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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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四爷慢悠悠喝茶,并不理会她。谢流年忙指指腰间的小荷包,“爹爹,我带有庄票。”自己结账,不用您掏腰包。您只要出人就可以了,不用出钱的。

谢四爷手很白,手指纤长优美。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瓷细茶盏,瓷质细腻,湿润柔和,手和白瓷一个颜色,看起来赏心悦目。他闲闲的或是喝口清茶,或是远望店外的景色,对小女儿的提议,好似根本没有听到。

谢流年是个很会自得其乐的孩子。谢四爷懒洋洋的不搭理她,她毫不放在心上,只管喜滋滋盘算自己的,“祖父祖母喜欢酥软甜烂吃食,五哥六哥喜欢笔墨纸砚,五姐姐喜欢钗环脂粉…”都要买齐了。

店前来了一辆马车。然后,又来了一辆马车。先来的那辆马车小巧可爱,朱轮华盖,后来的那辆马车黑漆平顶,式样朴素,车身上却有两个典雅的大篆“定海”,是定海侯府的马车。

谢流年这小话痨闭了嘴。谢四爷微微回头,见小女儿托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看向店外。店外黑漆平顶马车上下来一位青年公子,一袭石青色锦缎交领长袍,妙姿容,好神情。

“虽然比您还是差了许多,也算得上是位美男子了。”谢流年以一种内行的口吻,客观评价道。确实,眼前这青年人相貌很过的去,举手投足间也颇见风度,引人注目。

这青年人装扮华贵,定是有仆从服侍的。他却亲身走入店中,命店伙计包了几样名贵甜品,甩下一锭碎银,“多余的赏你。”身形潇洒的走了。

出了店门,青年人不是走向自己的黑漆平顶马车,而是走向朱轮华盖小车,一脸温文尔雅的笑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原来他不是买来自吃,是送人的。

轻软的车帘掀起,车帘内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接了甜品进去。这只纤纤玉手很是白皙,皓腕上一只莹润的羊脂玉手镯,显是不俗之物。“皓腕凝霜雪”,青年公子微微失神。

朱轮华盖小马车轻盈的启动,轻盈的驰走。青年公子留在原地,望着小马车驰走的方向,目光温柔痴迷。黑漆平顶马车帘子掀开,一张圆润喜庆的男子脸庞露出来,“阿喆,人都没影儿了,还看呢!”青年公子如梦初醒,洒脱的笑笑,抬脚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谢四爷牵着小女儿的手,父女二人也出了店,上了自家马车。马车内很是宽敞,谢四爷拿个素锦靠背靠着,神色淡然,静静无语。

“定海侯府这种藏污纳秽的地方。”谢流年摇头不解,“二姐姐看着挺精明的,可惜是这眼神儿。”谢绮年不知怎么想的,一心想嫁入公侯伯府。真要嫁您倒可也挑个家风清白的,定海侯府那份黑暗,那份乱,凑什么热闹呀。他们家有的是钱,男子向来是三妻四妾,风流不羁。嫁给丁家的男人,往后要对付多少美妾美妓美婢。

这辆朱轮华盖小车是今年谢绮年新制的,样子精巧,车身饰有她亲笔画的写意山水,谢流年自然认得。车帘中伸出的那只纤纤玉手,分明是谢绮年小姐,如假包换。

一直以为谢绮年只是心气儿高,要跟着大太太、大姑奶奶不断进出高门大户,慢慢挑好人家。却忘了她年龄渐大,哪里还沉的住气。这不,亲爹不争气,亲娘不着调,她自己出损招了。

谢四爷淡淡一眼扫过来,“还逛街么?”谢流年忙连连点头,“逛,逛,当然要逛!”我才不为古人担忧呢,才不为别人的事影响自己的行程。再说了,我是小孩子好不好,也轮不着我管这些麻烦事。

点心铺子,熟食铺子,书坊,字画铺子,笔墨纸砚,脂胭水粉,以至于时新衣料首饰,一一逛了个遍,买了个遍。回谢府的路上,谢四爷浑身不舒服:小七坚持要现拎着东西走,马车上放了半车瓶瓶罐罐、大小纸盒。

“这都是我现挑的呀。”谢流年振振有辞,“让店家送,谁知道他们给送什么过来。”是不是我挑的原装货,可就难说了。俗话说的好,“无商不奸”。

谢四爷好不容易熬到了家,结果更不舒服:谢府正兵荒马乱。沐氏下午晌发动,进了产房。谢老太太、大太太都悬着心,谢大爷、谢松年枯坐厅中,一壶接一壶的喝茶,头上都冒汗了。

“小七,回房好生歇着。”谢四爷吩咐道。谢流年知道这场景少儿不宜,没小孩儿什么事,响亮的答应一声,回了恬院。命人放水洗了澡,倦极入睡。话说,逛街真是个体力活。

沐氏是头胎,着实折腾的不轻,一直到第二天日正时分,生下一名红脸的小小男婴,母子平安。谢老太爷、谢老太太有了曾孙子,乐的合不拢嘴。谢大爷、大太太荣升祖父祖母,喜不自禁。谢府从上到下,喜气洋洋。

三太太听到喜讯,撇了撇嘴,“松年都快二十了,才有头生子。”三爷瞪了她一眼,“到了老太太跟前,你可要谨言慎行!”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要有数。

之年是由老太爷亲自教养的,一向住在灯市口大街。三爷、三太太备了礼品,带着谢绮年回到谢府。添人进口了,这可是大喜事。

看过才出生的大哥儿,三爷、三太太回了玉鸣坊,谢绮年留了下来。“好孩子,你素日是个省心的,留下来陪着祖母吧。”谢老太太这话一出口,谢绮年受宠若惊,自然满口答应,“是,祖母。”

“…丁喆,定海侯府三房嫡子,年方二十,两年前娶妻荀氏。荀氏体弱多病,极少出门见客,极少有人知道定海侯府有这么一位少奶奶…”外面刘管事在跟谢四爷汇报打探来的丁家事,谢流年躲在屏风后面偷听。

谢绮年你疯了不成,这丁喆是别人的丈夫!莫说丁喆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他即便真是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才,你也不能跟他有什么华洋纠葛呀。谢流年一边偷听,一边摇头。刘管事出门后,谢流年猫着腰,悄无声息的溜了出来。不用问也知道,谢四爷这会儿正没好气儿,躲他远点儿。

“…二小姐这心思,我倒约摸着能猜个大概。”晚上谢四爷跟何离说私房话,何离思索片刻,慢慢说道:“当年她心高气傲,不肯应下苗家的亲事。如今,再怎么着也要寻一门胜过苗家的亲事吧?”可她是庶支女儿,好亲事哪那么容易寻摸的?一年来两年去的,她年纪渐渐大了,心也慌了。这时节若是被人引诱,极易上当受骗。

“二小姐才认识那丁家男子时,定是不知道他已有妻室。”之后知不知道,就难说了。女人大多死心眼儿,认定一个男人后,即便知道这男人有妻室,欺骗,不可靠,还是有人飞蛾扑火,一定要跳火坑。这种死心眼儿,可以美其名曰“痴情”。

“二小姐,就是心气儿太高了。”何离替谢四爷犯着愁,“不知她言行是否谨慎?有没有什么把柄落人之手?”如果只是一时糊涂,尚有挽回余地。

“阿离,你心气儿高不高?”谢四爷蓦然问道。何离浅淡一笑,“我从六岁起,便一直告诉自己:你只是个丫头。”是个被卖了死契的丫头。

哪怕后来做了通房,怀了身孕抬做姨娘,心里还是把自己当做丫头,从不敢自大。所以才会凡事不争不抢,所以才会很容易知足。只要别人不来害自己,只要能安安生生活下去,已经很值得庆幸。

“闺女性子若像你,可如何是好。”谢四爷躺到床上,拍拍身畔的枕头,示意何离也躺过来。他漆黑的眼眸清澈明净,静静看着何离。

“不会。”何离温顺的躺在他身边,“咱们小七最会长,才不会像我呢,定是像玉郎。”其实女孩儿家大可不必心气儿那么高,又不能出将入相,又不能治国平天下。所求的不过是嫁与良人,相夫教子,心气儿太高了有什么用。

谢四爷轻轻笑了笑,“小七会长,棠儿也会长。”两个孩子都长的像爹,瓷人儿一般精致。谢棠年在国子监读书,人送外号“小玉郎”。

“阿离功劳最大。”谢四爷伸出手臂揽过何离,白皙的面庞上有一抹醉人浅笑,“为我生了棠儿和小七。”声音低沉优雅,在这寂静的夜晚,魅惑入骨。

“那,玉郎如何谢我?”何离躺在谢四爷怀中,身子微微发抖,脸颊绯红。谢四爷浅浅一笑,温柔说道:“阿离说什么,便是什么。”

何离心头一阵迷乱,吻上他比花瓣还美好的双唇,“不如玉郎以身相许?”谢四爷不给她亲,拖过来打屁股,“阿离越学越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何离伸手护住臀部,口中柔声求饶,“玉郎,我错了,我不敢了”“好人,轻些,轻些”,还是被谢四爷狠狠的管教了一顿,整个人化成了一滩水。

到大哥儿洗三这日,谢府来了不少亲友,都满口夸赞新生的婴儿,“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这小模样生的可真好!”全是溢美之辞。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王老先生有快递扔了一个手榴弹

小个子昊扔了一个地雷

黄色月亮扔了一个手榴弹

这章没写完哈,明天再补齐。

今天更太少了,明天尽量双更。

60第60章

洗三过后,谢大爷、大太太命人请了三爷、三太太过来说话。大太太把老亲旧戚人家适龄的青年男子全捋了一遍,“卢家老二温柔敦厚,刘家幼子品貌端正…”给你家二丫头挑一个吧,赶紧定下来。

三太太全都看不上。“卢家倒还罢了,也算名门望族,可他家老二没功名呀。刘家富裕,可他家三个嫂嫂,来头一个比一个大。”要不是男人窝囊,要不就是妯娌厉害,总是不称她的意。

三爷倒觉得个个都不错,不过“再缓缓也使得。”他不是个好丈夫,对三太太一点不体贴。却还算是个关心子女的父亲,知道绮年是个有主意的姑娘,想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三太太款款站起身,“多谢大哥大嫂费心。绮儿还住博雅轩么?我去看看她。”一幅不想深谈的模样。她心中对大太太是很有些不满的,总觉着大太太手中明明有上佳子弟,偏偏不愿给谢绮年保媒。

大太太暗暗叹息,只好做罢。三太太带着两个大丫头摇摇摆摆去了博雅轩,才到了穿廊下,一个穿青缎掐牙背心的小丫头站在那里,见了三太太忙上前行礼问好,陪笑回道:“姑娘在绣房做女工呢。”多娴静的二姑娘。

三太太不许人通报,静悄悄进了绣房。绣架前,谢绮年正面带迷离微笑,专心致致低头绣着一朵艳丽华美的大红牡丹。“好鲜亮活计。”三太太在旁笑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中夸奖。看看我家绮儿,手多巧!谢绮年方抬起头,看见三太太,忙丢下绣活来拜见,亲手捧上清茶,“有几日没见您了,着实想念。”

三太太不耐烦的挥挥手,摒退侍女。拉着谢绮年的小手,愤愤不平把大太太的话说了,“若她真好心,早做什么了?赶这时候才发急,还净给你寻些歪瓜裂枣!”

谢绮年低了一回头,抬头张了张口,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温温吞吞劝解三太太,“娘,您莫生这些闲气,白白气坏自己。”您再生气,大太太也不能跟您掏心掏肺的。

三太太跟谢绮年发了半天牢骚,到了下午晌,方恋恋不舍的走了。她很想留下来跟女儿朝夕相伴,在谢府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可是老太太不喜欢她,看见她就头疼。

三太太走后,谢绮年很是愣了一会儿神。他还没来谢府拜访,他还没来提亲,他还在等什么呢?不是说,荀氏身体弱的很,性命只在旦夕之间?

自从住到灯市口大街,门禁森严,已是多日没见过他了。谢绮年烦燥的站起身,在院中踱步。若拖延下去,自己年齿渐长,再也等不得了!若再拖延下去,怕是要被谢家随意配了人。

院门口传来嘻笑声。五六个大丫头、小丫头簇拥着谢瑞年走了进来。谢瑞年身穿大红衫裙,小脸蛋红扑扑的,“二姐姐!”快活的叫道。她是个乐天派,见了谁都乐呵,见了谁都高兴。

“二姐姐,今儿我学女工课了。”谢瑞年笑吟吟去了谢绮年的绣房,“老师说我底子太差,让我回去自己多用功。好姐姐,你绣的蝴蝶好像能飞一样,教给我吧。”

谢绮年微笑,“五妹妹,绣花要静下心来方好。”谢瑞年这性子,大大咧咧的,可能根本坐不下来,哪能绣出有灵气的花朵蝴蝶?

谢瑞年并不放在心上,“母亲说过,我只要尽力便好,不求尽善尽美。”大太太待宽厚,没有要求她“德容言工”样样俱精,没有用规矩礼仪把她管的死死的。

小五倒是好命。谢绮年一时有些失神。要说起来,小五这谢家庶女,比自己还强上不少吧?说起来到底是侍郎的女儿。谢家女儿嫡庶一体教养,小五小七这两位庶女,跟小六那嫡女相比,吃穿用度是一样的,不分彼此。

“…我还算勤快的了,比小七强。我好歹时不时的做个小香袋儿小荷包什么的,她可倒好,一年半年的也不动回针线。”谢瑞年不经意间说道。

谢绮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自己像瑞年这么大的时候,已是会做鞋了。什么小香袋儿小荷包的,根本不在话下。女孩儿家,女工拿不出手,可怎么见人呢。小五小七是庶女,嫡母装贤良“捧杀”,老太太溺爱,小时候是舒服了,长大了有亏吃。

“张乃山,你家大后天请客不?”紫藤院中清清静静的,只有谢流年和张屷两个人。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块山石上,吃着紫藤糕。

“大后天,是休沐日吧?”张屷掐指算了算日子,毅然决然说道“请啊,要请客的。”休沐日,那是一定要请客的。娘亲不是说过,做人要多多的请客吃饭,而且要吃好饭?

“那,也请我吧。”谢流年一脸讨好的笑容,凑了过去,“张乃山,我都请你吃紫藤糕了,你家请客也算我一个,好不好?”

“那是自然。”张屷认真的点点头,“小不点儿,算你一个。不是,不能叫你小不点儿了,小师妹。”当然要算你一个了,小傻瓜,本来为的就是请你。要不好容易休沐一日,爹爹要歇息的,请什么客呀。

“那,小红在不在家呀?”谢流年递给张屷一块糕饼,殷勤问道。张屷笑道:“小红是爹爹专给你的小马,自然是在家的。”原来小不点儿想骑马了。

想打牌,想游水,想骑马,想睡大圆床,还有时是想阿爷、爹爹和娘亲,小不点儿,你什么时候会因为想我才要去我家呀。

张屷这会儿觉的自己有一点点吃亏,小不点儿长的太慢了,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个孩子!不过张屷是个厚道的少年人,细想想,又觉得她才一岁多就答应嫁给自己了,长的慢一点也没什么。

张屷回到南宁侯府,逼着张雱和解语下请贴,大后天请客。“请客不难。”解语笑盈盈说道:“可是立个什么名目好呢?”总要有个由头吧,不年不节的,又不过生日。南宁侯府也向来不办什么花会、诗会之类。

张屷凝神苦思冥想。张雱不忍心,牵牵解语的衣襟,“算了。”甭难为儿子了。解语不理,笑吟吟看着张屷,等着他想法子。爹娘不能跟着他一辈子,他总要学着自己拿主意的。无忌真跟阿爹、爹爹一样,惯孩子惯的没样。

张屷眼神一亮,冲张雱伸出手,“爹爹,鸡缸杯!”上个月皇帝有赏赐下来,是两双成化斗彩鸡缸杯。鸡缸杯是成窑著名酒器,谢世叔爱酒成癖,请他用鸡缸杯饮酒,他定是欣然赴约。

张雱正要眉开眼笑夸奖“聪明儿子”,解泼了冷水,“鸡缸杯能请到谢晚鸿,却不一定能请到小不点儿。”到时你谢世叔单刀赴会,一人喝酒来了,看你怎么办。

最后,送到谢府的请贴是三张。一张是张雱邀请谢四爷“鉴赏鸡缸杯”,一张是张屷邀请谢延年、谢棠年欣赏《麻姑山仙坛记》原墨迹木刻本,一张是丫丫邀请谢流年“过府小聚”。

“谢世叔要么就见不到鸡缸杯,要么就带小不点儿同来。”张屷算来算去,定下主意。一双鸡缸杯“值钱十万”,却是有市无价,根本没处买去。皇宫大内也没几件的希罕物,不信他不来。

三张请贴一起送至谢四爷手中,张屷还红着脸一再渲染,“家父说,以鸡缸杯饮酒,酒味与众不同。请世叔务必赏脸。”

谢四爷不置一词。张屷心里直打鼓,您去还是不去,给个准话成不?您带不带小不点儿?我都答应过她了。您要是不去,小不点儿该多难过呀。

张屷告辞走了。之后又折回来,期期艾艾补充了几句,“家父才得了几瓶佳酿。”诱之以酒。之后又折回来,“鸡缸杯家父得了两双,通家之好,自应赠您一双。”诱之以器。

休沐日,谢流年早早的收拾妥当,眼巴巴看着院门口,等着谢四爷来叫人。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贪玩丫头。”谢四爷命小女儿上了自己的马车。

到了南宁侯府,张雱、沈忱陪谢四爷喝酒,张屷和岳池邀请谢延年、谢棠年欣赏书画,谢流年被带到内宅,南宁侯夫人亲自接待。

谢延年、谢棠年看着看着,不经意一回头,身后只有岳池,没有张屷了。“乃山兄呢?”谢延年问道。岳池斯文笑笑,“他有点小事体,要失陪片刻。”谢延年很善解人意的点点头。

张屷确实有点小事体。他正手把手教谢流年骑马,“小师妹,马是很聪明的,你会不会骑它都知道…上身要坐直,一定要直…”

谢流年马感不错,学的很快。中午歇息过后,前厅还在喝酒,谢流年又上了小红马。张屷牵着缰绳,不许她跑快,“小师妹,你先慢慢的跑,莫心急。”

一名亲兵神色匆匆跑过来,恭身施礼,“三公子。”在张屷耳边低低说了两句话。张屷不动声色,“知道了。”挥挥手命亲兵下去,喝住小红马,“小师妹,歇一会儿。”

“你家有什么事么?”谢流年下了马,和张屷一起到了凉棚下。张屷拿过雪白的布手巾给她擦拭脸上的汗水,柔声说道:“我家没事。”是你家有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安排了时间出来的,可是写不出来。

上一章加了点内容,现在不能接受三千字以下的章节。

明天早上再更一章哈。

另外,谢家没出啥大事,谢绮年,小事体。

61第61章

谢府,大太太抑制住心中的怒气,冷声说道:“弟妹这般吵闹,是想惊动老太太呢,还是想让绮年的事尽人皆知?”知道自己养在深闺的女儿不见了,你不赶紧想法子寻找女儿,在这儿闹什么闹?唯恐知道的人太少?

妯娌二人在屋中说话,大丫头怀文守在门口,院中悄无一人。任凭三太太再怎么发怒、不依,大太太毫不理会她,连三太太贴身的丫头全被摒退在外,不许在身边服侍。

三太太怔了怔,改闹为哭,拿锦帕捂着脸,哭起“我苦命的绮儿!”你命真苦啊,这几年都是没人理没人问的。如今更是好端端的在亲祖母处住着,会被歹人拐了去!你还是花朵一般的年纪,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大太太耐着性子问了她两句,“绮年这两日可跟你说过什么?神色可有什么不对?”见三太太只顾着哭,毫无要领,便不再管她,起身走了出来。

“博雅轩的丫头、三太太的丫头全都关起来了,严严实实,走漏不了风声。”怀文跟在大太太身边,低低禀报着,“虽说三太太嗓门大些,博雅轩之外的人,倒也听不到。”只要把二姑娘寻找回来,把博雅轩的丫头们处置了,这事便可抹了去。

“大爷和三爷陪着老太爷呢,没敢惊动。四爷那儿,依您的吩咐,使人去送了口信。”派的是可靠心腹。大太太叹了口气,“等到黄昏时分,若二姑娘还寻不回来,我自己到大爷面前领了责罚吧。”青天白日的,居然丢了二姑娘。

怀文涨红了脸,“二姑娘每日午后都要到园子里赏花,谁知她今日会一去不回,这事谁能想的到?哪能怪到太太头上?”谁家有脸面的闺阁小姐,能做出这种无稽之事。简直是丧心病狂。你自己想死,直接寻死得了,连累这些人不得安生。

大太太满脸疲惫,吩咐:“看好她。”三房女儿已经丢了,太太莫再出什么岔子。怀文恭谨的曲膝,“是!”看好三太太这件差事,倒是容易的。

大太太走过穿堂,去了后院。院子中站着几个壮实婆子,丫头们全关在里厢。大太太的陪房陈嬷嬷从里厢走了出来,面有愧色,“查问这半晌,好话歹话说尽,也用了刑,她们只是不说。”看样子,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若说内宅的丫头们被用了刑,是再也撑不住的。”陈嬷嬷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她们一口咬定,二姑娘带着佩兰、芷蘅两个丫头去采蔷薇花,之后便没再回来。”要说来倒也可信,三太太去了博雅轩,大吵大闹“二姑娘不见了”的时候,正是未时。未时,二姑娘一般都是在花园中消磨光阴。

大太太冷笑一声,“难不成咱们二姑娘会飞?”大太太理家甚严,各处角门都有婆子等守着,今日并未看见大丫头出门。

“把二丫头拘到眼皮下底下,早日给她寻个妥当婆家,早日发嫁出去。”大太太想起谢老太太的交待,头皮一阵阵发麻。敢情老太太是觉察到了什么,才会留下谢绮年?也怪自己大意,谢家这深宅大院中,竟还是让她跑了。

“谢绮年会去哪里?”谢流年托着小脑袋,思考谢绮年的去向。张屷劝她,“小师妹,你莫费心。谢世叔神色如常,并没慌张,可见不要紧。”肯定是胸有成竹。

“张乃山,我想跟去看看热闹。”谢流年仰起小脸央求。张屷犹豫了下,“我倒没什么,只怕谢世叔知道了会不高兴。”这是谢家私事。

“谢世叔得了秘报,回席间又饮了两杯酒,才徐徐告辞。”张屷耐心给谢流年讲道理,“他什么也没说,我们也只能装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该让小不点儿知道这些?可是瞒着小不点儿,也很不好啊。

“他把我和哥哥都留下了。”谢流年更熟悉谢四爷,想的更周到,“可见他并不是胜券在握。张乃山,我爹爹如今一定正在作难。”原以为把谢绮年留在谢府已是万无一失,谁能想到二小姐豪放至此。她这一出走,可坑死人了。旁人且不说,人是在灯市口大街没的,三太太先要闹翻天。

“谋定而后动。小师妹,咱们先推断谢绮年在哪儿,然后再出门看热闹好不好?”张屷把谢流年当成小大人,有板有眼的跟她商量。

“张乃山,你说的很对!”谢流年来了兴趣,拍拍身边的小凳子,“快来快来,咱们推断下谢绮年如今在哪里。”张屷纵容的笑笑,“好,依你。”坐在小凳子上,认真讨论起谢家二姑娘的去向。

张屷和沈忱、岳池、丫丫一样,各有一队亲兵听侯调遣。亲兵队长是位武林高手,奉命把谢家事打探清楚,源源不断报了过来,“…三太太思念女儿,去博雅轩探望,发觉二姑娘不见的…二姑娘午后带着两个丫头在花园中采蔷薇花…各处角门均未有大丫头出入。”更别提小姐了。

“谢绮年一定没有预谋。”谢流年下了断语,“要么是临时起意,要么是被人挟迫。”谢绮年可能已是情根深种,但她不是傻子,不可能做出私奔这种事。这个年代私奔,那等于是性命脸面都不要了。谢绮年总不至于脑子发热,只贪一时欢娱,后半辈子怎么过全不放在心上吧。

“小师妹说的有道理。”张屷点头称是。谢二姑娘一定不是有意的,小不点儿这么聪明,她的堂姐又怎么会是个笨的。定是有什么不可意料之事。

张雱和解语在假山画亭中闲坐,画亭地势高阔,张屷和谢流年一举一动都落入他们眼中。“解语,咱们真不管?”张雱看两个孩子折腾来折腾去的,舍不得了。

“不管。”解语笑盈盈的,很肯定。阿屷神情专注,小不点儿也是一脸认真,说话做事看上去都极有章法,甚好,甚好。

“…丁喆是定海侯宠爱的嫡孙,名下产业很多,单是风景秀丽的别院便有五六栋…每处都差人去看了…西郊柳云亭外有处江南小筑,平日没人住的,只有十几名家人看守。今日江南小筑从上至下皆是忙忙碌碌,侍女们清扫房舍,摆设家什;仆役们列阵以待,等着迎接家主。”丁喆这厮要去江南小筑。

“听丁家下人私下里议论,丁喆这厮约三五个月来一趟江南小筑。回回都带美人同行,有时是良家女子,有时是风尘女子。”亲兵队长打听的很详细。

张屷跟谢流年头挨着头,叽叽咕咕商量了半晌。“要告诉你爹爹,又不能露出形迹。”要帮人,还万万不能被人知道。“丁家有护卫,我爹爹可不会打架。”谢流年担心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侠客!”张屷谢流年心有灵犀,同时想到这个法子。来无影去无踪的侠客去报个信,再跟着暗中保护,这个法子好使!谢流年眉飞色舞,侠客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申时,谢四爷刚出了谢府大门,马车才启动不久,一个纸团凌空飞来,穿透车帘,准准的落在他身侧。谢四爷神色不变,徐徐拿起纸团看了,好,江南小筑,路径画的很详细,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张屷这小子,楷书已经练的不错,往后可以教他行书、草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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