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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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老太爷、三老太太亲自出马,把太夫人好一通教训。三老太爷训着训着,越训越有兴致,“弟妹百年之后,是想葬入江家祖坟呢,还是想葬回陆家祖坟?”你还想不想做江家人。这话说的很重,太夫人汗都快下来了。

“你这老泰山委实不坏。”张雱听完,拍拍次子的肩膀,笑着说道。岳池十分无语,阿爷和爹爹真是父子,自己不过是多看了江笑寒两眼,江雨在他们口中已成了“老丈人”“老泰山”。咱们又没提亲,江家又没应下,您两位叫的是不是恁太早了点。

解语微笑道:“有位为儿女着想的父亲,是福气。”单从家庭状况来讲,江笑寒的情形很理想。她自小生活在父母恩爱、幸福美满的家庭中,性格开朗率真。父母是孩子第一任老师,最好的老师,父母越恩爱,孩子越幸福。

“父母越恩爱,孩子越幸福”这个观点,沈忱和岳池都是坚决不同意的。父母越恩爱,孩子越受冷落,这是他们自小到大的切身感受。

沈迈和张雱兴致勃勃的捣乱,“明儿个阿池穿什么戴什么?打扮精神点儿,莫让小姑娘看不上。”赶紧的,如果明天相看好了,咱们后天便上门提亲。

打趣完岳池,回过头又打趣张屷,“小阿屷,咱们明年开了春儿一走,不定多少年才能再见小不点儿。这两个月你可别闲着啊。”趁能见的时候,多见几面。

张屷板着个脸,不说话。张雱跟他是为知音,一脸同情的凑过去,“乖儿子,要不,咱们想法子让你谢世叔也调任辽东?”辽东富庶,到辽东做个地方官也不坏。

“不必那么麻烦。”张屷站起身,俊美少年一脸的庄重严肃,郑重其事,“她那么小,我装到口袋儿里就带走了。”说完,慢悠悠转身出了屋门。

装到口袋儿里就带走了,装到口袋儿里就带走了…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沈迈和张雱呆呆看着小阿屷郁郁青竹般挺秀的背影,耳畔一遍一遍回响起他方才的话语。

“…我这么小,不费布。”月光穿朱阁,低绮户,照进谢家后宅偏西的一处幽雅庭院中。院中上房透着温暖的灯光,传出流年振振有辞的声音,“所以你们做一身儿,我该做两身儿!”我做两身儿衣服,用的布料不一定有你们一身儿用的多呢。

谢四爷和谢棠年都无语。何离纵容的笑笑,声音温柔如水,“好好好,给小七做两身儿。”真的呢,小七不费布,是该多做。

流年神气的张开手臂,任由何离替她量身材。何离一边仔仔细细量着肩、腰,一边好脾气的跟女儿商量,“做成荷叶边好不好?显秀气。”流年眉毛都要飞起来了,“荷叶边啊,马马虎虎。”

量过身材,何离坐下来低头做针线。侍女走过来替她剔亮灯盏,灯光下她面目柔和,神情专注,异常美丽。棠年、流年看着她,都觉安宁温馨。

谢四爷命人焚了香,净了手,坐下来弹奏古琴。琴声平和中正,清微淡远,听来令人心旷神怡。何离和谢四爷一个在屋东头,一个在屋西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方,目光缠绵。

谢四爷白衣胜雪,风度翩翩。何离温柔入骨,善解人间。流年看看爹,再看看娘,伸手拉拉棠年的衣襟,“哥哥,我怎么觉着,咱俩很多余?”棠年轻声说,“我觉着也是。”兄妹二人手牵手,悄悄溜了出来。

流年出了门,又翻回身探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谢四爷手抚琴弦,目送情意,跟何离两个人目光胶着在一起,不忍分开。琴声如水,舒缓优美的流泄而出,美妙醉人。

棠年拉拉她,不许她再看,“小七,走了。”流年依言转过身,脚步轻盈的走到院中,“哥哥,我敢断言,爹爹当年定是以琴声致意,赢得了佳人芳心。”试想谢四爷年少之时,一袭白衣坐在花树下弹琴,哪位少女抵御得了。

棠年嘴角翘了翘,轻斥道:“不许胡说!”为人子女的,哪能背后议论父母?太无礼了。流年丝毫不以为意,拉着他的手喜滋滋建议,“哥哥,往后你若有了心上人,也这般弹琴给她听。”包管手到擒来。

棠年心中动了动。流年这小话痨兀自喋喋不休,“你把人骗到手以后,要待她好,知不知道?哥哥,你要待她好一辈子。”一对璧人,从小好到老,多浪漫呀。

棠年把妹妹送到恬院,交代她,“早睡早起,不许赖床。明儿个爹爹和太太带咱们出门,不可怠慢,知道么?”流年快活的点点头,“知道知道,误不了。哥哥,你要好好学琴哦。”弹的要比爹爹还好。

第二天谢四爷、四太太带着三子两女造访南宁侯府。棠年还和往日一样,和延年一左一右在谢四爷身边服侍。倒是岳池,让流年开了眼界。

今天南宁侯府只有两家客人,谢家和江家。江家来的是江雨、卢氏、江笑寒、江慕寒,还有一位庶出的五小姐江雪寒。江雪寒明显是被拉来充数的,她有些畏缩,不怎么说话。不像同样没被邀请的江慕寒,谈笑风生,落落大方。

张雱招待江雨、谢四爷在外宅花厅饮酒,“来来来,鸡缸杯,甘露白。”酒是御赐佳酿,杯是希世奇珍,张雱待客一向很有诚意。

解语招待四太太、卢氏在内宅花厅饮酒听戏,丫丫和谢家两位姑娘、江家三位姑娘,则是去了梅林赏玩。南宁侯府占地辽阔,梅林很大,走着走着,江笑寒又被走丢了。

江慕寒、江雪寒都着急上火的。丫丫笑道:“不碍的。两位先在暖阁中坐坐,我去寻人。”在我家,人丢不了,也出不了事,我家数百名护卫呢,哪里能够。安顿江家两位姑娘、谢锦年坐安生了,命侍女好生侍侯,牵着流年去看热闹。

“小不点儿,不必着急。”丫丫从从容容的,“这会子,该是祖父正在相看孙媳妇。”岳池是归到靖宁侯府的,他的亲事,自然需要岳培同意。

江笑寒确实遇到一位须发皆白的儒雅清癯老者,老者身边侍立一位身披玄狐斗蓬的英俊青年,正是上回在谢家梅林遇到的那人。老者和青年男子面目生的颇为相像,看上去应该是祖孙。

等丫丫牵着小流年,轻手轻脚溜过去偷看时,岳池正坐在花树下抚琴。琴声如高山流水,悠扬动听,江笑寒远远的俏生生立着,神情如醉如痴。

“二哥还有这一手呢。”流年惊叹不已。丫丫很是得意,“祖父教的,二哥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虽然只是会些皮毛,也颇有独到之处。

二人正说着悄悄话,岳池曲调一变,琴音转为《凤求凰》。流年真想顿足长叹,《凤求凰》啊,司马相如弹弹琴就娶着个年轻漂亮有妆奁的老婆,这琴弹的,真值!

琴声渐歇,花树下那两个人渐渐走近。

“在下,南宁侯次子岳池。慕卿风采,愿聘为妇,相依相守,相伴一生。”岳池站起身,长揖到底,声音清朗且诚挚。江笑寒脸颊飞起红云,“方才那位长者,是君祖父么?君年老之时,若能像他老人家一般,我便…”话未说完,羞的捂着脸,转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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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池的婚事没有波折,会很顺利。

84第84章

丫丫和流年手牵着手,看的心荡神驰。“小不点儿,要不,让我小哥哥也学抚琴吧,可好?”丫丫转过头,笑的很畅快,“往后有大用处,你说是不是?”

流年飞快的点头,“极是!该学!”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张乃山又不比二哥笨。二哥会的,张乃山当然也要会,当然也要和二哥一样文武兼修,琴剑双绝。

“江小姐的背影轻盈秀丽,惹人怜爱。”丫丫牵着流年笑嘻嘻走向痴痴站立的岳池,眼中满是揶揄和同情,“此情此景,真是令人好生感概。”看看,你把人家姑娘吓跑了吧。

流年仰头看着岳池,笑的很甜蜜,“江姐姐真是聪慧过人,她只不过见了祖父一面,便知道祖父对二哥有多么重要。”这马屁拍的,岳培知道了不定多乐呵呢。

岳池闻言,若有所思。流年偷偷一乐,沈忱和岳池素日很有做哥哥的样子,打牌常常故意输钱,哄自己高兴。这些年来从岳池这儿赢走的钱,怎么着也够个感情咨询费了呀。

“这梅花开的真好,梅海凝云,很是壮观。二哥再好好赏赏,我们要赶去办正经事。”流年淘气的笑笑,拉着丫丫快步走了,去追江笑寒。赶紧的,跑远可就不好追了。

“好姐姐,等等我们。”流年笑嘻嘻的,仿佛看不到江笑寒脸上的红晕,眼中的慌乱痴迷,和丫丫一边一个亲热挽着她,“姐姐定是看六瓣梅花看入迷了,以致和我们走散。”

江笑寒定定心神,含笑说道:“可不是么。”三人一路慢慢走着,流年絮絮说着些琐屑可乐的孩子话,丫丫也是一脸纯真无邪。等到了暖阁,见着江慕寒、江雪寒、谢锦年等人时,江笑寒小姑娘已经平复心绪,神色如常。

江慕寒微笑道:“六丫头初回京城,诸事都不习惯。”所以你会走丢。怎么我和五丫头,还有谢家两位姑娘都好好的,就你不见了?到底是乡下地方来的,上不得台面。

江笑寒嫣然一笑,百媚横生,“四姐姐说的是。”根本不屑于和江慕寒计较。江雪寒在旁边看着这一姐一妹,心里羡慕的要死。四姐姐言谈举止这般矜持娇贵,六妹妹又神情散朗镇静自若,都比自己强上千倍不止。

有了这一场波折,江氏姐妹也无心再赏梅,商量着要回去。丫丫却笑道:“方才委实走急了些。好妹妹们,先容我喘口气,过会子再走,可使得?”众人哪有不同意的,自然笑着说“好”。

流年莞尔。张伯伯这家人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丫丫不让大家走,想必是江笑寒的妈妈正在相女婿?二哥长的这般俊秀出众,又和祖父一样斯文儒雅的很,江妈妈看了,肯定越看越满意。

给江妈妈相看过,再去给江爸爸相看。今天相看好了,明后天就能央人上门提亲。是了,张伯伯和二哥一定是这么打算的,“我的卦再不错。”流年颇有些沾沾自喜,觉着自己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儿。

歇息了会子,叫过来六乘软轿,由粗壮婆子们抬着,消消停停回去了。丫丫和流年自然不会横生枝节,江慕寒、谢锦年这样的嫡女教养一向良好,当着南宁侯夫人的面,全是温柔可亲的模样,也不会多话。江雪寒更甭提了,腼腆羞怯的极少开口。所以,回去后只是安安生生的饮宴、听戏而己。

南宁侯府的赏梅宴圆满结束,宾主尽欢。

回谢府后,到萱晖堂陪老太太说笑了会子,四太太、锦年、流年各自回房。流年去静馨院找自己亲娘撒娇,锦年则是一步不拉跟着四太太,各找各妈。

“南宁侯府怕是看上江家六小姐了。”四太太歪在炕上歇息,半咪着眼睛有一搭无一搭的跟锦年说着话。锦年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会?”江六小姐虽说生的出色,到底还有几分乡土之气,哪里配得上南宁侯府的公子?

“这孩子!”四太太睁开眼睛,颇有些好笑,“怎么不会?江六小姐是伯府嫡女,家世、身份都配的上。诚意伯府嫡女嫁到靖宁侯府,岂不是皆大欢喜?”

嫁到靖宁侯府?锦年怔了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说给他家老二啊。”四太太笑道:“我估摸着是了。南宁侯夫人专程把他家老二叫过来拜见,他家老二素日虽也是个知礼的,今儿可是异常的毕恭毕敬。南宁侯夫人还特特的跟江家太太说,次子跟着祖父靖宁侯姓岳,往后成了亲,是要住回靖宁侯府的。”要说起来也是应当应份。靖宁侯已是须发皆白,岳池是他老人家亲自教养大的孙儿,理应跟在身边服侍。

“原来是这样。”锦年靠在四太太身边撒娇,“都怪您,也不说清楚,吓了人家一跳。江六小姐跟小表哥年纪相近,我还以为要说给小表哥。”自从张屷开始在墨耕堂练字,锦年一直叫他“小表哥”。

四太太扑哧一声乐了,“便是说给你小表哥,又有什么不一样?”锦年撅起小嘴,“当然不一样!若她说给了小表哥,往后会是侯夫人呢。她这么初来乍到的,凭什么?”南宁侯府三位公子三个姓,只有张屷跟着南宁侯姓张,爵位自然是他的。

四太太爱怜的拍拍女儿,“锦儿太争强好胜了。”原来是不服气这个。也难怪,小女孩儿家总爱跟人比来比去的。锦年顽皮的吐吐舌头,“往后再不敢了!”倒招的四太太展颜一笑。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锦年摇头叹气装老成,“这么一眨眼间,澄表哥和小表哥都长大成人领了差使!今儿咱们去南宁侯府,便没有见到小表哥。”今日张屷当值,不在家。

“可不是,都长大了。”四太太微笑道:“你哥哥都该说媳妇儿了。提起这个,娘真是犯愁。”自己儿子怎么看怎么好。别人家的闺女呢,不是长相不够美,就是身份不够高,又或是性子不够好,总归是不尽如人意。

“慢慢挑,哥哥年纪又不大。”锦年笑意盈盈,“前些时日祖父祖母提起哥哥的亲事,爹爹是怎么说来着?晚两年成亲好。”二十出了头,一点也不晚。

“你哥哥厚道孝顺,是个十全十美的好孩子。”四太太提及长子,神色温柔,“定要一位万里挑一的好姑娘,方才能匹配的起。”

“娘,江家这位四小姐,您瞅着怎么样?”锦年和江慕寒虽是头回见面,却觉着还算谈的来。看看年纪、相貌、家世,好像也颇为般配。

“咱们这样人家,还是娶位书香门弟的女孩儿,方算门当户对。”四太太摇了头,“再说了,这位江四小姐,相貌不够出色。”若她像六小姐那般秀外慧中,倒也罢了。偏偏她眉目之间,未免太过普通。

锦年仔细想了想,深以为然,“娘,您说的对,她长的是不如六小姐好看。”自家嫂嫂,应该站出来头是头脚是脚,事事不落人后。母女二人凑在一起,细细品评起各家适龄少女。

江慕寒回到诚意伯府,少不了去到荣庆堂,跟金氏细说南宁侯府之行。“府邸豪华有气派,没的说。侯夫人和含山郡主待人都亲热有礼,让人有宾至如归之感。”酒菜精美,戏文热闹,景色宜人,无一处不好。

金氏含笑听着。要说起来,南宁侯府三位公子全是嫡出,个个年轻英俊。最小的那个,也是正四品了吧?往后的前程,定是锦绣一般。

和慕寒年纪倒也般配…金氏正想着心事,侍女来报,“太夫人处传饭了。”金氏忙站起身,带着江慕寒出了门,服侍太夫人用饭去了。

路上遇到卢氏,妯娌两个一路同行。太夫人如今脾气大的很,很难伺候。不过一餐饭,又是挑剔菜色不中吃,又是责怪两个儿媳妇布菜没眼色。金氏和卢氏都是一幅谦恭模样,任凭太夫人刁难,实则心里乐的很。

太夫人已不敢再提陆琏的亲事。她在大事上遇了锉,小事上难免要发发脾气,这可有什么呢,且随她。金氏和卢氏出身都好,受过严整的闺中教养,服侍起婆婆来,任劳任怨的。无论太夫人如何恶言相向,金氏和卢氏都是恭敬的微笑着,毫无愠色。太夫人拿这两个心机深沉的儿媳妇没辙,用过饭,枯坐了一会儿,带着一肚子气睡下了。

太夫人一夜也没睡踏实。第二天,不到隅中时分,她女儿江氏便回了娘家,对着她垂泪,“琏儿这实心眼的傻孩子,连饮食都不肯用了。”外孙子这般痴情,您做外祖母的,忍心么。

金氏和卢氏都在旁服侍,脸色如常,像没听见一样。真希罕了,敢情你儿子看上哪家姑娘,只要他不吃不喝的,人家姑娘就要嫁给他?也是十七八岁的男子汉了,好歹有点出息。父母在堂,一天还没有孝顺,为了个女孩儿要死要活的,好意思说。这样的儿子,做父母的该用正理教训他。若改好了,还好;若不改好,便该活活打杀了。

江氏怨恨的看了眼卢氏,“弟妹,你们忒狠心!”琏儿是你们亲外甥,难不成看看他死?卢氏慢慢说道:“教养儿女,该狠心时,必需狠心。”娇子如杀子,你做母亲的能事事惯着他顺着他,难道世人也能迁就他?倒不如做父母的狠下心严加管教,让他知道世理人情,自己能立起来。

“好,好,你真是好舅母!”江氏气的浑身颤抖,站起身恶狠狠骂道:“你家那妮子,既勾引了我琏儿,又不肯嫁他,是何道理?我必把此事张扬出去,看有谁还会娶这死丫头!”江氏原来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不过爱子形状可怜可惨,什么都顾不得了。

太夫人心中一动。族中已放了话,自己不好再肆意妄为,可若是出了门子的姑奶奶闹腾起来,江氏族中可没法子!若是依了女儿,拿六丫头的名声做文章…到时她不嫁也得嫁。

从前太夫人并未生过这个念头。六丫头她姓江,是自己亲孙女,不是该孝顺自己、事事听从于自己么?如今眼看着事将不成,太夫人也不介意宝贝女儿剑走偏锋。

“大姑奶奶得了失心疯不成,说这种胡话!”卢氏面色一寒,厉声质问。江氏被她冷森森的目光看过来,后背发凉,心中恐慌。她这眼神儿,跟要吃人似的!

江氏不敢面对卢氏,回身牵着太夫人的衣襟哭哭啼啼,“娘,您要替我做主啊。”做弟媳妇儿的没规没矩,对着出嫁的姑奶奶大声呼喝,是何道理?

太夫人看了眼女儿,“放心,我必为你做主!”回过头喝道:“老二家的…”正要对着卢氏怒骂,却见卢氏不复恭顺,满含怒火的瞪着自己,登时又是气、又是恼、又有些怕。反了反了,做儿媳妇的敢瞪婆婆!

“这里是诚意伯府,这家人姓江。”卢氏怒视太夫人,一字一字清晰问道:“敢问母亲,若有人在江家大放厥辞,污蔑江家女儿的清白,母亲大人如何处置?”

太夫人素无急智,张口结舌说不话来。想了半天,才挣扎着说道:“何以见得是污蔑?许是真的,也说不定。”做人要公道,这里虽是江家,却也不见得江家人做事全是对的。也或许,你闺女真是勾引人了?

卢氏轻蔑的一笑,“母亲真是好性儿!若换了是我,有人污蔑我闺女、我孙女,我先给她几个嘴巴子,扯烂她那张臭嘴!”冷冷看着江氏,看的江氏啰嗦起来。

金氏在旁,心中大叫痛快。若论胆识、智谋,自己也不见得比卢氏差,只可惜夫君诚意伯过于孝顺,事事掣肘。若非如此,自己早些年便该像卢氏这样,也敢横眉怒目,也不忍气吞声。

“老二家的,你大胆!”太夫人缓过一口气儿,指着卢氏大声喝骂,“你敢忤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她扣上个大帽子再说。自己这么年纪一大把,真要被儿媳妇降住了,还有脸活着么?

太夫人正发脾气的当口,按说是下人侍女全是不敢打扰的。今天却与众不同,两名大丫头恭恭敬敬引领着位太监装扮的中年微胖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仰头向天,态度傲慢。大丫头陪笑回道:“太夫人,这位公公是寿春长公主府上的。”寿春长公主虽和今上同父异母,姐弟情份却好。皇帝都对她礼遇有加,谁敢怠慢。

太夫人、金氏、江氏都吓了一跳。诚意伯府和寿春长公主府素无来往,这是怎么话说的?忙堆上笑脸,“请公公到前厅待茶。”准备好好招待。

太监扫了她们一眼,声音尖锐的说道:“不必了!长公主殿下马上驾临,你们准备准备!”太夫人等人摸不着头脑,忙着命人打扫庭院,安放座蹋,恭候长公主。

寿春长公主比今上年长,已快六十了。皇室公主大多短命,像她这么长寿的不多,所以更希罕珍贵。太夫人带着儿媳妇、孙女们在二门处恭敬等着,心里头似小鹿乱撞,七上八下。

寿春长公主车驾徐徐而至。太夫人率领着内眷跪拜迎接后,恭恭敬敬让至内宅,坐至上首,献上香茗。寿春长公主哪是来喝茶的,略沾沾唇,笑道:“哪位是排行第六的小姐,请了来见见。”

太夫人忙命江笑寒过来拜见。寿春长公主拉着江笑寒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点头道:“果然是个好孩子。”从手上退了幅满绿手镯赏她,“拿着玩吧。”

江笑寒轻盈行礼谢过,大大方方的收下赏赐。江慕寒不知不觉间纂紧了手中锦帕,为什么是六丫头,为什么不是自己?她是乡下野丫头,哪里好了?

寿春长公主赏赐过江笑寒,含笑说道:“咱们老人家说说话,莫闷着这些年轻孩子。”太夫人会意,忙慈眉善目的命孙女们退下,“好孩子们,出去罢。”

江慕寒、江笑寒等人行礼退下。寿春长公主看着院中那窈窕背影,悠悠说道:“贵府六小姐,实实是个好的。她若嫁去靖宁侯府,真是天作之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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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85章

敢情寿春长公主是来作媒的?金氏耳中听到“嫁去靖宁侯府”,心中倒也乐意。诚意伯在左军都督府任职,靖宁侯府岳霆是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是自家平日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贵人。虽说嫁过去的是二房女儿,到底同气连枝,也是姓江的。

只是,要说给靖宁侯府的是六丫头,太夫人会不会一味顾及陆家那没出息的小子,犯糊涂不答应?金氏颇为担心的偷眼瞅了瞅,太夫人面色迷茫,好似没缓过神儿来一般。金氏暗暗叫苦,这可是位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亲自上门做媒,您不能这么着呀,这不是得罪人么。

寿春长公主微微一笑,闭目养神。她身边一位衣饰华贵的嬷嬷向前走了两步,仪态端庄的冲江家诸人福了福,声音优美动听的说道:“长公主殿下受岳侯爷所托,为他孙儿提亲来的。府上久居京中,想必知道南宁侯府和靖宁侯府的渊源?南宁侯次子,讳池的这位公子,相貌端凝,人品贵重。年方一十九岁,已官至从三品的指挥同知…”详情全由这位嬷嬷介绍。寿春长公主便是出面做媒,也和普通媒人不同,并不会乐呵呵陪着笑脸把男方夸的天花乱坠。

金氏恍然大悟。怪不得南宁侯夫人特特的给卢氏母女下了请贴,事出有因啊。“靖宁侯府家风清正,子弟出众,是我家六丫头高攀了。”金氏陪笑说道。宁可让太夫人事后责怪,这话也是非说不可!一个两个的都傻愣着,难道是对寿春长公主保的媒不满意、不乐意?谁有那个胆子。

太夫人为难的看了眼女儿,硬着头皮颤巍巍起身道谢,“为六丫头的亲事,劳了长公主的大驾,江家上上下下,均铭感五内!谨尊长公主殿下之美意。”岳池年纪和六丫头年貌又相当,才华、家世又相配,这门亲事实在是没的挑剔,赶紧谢大媒罢。

一旁侍立的江氏早已花容失色,这时看到太夫人也一幅惟命是从的模样,心中怨恨,“一味攀附权贵,怎不想想我琏儿?!”待要说些什么,长公主虽慈和,却自有一股令人不可仰视的皇家贵气,室内人人摒声敛气的,江氏并不敢开口。

见二弟妹卢氏恭恭敬敬、波澜不惊的模样,分明是早已知道,心中更加怨恨,“二弟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人!”弟媳藏奸,侄女狡诈,一心攀附侯府公子,把琏儿不放在眼里。看不出来,二弟自小闷不出声憨憨笨笨的,妻子女儿却俱是厉害角色。

太夫人和金氏、卢氏一再拜谢寿春长公主,金氏更是说了无数的奉承话。寿春长公主含笑听了几句,“年纪大了,行事难免背晦。若有什么不周到之处,你们不许心里存了怨愤。”太夫人等全是满脸陪笑,“感激还来不及呢!”

寿春长公主不过略坐了坐,便命“起驾”。太夫人率领众女眷至二门跪送,寿春长公主淡淡说道:“免!”宫人搀扶着上了车驾,从容而去。

长公主车驾去远之后,金氏满面笑容跟卢氏道贺,“弟妹,大喜大喜!”给说了这么好的人家,大媒又是这么个身份,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大好事,整个江家都跟着面上有光。

卢氏微笑看了眼身边的女儿,江笑寒目不旁视,和江慕寒、江雪寒一道悄悄走了。长辈提起亲事、喜事,没出阁的小姑娘家自是不便再听,应该避开。

“六丫头,你给我回来!”想到形容憔悴的爱子,江氏心中悲愤难忍,邪火蹭蹭蹭的往上窜,“你个没羞没燥的丫头…”要怒骂江笑寒勾引表哥不知羞耻。卢氏哪会容她大庭广众之下侮辱自己亲生女儿,兜头一记耳光扇了过去,江氏应声倒在地上。

江氏都懵了。敢打大姑姐,这弟媳妇是魔怔了,还是鬼上身了?太夫人看见女儿跌倒在地,仰起脸一脸的不可置信,嘴角更有一丝鲜血流出,颤巍巍指着卢氏,“反了,反了!”只会说这一句。

卢氏冷冷看向周围的仆妇,喝道:“楞着做什么,还不快带小姐们离开?”这是女孩儿家能听的话么。侍女、婆子们忙簇拥着江慕寒、江雪寒、江笑寒姐妹三人走了。赶紧躲远一点罢,莫招惹是非!

卢氏转过身冷冰冰盯着地上的江氏,“大姑奶奶得了失心疯,先把她看管起来,速速请大夫去。”剩下的侍女、婆子们为她气势所摄,忙不迭的答应着,拉人的拉人,请大夫的请大夫。

“母亲,大嫂,这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卢氏一边镇静自若的指挥着众仆妇,一边慢条斯理跟太夫人、金氏说道:“由着大姑奶奶发疯,坏了闺女们的名声倒在其次,怕只怕给江家带来灭顶之灾。”你们江家是什么人家,才有贵人上门提过亲,小姐闺誉毁了?打算怎么着。

太夫人和金氏全都目瞪口呆。她们和卢氏相识不到一个月,对她知之甚少,原来不吭不哈的老二,娶了这么个悍妇!婆婆、大嫂都在跟前儿,她打人、骂人、指挥仆妇,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流畅,毫不胆怯呀。

金氏扶着太夫人,慢慢走了回去。服侍婆婆是金氏这么多年来做惯的事,娴熟的替太夫人净面、净手、更衣,捧上滚烫的热茶。太夫人几口热茶下肚,方才不抖了。和金氏对视一眼,二人俱是胆寒:京城之中,哪见过卢氏这样杀气腾腾的妇人。惹急了她,敢跟人拼命!

等到诚意伯、江雨兄弟二人一起回府的时候,陆翰林也来接江氏。诚意伯是喜难自禁,陆翰林是强颜欢笑。寿春长公主做媒的事他们都知道了,有人喜,有人愁。不过喜也好愁也好,他们都清楚,江笑寒的亲事已不能更改。

卢氏当着太夫人、金氏的面儿,把今天的事源源本本讲了一遍。“姑爷给句话罢,陆家到底怎么个意思?”讲完,卢氏咄咄逼人的问道。

陆翰林长叹一声,“拙荆我带回去,让她好生在家中养病。”寿春长公主亲自上门提的亲,诚意伯府都已经答应了,事情已成定局,还折腾个什么劲儿?不过是徒留笑柄。

卢氏“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诚意伯和江雨送陆翰林出来,推心置腹的说心里话,“大姐夫,事出突然,咱们旁无他法,只能应了。大姐先在家中将养着,若缺什么少什么,千万莫客气。”陆翰林拱手一揖,沉着脸转身走了。

江雨兀自不放心,问清楚跟着大姑奶奶陪嫁过去的有多少人,叫回来两个心腹陪房,一一仔细交代,“若出了半点差错,你们全家人都是个死!”这两个陪房都是诚意伯府家生子,老子娘、兄弟妹妹还在伯府当差,自是不敢怠慢,唯唯答应着,“是,二爷您放心,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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