:

  “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矜贵到要用这种宝盒装来送人。”

  “一卷琴谱罢了。”昭纯笑应,拿起来细看。

  琴谱的纸张暗黄涩手,似度过了不少年头,但许是主人极珍惜爱护,页边角沿虽然陈旧,却都完好如初,未有半点破损,册中字迹秀丽纤美,有安闲之味,整本琴谱不见署名,惟独最后一页的角落处署了个“娴”字,下方末端勾画着一朵叶姿柔娆的墨兰。

  “洗玉,这是谁家儿郎送给你妹妹的啊?”阮夫人探身相询。

  “这……”阮洗玉语塞,五皇子匿名送礼,分明便是不想声张。

  见儿子意似难言,投来求救目光,阮居正心中顿明,适时开口,对妻子蔼声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去备午膳,让一大家子在这干等到几时?”

  阮夫人便识相闭嘴,召了姨娘一同去安排午食。

  却有不愿识相的阮明珰,起身走到昭纯身边,笑靥里满是期待:

  “五妹这是什么琴谱,可以让姐姐瞧一眼么?”

  “姐姐拿去看好了。”

  昭纯回以微笑,大方地将琴谱递给她。

  阮明珰也不客气,接到手后翻来覆去,将页面翻得霍霍作响,别人庄重珍惜之物,被她这样恶意对待,看得阮昭纯微微皱眉,还有点心疼,怕她一不小心便弄坏了哪页。

  “华情录?有这琴曲么,我怎地不曾听说过。”

  “这琴谱没有流传于世,所知者不多。”

  “这‘娴’是谁啊?就是她谱的曲子么?怎地送给你了?”阮明珰说完又是一阵乱翻。

  “谱曲之人是谁我也不大清楚。”昭纯应了一句,再看不得阮明珰糟践心爱之物,朝她伸手索取,“姐姐看完了么?”

  阮明珰却不肯还给她,笑嘿嘿地撒娇道:

  “既然外头不曾听过这曲子,莫如五妹先借我一阵子,待我弹熟了再还你可好?”

  端坐中厅的阮居正听闻两人对话,似想到了什么,他正起颜色,出言制止。

  “明珰别胡闹,那琴谱是极贵重之物,好生还给你五妹。”

  “不就一本破琴谱么,哪儿贵重了?女儿怎地一点看不出来。”阮明珰撇嘴不依,模样委屈之极,“况且五妹还没说什么,爹何必先为她着急,五妹自小便得爹百般疼爱,女儿从未曾有过半点异议,如今只是想要一本又破又旧的琴谱罢了,爹也不允,真是偏心!”

  昭纯脸上绽开笑容,不急也不恼。

  “四姐说的极是,我也看不出这琴谱有多贵重,若是别样稀奇珍贵的玩意,不须四姐开口,做妹妹的说不得要自觉送予姐姐,但能博取姐姐一笑,妹妹便觉得值了,偏是这本琴谱,虽然古旧寻常得很,赠谱之人却对我说过,此谱一生惟赠一人,妹妹作为受赠方,自应尊重琴谱旧主的意愿,故而却是不好转赠给四姐,还望四姐多多包涵。”

  她徐缓地把一番话说完,黑玉般双眸静静看着阮明珰,眼神清澈如泉,若有若无地含一丝笑意,毫无胁迫意味,但就似能够穿透衣裳肤骨,一览无遗别人黑暗内心。

  阮明珰不知怎地,被她看得心底有些发虚,眼尾余光又窥见父亲的神色近似不悦,旁边阮洗玉始终不作声,阮凤池一脸不以为然的厌嫌,一家子没有一人站在她这边,她不敢再造次,讪讪地将琴谱放回昭纯摊开的手中,忽然便觉心灰意冷,却不得不强作笑颜。

  “既然五妹这么说,我也不好强人所难,还是等五妹学会之后弹给我听好了。”

  “一定一定,改日妹妹得了好东西,再送给四姐当作赔罪。”

  “五妹这是说笑吧,你给我赔罪?那只怕我在这个家中是待不下去了。”

  一口浊气堵在心尖上,阮明珰终究没忍住,口不择言地讥讽,也不管会不会被阮居正责罚,也不行礼告退,负气转身跨出厅门,去到无人处,眼泪扑哧扑哧地掉。

  厅里阮凤池率先爆发,低声骂道:

  “她这是什么话?!咱们家缺她穿还是短她吃了?什么都要跟五妹比,五妹不愿与她争,已避到安州巷隐居去了,如今外头谁不将她当成是阮家的正牌小姐?她还不知足!”

  “好了三弟,别说了,让下人听到不好。”阮洗玉出声劝止。

  昭纯牵牵阮凤池的衣袖,也温声劝道:

  “三哥这般恼火做什么,四姐原是女儿家,使点小性子再正常不过,我都不介意,你又何必当真,让让她便是了。”

  “让让让!你让得还不够么?若不是娘和二哥惯常拦着,我早就好好教训她一通了,如今倒好,让你们纵容得她愈来愈得寸进尺,都敢对你蹬鼻子上脸了!”尽管兄妹两人都在旁劝说,阮凤池仍觉气恼难平,站起来袖子一甩,也大踏步出了厅门。

  阮居正只觉头痛无奈,高识远见的他纵然位居右相,也难断家务事。

  他的妾室容氏原是阮老夫人的贴身侍婢,在他娶妻之前便指了给他收房。

  容氏为人颇有心窍,见阮夫人进门后连年生产,自己的肚皮却不争气,明白到即使能撺掇老夫人对正室一时发难,日后也定不见容于嫡系子女,既然无法撼动正室的地位,她便尽心侍候,极意奉承,时时处处皆以阮夫人为先,每有所求只管私下去寻阮居正,而阮夫人见她甘愿做小伏低,反倒心生怜惜,常约束子女不可为难偏房的母女俩。

  无奈容氏膝下无子,在子息及地位上与阮夫人远不能比,总担心万一丈夫走在前头,自己晚年会老无所依,好不容易生下阮明珰之后,便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女儿身上。

  容氏打小对女儿千依百顺,有求必应,但凡阮明珰受了半星委屈,她定要寻阮居正垂泪一番,阮居正倘是不肯让步,她便关起门来决意不吃不喝,阮居正自微时与她相伴及老,怎狠得下心看着她绝食而亡,况且若传到朝堂上,说阮某人虐妾至死,那也委实难听之极。

  最后也只能不和妇道人家一般见识,用昭纯的话说,便是让让她作罢。

  阮居正轻叹口气,是时候该为阮明珰挑一名能管束她的夫婿了。

  “洗玉,你便费心些,趁早为你四妹物色一门好人家。”

  “也不是没寻过,那些到别苑来赏梅的年轻子弟里,有几位的人品出身还是不错的,我曾让娘问过二娘及四妹的意思,也不知四妹是误会我将五妹瞧不上眼的男子塞给她,还是嫌那几人的家世仍不够好,总之都回绝了,且像有些气恼的样子,我便不好再插手。”

  阮洗玉说完,看了看昭纯,再看向父亲,极为委婉道:

  “四妹心中许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昭纯原本默不作声,听到这句,长睫轻垂了下。

  阮居正大为皱眉,阮明珰曾专程去同晖苑相看玄阑,府里已是人尽皆知。

  阮明珰那天回来后向容氏哭诉,容氏去找阮居正,没得被他一顿好训,直斥无知妇孺,一味痴心妄想,却不知天高地厚,不晓朝廷厉害关系,更不看看五皇子是什么样人物,总算容氏虽然溺爱女儿,尚有几分自知之明,想阮昭纯云英未嫁,阮居正尚且不愿凭她去与玄阑攀亲,以阮明珰的身份,企图私自搭上五皇子,确实太过大胆妄为。

  那日阮居当真发了一顿火,吓得容氏闭嘴退出,自此不敢再提。

  如今看来,玄阑便对阮明珰无心,却似对昭纯份外属意,竟连这册意义非凡的琴谱也送了给她,若让皇帝知晓,还不知会作何想法,念及此,阮居正对昭纯道:

  “当年皇上诞辰,郭皇后曾自制一曲作为贺礼敬赠,在需云殿的贺宴上亲自为皇上操琴,想来你手中琴谱记载的便是那首曲子,莫说你与五王仅只初识,纵然有金兰之谊,这礼物也是太过贵重,你需妥善保管好了,日后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当要还给他。”

  昭纯思索了下,抬首对阮居正道:

  “五皇子既然派人将琴谱送给女儿,想必他是仔细思量过了,我若贸贸然还回去,不但驳了他的面子,也显得我不够磊落,没得让外人知晓,还以为我与他之间有些什么瓜葛,又或是误会咱们家非要和他划清界线不可,倒不如我照抄一份,便将誊本留下,却将这琴谱原封不动还给他,如此既领了他的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咱们家与他牵扯过多。”

  “五妹这想法甚好。”阮洗玉率先赞同。

  阮居正亦觉女儿心思细腻,考虑周到,遂也点头同意。

  昭纯便捧了雕漆朱盒,起身礼别父兄。

  回到闺房,她嘱和云研上好墨,自己净手焚香,坐在案前抄谱,却没几行就出了错,自觉心不能静,搁笔将纸揉掉,翻到琴谱的最后一页,看着那朵墨兰有些出神。

  他的说话言犹在耳,这本琴谱,当世惟赠一人。

  自那日在梅林中一别,他不再露面,也没有传过只言片语,何以会在今日,竟将珍藏的皇后遗物,送给她做新年礼物?而除了这种含义不明的举动,没有半个字解释……

☆、廿二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大年除夕,右相府里张灯结彩,一家人围炉夜话,畅饮屠苏酒,房烛通宵达旦不熄,至子时正,京城里千家万户齐燃爆竹,送走旧年迎来新岁,劈里啪啦的爆响近处震耳欲聋,远处此起彼伏,街巷之中传来童子的欢喧声,府里人人笑脸相迎,互祝贺辞。

  燃完爆竹之后,阮居正便吩咐撤席,都散去小歇,待到五更天便要开门迎客,需得早早备好糕品市食,香茶名酒,以便招待过府拜年的亲朋戚友。

  昭纯领了和云回房,洗漱罢解衣睡下,却被远远近近的爆竹声扰得难以入寐,半梦半醒之间,仿似只是浅眠了片刻,迷迷糊糊地一睁眼,窗外已然天色大明。

  “小姐,该起来梳洗了。”房外和云轻扣门环。

  昭纯懒懒地翻个身,从外间隐隐传来欢声笑语,向不晏起的她一时便不愿起身,今年父亲提了右相,藉此新春佳节,那些前来投递名纸,或领着内眷及适婚儿女亲临拜贺的朝廷官员,兴许比往年要翻上几番,相府大门外定会是车水马龙,竟日门庭若市。

  她神游太虚片刻,又磨赖些时,方唤人进来。

  起身梳洗罢,在和云的侍候下,穿妥阮夫人特地为她贺年新制的锦丽云裳,和云又将她的三千青丝绾成巧致的双缨髻,簪上珠翠如星,凝香入鬓,再在髻环两侧插上凤衔玉珠金步摇,当和云打开妆奁盒子,打算给她抹脂上粉时,被她侧首避了开去。

  “这些就免了。”

  “小姐待会要去厅堂迎客,不妆扮得出色一些如何艳压群芳?”

  昭纯闻言咭笑出声。

  “谁说我要出去迎客?我起来是为了誊抄那本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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