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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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是心情不好,而是看着“平日”里那个“不利子嗣”,觉得极好。

闻罪和戚一斐两个男人在一起一辈子,就注定了不可能有子嗣,也不需要子嗣,不, 准确的说是闻罪觉得他和戚一斐不能有子嗣, 来转移戚一斐的注意力。但闻罪不好武断的力排众议,选这么个不利子嗣的平日, 就只能拐外抹角“排除”其他竞争对手。

选完,闻罪是越看越开心,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很幼稚,但就是开心。

而这已经是好多天前的事情了,当时宁宁和戚一依还没有回京。

如今宁宁来了,闻罪看着可爱的小姑娘…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戚一斐这还是说自己不喜欢小孩子呢。嘴里却已经是宁宁长,宁宁短的了。要是自己的孩子,那还得了?

在登基仪的前几天,戚一斐再次准备回家一躺。

“你去看宁宁?”这两天宁宁病了,戚一依就没把她再送到宫里,自己也没有出去走动,只在家里专心照顾孩子。肉肉的小家伙有一段时间没来,哪怕闻罪不愿意承认,但他也得说,这两天他和戚一斐的耳边确实太过安静了。小孩子好像就是这样,在的时候偶尔会觉得烦,但已经习惯了之后再把它乍然抽离,又会很不习惯。

但哪怕再安静,一想到戚一斐回家,有可能是专门为了见宁宁,闻罪还是会吃醋。

“我是去找连良,完成我答应徽王世子的事情,记得吗?”戚一斐哭笑不得。虽然闻罪没有表现出来,但戚一斐就是知道,这个大宝宝吃小宝宝的醋了。

其实戚一斐为了闻罪,已经尽量在过了宁宁初来的激动后,很少再在闻罪面前提起宁宁了,但起到的作用还是微乎其微。

将心比心,戚一斐还是很愿意体谅闻罪的。只希望五皇子未来能给力,生个能得闻罪喜欢的孩子,这样应该就会好了。

“徽王世子不是骗了你吗?还有什么约定?”闻罪皱起了眉。要他说,就该找个道士,去徽王府收了徽王世子,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好让他也明白一下,移花接木式的隐瞒,造成了多恶劣的结果!

戚一斐当日怔愣不理人的状态,让闻罪毕生难忘。

戚一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么斤斤计较的闻罪特别可爱,安抚的上前亲了亲:“好了,好了,我帮你去骂他!怎么能骗人呢?真是太坏了!他是整个宗室里最坏的小朋友!”

“…我是在你替你生气。”闻罪默默地、默默地看了戚一斐一眼,又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亲额头算怎么回事?当他们还在暧昧期吗?他闻罪是那么好打发的?

贪得无厌,说的就是闻罪这一号。

“但我确实不生气啊。”戚一斐眨眨眼,但还是上前,亲了亲闻罪的唇,并很会举一反三的送上了一个略显羞涩的深吻。吻的两人都有点气息不稳后,戚一斐才又道,“当然,我也不喜欢徽王世子就是了。他对于我来说就是陌生人,不对,陌生鬼,还是立场相左的陌生鬼。他做什么,我都不奇怪。”

因为本身就不存在期待。

戚一斐去找连良,更多的不是为了徽王世子,而是看在有琴师的面子上。至少得让连良缓缓知道徽王世子的死讯,不要太过突兀,让他毫无防备。

“那你去吧。”闻罪也只能妥协。

这回轮到戚一斐诧异了:“你难道不和我一起回家吗?是最近太忙了吗?那我可以…”

“不忙!一点都不忙!皇帝忙了,要臣子何用?”闻罪立刻否定,并义正言辞,表示不许戚一斐收回他的承诺,别想丢下他一个人!就是这么霸道!

“…我本来想说,我可以等你不忙了再回去。”在戚一斐的计划里,永远不可能抛下闻罪的。

毕竟他们已经是一体的了呀。

“我真的不忙!”闻罪喜笑颜开,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笑的甚至有点傻气。

这种傻,是几乎不可能出现在闻罪身上的,吓的戚一斐差点要跳起来,拿着桃木剑,高声呵斥一句,大胆,何方妖孽?竟敢来毁我闻罪大大的人设!

但真的上手去捏,却会发现闻罪还是那个没脸没皮的闻罪,没被穿,这就是属于戚一斐的那个原装闻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有着丰富的情感,会开玩笑,也会傻气,而不是一直维持着反派神经病的纸片人人设。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我不介意再多听几次。”

戚一斐和闻罪回到戚家时,已是当天晚上很晚的时间了,闻罪特别心机的,要吃过晚饭才肯过来,就怕戚一斐待的时间过长。

当然,来这么晚也是因为,虽然闻罪坚称他一点都不忙,怎奈何戚一斐在文渊阁有内应(傅里),毫不客气的出卖了闻罪,他连昨天的事情都还没有做完。戚一斐就生陪着闻罪,直至做完了一个皇帝的本职工作,让闻罪没再继续崩了他勤劳的人设,这才一起回了戚家。

远远的,就看见了戚家东府的大门上,挂了两盏白灯,换下了过去的红色罩灯。

戚一斐恍然,给闻罪介绍道,这是他阿爹阿娘的祭日快到了。这个“快”,准确的说是,还有两个月左右。但每年戚阿姊在的时候,都会提前很多时间去进行准备,早早挂上白灯。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最初是代表了年幼的龙凤胎对父母的思念,后来就只是习惯了。

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呢。闻罪想要这样调侃戚一斐,但未免戚一斐说,那你今年不要跟着了,就很鸡贼的换了个问法:

“我要不要给岳父岳母准备些什么?”

“…是公公婆婆,谢谢!”戚一斐果然较真在了奇怪的点上了,默认了闻罪会一同出席。

说完,戚一斐都觉得自己这话有够雷的。他们两个男的,怎么分公婆岳父?看来谈恋爱真的会降低智商,本就已经不剩下多少智商了,再降就太惨了。

“直接叫爹娘吧。”戚一斐与闻罪同时开口。并因为彼此的默契,而相视一笑。

白灯下,接到消息的戚家人,已经在恭候圣驾了。戚老爷子带着家人,站在最前面的c位,戚一依站在他的身后半步的位置,怀里抱着胳膊就和藕节似的宁宁。宁宁小宝贝别提多精神了,看来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正不断的想要去探有琴师手里拿着的小球,色彩鲜亮,还有穗,一看就是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有琴师却像是逗猫似的,把小球拿近一点,又在宁宁即将靠近的时候拿开。连良拄着一根青色盲杖,含笑倚在旁边,偶尔侧头,好像还在劝着有琴师,做大人,要善良。

一看,他们就像是一家人,默契又和谐。

闻罪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戚一斐曾经与他讲过的一个笑话里,混入了鸡蛋队伍的猕猴桃,多毛到扎眼。他已经很努力想要变得和他们一样,但猕猴桃就是猕猴桃。

他看着别人的家庭,也会觉得温馨,但自己并不一定想要拥有。

在闻罪对未来的全部构图里,本应该只有他和戚一斐…

就,特别排外。

“我们到家啦~”戚一斐拉起闻罪,便往已经停稳的御辇下走,一点没把闻罪当外人。因为他今天回来,还带着另外一个重要的使命——他要在解决了连良的事之后,顺便和他阿爷出个柜。

先用牵手,给他阿爷一个提示,循序渐进。

闻罪是因为戚一斐这么一个举动,就轻易妥协、转变想法的人吗?

是的,他是。

莫名的,闻罪就觉得,那个未来属于家的蓝图,可以描绘的更大一点。他不介意在某个角落,看到戚老爷子等人。

家,一个对于闻罪来说过于遥不可及的字眼,此时此刻就这样拥有了。

因为有戚一斐的地方,就是家。

戚一斐具体是怎么和连良沟通的,闻罪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和有琴师聊的很“愉快”。两人效仿魏晋名士,跪坐在廊下,在清风明月冻死人的天气里,谁也不服输的于棋桌前,手谈了一局。

两人下棋都很快,你来我往,厮杀的好不痛快,仿佛根本没在思考。但在转眼间,局势便已经陷入了犬牙交错的胶着状态。

闻罪落下一子道:“你什么护送你主母回去?”

有琴师几乎是在闻罪落子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下子,如落雨般噼里啪啦的落子。等来往几个回合后,他才一心二用的把意思表示完。主母什么时候回去,他可拿不准,也许三五天,也许三五年。在京里住着呗,人多热闹,还是能陪老人,多好啊。

闻罪已经在不经意间就挥起了屠龙刀,暗藏杀机,准备斩断大龙,收割回报。面上也没客气,对有琴师冷笑道:“你什么时候走,连良什么时候摆脱他的身份!”

“最短今年之内!”有琴师立刻给出了准确回复,想要尽力挽救棋局颓势。

大厦将倾,但死不愿意认输。

“离过年,还有个把月呢。”闻罪很不满意有琴师的回答,步步急逼,不留后路。

“这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呀。”有琴师无奈道,显得他就像是一个被闻罪欺负的小可怜,负隅顽抗,“我又不能决定异族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打完。”

“你能!”闻罪笃定,“啪”的一声,尘埃落定。

闻罪虽不知道有琴师和司徒戟两人在搞什么,但至少他知道,如果真的要打仗,没有任何一个军师会不在将军身边。

有琴师抬头,与闻罪的凤目对视,几个回合后,败下阵来,只能交了底:“我们确实在利用异族,排查内鬼,很快就能搞定了。”

“那祝你们早日成功。”闻罪吃掉了有琴师的整条大龙,哪怕是下快棋,他也绝不会输,并且是大胜,“否则就别怪我插手了。”

刚刚说完,戚一斐也正好和连良谈好。

戚一斐独自从里面出来,不见连良:“你们在下棋?”

“嗯,随便下下,总是赢,挺没意思的。”闻罪嘴上“谦虚”,表面上却像极了一只恨不能开屏炫耀的公孔雀,快来夸我!

“哇,你好厉害啊。”戚一斐的夸奖也果然如约而至,特别乐意捧。

有琴师:“…”莫名牙疼。

☆、放弃努力的五十八天:

戚一斐和连良聊了许多, 不能说一路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吧,但至少也是聊的比较深入了。

连良是个聪明人, 几乎只在戚一斐开口提起徽王世子时,其实就已经明白了戚一斐的来意,并做好了心理准备。不需要戚一斐费尽周折的想一个委婉的说词,来让他缓缓接受徽王世子已死的真相。

“长权, 我是说徽王世子,我之前就听到了他被烧伤的消息。”连良跪坐在汉式的推拉木门前,低喃道。

戚家的客房院落,是仿照各种不同朝代风格所建,没什么理由, 就是有钱, 且小时候的戚一斐喜欢。戚老爷子满足了戚一斐的愿望, 只在一地, 便可看尽几朝风景。有琴师在两年前第一次来戚家时, 就爱上了汉式,然后这个小院就一直属于他了。梦回汉唐无数次,追随主公,开疆扩土。

推拉门的纸糊面上,只有连良一人落寞的剪影。他就像是一个从过去走出来的名士,宽袖大袍, 饱经沧桑, 任雨打风吹,满目寂寥。

有句已经用烂的话, 叫情深不寿。唯有真正遇到,才会明白那番感受。

“我一直想去看他。”连良仰头,看着窗外的远方,那是徽王府的方向。

夜空黑的如墨,层层乌云,仿佛随时就要落雨。

“但是…”连良离不开教坊司,也看不见东西,甚至不被自己的爱人记得他们曾经有过怎么样的欢愉,“我真是太没用了。”

连良放在双膝上的手,一点点的收紧,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他没有怪过你。”戚一斐终于找到了可以插话安慰的地方,“这事也没有办法怪你,或者怪他。”

只是生不逢时。

连良垂下眼睑,默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戚一斐只远远的看着他,都不敢靠近。看着他从宁弯不折的如竹君子,就这样一点点、一点点的佝偻了下去。

他双手掩面,埋住了自己,肩膀颤抖着,再也没有起来。

就在戚一斐想要悄悄离开时,这才听到连良重新开口:“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他其实早就死在了过去,但又不希望,他就这样籍籍无的离开。”

当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美的就像是一副画。

“他后来一直不开心,现在总算是解脱了,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

戚一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在徽王府树下看到的徽王世子,只能顺着连良的话安慰:“是的。”

死亡并不是结束,而且一个全新的开始。

“两个男人在一起,真是太难了。”连良最后这样对戚一斐感慨。

没有人会理解你们,就像是一片大海上唯一的一座孤岛,没有支援,没有退路,连海鸟都不会停留。你们只有彼此,是同舟共济的小伙伴,也是唯一的依靠,来对抗其实你们并不能抗衡的整个世界。

“所以就要更加努力了呀,做到比所有人都好,做到让他们闭嘴。”戚一斐直视着连良,哪怕他看不见,也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决心,“我会说到做到!”

***

虽然这么说着,其实在和连良聊完后,戚一斐在对与阿爷摊牌的这件事上,还是莫名增加了很多、很大的压力。

他不知道当他的阿爷不同意这门亲事时,他该怎么办。他肯定是要据理力争的,但如果争也争不到呢?这不是可以去国外登记结婚的现代,而且被宗教礼法所紧紧束缚的古代,又有多少人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两个男人相守一辈子呢?他是长孙,也是唯一的孙子,他却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并且不打算再有任何子嗣…

戚一斐在前往祖父书房的道路上时,打起了他不太熟悉的乐器——退堂鼓。

但最终,想起被强制“发配”去和宁宁互动的闻罪,戚一斐还是坚定下了自己一定要今天说的决心。闻罪都已经那么努力的去发现宁宁的真善美了,戚一斐觉得他也该为这段感情做些什么。

戚老爷子在书房的烛火下,其实已经等了好久了,看上去好像在低头伏案,专注的看着一本书,手心却早就湿透了,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孙女之前的叮咛。或者准确的说是“恐吓”,要是还想继续从孙子这里听到大实话,他就不能表现的太过夸张。

但他怎么能够不激动

戚一斐过去一直与他无话不谈,最近却连“和陛下两情相悦了”这么大的事,都学会瞒着他了,他必须得重新赢回孙子的信任!而在府门口看见戚一斐与闻罪执手而来时,他知道,他离这一点已经重新接近了,真的很难做到冷静。

特别是戚一斐回来之后,先去找了连良,而不是他。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书房,又坐在那里,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重点来。

戚老爷子都快急死了,恨不能替孙子出柜。

最终,也是戚老爷子再也装不下去,放下手中的书,对显得有点坐卧不安的戚一斐道:“你来找我有事?”

“嗯。”戚一斐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我和——非舒——就是陛下,在一起了。”

在戚一斐的设想里,接下来他阿爷的反应不外乎暴躁、失望、难过,或者整个负能量情绪套餐一起上。

结果,他阿爷的回复是:“哦。”

对,就是这么一个字。

一度让戚一斐怀疑他阿爷是不是没有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戚老爷子却在觉得,嗯,稳住了,我表现的特别冷静!真棒!

戚一斐决定多解释一下:“我是说,像夫妻一样的那种在一起,我们不打算要孩子,我们…”

“我知道。”戚老爷子面上还是一副“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情的感觉”,只是多问了一句,“你现在开心吗”

“特别开心。”不会有比闻罪更让他开心的了。

昏黄的灯光下,戚老爷子缓缓笑出了一脸褶子:“你开心,阿爷就放心了。没事了吗?没事就快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哦哦。”戚一斐全程懵逼,只能乖乖听话的选择了离开。

走出门后,戚一斐才反应过来,他就这样,出柜,成立了。戚一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好一会儿之后才想起来,不对啊,他怎么就这么走了,他还没感谢阿爷的开明呢。

再一转身,推开书房的门…

刚刚还表现的特别稳重的戚老爷子,此时此刻正在屋里喜出望外,喜极而泣,总之就是特别喜,激动于孙子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努力,和自己说了实话!他们又能回到过去那样,真好!

戚一斐十脸懵逼:“???”

戚老爷子:“…”激动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之中,尴尬在书房弥漫。

子孙二人四目相对,戚一斐把脚又重新收了回去,关上门:“打扰了。”

“不对,你给我回来!”戚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

戚一斐在和阿爷重新互相谈完,像一对正常的祖孙之后,这才出去找闻罪,结束他和宁宁互相“折磨”彼此的小经历。戚一斐为了也让闻罪感受一下他当时的懵逼,故意板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想要吓唬吓唬闻罪。

一向敏感的闻罪,这回却仿佛浑然未决,带着戚一斐如常上车,回宫。

戚一斐“生气”许久,全部好像白抛了媚眼给瞎子看,反而真的有点生气了,在辘轳声中,和闻罪故意找茬:“你没看到我在生气吗? ”

“看到了。”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戚一斐一步步启发。

“连良欺负你了?”闻罪试着开口。

“连良为什么要欺负我?”戚一斐哭笑不得,赶在气成一个河豚之前,先一步自己破功了,“你知道我刚刚去干什么了吗?”

“与你阿爷说你我之间的事。”

“对啊!”戚一斐幽怨的看着闻罪,“你就,你就不担心什么,怀疑什么吗?”

闻罪心想着,你阿姊早替你解决掉了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都,我该担心什么吗?好一会儿后,陛下才反应过来,努力想要给戚一斐营造一个忧虑的表情。

“ 别浪费时间了。”戚一斐抬手,制止住了闻罪,“晚了!”

闻罪立刻躺倒在了车上的软垫堆里,和戚一斐说:“啊呀,柔弱的我,担心到体力不支,晕倒了,必须二郎的亲亲才能起来。”

戚一斐瞪着闻罪:“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开心吗?”

闻罪仰头,冲着小亲王眨着眼:“不会吗?”

戚一斐…很没有出息的点了点头,他还真的会开心。上前,低头,亲了一口闻罪:“现在好点了吗?”

“确实好像好点了,”闻罪却得寸进尺,又往上凑了凑自己的头,“但始终还是差那么一点意思。”

然后,就这么来来回回差了十来回,皇宫都到了,闻大流氓才重新学会站起。

但…

能站起,就不够闻戏精发挥了吗?

不能够!

站起来后,闻罪还可以继续柔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戚一斐故意问他,到底是怎么累到了,他能回答的也仅仅是忙于国事,反正就是要演,尴尬也要硬演。

不知道这么搞的,这个戚亲王一路把陛下扶回去的传言,就在宗室群臣中流行了起来。

为此下了苦功夫的闻罪,觉得这回总算没人会在觉得他和戚一斐是清白的了吧?

结果…

大家都跑偏到了陛下的身体身上。从雪花一般又死灰复燃的请安折子里就能够看出N他们真的很担心闻罪,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闻罪:“…”

那一晚上,芙蓉帐下,微微晃动,依稀只能听到,戚小亲王问:“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而闻陛下在他耳边说:“我还可以更过分。”

☆、放弃努力的五十九天:

是日, 吉时。

冬日的天刚蒙蒙亮,和煦的阳光突破层云, 一点点把光明铺撒到了每一个角落。

天还没亮就起来的礼部官员,此时此刻已经各自带队,到了分落在京郊各地的天坛、先农坛以及太庙,替远在几筵殿的新帝, 上香设拜,一告天地,二慰先祖。

闻罪也在同时于殿内,穿着孝服,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画像, 祈求保佑, 万事顺遂。

所有人——包括戚一斐——都觉得, 闻罪在这个环节, 肯定不会真的很虔诚, 但只他要不是太过敷衍,大家就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成想,闻罪这回反倒是在认真对待了。

在烟雾缭绕、纱账堆砌的殿内,闻罪一站就是许久。宫人、近臣以及部分宗室,衣着礼服,陪在殿外跪拜, 只依稀能看到他一个影影绰绰的明黄色背影, 长身而立,眉眼入神。嘴中念念有词, 不知道在和闻氏的先祖们,说着什么。

闻氏崛起于微末,福延两百余年,虽有天和之乱,仍不见颓唐之势,实属难得。

民间一直盛传是闻氏历朝历代的皇帝庇佑。

大家都信了,闻罪其实…也信了。

虽然戚一斐不让闻罪做,但他还是在京中及全国有名的寺庙道馆,都为戚一斐求了长生,如今他站在几筵点内,其实也是在悄悄请祖宗们能够多照拂戚一斐一二。

不需要保佑他,只要保佑戚一斐就好。

不一会儿后,本应该随大部分外姓勋贵,等在奉天门外的戚一斐,就被特意找了过来,直接越过群臣,被引入了殿内。

戚一斐一进去,几筵殿的格栅门就被从背后,缓缓的关上了。在光与的影错位间,闻罪牵上戚一斐的手,挨个从太-祖、太宗的一路跪过来,直至最后,两人一起跪在了先后郑氏的画像前。

戚一斐恍然,觉得他终于知道闻罪刚刚在里面做什么了。

——他在和他娘聊天。

闻罪也没有解释,不想戚一斐知道他刚刚在暗搓搓的用祭品,“贿赂”先祖。

先后郑氏的画像,已经有些泛黄,被烛火烟熏所伤,但还是能够看清楚画像上的人,是她初入宫封后时温婉恬静的样子。穿着端庄得体、但过于沉重的中宫之衣,凤冠霞帔也不见鲜活。明明只是二八少女,坐在椅子前,却已经在努力强迫自己摆出一副母仪天下的威严样子。

她绷着脸,好像在看着作画之人,也好像在看着画外正在看着她的人。

郑氏本只是个小官之女,因大启与众不同的民间选妃规定,而有幸入了宫,又因为不知道的缘由而被太后、太妃等人,一致选为了天和帝空悬已久的后位之主。可以看出,她不适合这个位置,也不适应当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只是一直在勉强自己,成为一个配得上皇帝的人。

在其后几十年为后的经历中,先后郑氏始终都在挣扎、付出,也确实卓有成效。

对嫔妃,她友爱和善;对皇嗣,她视如己出;对皇帝,她更是贴心大度…除了无法给天和帝生下一个嫡子,她就是个完人。人人交口称赞,好像再没有比她更适合更好的皇后。但就是这样一个完人,在终于苦熬到有了“万众期待”的嫡子后,一切却都又不一样了。

从怀孕之初,就频频发生意外,比取经还要艰难,猫爪狗咬,暗藏杀机。

好不容易才挺到了临盆,最终却还是在生下闻罪后,撒手人寰。甚至来不及嘱咐谁,照顾好自己唯一的儿子。也许她也嘱咐过,只是人走茶凉,并没有人遵守约定。反倒是她无意中帮助过的小郑妃,一直心心念念的要儿子五皇子替她偿还先后的恩情。

“我上位后,抹去了我的外家,追查到了每一个当年伺候在她身边的人,”闻罪跪在蒲团上,对戚一斐突兀的开口,“每一个人在死去前,我都问过他们一个问题,她曾经对他们那么好,他们为什么能恬不知耻的,做出后来的事情。但是你猜他们怎么说?”

【先后是先后,你是你。】

【先后对我好?她对别人更好!】

【先后已经死了,没有办法在庇佑于我,我要怎么去和先帝对抗?】

每个人都仿佛有苦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每个人都…忘恩负义。先后对所有人都很好,不求回报,也没有力量,导致她的好就变成了廉价。

“我替她不值,但又怕她泉下有知会生气,会不想认我这个一天都没有接触过的儿子。”

戚一斐扭头,看着闻罪,一字一顿、郑重其事道:“不会的,我虽然也没有爹娘,但我有阿爷和阿姊,我很清楚,无论我做了什么,他们都不会生我的气。一如我也不会真的气他们。”

也许当下会生气,但绝不可能是永远,

“先后爱你,不需要理由。”戚一斐想了想,又大胆的补了一句,“亦如我爱你,也不需要理由。”

闻罪抬头,看着先后的画像,一点点笑了起来,对啊,她毕竟把生的机会留给了他。

“阿娘,这便是我会一生相伴之人。”闻罪这样对先后道,“若你还在,也一定会心生欢喜,喜爱异常。”

先后与闻罪有七分相似的眼睛里,仿佛真的在这话之后,透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接受了儿子这个与众不同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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