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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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迅速稳住心神,坚定不移地再次抱住了他,轻声道:“我不会走。我要你。”

“你?!”他惊得呆了一呆,刚才在他身下哭泣的女子,此刻竟然说要他?

以她的个性,单凭身体上的痛,绝不可能会是这样的反应。但究竟是何原因,会令她在两情相悦之时,失控的哭泣?他从未见过她这样子,慌乱无措之下,只能拼命地控制自己离开她。

苏漓鼓足勇气,抬头吻住他的唇,她动作是那样青涩,却激烈得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心底仍然难以疏解的情绪。

情火一瞬点燃,东方泽僵直片刻,内心的渴望炸开,吞噬了他的理智,他大力抱过她,毫不犹豫,迅速攻城略地,一步步带着她随他沉浸**之海,**快感节节攀升,最后一起冲上快乐的顶峰…

喘息休止,激情释放,夜静谧而安详。

最好的入梦时间,他和她,却都没有睡去。

身上疼痛已经不再明显,她浑身酸软无力,躺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想动。

温暖的池水,如练的月华,他拥着她,眸光温柔得不象是他。

他的怀抱,温暖结实,像是一个牢靠的避风港。她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腔,闭着眼睛,听着他从狂乱逐渐平稳的有力的心跳,此时此刻,曾经所受过的所有委屈和痛苦,还有那个一直不敢面对的噩梦,好似都已经离她远去了。唯有他身体的温暖,紧紧漫上她的心间。

“苏苏。”男子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他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轻柔抚摸着绸缎一般的青丝。

苏漓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抬头。

“你愿意相信我吗?”激情过后,他嗓音低沉暗哑,性感而迷人。

苏漓心头一动,下意识问道:“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必不负你。”

苏漓沉默,许久没有出声。

东方泽眼光微暗,抬起她的头,一个吻迅速落了下来,啃咬着她红唇,力道不轻不重,似乎一个惩罚。

她推不动他,只得承受,敏感的身子,却察觉到他的身体很快又发生了变化,她心里微惊,连忙推开他,闪到一旁,“难道毒还没解么?”

东方泽低笑出声,没有说话,长臂一舒,将远离的女子一把捞了回来,压在池边。

苏漓吸了一口气,有些惶恐的去阻止他肆无忌惮侵犯她的手,急声道:“别!”一抹羞涩悄悄爬上清丽的面颊,娇艳欲滴,诱人轻薄。

东方泽低笑一声,在她颊上轻吻了一下,随即温唇又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苏漓浑身一颤,只听他在耳边低声说道:“刚才…是谁说要我?”

苏漓的脸瞬间红了,被他撩拨得浑身发软,酥痒难耐,她拼命地躲开他,直觉地叫道:“别闹。”

东方泽笑起来,郑重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无比认真的轻声道:“苏苏,你…不可负我。答应我,和我一起,不离,不弃。”

他是如此贪心,不仅要她相信他的承诺,还必须要她也许下诺言,让他们之间种下牵绊,从此命运息息相关。

苏漓心头一跳,仰起头,笑着望他,“只要你不负我,我便不负你!你若负我…”

她目光轻轻一闪,那句话,并没有说完。东方泽已将她紧紧拥住,在她头顶温柔地叹息。此生能得她如此相待,他怎可能负她?!

拥佳人在怀,他扬唇满足而笑,沉浸在难言的喜悦当中。

感受到男子温柔缱绻的爱意,苏漓心内柔软一团,此时情意正浓,无从多想,她抬手也紧紧回抱住他。

如银月色倾倒整夜,雪光风霁,已胜却人间无数。

第四十八章 劫后余生的温存

温泉池气候虽是温暖如春,仍是叫苏漓吹了些风,回府的路上,便觉得头有点痛,到了卧房就昏昏沉沉地躺下了。挽心为她把了脉,估摸可能是着凉染了风寒。

东方泽却不放心,急忙召来太医,太医查看之下,表示郡主并无大碍,开了安神调养的方子,说是吃上几天即可痊愈,他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躺,就是好几天,东方泽每日忙完朝中政务,必定会来看她,陪她呆上一阵。他贴心细致的关怀,令她的心,不自觉泛起丝丝暖意。

转眼之间,就到了正月十五,因为皇帝生病,京城取消了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晟都百姓只在各自家中挂上彩灯,增添节日气氛,小肆庆祝。郡主府也不例外,阳璇第一次在晟国过年,许多风俗礼仪与汴国多有不同,这叫她感到十分新鲜。整座府邸张灯结彩,被她从里到外布置得喜气洋洋,先前沉闷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东方泽按例进宫去面见皇帝,不得空过来。晚宴过后,苏漓身上未大好,先回房歇息。站在窗前,她怔怔发呆,唇边不觉漾起一抹悲凉笑意,原本是一家人聚在一处团圆的日子,却因为一场变故,而变得面目全非。

想回的再回不去,能回的却不想回。

前尘旧事,仿如一梦。

“小姐,吃药了。”沫香端着安神汤进了房来,苏漓微微叹了口气,看着那碗药,口内涌出苦涩。太医开的安神药汤果然管用,服下一刻,头有些发沉,苏漓便上床歇了。

沫香仔细地为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退出内室。

不知不觉间,苏漓迷迷糊糊地入了梦,她仿佛置身重重迷雾之中,一切都看不清,雾色深处,隐隐有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死盯着她,恍惚间听到一声冷笑,阵阵浓雾直接扑面而来,忽然幻化成狰狞的魔鬼,紧紧扼住她的脖子!

无法呼吸,窒息的闷痛让她顿时惊出一声冷汗,腾地直坐起身,止不住咳了几声。眼光微动,察觉低垂的帷帐,有缕缕白烟从缝隙中钻进来,隐约还有刺目的红色亮光跳跃。她心一沉,一把扯开帷帐,浓白的烟雾顿时迎面扑来!

苏漓一愣,紧闭的窗子外,竟已是火光冲天,凶猛的火苗钻过窗框忽忽地往屋里窜!像是狰狞着欲要噬人的猛兽!头依旧发沉,安神的药效还没过去,她咬牙定住心神,挣扎着起身下床,冲过去打开了内室的门。

热浪伴随着浓烟滚滚而来,苏漓不由后退几步,面颊被大火烤得滚烫,身子却阵阵发冷,这么大的烟,根本看不清屋里的状况,只觉得火势迅猛!硬冲明显是自寻死路,可若是不想办法逃生,这里又无安全之地容身,一时间竟是进退不得!

冬日天干物燥,寒风呼啸,只在转眼之间,原本势头迅猛的大火,借风势又嚣张地拔高许多,火舌猛窜几下,顷刻卷上了房梁。

室内浓烟弥漫,苏漓呼吸艰难,内室屏风后通往镇宁王府的地道,在东方泽脱罪之后随即被封死,最佳的逃生之路也已断绝,上天还真是待她不薄!

忽然,外头“铛铛铛铛”一阵密集的锣声,有人拔高声音大叫:“走水啦,快来人啊!”很快,园子里忽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似乎冲进来了不少人。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挽心急切地叫她。

“火太大了,你不能进去。”是阳璇的声音,她似乎拉住了正急欲往里冲的挽心。

“我…咳咳…”苏漓张口回应,一股浓烟不慎吸入肺中,刺得喉咙生疼,连咳了几声,根本说不出话。她猛然想起外间角落放置的铜盆,顿时灵光一闪,用力挥散面前白烟,小心避开地上几处火苗,飞快将铜盆架上的布巾在水中浸湿,掩住口鼻,呼吸立时顺畅几分。

院子里混乱不堪,几十个人拼命的奔跑,将一盆盆水接连不断泼向火海,却是杯水车薪,毫无作用,屋子里的烟反倒更浓了。

外面很吵,挽心与阳璇焦急的声音不时传进来,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眼前浓雾重重,火势越来越猛,苏漓坐在墙角,什么也看不见,意识渐渐混沌,神思恍惚之间,仿佛听到阳璇震惊大叫:“镇宁王!”

后窗外,猛地传来几声惊天巨响,层层水浪夹裹着千万碎冰,带着雷霆之力“哗啦”穿窗而入,犹如潮涨时海浪奔涌,火势顿时弱了几分!

“苏苏,你在哪儿?!”高大的黑色身影犹如凌空振翅的飞鹰,纵身跃了进来。

是东方泽!

苏漓昏沉的意识不由一振,猛地叫道:“我在这儿,咳咳…”

东方泽循声一望,双眼锐利如鹰,挥退烟雾,隐约看到屋子的角落缩着一个纤瘦身形,一脚踹翻已经着了火的书架,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苏漓靠在他胸前,听到他的心在砰砰急跳,显然是紧张之极。蓦然发觉他身上衣衫湿透,冷如寒冰,似乎刚在水中浸过一般!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想到方才那几声巨响,她心中似有了悟,微弱地喘息,却说不出半个字。

东方泽猛地低头堵住她颤抖的红唇,渡过一口温热的气息。

这情形好熟悉,仿佛望月湖底救她那一幕!闷痛的窒息感消失了,苏漓紧绷的心神顿时一松,意识有些模糊。

东方泽忽然放开了手,飞快将身上大氅脱下,紧紧将她裹住,猛地打横抱起,不再迟疑地向来路飞跃出去。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方才减弱的火苗登时腾地窜起,东方泽脸色微变,抱住苏漓的手臂一紧,身形在空中一转,熊熊烈焰悉数被他后背挡个严实,速度却不减分毫,直向窗外弹去!

他高大的身影一落到院前,阳璇与挽心立即围了上来。

“小姐!”看到苏漓完好无恙,挽心惊惶的脸色方才松了口气。

察觉到怀中苏漓在簌簌发抖,东方泽俊脸阴沉,“回王府再说。”

阳璇若有所思地凝视东方泽飞速疾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院墙之外,竟有片刻失神。

苏漓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缓缓睁开眼,宽大舒适的卧房,一室静谧,布置简洁精致,充满了男子气息,竟是东方泽的寝室。

房里没有人,她慢慢坐起身,喉咙仍然隐隐作痛,刚要起身下床,东方泽的身影一闪,人已到了床前。

见她醒了,他面上一喜,将她抱进怀里,关切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苏漓窝在他温暖的怀抱,心中已然安定,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声音有点哑,她心中一叹,他又一次不顾危险地救了她!

“还好,虚惊一场。我仔细查看过了,你身上没受伤,只是上次风寒还没痊愈,今儿又受了寒,还得要好生调养几日。”他在她耳边,低柔细语。

查看过了?!苏漓身子立时一僵。

“害羞了?”看她连耳朵都红了,东方泽低笑道:“你已经是我的人,还怕什么?”

苏漓蹙眉,稍稍将身子挪开一点,“我们还没成亲,被人知道…不好。”嗓子忽然一痛,她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东方泽连忙为她倒了杯茶,想到昨日惊险一幕,他眼中笑意骤然消散,“昨晚那场大火不是意外。”

“我知道,”苏漓喝了几口茶,觉得舒服了一些,方平静道,“昨晚虽然风大,但我那儿没点灯,园子里的灯笼刮过来也着不起那么大火。关键…是我从那烟里闻到了硝石的味道!只是我想不到,究竟是谁,跟我有如此深仇大恨,等不及要在府里下手。”

“别说你,就连我也没想到!”东方泽冷冷道。

“你抓到人了?”苏漓惊问。

他点头,语气如冰:“人是找到了,但已经死了。”

苏漓微微一怔,“死了?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年初一出城去找江元,路上遇到静安王府被流放的下人?”

苏漓心底一动,诧异道:“是那个女子?”

“不错。”东方泽眼底闪过一丝戾气,“盛秦找到她的时候,人已经服毒自尽。她易了容,扮作府中一个下人的摸样,按时间算,混进府中也没几日,应该是昨儿才找到机会。这女子会些拳脚功夫,趁你睡着,又将沫香打昏才下的手。”

苏漓心中一沉,一个被流放的婢女,能够在押解途中成功摆脱官兵,偷潜回城,混进郡主府为旧主子报仇,单凭她一己之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这么多事,根本不可能,除非她背后…有人暗中相助!

最令她费解的是,即便这婢女得手将她害死,那背后的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一时之间,她也想不透这其中的关键。

东方泽沉声道:“这事不能就此作罢,人虽死了,她背后的主使人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我已经吩咐盛秦去查了,有消息自然会禀报。”

苏漓“嗯”了一声,敛了思绪,一抬眼见他眉宇间隐有疲态,心里微微一疼,连忙道:“天色不早了,你也快歇着吧,明儿还得早朝呢。”

东方泽闻言一笑,忽然凑近了她,目光闪动,邪魅笑道:“好啊,那我们…就早点安寝。”说着,他竟抱着她就往床上滚去!

苏漓登时被吓了一跳,直觉地去推他,却挣不开他紧实的怀抱。一张俊脸悬在面前,眼底柔情暗涌,她心止不住砰地一跳,秀眉轻蹙道:“别闹了,折腾这半天,你不累吗?”

他唇角微扬,笑得有点坏,“在苏苏面前,再累也不觉得。”

她哑了口,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自从温泉池一夜燕好,他对她,似乎愈加放肆了些。

他唇边笑意渐深,缓缓低下头,苏漓轻喘一声,猛地偏过头去,却听到他低低笑了。在她脸颊轻轻落下一吻,他温柔笑道:“你身子还没全好,我舍不得动你,早点睡吧。”说完,将她拥进怀里,舒舒服服地躺好,盖上了锦被。

“闭上眼。”他低沉地嗓音轻轻地响在耳畔,说不出的性感动人。

苏漓唇角微弯,听话地闭上眼睛,今夜又是一番惊险,此刻能躺在他的怀里,她感到十分满足。这一夜,她再也没有睡着,在静谧无声的深夜里,仔细聆听着他呼吸的节奏,只觉得岁月静好,心,忽然就安静下来。

第二天,东方泽早朝,苏漓唤了挽心前来,凝眉道:“昨天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将沉门的东西收好,也不知道烧成什么样,你去看看,小心些。”

挽心道:“昨夜里灭了火之后,我已经把东西拿回来了,盒子藏的隐秘,东西都还在呢,只是如今这情形,东西放这儿不大安全,万一被镇宁王发现…”

苏漓了然,“我明白,这段时间就先放你那吧,收稳妥就是了。”

挽心点头,“好。不过,我在房里还发现了一些东西。”

“哦?”苏漓讶然,“什么东西?”

挽心从怀中取来递给苏漓,她凝眸一看,原来是一条精致的赤金项链和一本残破的书册。链子下面坠了一块小小的金牌,上面刻了一只玄鸟的图腾,雕工细致,栩栩如生,振翅欲飞,乍一眼望去,竟与凤灵血玉中那只冲天姿态的凤凰有几分相似。随手翻了翻那残破的书册,里面似乎记载的是宛国旧事。

“你在哪儿找到的?”苏漓心底暗暗一惊。

“小姐卧室地下有个暗格。”

卧房里的暗格?她居住的主园是昔日宛国月阳公主旧居,难道这牌子是她的旧物?藏得如此隐秘,必定是十分重要之物。

苏漓略一思忖,“这东西倒没什么大碍,先放我这。”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昨儿个纵火那女子的尸体你可检查过了?”

挽心点了点头,“我跟盛秦一起察看过她的尸体,的确是中毒死的,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王爷已经派盛秦去查她如何逃回京城,你就从府里入手,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第四十九章 他和别人的夜

正月十六,皇帝颁旨昭告天下,册封镇宁王东方泽为晟国太子,择定吉日行册封大典。东方泽领旨谢恩,同时上奏皇帝,三月之后与明曦郡主苏漓正式大婚,二年后行圆房礼,帝准。

一场大火,将郡主府主园烧得面目全非,明曦郡主与昭华公主一并搬进了镇宁王府暂住,等郡主府修葺完毕再行搬回。

镇宁王府自皇帝下旨册封东方泽为太子之后,变得越发热闹,昔日拥护皇后一派的朝臣,纷纷上门巴结示好,几乎快要踏破王府的门槛。就连战无极也开始频繁出入镇宁王府,与东方泽言谈之间熟稔的姿态,让苏漓大为意外。隐约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并非表面上那样简单。

一场春雪,纷纷扬扬下了几日才停,晟都城内外银装素裹。镇宁王府后花园里有数十株梅树,红艳艳的梅花清香扑鼻,与晶莹剔透的白雪相互掩映,愈发美不胜收。

这日午后,东方泽早朝归来,与苏漓坐在园中观景亭赏雪。苏漓用一清早收集的初雪煮了茶。两个人静静相拥,悠闲品茗,此刻无声胜有声,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哈!难怪让本公主找了这么久,原来你们两个躲在这里享清闲!”这清脆欢快的语调,除了昭华公主阳璇还能是谁?她笑盈盈地走过来,慧黠的大眼在两人身上打转。

苏漓眉心微蹙,忙退离了东方泽的怀抱,东方泽只觉怀里一空,目光微沉,扬眉淡淡道:“公主有事?”

“王爷这话说的真伤人心。”阳璇扁了扁嘴,“枉我帮了你们这么多忙,现在想找你们说说话也这般冷淡。”

苏漓心念微动,阳璇为人虽然古灵精怪,办事却极有分寸。若是没事,她只怕也不会找这半天,想到那个欠下的人情,苏漓当下站了起来,淡淡一笑道:“公主有何事,说来听听,若能帮手,苏漓绝不推辞。”

“郡主果然聪明!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阳璇眼光轻闪,上前坦言道:“我生平最喜欢雪貂,听说岐山猎场附近有雪貂出没,如今大雪初停,又值春季繁殖期,正是捉雪貂的大好时机…”

捉雪貂?

苏漓微微一怔,不禁与东方泽对望一眼,都觉得有点意外。他们这样的身份欠下的人情,只被她用来帮忙捉雪貂?这个阳璇还真是行事出人意料。

见两人谁都没说话。阳璇美眸圆睁,叫道:“不会吧,这么简单的要求你们都不肯帮忙?”

就是因为太简单了!简单得让人觉得奇怪。

苏漓沉了心思,微微笑道:“怎么会。我既然答应过公主,自然要遵守承诺。”说罢转头看向东方泽,“王爷,你说呢?”

东方泽想了一下,点头道:“苏苏都同意了,本王自然没有异议。待本王吩咐下去准备,改日一早便出发…”

“什么改日,就今日好了!”阳璇开心地笑道,从怀中取出一小瓷瓶,又道:“还要准备什么?有这个就行了。”

“这是什么?”苏漓疑惑道。

“这是雪貂最爱的味道,它一闻到肯定就会奔来。”阳璇得意笑地笑了一声,催促道:“我们快走吧。”

话说到这份上,东方泽也不好推辞,只得起身与苏漓陪同前往。

时近傍晚,三人快马抵达岐山猎场。密林清幽,遍地银霜,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仿佛一个晶莹剔透的人间仙境。

不远处有人策马静立,那余晖照着他高大的身影,竟有些煞气。苏漓怔住,战无极?!

见他们到了,骠骑将军向来冷厉的双目竟有一丝柔光闪现,转眼沉了下去。他驱马上前,拱手行礼道:“末将见过镇宁王、昭华公主、明曦郡主。”

“你怎么在这儿?”阳璇脸色微微一变,声音有一丝沉闷。

战无极望了她一眼,平静道:“末将来此练习骑射。”他刚石般的声音毫无情绪。

苏漓目光轻闪,隐约觉得这二人之间有些不寻常,但又说不出来。

阳璇笑了,“战将军真是用功!”

战无极垂眼,没有答话。

东方泽道:“相请不如偶遇,既如此,战将军不如与我们一同去找雪貂如何?”他淡淡地笑着,目光扫过那二人,看不出情绪。

“雪貂?”战无极扬起了脸,有些神色不定。

东方泽点头,“昭华公主想要只雪貂,故而要我们来帮她捉一只回去。战将军武艺高强,胆识过人,不如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苏漓低下了眼,没有说话。东方泽极力相邀,似乎话中有话。

战无极迟疑了一瞬,方点头道:“末将遵命。”他翻身上马,沉默地跟在了三人后面。

阳璇眼色沉了沉,没有回头看他。忽然,她猛地一甩马鞭,“驾”的一声,快马急速奔驰起来。苏漓和东方泽俱是一怔,连忙追了上去。

一时间,沉闷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此间的寂静。雪,将大地万物尽皆覆盖,表面看上去洁净无瑕,内里是泥是土还是冰刀,都无人知晓。

苏漓纵马一踏入密林,已经发觉,雪层下的败叶可达半尺厚,万一遇到坑洞,极有可能人仰马翻。她沉声叫道:“公主慢些,这里的路不太平稳,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阳璇回过头来看她一眼,仿佛对她的提醒并不放在心上,清脆的笑声彷如银铃,阳璇笑道:“没事,马上就快到了!”她纵马疾驰,速度未减分毫,火红色的身影仿佛天边一道明媚的流云。

密林的边界即在前方,越来越近,不知为何,苏漓眼皮忽地一跳,心底的不安在渐渐扩大。她还没定下心神,只听前方阳璇的马骤然一声长嘶,发了疯一般在林中狂奔。

众人皆是大惊,东方泽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那马的后蹄上钳了一只捕兽夹!锯齿深深咬进马腿,已可见骨!

阳璇脸色大变,危急中却反应极快,身子随即向前扑倒,抱住马颈,双腿夹紧,试图稳住马的情绪,可那马痛极,陷入癫狂,根本停不下来。若贸然跳马,只怕也会撞在树上吐血重伤!

东方泽高声叫道:“拦住它!”

战无极点头,脸色绷得死紧,似乎比阳璇还要紧张。与东方泽一左一右,迅疾纵马包抄过去!

乌骓乃当世名驹,质素极佳,东方泽先于战无极一步,贴近了阳璇,他伸长手臂,厉声叫道:“把手给我!”

阳璇咬牙,拼力探出手臂,两人的指尖刚触碰到,阳璇的马忽地掉头转右,直朝林外奔去,东方泽一抓之下,竟没抓住!

战无极立时神色大变,密林外面是一处断崖!他忍不住失声叫道:“公主小心!”

苏漓早已勒马停下,接下来那一幕惊心动魄,仿佛定格在她脑海之中。这一生,永远也无法忘记,就是从这一刻起,她的命运急转直下,从此跌入另一个无法预计的深渊…

阳璇的马冲出了密林,这一番激烈颠簸,被捕兽夹嵌死的马腿“咔嚓”一声脆响,终是吃不住力,马身一歪,重重扑到在地。碎雪飞溅而起,烟尘般弥漫在空。阳璇“啊”的一声惊叫,身子直朝断崖下急坠!

千钧一发之际,东方泽自乌骓背上如轻烟般掠起,迅疾如电,直往阳璇抓去。

不料,阳璇情急之下抽出腰间长鞭,挥向崖边一棵松树,没想到辫梢卷中却是东方泽的身子!苏漓的呼吸刹那屏住,一颗心仿佛随着二人急落而下的身形,一起坠入了断崖!

疾奔到崖前,苏漓跳下马,茫茫月色之中,目光焦急地巡视,哪里能看到东方泽与阳璇的身影?!她忍不住大叫一声:“东方泽——”无人回应,那声音,随即被呼啸的夜风撕扯成无数碎片,迅速消弭在夜空之中。

战无极脸色苍白,几步冲了过来,凝目一望,他内力较苏漓要强许多,隐约可见断崖下厚厚积雪,上有被人翻滚的痕迹,“郡主别着急,依末将看,公主与王爷应该没有性命之虞…”他话没说完,蓦然惊觉,已经停了的雪,又纷扬落下。

他心一沉,断然叫道:“末将即刻召集人来,下去找人!”

苏漓连忙点头,如今情况不明,不知两人究竟如何,这样大的雪,若耽搁下去,失去踪迹,只怕更难找到。

响箭“咻”地一声上窜腾空,直破云霄,夜空中炸出数朵金色烟花,战无极在向猎场驻守的兵将发出信号。

不多时,便有阵阵沉闷的马蹄声,和着夜风隐隐传来,苏漓眼光微闪,战无极手下的人来得好快!几十名士兵抵达断崖的时候,雪已经越下越大,犹如鹅毛,顷刻间便将方才地上残留的痕迹,覆盖无踪。

长长的绳索抛下断崖,众人小心翼翼地顺着下去,冷风如刃,吹在苏漓脸上,肌肤忽忽生疼,几欲割裂,她彷若不觉,眸光坚定,死死拽紧绳索与战无极慢慢下到崖底。

火光明亮,苏漓巡视四周,发觉这里是一处深长的斜谷,雪被风吹落,迅速累积,使得这里比别处的雪更深更厚,已达膝盖。

查看一番,这里没有发现东方泽与阳璇的踪迹。苏漓心神紧绷,她艰难的跟在战无极身后,仔细辨别着周遭的痕迹,循着山谷小路与众人慢慢向外走。

这一找,就是一整夜,纷飞大雪为夜间寻人增加了极大难度,到处都是银白一片,最终,在天光渐亮时,远远望见前方有间小茅屋。众人大喜,苏漓快步走到屋前正要叩门,那门却忽然开了,走出来一身形高大的男子。

苏漓心底一震,惊喜叫道:“王爷!你没事吧?”她飞快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急切地确认他是否有恙。

东方泽看到她,微微一怔,“苏苏?!”他看了眼她身后的战无极,目光几不可见地沉了一分,淡淡道:“我没事。”说着,他握紧她的手,紧致的力道让她有些吃痛。苏漓微微诧异。

掌中肌肤冰冷似雪,连身体也毫无温度,分明是寻他寻了一整夜。东方泽心间一疼,连忙将她紧紧拥住。一双深邃黑眸,在她头顶复杂沉郁。

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苏漓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松了一分。一夜艰辛的疲惫如潮水般涌上心来,担忧或是害怕,都无法形容这一夜她的心情!

“你没事就好!”她轻声地叹道,除了这一句,她竟说不出其它的话来。时至此刻,她才算真正明白了,在她心里他究竟有多重要!先前的保留,认为只要不承诺就可以随时抽身而去不过是骗人骗己!她的心,早已经沦陷在他的柔情蜜意里,不可自拔。

“末将来迟,请镇宁王恕罪!”战无极上前请罪。东方泽眸光轻轻一闪,淡淡摆手道:“不关你的事。”

苏漓问道:“公主呢?她有没有事?”

东方泽双目一沉,不知怎么,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怪异万分。

苏漓这才发觉,东方泽身上只着中衣,茅屋内传来窸窣声响,她循声一望,只见半掩的茅屋门内,阳璇紧紧裹着东方泽的大氅,妙曼的曲线毕露无遗,正缓缓坐起身来,一旁架起的火堆上,烤着他们两人的外袍。

苏漓眸光微变,这情形…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而阳璇的眼光,与苏漓稍一接触,便飞快地垂下,好似做错事被逮到的小孩子。

苏漓心间微沉,不由自主地收回了被他握住的手,微微退离半步。东方泽仿佛浑然不觉,只对她道:“你去帮公主穿好衣服,昨晚掉下来的时候,她扭伤了脚。”

苏漓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没有多问,轻轻点了一下头,走进茅屋关好了门。只是一间小小茅屋,却被火堆熏烤得温暖如春,与门外冰天雪地狂风呼啸,仿若两个世界。

“你怎么样?脚还疼吗?”苏漓拿了衣衫,扶着阳璇小心起身。

阳璇摇了摇头,“好多了,只扭了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她语声轻柔,不知是火烤的原因还是其他,她双颊泛着微红,与平日爽朗直率的神情判若两人。

苏漓心底不禁又沉了一分,助她穿好衣裳,没再说话。

回城的路上,苏漓与东方泽共乘乌骓,轻偎在他怀中,她异常沉默。他身上大氅的味道隐隐萦绕鼻端,始终挥之不去的香气,既陌生又熟悉,那是东方泽与阳璇各自特有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她靠在他温暖怀抱,默默地闭上了眼。

第五十章 二女共一夫?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转眼已到二月底。

近日的镇宁王府,表面一如既往的平静,可善于察言观色的下人,却敏锐的察觉到,府中三位主子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自从昭华公主风雪夜被镇宁王救了之后,经常有人见到两人独处,或坐在一起谈天,或一起下棋,更有甚者,说曾经亲眼见到昭华公主十分大胆地亲吻镇宁王!

一时之间,流言暗涌,议论纷纷。而那位名正言顺的未来镇宁王妃,面对昭华公主之时也客气有礼,一如既往的沉静淡然,似乎毫不担心有人觊觎自己的未来夫君。

苏漓对这些流言没有任何回应。她觉得爱就应该相互信任,东方濯就是前车之鉴,她不能重蹈覆辙!

一日午后,闲来无事,苏漓在站廊下看云,透过花叶细碎的缝隙,有一道火红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与她并肩同行的俊美男子,正是东方泽。

距离那样远,她还是看得真切。

阳璇笑容娇媚,走在他身畔,明亮双眼,紧紧盯着男子一张完美的俊颜,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笑声却洋溢着无尽的欢快,如檐下银铃般清脆。她正说得兴高采烈,一不留神,似是忘了脚下忽然空落的台阶,身子往前一歪,本能地去扯东方泽的手臂。

东方泽目光微闪,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揽住女子的纤腰向里一带,娇艳的女子立即撞进他的怀中。愣了一瞬,阳璇猛地踮起脚尖,动作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仿佛蜻蜓点水,旋即转身跑开了。

看到这一幕,苏漓眉头顿时皱起,心不自觉地沉了几分,目光定定望着他,只见他脸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望着阳璇远去的背影,他眸光渐深,她双目冰冷。但她没有动,他的眼光深不见底,那是她与他初识时,最常有的表情。佳人有情,奈何襄王无意。

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她会给予他全然的信任。相信以他的为人,如此放任流言,甚至放任阳璇大胆示爱有他的道理。但,他若是违背了对她的誓言…苏漓双眼一眯,眼底滑过一丝冰冷的寒意,周围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凝结成冰。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一大早阳璇坐了东方泽的马车一同进宫,说是去探望皇帝,沫香没好气地叫道:“陛下一早要上朝,她那么早去也见不着,根本就是想借机跟王爷多亲近!”

苏漓仿佛没听见,犹如老僧入定,继续执笔静心练字,自从佛光寺抄经之后,她便保持了这个习惯,专注投入的做一件事,可以摒弃一切杂念。

还没到晌午,宫中忽然来人传皇帝口谕,急宣明曦郡主进宫。自除夕夜宫变之后,苏漓再没踏进过这里一步,那一晚发生的事太过惨烈,蒙在她心上,仿佛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来人引着她一路往殿前西暖阁去,苏漓心中一动,皇帝召见从来都是在大殿或御书房,怎会突然改到西暖阁了?想到今晨阳璇突然进宫,眼皮莫名一跳,她深吸口气,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暖阁内气氛沉默,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皇帝斜靠在软榻之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旧疾复发,令他憔悴许多,将养多日,仍是一脸病容,双眼却锐光四射,依然有着不容忽视的天子威仪。

阳璇坐在他软榻下首,平日红润的俏脸此刻竟透着几分苍白,眉宇间一抹失落,眼光不时瞟向一旁站着的东方泽。

东方泽沉默不语,望向苏漓的目光竟晦如深海。

“明曦见过陛下。”苏漓恭敬行礼。

皇帝点头道:“朕问你,昭华公主在你府中同住多日,她最近身体不适,你可知道?”

苏漓微微怔住,摇头道:“公主未曾提起,明曦不知。”她平日活泼好动,几乎没一刻空闲,现下看她除了脸色有异,似乎并无大碍。心头忽地一沉,阳璇到底生了什么病,会让皇帝如此紧张,立即传召她入宫来问?

苏漓眼光一冷,直向阳璇问道:“公主身体有何不适,为何不直说呢?小病拖成大病可就不好了。”

阳璇脸色一白,猛地捂住嘴,转过头干呕几下,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半晌,才喘匀了气息,立即有宫人递上茶水给她漱口。

苏漓心头一震,心底隐约似乎有个答案蠢蠢欲动,她却不敢深想。

忽然一人快步进了暖阁,苏漓转眼一看,是战无极。

“启禀陛下,证人已经带到。”

“带上来!”

苏漓心中疑惑,什么证人?

很快,一名樵夫摸样的男子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伏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威严道:“前阵子,曾有一男一女夜宿你家里躲避风雪,可有此事?”

“回,回陛下,确有此事。”

“那你抬起头来,看看这里可有当天那俩人。”

樵夫抖抖索索抬了头,谨慎地看了看,指着东方泽与阳璇断然叫道:“是这两位!”

皇帝眼光一沉,“那天晚上,他们是否共处一室,无人离开?”

“那天晚上雪很大,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很晚,这位姑娘脚上受了伤,是公子背着她来的。小的家里只有一间空茅屋,简单拾掇就住下了。”他又指着苏漓与战无极道:“直到第二天一早,这位姑娘和公子带着好多士兵来了,没过多会,就一起走了。”

皇帝点头示意。战无极立即带这人下去了。

皇帝目光沉冷,看着东方泽冷哼一声,“若不是昭华今儿进宫,朕瞧她不舒服,召太医诊脉,恐怕朕还蒙在鼓里!你与昭华有了夫妻之实,为何不告诉朕?如今她怀了皇嗣,何等大事!难道要等孩子生下来才知道?真是荒唐!”

什么?苏漓闻言浑身剧烈一震,她猛地抬起头来,万分震惊地看向东方泽,简直不敢相信,阳璇…竟然怀了他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她瞪大眼睛,急切地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否认的讯息,但东方泽只是阴沉着一张俊脸,没说话,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凝重。

苏漓猛然惊觉,从她进屋,东方泽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沉默,却让她更无法理清那一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从来没解释,她也不过问,因为在她心里,东方泽是一个做事极有分寸的人。

即便之前他与阳璇来往甚密,她也亲眼见到阳璇对他稍显亲密的举动,却没有真正的疑心过他。但这一刻,苏漓内心深处忽然有了一丝动摇。那大麾上混杂的暧昧气息,在一瞬间似乎又扑面而来,让她窒息难言。痛楚,在这一刻漫上心尖儿,她浑身轻轻一颤,下意识捏紧了手,依然不敢相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雪夜独处是真的,衣衫不整也是真的,几十个人亲眼目睹,根本无从辩驳。真相究竟如何,只有他和阳璇最清楚!

苏漓无言地看着东方泽,仿佛想从他深沉难测的表情中寻到一点痕迹,却一无所获。东方泽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皇帝沉声道:“朕会尽快拟旨,派人正式向汴皇提出两国联姻,昭华有了身孕,不可耽搁。要尽早完婚!”

皇帝的话,犹如一柄利刃,狠狠划过苏漓的心,苦涩弥漫开来,她心知以他的身份,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这样急。

“父皇!”东方泽脸色立时一变,他语气中抗拒的意味十分明显。苏漓的心里泛起一丝希望,却听皇帝斥道:“放肆!朕知道你与明曦历经患难,情深意重,生怕亏待了她。可昭华贵为汴国公主,身份尊贵,她若不是真心喜欢你,也不会将清白之身交付给你!如今你只是给她母子应有的名分,还想怎样?”皇帝厉声的喝叱,截断了一切反抗的声音。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吓得低下头去,不敢吭声。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他欲言又止,满面阴霾。

“只是什么?!”皇帝怒道:“公主与你共处一室,已是事实。如今公主身怀有孕,数位太医都有了明确诊断,难不成你还想不认账?”

“陛下!”见皇帝震怒,斥责东方泽,阳璇似是有些不忍,眼圈有些红了,连忙道:“都是昭华不好,王爷…王爷与郡主情深意重,都是昭华的错…”

见她泪光盈盈,似乎万分委屈,姿态放得极低,哪里是认错,分明是在挑衅。苏漓抬眼看她,目光冰冷。早就猜到这个公主目的不纯,她千方百计要和她住在一起,打的竟是这个主意!她一直防备着公主,却终究是太信任东方泽了么?

皇帝状似无意地扫过苏漓,随即又缓和了口气对东方泽道:“她们都是好女子,对你一往情深,你要好好待她们才是。册封时二人同为一品太子妃,平起平坐,不分大小,日后你继了位,谁先诞下皇长子,便封谁为皇后。”

皇帝圣旨已下,再无更改。

阳璇立即起身,欣喜道:“昭华谢过陛下。”

不分大小…还真是公平!苏漓冷笑。她不稀罕!

“明曦,你可有异议?”皇帝冷冷的声音传来,苏漓唇边冷笑更甚:“明曦不敢。明曦只是想恭喜镇宁王,坐享齐人之福!”

她冰冷如刀锋一般的声音,令东方泽心头一震。他迅速地看了她一眼,竟没有说出话来。

苏漓的心里,涌出一股深深的失望,她在等他辩解,等他回绝,等他拿出当初承诺的勇气,说明一切。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她绝望地闭上双眼,心被刀割一样疼。

“既如此,二妃同时册封,也一同大婚吧。望公主,早日为我晟国开枝散叶。”皇帝的眸光中有狠意微闪,不知为何,苏漓听到那“开枝散叶”四个字,莫名地打了个冷战。

东方濯死后,皇帝对东方泽虽然颇有怨怼,却是无可奈何。儿子再怎么不好,他也没有了其他可以继承江山的人选。年事已高的皇帝,疾病缠身,身体每况愈下,想老来再得子,几乎不太可能,但要抱个孙子,却指日可待。阳璇与东方泽私通怀子,本是犯了禁忌,可是皇帝不但不加以责罚,还力主两国联姻,鼓励二女共侍一夫。皇帝在打什么主意?

最应该表明态度的东方泽,此刻暧昧不明,一言不发!

皇帝摆驾回宫,阳璇立在殿门前,意味深长的一笑,竟有几分谋算的味道,久久地盘旋在苏漓的心底。

回到府中,沫香与挽心已经得了消息,担忧的眼神令她心烦。早早地上床,辗转反侧,竟难以入睡。思忖良久,觉得这件事不能就此不明不白,她决定找东方泽问个清楚。

第五十一章 爱到绝路!

夜深人静,乌云盖顶,似乎有一场大雨即将降临。

东方泽的书房外,空无一人。

苏漓微觉纳罕,不自觉放轻脚步,盛秦尽忠职守,一向不离东方泽左右,这会儿为何不见人影儿?

“王爷,”不知不觉她已踏上窗外石阶,书房内,这时传来盛秦的声音:“刚收到消息,郡主府那名纵火的女子逃回京城,极有可能与战无极有关,但追踪到的人都已经被灭口,没找到证据。”

苏漓心头一跳,此刻她的武功已经与黎苏在世时所差无几,屋内的人说话声极低,她仍然能听得清楚。战无极…不是东方泽的人吗?为何盛秦此刻的语气,对他倒像是万分戒备?战无极为何要助那流放的女子回来纵火?

她心中疑惑丛生,迟疑了一瞬,立时屏住了呼吸,悄无声息靠近窗前。只听东方泽冷冷道:“能在我晟国的土地上隐藏十几年不被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这个人很聪明,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这点小事自然不会被人拿到把柄。”

盛秦愤然道:“当初两王联姻,他假意投效,给王爷送来这凤血灵玉作为贺礼,表面说可以借此验证究竟谁是未来的晟国天子,实际却将这邪玉的真实作用隐瞒不报!他是想利用王爷之手,达成他自己的目的,真是用心险恶!”

苏漓心底一震,这一切都是战无极的阴谋?!可战无极与黎苏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这么做?

苏漓心头情绪翻涌,几乎要冲进去问个仔细,却听东方泽不屑地冷哼一声。

盛秦又道:“幸亏王爷英明,查到这邪玉在阳光底下会吸附处子之血,将计就计,让他误以为王爷毫不知情,这才顺藤摸瓜,终于查到他隐藏多年的真实身份!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一道银蛇般的闪电,猛地划破夜空,瞬间照亮窗外女子雪白的素颜,霎时间,血色褪尽,惨白若死。

耳畔随即一声“轰隆”巨响,闷雷滚滚从天边传来,仿佛一下子轰炸在她的脑海里。

一时间,狂风大作,天地间一片呜咽悲泣。

她登时睁大眼睛,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单薄的身躯,在冷风中飘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连忙扶住墙壁,脑子里,一片空白!

难以置信她所听到的事实!原来处子之血是这样消失的!而东方泽…他早就知情!为了不让战无极有防备之心,他竟然将计就计,送出血玉,这才有了她所受的冤屈和痛苦!

一直以来,她都这样相信黎苏案与他无关,因此才会放下心防对他倾心以待,信任有加,就连阳璇之事,她也认为,只要不是他亲口承认,她也不会轻易相信,以免误入他人圈套!

她是这样信任他,但他却一直都在欺骗她!

为什么?东方泽…你,竟敢骗我!

双手猛地攒紧,尖利的指甲瞬间刺破娇嫩的肌肤,血一下子涌出掌心。剧烈到无法承受的痛楚,陡然自胸臆中传出,她用力抓紧胸前的衣襟,按住胸口,却控制不住缓缓滑倒在地的身躯。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书房里的谈话,仍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如利剑剜在她心上,让她手脚冰冷,窒息得想要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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