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春温一笑作品绮户流年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消息传回京城,太夫人拍了桌子,“反了他了!”这不识抬举的,生下来便会折腾人,亲娘让他折腾的差点没了性命!六丫头长自乡野,陆家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倒拽起来了!

太夫人恨不能亲赴辽东,兴师问罪。江氏气的白了脸,连连冷笑,“娘,您这小儿子,架子大的很!”什么属相不合,借口罢了。真想不到,从小沉默寡言又蠢笨的弟弟,倒会看不上自己的琏儿。

一来二去的,太夫人便“病了”。一封接一封的书信飞去辽东,江雨无奈,只好携着妻儿回诚意伯府侍疾。这两年辽东没有战事,边境平和,亲娘又病了,如何能不回京。

今日,是江雨一家回京的第五日。这几日之中,太夫人纡尊降贵,亲口提过“六丫头和琏儿是好姻缘”,江雨夫妇不肯接话。卢氏更把江笑寒看的死紧,日则同行,夜则同眠。可怜陆琏一片相思,连个和江笑寒独处的时机都捞不着,急的团团转。

大约是这么着,开始打的歪主意。“我忖度着陆琏那厮是自负才貌,要寻个幽静之处,用言语打动江六小姐。”沈忱笑道。陆晓琳把人生地不熟的表妹引到梅林中便离去了,后来一直在亭中安坐,并没打算带人去“偶遇”。看来陆氏兄妹自信很足。

用言语打动江六小姐,敢打我儿媳妇的主意?张雱愤愤,放下手中酒杯,“疏影横斜,令人流连。”还要去赏梅。陆琏那臭小子,方才打少了,不解气,老子再去补上几脚。

谢四爷徐徐站起身,“无忌,你我同行。”张雱打个哈哈,想把谢四爷推回去,“晚鸿,咱们自己人,你不必陪我。”跟你一起,我还怎么动手打人呀。

谢四爷白玉般的面容上浮过一丝浅淡笑意,“无忌有所不知,我家梅林不可独往。林中有花仙的。”若不小心冲撞了,花仙不会跟你客气。无忌你功夫再厉害,打得过仙人不?

谢延年、谢棠年都在父亲身边服侍。谢延年略略吃惊,“爹爹,梅林之中有花仙么?”怎么自己从未听说过。谢棠年一本正经,“有,我亲眼见过。”容颜如雪,绝世惊艳。

谢家大姑奶奶的夫婿郁汉民素日风趣,最好玩笑,一脸兴味的凑了过来,“延儿,你镇日读书,竟是读傻了。这花仙么,自然真的有。你大姑母跟我说过,她幼时在太康梅林中便遇到过。”花仙有灵气,谢家在太康,她便在太康;谢家迁至京城,她自是跟到京城的。

父亲肯定没有妄语,弟弟神色认真,不像是闹着玩。连姑丈都这般说了,那定是真的。谢延年恍然大悟,怪不得幼时祖母和母亲总是交代,“延儿,不可独自去梅林。”原来是怕冲撞了花仙。

“原来如此。”张屷走到谢棠年身边,感概道:“损之兄跟我说了不下八遍,嘱咐我不可单身前往梅林。我这会子方才明白,原来兄台是关心爱护于我。”谢棠年淡淡看他一眼,“好说,好说。”

谢家七小姐的生辰宴会非常之隆重,贵客如云,宾主尽欢。唯一不太好的是,外院来客中有位青年公子顽皮,说是“更衣”,实则独自去了梅林赏玩。不巧,他在林中遇到了花仙。同席之人久等他不至,未免要出厅寻找。结果在一株花吐胭脂,香欺兰蕙的梅树下找着了,兀自昏迷不醒。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抬了出来,请医延治。听说他回家后将息了数日,方能下床。

也没人怎么放在心上。“青年人,行事不知轻重。”你去人家做客的,一个人瞎跑什么?宴席上酒菜又精美,戏文又热闹,不饮酒不听戏的,专程跑到林中“遇仙”?也不看看自己什么长相,仙子能看上你?不自量力。

谢七小姐的生辰宴会,隆重又圆满的结束了。

之后没几天,腊月初三,谢二小姐出阁。因已经分了家,灯市口大街并不曾送出任何一张请贴。谢三爷一个从七品的主簿,能有多少脸面?故此来送嫁的亲眷并不甚多。谢二小姐的婚事,颇有些无声无息。

三太太咒骂了许久。“死没良心的一家子,不把三爷看在眼里!”虽是庶子,也是老太爷亲生的,竟这般糟蹋。嫁女儿还及不上个小丫头过生日,欺人太甚。

心里实在气不过,三太太专程来到灯市口大街,跟四太太推心置腹,“弟妹,你这性子未免也太好了,由着个庶女张狂!她亲娘是个几串钱买进谢家的丫头,她如今竟跟锦儿不相上下了!”

四太太明知她是在挑拨生事,只淡淡笑着,“谢家宽厚,向来嫡子庶子、嫡女庶女一体教养。可这嫡是嫡,庶是庶,再也改不了的。”在谢家这宅门之内,小七跟锦儿差不太多,出了门,你再看看。哪家夫人太太,会待见小妇养的。

三太太冷笑道:“不是我说你,太过实心眼儿!你放眼看看,谢家四兄弟,哪房像你似的?爷儿们成亲前的通房,或是死或是嫁,或是在后宅凄凄凉凉渡日。哪像你房中这位,有心计有手段,有儿有女的?就她那出身,也敢这么着,也不怕折了寿。”你还不赶紧收拾了她,留着她做什么。

四太太正色说道:“不瞒三嫂说,我如今虽是脱了孝,和四爷还是分房而居。不为别的,母亲养我育我,恩重如山,我再怎么着,也要为她老人家守上三年孝!我既是守着孝,四爷身边总要有人服侍,袁姨娘何姨娘都是妥当的,有她们,我省不少心。”你还有脸来教我,真是好笑。我好也罢歹也罢,总强似你。难道定要像你那般闹,闹的爷儿们不回家?你自己家宅不宁,便来挑唆于我,真是居心险恶。

三太太张口结舌,说不出话。这出嫁女和在室女不同,守孝一年就够了,为什么要守三年?看着四太太严肃端庄、正义凛然的模样,三太太无话可说,落荒而逃。

四太太为亡母守孝三年这事,亲友中多有知道的,一片赞誉之声。韩家,韩司业性情迂腐,大为赞成。韩大太太明知婆婆行事不妥,谢四爷心存芥蒂,所以也是全力支持。“妹妹,你是韩家教出来的好姑娘。”只盼着势易时移,三年过后,谢四爷渐渐淡忘前事,不再计较普济寺那场闹腾。

三太太走后,四太太闭目念了会儿佛。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叫进来大丫头怀楚,“这几个月,四爷起居是谁服侍的?”自从分了房,谢四爷的起居她便不再过问。不是不关心,是怕问了之后,心会痛。

“回太太:袁姨娘身子一向不大好,时常病啊痛的。四爷隔个三五日会去看她,坐会子,看看脉案,却极少留宿。平日,都是何姨娘服侍的。”怀楚小心翼翼答道。

四太太沉默了半晌,无力的挥挥手,命怀楚退下。“有心计有手段”,这何离,没准儿还真是有心计有手段。晚间谢延年过来请安,四太太撑不住掉下眼泪,“延儿,你要胜过谢棠年,一定要胜过谢棠年!”还有锦儿,将来定要过的花团锦簇,把小七给比下去。

谢延年忙替她拭泪,心中莫名其妙,“娘亲,我功课一向比六弟出色。可是,我盼着他好,盼着他跟我一样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将来考了科举,出了仕,是有个窝囊没本事凡事要靠自己提携的弟弟好呢,还是有个同在官场风生水起守望相助的弟弟好?

四太太气的肝儿疼。自己长子这长相、脾气、行事作派,都像他外祖父。为人方正是好事,可是不通世务、迂腐刻板,真是叫人着急上火。

谢延年读书读傻了,半点不精明。小柏儿还小,什么也不懂。二子一女当中,和四太太最贴心、最让四太太舒心的就是谢锦年了,“娘亲,哥哥性子古板了些,却宽厚仁慈,并不是坏事,您莫要忧心。您若想哥哥活泼,不如往他身边放两个有灵气有眼色的人。”谢锦年说的含蓄。

这话有道理。四太太深以为然,果然张罗着要给谢延年添丫头。谢延年房中是有两个通房的,因为是一个下雪天被带到他面前的,谢延年随口给二人起名为雪娴、雪茹。雪娴、雪茹长的都是浓眉大眼,唇红齿白,也粗通文墨,却都不是千伶百俐之人。

“要添,给六哥一道添了,莫厚此薄彼。”谢锦年笑吟吟说道。每回出门做客,都会有少女主动结识她,或明或暗的问谢棠年。谢锦年对这个容貌出众的庶出哥哥,倒是与有荣焉。

“罢罢罢,我可不管那样闲事。”四太太笑着摇头,“让你爹爹操心去。”自己真提过要给棠年挑丫头,偏偏玉郎说什么“他身子弱,再将养两年”,这可怪不得旁人。

静馨院里,何离跟谢四爷也在商量同样一件事。“玉郎,真不给棠儿挑人?”两人穿着同样款式、同样颜色的浅紫色睡袍,躺在床上说话。

“棠儿还小,再过两年。”谢四爷闲闲说道。十六岁,气血筋骨尚未壮实,何必着急。妖娆的紫色,衬的谢四爷肤色越发白,头发越发黑,色相更加诱人。

“玉郎当年,也是十六。”何离转头看着谢四爷,温柔中带着调皮。如今说什么“男子破阳太早,则伤其精气,女子破阴太早,则伤其血脉”,当年怎么不讲究啊。

“当年,是你引诱我。”谢四爷浅浅一笑,伸出纤长优美的手指,轻抚何离的脸颊,“这么些年了,阿离也没什么长进。”还是当年那些招数,毫不推陈出新,笨阿离。

何离亲亲谢四爷的手指,轻轻扯开他的腰带,“玉郎呢,可有长进?”谢四爷抬手取下帘钩,浅秋香色锦帐曳地,何离眼前一暗,唇已被他吻上,“阿离试过便知。”

81第81章

81第81章——

温存缠绵了大半夜,才搂抱着胡乱睡去。次日清晨何离迷蒙睁开眼,面前是一张精致美好的男子脸庞,像个孩子般睡的正酣。何离柔情满怀看了他好半晌,轻轻叹了口气。玉郎长成这样子,真是迷死人了。

何离轻手轻脚起了床。梳洗过,擦了微微发黄的宫粉,遮住满脸的□。早上请安时四太太厌恶的看了她一眼,“瞧你那轻狂样儿,快快离了我的眼!”心里不定怎么乐呵,低眉顺眼的装给谁看呢。

何离和袁昭一起毕恭毕敬行了礼,退了出来。袁昭带着两个柳条儿一般苗条的小丫头,跟何离并肩走着。“阿离,玉郎待你,始终是好的。”袁昭声音里有几分伤感。她一直是个美人,即便如今已三十多岁,依旧美貌出众。她又常病着,更是可怜可爱,楚楚动人。

何离微微一笑,“阿昭,咱们两个是打小便服侍他,你还不知他的性子么?他自来便是如此,生□洁净,不能闻药味。”更不喜有人添麻烦,不喜女子多事、多话。

袁昭幽幽叹了一口气,“总之是我命苦。”上苍既给我了一幅好容貌,为什么让我这般娇弱?像阿离这么粗笨的,罚跪她也没事,站着服侍四太太一天她也没事。自己可不行,被折腾个两三回,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说着话,不知不觉走到了岔路口,道了别各回各院。何离回去后,谢四爷已走了。独自一人吃过早饭,院中走了几步,回屋支起绣架,在一块碧莹莹的云锦上专心致致绣起嫩黄的折枝花卉。小七已是大姑娘了,往后她的衣饰,定要件件精美。

晚上棠年、流年都过来看她。流年小大人儿一般交代,“您定要常出来走走,不能总闷在屋里。我多一件衣衫或少一件衣衫无关紧要,您若闲着没事做两针也使得,却不可累着。”何离对她千依百顺的,自然一一点头。

流年眉飞色舞,“您帮我算算,有多少利息了?”生辰宴没白开,收了不少贺礼。按说这贺礼是全该归到公中的,一则年纪小,不得有私财;二则有许多将来是要回礼的,回礼需公中出。不过谢四爷知道她贪财,专为她立了小账,“给你存着,一分利。”

何离还没来得及去算,谢四爷施施然走了来,“棠儿,小七,可要打牌?”拿出幅纸牌,娴熟的洗着。流年挣扎了好半晌,打,还是不打?不打,舍不得;打,回回输呀。

棠年淡然道:“我打。”回头问何离,“您借我几两现银可好?”何离忙点头,“好,好。”回内室取了封雪花纹银,也不知是多少,放在棠年面前。

流年苦着小脸作了半天思想斗争,最后豁然开朗,“打!算我一个!”冬夜漫漫,不打牌,做何消遣?人是需要娱乐的,又没电视又没电脑,再不玩个牌,未免过于自苦。钱算什么呀,千金散尽还复来!

四个人坐下玩牌。流年照例输,谢四爷照例赢,棠年跟何离大体上不输不赢。流年问何离,“您估摸着,我今年的利息还有没有剩?”要是今晚只把一年的利息都输光光还算好,只要不危及本金,就知足了。

何离面色温柔,“小七,估摸着打到最后,今年的利息将将够。”剩不下来的。流年仰天长叹,“时不予我,技不如人,夫复何言!”运气又不好,技术又不高,没办法呀没办法。“今晚的快活时光,过于昂贵。”临走,回头抱怨着。何离很有些歉意和不忍,谢四爷却是神色自若。

进了腊月,谢家照例开始忙忙碌碌起来,治办年货,清扫房舍什么的,事情很多。墨耕堂却是冷清了,先是岳澄领了金吾卫的差使,接着是皇帝赏了张屷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墨耕堂一下子少了两名学生。

“张乃山,你是几品官呀。”张屷来告别的这天,流年跟他悄悄溜到暖阁中,坐在地上吃果子、说话。岁月飞逝,不知不觉间,张乃山都上班了。

“别提了。”张屷苦着脸,“皇帝不知怎么看我不顺眼,硬要跟我过不去。”不只赏差使,还赏了个锦衣卫的差使,还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又没人去求他,自己好好的在国子监上着学,在墨耕堂练着字,没招他没惹他的,突然下这么道口谕。

“锦衣卫都是坏蛋吧?”流年深表同情。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帝,朝中的其他官员根本没他们没辙。有特权就一定有腐败,历代的锦衣卫,名声大多很差。

“也不是。”张屷赶紧分辩,“也有好人的。”现任锦衣卫指挥使程陆威是名门之后,任职十五年来,恬淡寡欲、刚正不阿,一改锦衣卫统帅招权纳贿、欺罔官民的形象。程陆威治下的锦衣卫,并没有骄横不法诸事。

谢棠年出现在暖阁门口。他披着件考究的玄狐斗蓬,和谢四爷一样容颜如玉,一样神情淡然。张屷看见他,心里有些发闷,小不点儿这哥哥,委实不易讨好。不管怎么拍他马屁,他都是浅淡笑笑,不置一词。

流年拍拍身边的地毯,“哥哥,过来坐。”张屷站起身,礼貌邀请,“损之兄,请坐。”这才多大会子,才说了几句话。谢世叔父子二人真是小气死了。

谢棠年淡笑,“寒舍简陋,招待不周。”走过来席地而坐,轻描淡写的说了些“这几日天气晴朗”之类的话,拉着流年站起身,“小七,回罢。”玩什么玩,你功课做了么。

“我还有好多话要和张乃山说。”流年仰起小脸央求,“哥哥,您先走好不好?”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江笑寒怎么样了,二哥又见过她没有?有什么打算。难得二哥追一回小姑娘,我们要给他加油打气出主意呀。

谢棠年不为所动,“有什么不懂的功课,哥哥教你。”流年瞪了他一眼,难不成我能跟你说二哥的私事?我说了你也不知道!

流年虽被拉走,还转身用口型跟张屷说着“江笑寒”。张屷会意点头,“放心,会告诉你的。”他这回是来送请贴的,拜师一场,在墨耕堂学了这么久,于情于理,该有谢师宴。谢师宴上,自然有机会畅谈。

诚意伯府,满头白发的太夫人颤巍巍站起身,指着下首恭敬侍立的男子怒喝,“江雨,你长本事了!敢忤逆于我!”她的夫婿老诚意伯亡故多年,长子袭了爵,待她一向恭敬孝顺。陆琏的亲事,是太夫人这么多年来第一件不趁心如意之事。

陆琏自打从谢家遇了“花仙”,生了一场病后,对江笑寒更加痴情,非卿不娶。江氏、陆翰林见江笑寒品貌过人,儿子又是一片真心,便郑重的跟江雨夫妇再次提亲,“六丫头嫁到我家,我们必定待如亲生。属相不合,咱们寻大师破解,多添香油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属相不合而己,难道不能破解。谁知江雨夫妇不为所动,坚不肯允,以至于太夫人动了怒。

江雨年近四十,身穿青色织锦棉袍,高大魁梧,面有风霜之色。他少小离家,二十多年来事事靠自己,在太夫人面前便不像兄长诚意伯一般驯顺服贴。更何况太夫人所说之事,在他来说是宁死不可。

从前在辽东时,他还只是嫌弃陆琏文弱书生,不合胃口。回京后细细打听了,陆琏自幼受父母、外祖母宠爱,三年前身边已有开脸的丫头服侍,到如今房中丫头竟有七人之多。江雨和卢氏夫妇二人脸全黑了,寻常人家给少爷房中放人的尽有,哪有这么多的?可见家教不严,可见陆琏好色。这门亲事万万不能应下。

“儿子不敢忤逆。”江雨面色恭谨。太夫人得意笑笑,“谅你也不敢!江雨你倒是说说,琏儿这外甥,跟六丫头比,究竟是哪个紧要?”琏儿可是陆家男孙!

“自然是六丫头紧要。”江雨慢条斯理、自然而然的说道。这话还用问么?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外甥。陆琏再要紧,能要紧过我家笑寒?江雨眼神中闪过一丝冷酷。

太夫人大怒,“江雨,你做人要凭良心!”琏儿是陆家好男子,居然不如一个丫头片子要紧?江雨你油脂蒙了心!江雨神色很恭敬,“儿子做人,一向凭良心。”对太夫人的怒气,仿佛视而不见。

太夫人连连冷笑,“好,好,江雨你好!”冷笑过后,咄咄逼人的问道:“江雨,是你闺女要紧,还是亲娘要紧?”你江雨既能硬着心肠说外甥无关紧要,那亲娘呢?亲娘可能及得上你宝贝闺女?

江雨,不管你心中是如何看重六丫头,你敢大声说出来么?不管你心中对我这亲娘是喜,还是不喜,你敢对我不孝么?你若敢如此,是不想活了。我天朝以孝治天下,满朝文武官员,有哪个敢不孝的?太夫人想着想着,越想越得意。

“自然是母亲您要紧。”江雨恭敬又冷淡的说道。太夫人重重“哼”了一声,“你亲娘现求着你嫁女儿,救琏儿的性命,你说吧,嫁还是不嫁。”

“不嫁。”江雨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您想什么呢,婚姻大事,历来是“父母之命”,而不是“祖母之命”。婚姻是合两姓之好,是结亲,不是结仇,没个女家不愿意,强逼着的道理。

82第82章

诚意伯府仪门内一处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雕梁画栋,很是奢华。两边厢房、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此处,便是诚意伯夫妇所居住的正内室,荣庆堂。荣庆堂外一条宽阔的道路,青色砖石铺就,直接通向大门。

一名身披莲青羽毛缎斗蓬的少女面带笑意走了进来。她眉清目秀,衣饰考究,身后跟着数名青衣侍女。“四小姐来了。”廊下的丫头们见了少女,纷纷笑着迎上来,行礼问好。四小姐江慕寒可是伯爷、夫人的嫡女,备受宠爱。

更有那眼力劲儿好的,早殷勤打起猩红毡帘,服侍少女进了堂屋。临窗大炕上铺着大白狐皮坐褥,坐着一位慈眉善目、富态白净的中年贵妇。这位中年贵妇,自然是诚意伯夫人金氏了。

少女笑吟吟行了礼,问了好,“娘亲!”宽了大衣服,坐在金氏身边。金氏微笑看了她一眼,见她眼角眉梢都是欢喜,约略猜到了什么。这孩子,真是年纪小没经过事,喜怒总是会形于色。

摒退侍女,金氏笑问,“可是闹腾起来了?”也该有个人跟太夫人闹闹才是。老伯爷去的早,伯爷又孝顺,一个老太太把持着伯府二三十年,金的银的、圆的扁的不知捞了多少回陆家。也不知太夫人是怎么想的,难不成她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又或者她百年之后,不要儿子祭祀,却要女儿、要陆家祭祀?伯爷孝顺,唯母命是从,自己只好也跟着孝顺。如今来了个刺儿头,敢对太夫人说了“不”字,好,狠好。

江慕寒嫣然一笑,“可不是么,闹腾的厉害着呢。”太夫人摔了茶盏,大发脾气,“去族里请人过来!看看江家如何惩治这不孝之子!”二叔在祖母面前苦苦哀告,二婶闻讯也过去了,一同跪着赔罪,可就是不吐口同意嫁女儿。

“告到族里算什么,她真狠下心,干脆告到官里去。”金氏语气轻蔑中又带着一丝恶毒,“告到族里,族长不过训诫几句,又有何用。”人家是不同意嫁女儿,又不是旁的。难道为这个逐出族去?真成笑话了。太夫人愿意闹这个笑话,难不成江家一族全跟着她老人家发疯。

“我倒是有些佩服二叔。任凭祖母如何发怒斥骂,他依旧坚持己意。”江慕寒神色中颇有些向往,“若换了父亲,恐怕只消祖母瞪瞪眼睛,他便会什么都答应。”若是父亲也像二叔一般主意正,母亲又何需在祖母面前低声下气的,事事委曲求全,逞不起伯夫人的威风。

‘金氏觉着有些疲累,以眼示意,江慕寒体贴的拿过一个大红底金色虎纹靠背,替她靠在背后。“你二叔,今非昔比了。”金氏靠舒服了,悠悠说道:“他从前在咱家不受待见,便显着蠢笨没用。这二十多年来他在边关战场也历练出来了,行事稳妥,做人周到。你祖母不是说要告到族里?便是她真告了,也未必能赢。”族长、族中耆老,江雨逢年过节都有重礼送上,这些礼可不是白送的。“阿雨这孩子,厚道,不忘本”,“阿雨知礼懂事”,江雨虽二十多年不在京中,人缘却很好。

告到族里这话,太夫人应该只是说着吓唬人的。再怎么疏远,也是她亲生的儿子,且不说她心中是不是半分不疼爱,脸上也过不去不是?亲生儿子管不了,告忤逆,被告的固然是颜面尽失,那告人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娘亲,我看六丫头也不是善茬。”江慕寒谈起这才回京不久的堂妹,娥眉微蹙,“她知道二叔二婶疼爱她,为了她不惜触怒祖母,竟跟没事人似的。”二叔二婶在祖母面前哀恳,她在后宅安坐,成何体统。

金氏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太夫人打的什么主意,自己还不清楚么?她老人家这么一闹腾,合府皆知,便是江雨夫妇二人坚不肯应,六丫头自己先会撑不住!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家,因为自己的亲事,以致祖母和父母反目,这是多大的罪过。女孩儿但凡稍微弱一点的,便经受不起。太夫人等着的,正是她这份经受不起。

六丫头偏不是。她除了依足规矩请安问好之外,旁的事一概不理。不管太夫人对她嘘寒问暖、百般怜爱也好,或是冷嘲热讽、指桑骂槐也好,她仿佛跟全然听不懂似的,根本不接下话。江雨夫妇二人死扛着,六丫头又只管装傻,太夫人再闹,也是任事闹不出来。

算起来,六丫头比慕寒还小上一岁,可这份心机这份涵养,慕寒拍马也追不上。金氏抬头看看江慕寒,轻轻叹了口气。慕寒这孩子,太过单纯。

江慕寒见金氏微微摇头,心中不服气,“我说错了不成?六丫头真是个心狠的,不孝顺。”金氏笑道:“她是个沉得住气的。”任凭外头怎么闹,都稳如泰山。

“娘亲您向着她,不向着我!”江慕寒娇嗔着不依。金氏揽过江慕寒,笑的舒心,“她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如何能不向着她。”嫁到诚意伯府这么些年了,头回见太夫人遇锉,心中喜出花来。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侍女进来报,“前院管事说,南宁侯府派人送来了请贴。”南宁侯府?金氏想了想,略觉诧异。诚意伯府和南宁侯府并非亲眷,素无来往。

当然了,要是能攀上南宁侯府,那可是件好事。诚意伯在左军都督府任断事,能结交南宁侯这位中军都督,于仕途岂非大大有利。

待拿到请贴,金氏未免有些下气:是南宁侯夫人请弟妹卢氏“携令千金,过府赏梅”。江慕寒见她脸色不对,忙拿过来看了一眼,十分不解,“二婶和六丫头如何会认得南宁侯夫人?”她们才回京不久。

“谁知道呢?”金氏不大有精神,心不在焉的说道:“许是因为你二婶她们才从辽东回来的缘故。”南宁侯的身世,京中无人不知。他自小随生父岳培在辽东长大,后来更在辽东立下赫赫战功。也许南宁侯夫人冬日无聊,想听人讲讲辽东的景致吧。

江慕寒咬了咬唇,“娘亲,我也要去。”大冬天的,在家里闲着做什么,还不如出门赏赏梅花。听说南宁侯府占地辽阔,风景优美,正好可以去见识见识。

金氏笑道:“这容易。”自己这诚意伯夫人,也不能只是躲在屋里看笑话,是时候去到太夫人拉拉架了。算算看,依太夫人的身子,这会子应该剩不下多少力气。自己过去,没准儿倒能捡个便宜。

金氏命江慕寒回房歇息,自己带着众多丽装侍女,款款去了太夫人处。太夫人正干生气没辙,江雨夫妇死活不愿嫁女,那小丫头片子躲在后宅装死,计将安出。正烦恼时,见了金氏,登时迁怒过来,把金氏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骂完金氏,指着江雨夫妇喝道:“你们两个不孝的,到祠堂跪祖宗去!”别跪我了,看见你们不够烦的。江雨和卢氏也没二话,磕了头,站起身要走。

金氏谦恭的回道:“母亲,南宁侯府送来请贴,请弟妹明日过府赏梅。”你别这时候罚跪呀,真要罚你也过了明日。要不,卢氏连路都走不了,如何能出门。

“什么请贴,不准去!”太夫人想也不想,冷冷喝道。老二家的从乡下地方过来,能认识什么贵人不成。左右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家,不去也罢。

“是,母亲。媳妇这便着人去南宁侯府,回绝侯夫人。”金氏先是微笑着答应了,又为难的叹了口气,“母亲的心意最要紧,便是得罪了张都督,也顾不得了。”你大儿子还在军中任职,便这般不管不顾的拒绝军中要员邀请,你是亲娘还是仇人。

张都督?太夫人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过了半晌才迷糊过来,这是大儿子的上司?那算了,还是去罢。要整治老二他们夫妇俩有的是功夫,不急在这一天半天的。

黄昏时分,张雱回家之后,解语笑着告诉他,“明日两家都来。”给诚意伯府送了请贴,给谢家送了请贴,两家都回了贴子,会准时赴约。

俩儿媳妇都会来,狠好。张雱笑咪咪的,“解语,咱们快做公公婆婆了。”阿屷小媳妇才只有十岁,且早着。阿池这媳妇都十四五了,再过一两年便能迎娶。

“最巧的,是这位江姑娘能跟咱们一道去辽东。”解语也是笑盈盈的,“如此,阿池也少了相思之苦。”江雨只是请了假,开了春儿便要起程回辽东复职。甚好,到时一路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靈凌貓扔了一个地雷

暗香扔了一个地雷

PD扔了一个地雷

83第83章

“夫妻不能分离”“一个家庭中的所有成员应该团聚”,这是解语从前世直至今生固有的观念,不能改变。什么是家庭呢?一对夫妇以及他们的未成年子女所组成的,即是家庭。

“阿屷和丫丫要跟着咱们走,阿忱和阿池随意。”解语原本是这么打算的。阿屷和丫丫还小,必须要跟在父母身边。阿忱和阿池一则年纪略大,二则从军多年,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所以,是去是留,听他们自己的意思。

张雱对解语向来千依百顺,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却跟解语有分歧。在解语看来沈忱和岳池都已经超过十八周岁,是大人了,张雱却坚持,“还没娶媳妇儿,就是孩子。”孩子要跟着爹娘。

最后决定全家人一同起程,谁也不能拉下。沈迈不用说了,只有张雱这义子,张雱去哪儿他就去哪儿。沈忱和岳池都笑,“我们自然跟着去。”上阵父子兵。辽东都司东有蒙古,北有女真,俱是骁勇彪悍,狼子野心,怎么放心父亲独往。

晚上,沈迈兴冲冲自外回来,说着诚意伯府的大情小事,“阿池,你那未来老丈人看着是个忠厚老实的,其实一点不笨。”难得难得。世上多少忠厚老实之人,往往无用至极。

江雨让诚意伯太夫人栽了个大跟头。下午晌她老人家被族长三老太爷请过去说话,三老太爷、三老太太跟她认识了几十年,楞是半点没讲客气,“弟妹做姑娘时,原是姓陆。嫁到江家这么些年了,弟妹可知自己姓什么?”你是江家媳妇,活着时受江家供养,死后受江家祭祀,总向着陆家算怎么回事。

三老太太端坐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弟妹,当年你嫁女儿,陆家送来的聘礼只有区区一千之数,嫁妆却足足赔送了一万多两银子。这些是你自己愿意,我们也不说了。只一件,你已嫁进江家多年,凡事该以江家为重。”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要贴补娘家,把子孙都连累了。陆家在京中既无地位,又无权势,陆家子弟又不争气不出色,凭什么逼着江雨嫁女儿。

太夫人瞠目结舌。自己在诚意伯府横行了几十年,族里从来也没人说过话,今儿这是怎么了?她哪里知道,从前是她亲生子女不开口,族里不好插手。如今她逼的太狠,江雨不能坐以待毙,到族长、族中几位耆老处告诉了一场,把自己从小到大的事说了一遍。临了,滴下泪来,“母亲生我养我,恩重如山,她老人家便是要我的命,也是应该应份的。只是我家六丫头可怜,明明是属相不合,大凶之兆。若是依着母亲勉强嫁了,不知活不活的成。可怜六丫头只有十四岁…”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族长先拍了桌子,“她到底姓江还是姓陆?!”为了她娘家侄孙,来逼自己亲生子、亲孙女?族中几位耆老也纷纷指责太夫人,“待娘家过厚,待夫家过薄。”一则,他们都是男人,自然不喜女人嫁到夫家多年却依旧心系娘家。二则,多年来收了江雨不少厚礼,不为江雨说句话,未免过意不去。

  如果觉得绮户流年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春温一笑小说全集绮户流年玲珑曲林家娇女快穿之包子改造系统江城谣侯府娇女福妻嫁到东宫掌心宝嫡女解语阿玖钓个王爷当相公八十年代甜蜜蜜,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