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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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珍这样发誓,然后又道:【而且,查案有你,有名满天下的谋师有琴师,我还求什么呢?】【说实话。】戚一斐才不信张珍会是这么容易想通的人呢。

张珍和戚一斐在某些方面是很相似的,他们拥有的太多,看上去就对很多东西都特别的无所谓,有就有了,没有就没有了。但他们却也会对一些特定的人和事十分执着,一旦上心了,就绝无可能轻易罢休。

【嘿嘿,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张珍绕绕头,笑的特别傻,【好吧,我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你不会在庙里听墙角,听着听着,一不小心就听到了幕后真凶是谁吧?】戚一斐能联想到的就是这一个答案了。当然,这也和戚一斐最近一直与闻罪在一起,让他学会了比以前更多的思考有关。

【!!!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乐趣?】张珍还真就,确实是知道了。

戚一斐心想着,那有琴师大概要哭了,他那么努力的追查,到最后,抓来的道士还是没交代出幕后真凶。反倒是张珍这个根本不动脑的纨绔,只站在报恩寺,就等了主动撞到树上的傻兔子。命运,还是真个小妖精呢。

【主要还是二公主比较信这个啦,他总来和佛祖絮叨,我还能不知道嘛。】张珍洋洋得意,【不过,我也很聪明就是了,快,夸奖我,不要停。】戚一斐礼貌性的满足了张珍,和张珍商业互吹了一下彼此。

【对了,你知道吗?二公主其实是个男的!】张珍神神秘秘的对戚一斐道,准备给好友一个出其不意。

【我知道啊。】但戚一斐早就被剧透过了,【我先生早告诉我了。】张珍死鱼眼:…有老公了不起哦。

☆、第38章 放弃努力的三十八天:

随着戚一斐对生死簿的探索增多, 他又发现了一个也不知道算不算新功能的功能——戚一斐发现,在他和张珍交流的时候,他其实是不用对着空气打字, 也可以把自己的意念传输上去的,就像张珍一样。

戚一斐和张珍的交流, 因此方便了不少,也不用和闻罪背对背了。

【你, 能不能,直接说答案!】戚一斐都恨不能去揉张珍的脸了。这家伙真的很对得起自己话唠的人设, 一个事,不说成天桥底下跌宕起伏的章回评书, 那就不算完。

【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那么没耐心。】张珍飘在空中,表情特别欠打。

戚一斐要不是碍于闻罪在场,都要直接开口了:【你不知道话本里, 在关键时刻, 总一定会有意外发生吗?我就不明白了,先说结果,再说过程,能难死你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吗?能吗?!】张珍被吼懵逼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最近, 话本看的有点多啊。】戚一斐耷拉下肩膀, 深刻反省了自己, 确实有点多, 明明以前他没这么爱把话本的套路挂在嘴边的。但这不是重点:【到底是谁!】【三公主啊。】张珍只能直接揭了底,让一切都变得毫不神秘。

“???”

“怎么了?”闻罪一直在暗暗观察着戚一斐的表情,他总觉得戚一斐哪怕来到了报恩寺,看到了代表朋友放在莲花座旁的玉瓶,戚一斐的情绪也不是那种对亡者的追思与不舍,反倒是感情复杂,且十分善变,让哪怕是很会察觉别人情绪的闻罪,都一时间猜不到戚一斐到底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戚一斐特别同情的看了一眼闻罪,“就是突然觉得,你们家的姐妹,比兄弟更有野心啊。”

没嫁人前,就想加入夺嫡战的大公主就不说了;生理性别为男但自我认知为女的二公主,也是个为了保守性别的秘密,就能杀人的狼灭(比狠人多三点,还横);如今连三公主,都不甘寂寞的跳出来了,更是隐隐有成为大BOSS的趋势…

其他的皇子,在熠熠生辉的公主殿下们的衬托下,显得是那么无能又苍白。

三公主是天和帝最小的女儿,与六皇子一母同胞,就相差了不到一岁。但两人的性格却天差地别,六皇子一直是大皇子的小跟班,看起来没什么主见的样子;三公主却胆大妄为,又任性刁蛮。她是唯一一个过了十四,还没有嫁人的公主,据说是因为算命的给她算过了,她不能早嫁,克爹。不管这个命算的准不准吧,反正天和帝是信了的。

而说起三公主的嚣张跋扈,那真的是罄竹难书了,连好脾气的戚一依都有点不愿意和她玩。三公主小时候以大欺小,追打七皇子闻罪什么的,都不能上她作死的荣誉墙。她曾经,想要命令还不到十二的戚一斐娶她,才是最可怕的。

三公主对戚一斐,倒也不是真有什么男女之情,当然,她对利用吉星也没有太大的想法,她就是单纯觉得戚一斐软和,好控制。

不得不说,三公主过去的人设,就是胸不大又无脑,还看不准别人到底是懒得搭理她,还是真的好欺负。

戚一斐是真的没想到,无脑竟才是三公主的伪装。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保护色,戚一斐之前想了一圈人,就差把藩王世子和公主们的孩子一起算上了,也根本没想过有可能是她。

看破了三公主的真面目,下一步就是该怎么告诉闻罪了。

戚一斐后来从张珍口中知道的有关于三公主的始末,并没有任何直接有力的证据,能够证明三公主真的有问题。那就只是张珍实实在在用眼睛看到的。

闻罪却反而主动问起了戚一斐:“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感慨?我的姐妹都不省心?”

“就,你对三公主了解多少?”戚一斐只能先试探一下。

“她自从我当上摄政王之后,就被吓的闭宫不出,至今还以为我会报复她。”闻罪对三公主了解的就这么多,他倒是派人监视了六皇子,毕竟大皇子死了,六皇子作为曾经的大皇子党,还是很有可能接替了大皇子那些还没有全部浮出水面的人手的。但三公主就实在是,不值得让人为她浪费人手了。

三公主当年欺负闻罪,就像是个日常,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看闻罪这个弟弟这么不顺眼,开心了戏弄一番,生气了发泄一通,没事干了也会找闻罪的茬寻乐子。

闻罪对三公主的态度就是尽量避开,然后…一击必中,让三公主后来怕的,连告状都不敢去了。

嗯,哪怕是在没权利的时候,闻罪也还有脑子,并不是任人欺凌的小可怜。

等闻罪赢了之后,三公主看上去就更加如惊弓之鸟了,一直很老实。

“不如你找人查查她。”戚一斐也只能说到这一步。

“你觉得她有问题?”闻罪开始沉思。

“对。”戚一斐斩钉截铁,又怕显得自己太另类,补了一句,“我掐指一算,不对,是一种男人的直觉,三公主不是好人。”

夜观星象的那一套还是算了。

“好,我会让人查的。”闻罪答应的很痛快,一点质疑都没有,哪怕戚一斐真的用鬼神那一套糊弄,他也会答应。

反倒是戚一斐有点震惊:“你、你就这么答应了?不礼貌性的怀疑我一下吗?我说的可是直觉啊,没有证据的,真的没有的。我有可能只是在利用你,蓄意栽赃报复她!”

“报复?你和她也有过节?”从闻罪的关注点里就能看出来,他的原则有多么随性。

“就她当年非要逼着我娶她啊。”戚一斐以为所有人都知道呢,他曾被三公主追着跑丢了头上的发带。

戚一斐倒不是打不过三公主,而是觉得这是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真传出什么他俩扭打在一起的传闻,那他怕不是就要真的娶了三公主了。于是,面对逼迫而来的三公主,戚一斐以灵活的身法,风骚的走位,躲避成功。

旁人听后,只觉得是一段有趣的艳遇,是魅力的证明,没人觉得戚一斐会吃亏。

只有他阿爷和阿姊气的不轻。

戚一斐确实没和三公主有肢体性的接触,但他当时还没有现代的记忆啊,真以为自己才十一岁,被一个比他好多的女人这么围追堵截,命他娶了她什么的,还是给戚一斐留下了一定阴影的。

“哦?”闻罪眯起了眼睛,整个人的气势都瞬间变得危险了百倍,“那我就更有理由收拾她了。”

他甚至觉得,哪怕三公主在谋反上没有问题,他都可以给她生造一个出来!那个女人实在是胆大妄为,她该死!

【哇,你这算不算在进谗言?】张珍之前一直飘在旁边啃桃子,桃子啃完了,嘴空闲下来了,就又开始嘚嘚了。

【…我说的是实话!】

张珍耸耸肩,一副“行吧,谁让你俩分桃呢,你说了算”的表情:【当个能把谗言进上去的宠妃也挺好的。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未来,会把自己傻死了。】【???】你再说一遍?要不是看你是个魂魄,信不信我把你打活了?!

当外面的太阳升到快要三竿的时候,张珍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自己把一件大事给忘了,他都来不及和戚一斐说,就着急忙慌的又飞了出去。

戚一斐被吓了一跳,然后就紧接着追了出去:【你干什么啊?不要跟着鬼差走!】寺院里,青天白日,阳关灿烂,实在不像是鬼差出现的好时间。张珍也忍不住回头,对着戚一斐笑了:【你话本真的看的有点多,哪里来的黑白无常?这么担心我会转世啊?放心吧,我还没看到你,帮我给二小姐报仇呢。】【…】戚一斐有点丢脸,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心翼翼对他的闻罪,好像他突然发疯,【那你出来干什么啊?】这话,闻罪也想问戚一斐。

然后,他们就同时得到了答案,一对虔诚的老夫妻,互相扶持着,三步一叩,五步一拜,一点点的从山门前,磕到了报恩寺大雄宝殿的大门口。他们身后跟着不少家丁婢女,前呼后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景叔父?”闻罪为戚一斐解了惑。

来人是闻氏皇族的宗室,父亲是郡王,祖父是亲王,传到他这一代,嫡长子的哥哥继承了郡王位,他则降等袭爵,成了镇国将军。此将军,不是打仗的那个将军,就是个爵位名字,武官序列正一品,属于类似于军衔一样的荣誉称号,和戚一斐一样,有俸禄,没实权。

景叔父这一家,祖传的老实本分,小富即安。就娶了一个妻子,锦瑟和弦,唯一的遗憾,是两个人始终没个孩子。

张珍每天都要来看这老两口祈福求子,他刚刚在山门前,等的也不是戚一斐,又没有人会告诉他,戚一斐今天要来,他等的其实就是景将军和将军夫人。没什么原因,大概是闲的,总觉得自己和对方有缘。

【你的缘分不是打听到了谁是幕后真凶吗?】【谁知道,也许有缘的有两个呢。】张珍耸肩。他已经全方位的了解过了,景将军和将军夫人也是最近才来报恩寺,开始每天祈福的。

因为据说,景将军家的隔壁邻居,一位祖上有开国之功,后又有从龙之功,如今有侯爵在身的爵爷,一连生了七个儿子,一心就想要个闺女来凑个好,结果始终要不上。前不久来报恩寺一求,侯爷夫人就有了身孕,找了十个妇科圣手,每一个都敢断言此胎必是贵女。

这些大夫虽有讨好侯爷,故意说他爱听的话的嫌疑,但中医嘛,总是带着那么一点不可说的神秘的,张珍和景将军就很笃定,这位侯爷一定能一尝所愿,得个女儿。

所以,景将军就带着老妻来求子了。

而张珍则觉得,冥冥之中就注定了这女儿…

【便是二小姐的转世!】再不知前世苦,再没有前世怨。生于勋贵之家,自此衣食无忧,千娇百宠。

【我若是早日投胎,十月之后,重返人间,也就比二小姐小不到几个月,可不是正正好的一桩天定姻缘?】张珍这么说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睛里都发着光。这就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最快乐的事情了,每天都在憧憬着下辈子和二小姐携手的美好,【我算过了,这侯爷夫人有孕的日子,正好是二小姐香消玉损后不久。不可能这么巧的。】戚一斐欲言又止,若这真是二小姐,她可就是在奈何桥上都没有等一下你,转头便投胎了。但是这样煞风景的话,戚一斐是肯定不会对好友说的。

张珍却反而懂了戚一斐的欲言又止:【啊呀,我和二小姐又没有约定过要互相等。而且,是我欠她,不是她欠我。最重要的是,你怎么知道,二小姐投胎是自愿,而非什么意外呢?也许她想等我,阎王爷不让呢?一不小心就投胎了什么的,意外很多的。】戚一斐怔怔的看着张珍,他是真的这么想,不是在自我催眠。

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确实容易疑神疑鬼;而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也许才会是张珍这样。不到山穷水尽,没有明确证据,对方在自己心里就永远是最好的,永远不吝啬于用全世界最大的善意,去想象对方。

因为,那是你爱的人啊。

只有对待仇人,才会像拿个放大镜一样,地毯搜寻找缺点,然后尽己所能的说对方不好,对吧?

当然,若爱的是个人渣,那这份深情,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傻。

可如果足够幸运,那人也深爱着你,那这就是难赋的深情,不可思议的美好。

【你下辈子,一定会和二小姐,白头偕老的。】戚一斐这样对张珍道。

【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张珍眼巴巴的看着景将军夫妻,珍而又重的给佛祖上了香,闭眼,虔诚的祈祷。

他没说他想投胎到景将军家,但他的动作无不出卖了他。

毕竟他已经注定没办法再给他这辈子的爹娘投胎当孩子了,反而说不定,他将来倒是能给他们当爹娘,还这一世的拳拳爱护。

【我爹…】张珍叹气,哪怕戚一斐再会吹枕头风,张珍也还是不觉得他爹造反能活下去,他爹是真造反,不是准备造反,也不是被骗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算了,他,我,唉。我娘是真的没有参与。】张珍不想叫好友为难,毕竟伴君如伴虎,所以他几次张口,断断续续,最后说的却只是这样的话。

戚一斐给了张珍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他一定会尽己所能。张吉是肯定保不住了,但张夫人还是可以搏一搏的,毕竟闻罪最烦的就是连坐了。

景将军夫妻拜完佛祖了,才发现当今的陛下也在这里,赶忙来问安请礼。

闻罪陪戚一斐来报恩寺,并没有大动干戈的封山,禁止其他香客来拜,他们甚至没有对外说御驾亲至。但景将军才因为天和帝的死,入宫叩拜过新君,是不可能认错闻罪那张很有辨识度的妖孽脸的。

戚一斐趁机问了景将军夫妻不少话,暗暗点头,觉得若他们将来有了孩子,他们也许不一定会成为一对合格的父母,却一定会成为一对特别喜欢孩子的父母。

戚一斐突然有点担心,张珍未来又要被溺爱成一个纨绔了。

【当纨绔有什么不好嘛。】张珍反而看的很开,【我又不会仗势欺人,花的是自己家的钱,将来我没出息了,也不用担心皇帝忌惮,没有宗亲拉拢,多好啊。】两人说的煞有介事,仿佛他们真就能分分钟得偿所愿。

【那我要不要去时不时的看看你啊?】【去吧,别了,还是去吧,不不不…】张珍也很矛盾,左摇右摆,满脸挣扎,担心的特别真实,最终才痛下决心,【嗯,不要去了。我投胎之后肯定就没有记忆了,你来找我,我却认不出你,你该多伤心啊。】张珍最怕的就是戚一斐哭了。

【你怎么脸这么大,谁会因为你哭啊。】戚一斐故意道,不过他还是算是答应了张珍,【嗯,我不会去打扰你的。除非你犯浑,欺负隔壁的未来媳妇,我才会出手,收拾你。】【我怎么可能欺负!】

两人就好像回到了过去,那个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他们也和现在一样,每天或蹲或坐在哪里,一起吹水,做着光怪陆离的白日梦,约定了无数个未来。虽然那些未来如今大概没一个可以实现了,但戚一斐很希望这回的这一个能够成真。

告别张珍回宫后,戚一斐的情绪就有点低落,始终提不起精神。

闻罪没有强行逗戚一斐发笑,只是陪着他,一坐就是一下午,因为第二天,就是张珍的葬礼了。戚一斐是该伤心一下的,好发泄那些一直被他强行积压着,自始至终没有宣泄出来的情绪。

其实有闻罪在身边,戚一斐就已经感觉到安心了不少,坐着坐着就睡了过去。梦里,张珍好像真的投胎到了景将军家,变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小胖墩,肉呼呼的,见谁都爱笑。

当戚一斐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他抬头看去,在朦胧的晨曦中,正看到闻罪还在案头奋笔疾书。

“???”戚一斐揉了揉眼睛,确定了,真的是闻罪,还在工作。戚一斐沙哑着嗓子道,“你这是一夜未睡,还是早已经起了?”

闻罪闻声,搁笔,笑着走了上来,想要靠近:“你醒了?”

戚一斐却往后退了退身子,以手掩口,莫名的有点在意,不想让自己不好的一面被闻罪知道。他以前可真的完全没考虑过这个!

不止戚一斐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闻罪也有点哭笑不得:“我这叫人进来给你洗漱。”

一切准备妥当,戚一斐才发现,时间也不过卯时,比他往日早太多了。但他却一刻也闲不下来,当下就出了宫,和闻罪一起赶赴了诏狱,张珍的葬礼就在今日。戚一斐这才想起来,张珍还在报恩寺呢!

闻罪从袖子里拿出了玉瓶,他早给戚一斐想好了。

张珍正在玉瓶里欲哭无泪的看着戚一斐。他现在属于,玉瓶不动的话,他就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玉瓶一动,他就会被自动收进去。

【你昨天一直都在?】

【如果你是担心我看到了你和陛下有什么,嗯,别担心,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张珍给了好友一个特别不怀好意的笑容,【是的,我都看到了,一点不落!你们这对狗男男!】可以说是很讨厌了。

戚一斐甚至忘记去反驳,他和闻罪没什么。

一通折腾下来,再早的早上,终于也到了上午。

张珍的葬礼说隆重也隆重,说简单也简单。隆重说的是葬礼上的一应用品,都是最高规格的,路上途径的各个权贵之家,也几乎没有例外,都给他准备了路祭;简单说的则是葬礼上并没有安排什么宾客。

张珍家的人都还在牢里,只有张夫人被特许临时出来,为儿子送葬,她已经伤心的不成人形,被两个婢女扶着才勉强能够走路;张珍生前的狐朋狗友倒是很多,因戚一斐在的关系,他们倒也想来,反倒是被闻罪下令,由锦衣卫严格把关,把那些心怀叵测的都拒之了门外,所以,除了戚一斐和傅里,也就没什么朋友来了;反倒是在最后一刻,二小姐的家人来了。

二小姐是工部尚书家的掌上明珠,这一回尚书和尚书夫人及子女都到的很齐,他们是提前就已经商量好的,来为张珍与二小姐合葬。

一个英年早逝,一个云英未嫁,生前本就有婚约,死后成就一段冥礼,也在情理之中。

虽之前外界多有传言,但最终该在一起的人,还是在一起了。

张珍在看到二小姐的棺椁被抬过来与他的放在一起的那一刻,他的眼泪就“唰”的一下不争气的流出来了,一边擦,一边说;【我明明不想哭的。】但就是控制不住。

在二小姐被小心翼翼的开馆,送入张珍的棺材里时,张珍却背过了身子。他多想看她一眼,不会嫌弃她半年之后的尸骨模样,只是…【他们都说,她生前最爱美了,我若在没看到她美丽的样子前,就看了她的这个样子,她大概是要恼了我的。】请了二小姐入棺后,张珍的棺材才被缓缓推上,盖棺定钉,自此生同衾,死同穴。

巳时三刻,朱雀福德,宜出行、宜安葬,谨用吉时,奉归幽宅。

仪仗在前,灵车其次,后还有方相车、冥器车、挽歌车等,车队一路走过,哭声不绝。在各色路祭中,戚一斐还看到了祥云班。如今因为国丧,戏班也不能唱戏了,但他们还是盛装打扮,无声的跪在巷子的一角,送张爷魂归极乐。

出城门,入族墓。戚一斐看着好友的棺椁,一点点被下放到了事前已经开好的坟墓里,覆土掩埋,却不算是尘埃落定。

在把灵座带回去之后,还有虞礼。

一整天大家都是神经紧绷,葬礼真的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哪怕戚一斐曾答应过张珍,一定会把他的葬礼办的热热闹闹。

在葬礼的最后,闻罪几经叹息,还是从袖子里,把方诸老者的信,送到了戚一斐的手上。

戚一斐错愕万分:“你不是不高兴我看这个吗?”

“为了今天的你,我可以勉强高兴一下。”

那一刻,戚一斐看着宫灯下的闻罪,光晕里,他总觉得他好像才从圣光中走出。

☆、第39章 放弃努力的三十九天:

方诸老者的感谢信, 秉承了他纵横权贵之圈数十年的神秘风格,云山雾罩的,不肯好好说话, 还偏偏特别的简略,信上不过八个大字:——一应索求, 心诚则灵。

基本约等于没说。

但联系戚一斐和张珍眼下的遭遇,又莫名的契合, 带给了他们一种名叫信念的力量。仿佛在帮助他们笃定,张珍未来会投胎到景将军家, 而二小姐就是将军隔壁的侯爷家,那个即将出生的小千金。

一墙之隔, 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白头偕老。

戚一斐还在迟疑,张珍已经信的妥妥儿的了, 并振振有词:【方诸老者还是有点本事的, 不信他,信谁啊。】虽然因为方诸老者的批命,造成了不少希腊神话式的预言惨剧,但往回细数,他还真没算错过一次。特别是在闻罪和天和帝的事情上, 这对死敌一样的天家父子, 确实难融,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 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不好说,如果天和帝不迷信,不那么对待闻罪,结局会不会一样。但至少如今的结局,确如方诸老者所说。

因着张珍的乐观,戚一斐也被感染的坚定了起来。

一旦想开了,人也就快乐了。

闻罪见自己送信的举动,换来了戚一斐眉头的舒展,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觉得这大概就是迷信的力量,他一辈子无法理解的东西。但只要戚一斐开心,他也就开心了。

张珍最后并没有跟着戚一斐回宫,而是拜托戚一斐把玉瓶又放到了诏狱,他想在即将投胎前的日子里,多看看他的爹娘。下辈子的爹娘,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看,而这辈子的爹娘,已进入了倒计时。

【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一定能帮你报仇?】戚一斐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好友这么看得起他。

张珍略显为难的看了看戚一斐,又看了看闻罪,他虽没再开口,但意思已是明了。

他不是觉得戚一斐行,是相信闻罪的战斗力。

闻罪已经雷厉风行的吩咐了下去,昨天的事,今天其实就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三公主确实很有问题,从前年开始,她就打听过徽王世子的事情。

只不过当年刚发生了三公主强迫征南郡王娶她之事,啼笑皆非的,大家都以为这位公主是待嫁心切,才会又看上徽王世子。

天和帝还找三公主谈过话,对于其他女儿,天和帝是巴不得她们早嫁,带动天下女子早嫁。但偏偏对于三公主,他希望她能慎重,为了他这个亲爹慎重一下。三公主表现的越想嫁人,越说那算命的不准,天和帝就越信。

但仔细想想,三公主这每一步,看着荒唐,实则结局都是对她最有利的。

徽王世子在之后被骗,也不冤枉了,毕竟人家早计划已经在暗中策划。这三公主唯一的败笔,大概就是没有融了徽王世子的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时间,风险太大,又或者是其他什么。

反正,三公主是已经暴露无遗了,一点反派的尊严都没了。

闻罪正在布局,准备利用她,一网打尽。

戚一斐回宫的路上,特别不服气,非要逼着闻罪承认他也很厉害。

“你确实很厉害啊。”闻罪不解,戚一斐为何有此一问。

“你这么说,一点都没有诚意!”闻罪夸完了,戚一斐却不干了,觉得他在敷衍他,继续作天作地。说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在他作的时候,还无条件的哄着他,那人不是他爹,就是他…

“那您想要什么样的诚意啊?”闻罪冲戚一斐眨了眨眼。

闻罪其实一直也挺活泼的。只不过,他以前的生长环境,并没有给他一个可以让他放心活泼的外在条件。他不得不过早的成熟,只能压下了其他属于孩子的情绪。如今,他终于遇到了那个,可以让他弥补整个童年的人。

闻罪真的很喜欢戚一斐,早在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对戚一斐产生了什么异样的情绪时,他就很希望能和戚一斐相处了,只有戚一斐可以让他觉得快乐。

“要不,小得给您揉揉肩,捶捶腿?”闻罪提出了一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伺候方式,“…在暖暖床?”

他的眼睛里闪着戏谑,随时等待着戚一斐恼羞成怒。因为戚一斐连生气的样子,都可爱的让他想要把他捧起来。

结果,戚一斐…点头答应了。

“!!!”他答应了?他怎么能答应呢?

“只揉肩捶腿,没有别的!”戚一斐高声强调道。用以掩盖自己那一刻的心虚,他也说不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增加寿命这种原因是肯定的,但,在他的心里又有一个很小的声音好像在说,那却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就,反正…

闻罪已经不客气的坐到了戚一斐的身旁,主动又不容置疑的伸出了手。虽然开口的时候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但既然戚一斐都同意了,他岂有临阵退缩的之理?

闻罪心想着,戚一斐真不愧是一个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人啊。

嗯,这样的不套路,请多来几次,谢谢。信男愿意,呃,莫名的,闻罪自己都要开始要走向他很讨厌的迷信之路了。

闻罪的手特别大,修长有力,又富有技巧。当他抚摸上戚一斐的肩膀时,戚一斐一个战栗,差点以为自己根本没穿衣服,在被对方裸着摸。隔着的那层薄衣,根本起不到任何阻挡的作用,反倒是有一种若隐若现,比不脱还要刺激戚一斐。

揉推肩膀,舒缓经络,坚决不觉得是自己敏感的戚一斐,只好在努力忍住呻-吟出声的同时,觉得闻罪在按摩方面拥有无师自通的绝妙天赋。

肯定是这样没错了!

没一会儿,闻罪的手,就试探着从戚一斐小巧单薄的肩膀上,往下滑了去,顺着锦缎的外袍,一路顺畅直下,直至腰窝,及小丘一样的起伏之地。

那里是戚一斐的敏感带,只是手指这么轻轻划过,戚一斐就已经忍不住的扭动了起来,说不上来的痒,不是想笑的那种,而是,心痒难耐。

这种感觉,只有闻罪可以带给戚一斐。

闻罪却并没有就此满足,他的手再一次往下…

却被戚一斐反手给抓住了:“停,换位置,还是我来给你按吧。”

“好啊。”闻罪的笑容更深了,谁给谁按,他都无所谓。

这回换闻罪趴下,戚一斐贴了上去。

同样是手指与上身的接触,戚一斐和闻罪却能带来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闻罪会让戚一斐有一种,哪怕只有一双手,也可以充满了侵略与野性,他在用他的手,丈量着戚一斐身上属于他的领土;而戚一斐给闻罪的感觉,却像是一只小奶猫,初到新家,满是好奇,一点点的摸索、试探,想要嗅遍所有可疑之地。

戚一斐的力量不大,却足够引人注目。闻罪忍不住闭上眼,开始在脑海里一点点勾勒,描绘出了戚一斐认真给他揉捏肩膀的小模样。

不像戚一斐那么小气,闻罪几乎是恨不能躺平,任由戚一斐随意摸,随意发挥。

戚一斐也从一开始的一边摸,一边观察生死簿,到后面的“什么生死簿?那是什么?有身上这一具胴体好摸吗”的飞跃。

闻罪肩膀腰窄,结实有力,身上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骨感的地方骨感,薄薄的一层肌肉,是戚一斐最想要的理想状态。那代表了他有足够的力量,又不会过于壮硕。

戚一斐一路从闻罪的肩膀,到他的腰,再到大腿,就像是揉面团似的。

越捏越上瘾。

闻罪也被撩拨的有点意动,感受着那双犯上作乱的手,恨不能一个翻身,单手困住对方的双手,然后…

开车的内容千篇一律,大胆的想法才是万里挑一。

戚一斐真的该感谢闻罪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要不然他就该明白,在车里品尝变态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回到皇宫之后,战五渣的戚一斐就再一次累倒,想要直接躺床上就睡。

但闻罪却还要批改奏折。

“…你不休息?”戚一斐已经很没有形象的躺倒在床上了,只一手拉着闻罪,被对方的勤奋震惊了,“你今天早上很早就起了吧?”

准确的说,戚一斐都不太能确定,闻罪到底是早起,还是根本没睡。

“你还和我说,你不是那种工作使你快乐的人!”戚一斐指责。

“我确实不是啊。”闻罪无辜,充满暗示的看和戚一斐,“我只是闲着没事做,打发时间罢了,若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我肯定就不会那么拼命了。”

闻罪其实并不需要很多睡眠,和戚一斐不同,他一天只需要闭眼几个小时,就能超长续航一整天。

“睡觉重不重要?!”戚一斐却真很怕闻罪这么操劳,把自己累出个好歹,雍正爷就是前例啊前例!

“那要看和谁睡了。”闻罪一点点俯下-身,仿佛跌入了戚一斐的眼底。

这都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戚一斐在“真是gay里gay气”和“闻罪的身体健康天下第一重要”之间,来回只抉择了大概不到一秒钟,他诚实的身体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像个蚕宝宝似的,一点点蹭到了床里面,留下了床边大片的空白。

然后?

没有然后了。

揉肩、捶腿…暖床,一个都不能少!

闻罪真的很有当昏君的潜质,什么工作,有戚一斐重要吗?不存在的!

可惜的是,两人洗漱之后,吹灯拔蜡,还没并排着躺多一会儿呢,闻罪就因超负荷工作,而睡着了。他昨夜真的一直没休息,只是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坚持了到现在,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一旦躺下就起不来了。

戚一斐反倒是一时间有点睡不着,吭哧吭哧爬起来,用胳膊支着自己,低头看向沾枕头后几乎秒睡的闻罪,涌起了满心的心疼。

“怎么这么不会爱惜自己啊。”他小声说。

‘没了我监督,你可怎么办?根本就离不开我嘛。’他这样在心里找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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