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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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喳喳的人突然不说话了,耳根子得了清净,倒有些不习惯。萧丞瞥了她一眼,不经意间却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道黑影动了动,又消失在了黑夜中。

紫禁城已然安睡,而高墙之外的李府还在热闹庆祝,

今天是户部尚书孙子的百日宴,朝廷上下众多官员都在受邀之列。

只是,如今的大明全都由佞臣掌握着,谁也说不清他们这安稳日子还能过多久,保不齐明天自己的头上就会多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于是歌酒尽兴之余,不免又开始谈论起朝政之事。

礼部张侍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忧心忡忡道:“这回惠妃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皇帝生病一事本就极易动摇人心,所以太后已经下令,不得在宫中提及此事,更不可传到宫外去。

尽管如此,不过这世上哪有永远不会走露的秘密。就连坤宁宫的太监都知道了,岂有他们不知道的道理呢。

“既然有人想让惠妃死,那惠妃肯定是活不成了。”李尚书接了话头,说得隐晦,但在座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大理寺的朱少卿在萧丞那儿吃过亏,说起话来也是带着恨意,“虽然这话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那阉狗着实有些手段,此次甚至不惜拿万岁爷的性命做赌注,真是吃了雄心豹胆!”

“谁让他是最受万岁爷重任的奴才呢,想要扳倒他又岂是件容易事。”

张侍郎为人谨慎,一直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处事,一听他这话,吓得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这话可万万乱说不得啊。你又不是不知那人眼线多,万一教他听了去,又免不了一阵腥风血雨。”

“张大人,你这么怕那条阉狗,又何必同我们坐在一张桌子上。指不定哪天我们其中一人遭了秧,将你拖下水。”朱少卿见不得他胆小如鼠的样子,嘲讽道。

“唉,你这人……”张侍郎欲言又止,最后索性喝他的酒。

旁人见他俩窝里斗也不是办法,又问到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傅川,“傅大人,你怎么看?”

闻言,傅川微微一笑,回答得四两拨千斤,“路漫漫其修远,岂是我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的。”

要走的路确实还长得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得了的。

这番话说进在座的人的心坎里去了。他们相顾无言,叹了叹气,也不争什么了,喝了最后一杯酒就散了。

傅川一出李府便看见王进候在马车旁,知道他有事禀报,示意他上了马车。

待车子驶出去一截后,王进才从衣服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小声问道:“大人,咱们要帮么?”

傅川敛了敛眉,看完以后将信用火燃尽,“好好打点打点天牢的人,别让惠妃走得太辛苦。”

正文 第33章 少年心

困扰已久的难题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锦一反倒总有一种不真实感,甚至觉得既然结局是这样的,那么自己之前苦大仇深的行为是不是太没必要了。

“……”不不不,怎么能这样否认自己呢。她才不是没有缘由地苦大仇深,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她暂且把以前的恩怨放在一边而已。等手头的事情都处理完以后,嗯,还是得找萧丞好好问个清楚!

只不过眼下惠妃的事还不知要折腾多久呢。

有人说她最后死于一杯毒酒,也有人说皇后就连死也不会放过她。至于惠妃到底是如何走完这一生的,宫里的人也无从得知,只知道短暂的平静之后必定又将迎来新的风雨。

却不曾想过风雨来得这么快。

皇后在永和宫不眠不休地照顾了皇帝好几日,虽说她并不奢望皇帝会因此改变什么,但至少心底也会有所触动吧。

结果皇帝睁开眼后找的一个人仍旧是惠妃,而皇后被彻底无视了。

一旁的万太后见他还这般鬼迷心窍,于是把惠妃所做的一切都说给他听,可皇帝怎么也不肯相信惠妃会做出这种事来,甚至还发了一通脾气,责怪皇后私自做主,为了一己私欲,所以才故意趁他生病之时陷害惠妃。

太后被他的执迷不悟给气得话都说不出了,拂袖走人,而皇后呢,则是被皇帝赶回了坤宁宫,这阵还在屋里伤心地哭呢。

萧丞在永和宫同皇帝好生说了一番后,又一刻不停歇地赶来坤宁宫,安抚安抚有苦说不出的皇后。

参与了此事的锦一也早被叫到了殿前,对着皇后把能说的好话都已经说了个遍了。本来眼见着好不容易奏了效,皇后终于快要止住眼泪了,结果他一来,又全都前功尽弃了。

皇后这几日本就休息得不甚好,哭过以后更显形容憔悴无神,也难怪皇帝要找惠妃。

她一见萧丞来了,心里的委屈又被挖了出来,哭得是泪如雨下,诉道:“萧厂臣,你来得正好。你同本宫说说,本宫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让皇上宁肯信那个贱女人也不肯信本宫!”

女人较起真来,威力或许比这世间任何一门武功还要强。锦一已经领教过数次了,深有体会,于是递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顺带示意他,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

萧丞却好似并未觉得这是一个烫手山芋,面容清雅,站定在皇后的跟前,自如地应对道:“娘娘实在是多虑了。您没有做错任何事,万岁爷也并非不相信您,只是一时无法接受惠妃的事情罢了。”

说完又话锋一转,把话头全都转回到了她的身上,“薛公公以为呢?”

“……”锦一还以为自己可以卸下重担了,却没料到他又把自己牵扯进去了,于是不得不又重新警惕起来,立马端着笑脸,换汤不换药地接话,“萧厂公所言极是。兴许再多等一些时日,万岁爷就会知道并且珍惜娘娘的好了,您可千万别在这之前就放弃了。”

皇后还在气头上,敏感得很,一点不顺心的话都听不得。这不,一句话又激起了千层浪,她的声音变得激越。

“有什么接受不了的!那女人想害他,本宫才是真心待他好啊!可皇上倒好,避本宫如蛇蝎,活像本宫才是那个害他的人似的!”

锦一见她又来了气,只能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表示深深地赞同,过了一会儿才小心地继续说道:“这话虽是这么说的没错,但娘娘您也是知道的,万岁爷重情,如今还被那惠妃迷得团团转,哪能这么快就变心啊,您总要给他一点时间去适应适应的,您说是么?”

说起来也是心酸的。她一个连情情爱爱的滋味都还没尝过的人,还得搁这儿苦口婆心地安慰别人,而且还得必须说得跟真的似的,说得她都快江郎才尽了。

一想到这儿,她舔了舔说得有些干的嘴唇,忍不住偷偷横了萧丞一眼。都怪他,净知道把她往悬崖边推,像是恨不得她能尸骨无存似的。

谁料她这一横,正巧对上了萧丞的眼睛。明明和平时一样,清风不惊,干净得没有掺杂任何一点情绪,却又比人间花色的温暖还要摄人心魄。

“……”见他又是这般事不关己的模样,锦一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咂了咂嘴,而后无言地低下脑袋。

虽然……虽然她也不是在向他求救,想让他帮忙解围什么的,可他这么坦荡荡的当旁观者,她怎么就觉得这么失落呢。

不是说好要重新开始么,难道不应该从此互帮互助么,怎么他还和之前一样,没什么不同呢。莫非是因为他后悔了?

就这样失落了一小会儿,锦一又摇了摇头,把自己摇醒,赶快掐掉了这没出息的想法。

她怎么能越活越回去了呢。都自力更生了这么长时间,不也还活得好好的么,怎么脑子一发热,又让消失已久的惰性跑了出来,甚至差点重新变回到那个什么事情都只会依靠萧丞的锦一。

萧丞一直在看着她,见她突然变得垂头丧气的,眉梢微扬,弯了弯唇角。不甚明显的弧度,更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薛公公说得是。”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皇后的身上,劝解道,“不是娘娘不好,只是万岁爷还没看见您的好。总有一天,万岁爷会知道谁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人。”

他一出声,锦一的思路就被打乱了,只顾着去听他在说什么了。听完后她又冷哼了一声,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能笑,不能多想,不能得意忘形,因为本来就是他的错,他站出来说话也是应该的。

可惜虽然她想是这么想的,不过嘴角却不怎么听使唤,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住了似的,不自觉地向上翘。但她似乎还没有察觉,仍旧在认真地听他说话。

气人的是,明明他俩说的内容都差不多,偏偏皇后听了他的这番话后,情绪才稍微好转了一些,用手帕拭了拭泪,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可能性,慌张地问道:“该不会是因为皇上看出了什么端倪来?还是有人偷偷去告了密?”

“……”锦一不知道皇后是真的傻得可爱,还是因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弄得人很想要提醒她一句,皇帝一醒来您就在旁边呆着了,还有谁能钻这个空子,有这个能耐在您的眼皮底下去告密啊。

可是对于这个不怎么有回答必要的问题,萧丞却没有丝毫的厌烦之意,依然耐着性子为她解释,一点一点消除她的疑虑。

果然是久经沙场的人,三言两语就把皇后说得服服帖帖的,让她不再东想西想了,而是决定再静心等等。

这下算是彻底完成任务了,锦一如释重负,终于可以不用再绞尽脑汁去想那些大道理了,跟着萧丞一起走出去了。

本来按照规矩,她理应送一送萧丞的,可踏出正殿的时候,她发现邵生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心想既然都有人了,那这样应该就轮不到她来送了吧,于是和萧丞客套了几句后,又对邵生说道:“那就有劳邵公公了。”

邵生还正在缩着身子躲风呢,一听见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过身来。

他刚想迎上去,却见自家督主冷着一张脸,听了锦一的话后,状似不经意地扫了自己一眼,冻得他一个哆嗦,立刻明白了过来,改口道:“……薛公公误会了,我只是路过此地,还有别的事赶着去办呢,还是劳烦你送送督主吧。”

“……”锦一刚想叫住他,可他已经一溜烟跑远了,像是有鬼在后面追似的。

饶是她的反应再迟钝,这么明显的破绽也是能看出来的好么。路过都路过到坤宁宫里面来了,是想唬谁呢。

她斜眼看了看身边人,但后者十分淡然,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也没有说一句话,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以为不说话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么。

碰了壁的锦一还是跟了上去,知道他这又是在让自己当陪走的,于是等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后,才扯了扯他的衣袖,喜滋滋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同我说?”

这是他们和好以后第一次独处,她说话也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不再顾那些繁缛的规矩了,心想这回是不是又要偷偷塞给她什么别的玩意儿。

谁知萧丞只回了一句“没有”。

“……那你把邵生打发走,让我送你做什么?”锦一纳了闷了,难得往自己脸上贴一次金,“是不是就想让我陪你走走啊?”

闻言,萧丞捻着佛珠的手一滞,凉凉地觑了她一眼,“咱家有说让薛公公送么?”

正文 第34章 乐中悲

此时此刻的锦一尚且没有发现,“口是心非”这个词在萧丞的身上是同样适用的,因为她正忙着在心底偷偷数落他的不是。

不仅变脸变得比天还快,而且还又开始拿架子压她了,等改日一定要找个机会再和他约法三章。

至于他说的话……他刚才也只是意会又未言传,她就算是想要找证据来反驳,也无从下手,于是只能和他大眼瞪小眼。

可是这场胜负似乎同样毫无悬念。对方未损一分一毫,而锦一已经元气大伤,瞪得眼睛都有些酸了。这种鲜明的反差让她不禁又想起方才他在殿内的行径,不免开始自我怀疑了。

或许刚才真的是她会错意了?甚至就连那天晚上也只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罢了?

那种不真实感又袭满全身,锦一很害怕一下又被打回了原形了。

自从说了要重新开始以后,除了她可以对萧丞不再那么守规矩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什么实际意义。他还是那么我行我素,并没有真的拿她当朋友看。

又或是因为彼此的关系太过支离破碎,无论如何修补都会有裂缝存在,所以和好如初只不过是天方夜谭?

这种认知让她比刚才还要沮丧,只能气鼓鼓地回道:“没有,是奴才自作主张了,奴才这就回去。”

说完当真就要走,结果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一脸的懊恼。瞧她差点给气傻了,他没话说,可她有话要问啊。但……就这么倒回去么,会不会太没骨气了点?

锦一挣扎了一小会儿,心想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反正骨气也值不了几个钱,还是正事要紧。

于是最后她又原路返回,见萧丞还站在那儿,连神情都没变一下,就像是知道她会回来似的。

“……”唉,为什么自己总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呢,而且每次都有一种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感觉,于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就知道欺负人。”

如果欺负人能当饭吃的话,她想,萧丞这辈子应该都不用愁没饭吃吧。

虽说是嘀咕,但事实上锦一的声音也并不算小,至少萧丞是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能够想象她说话时的神情。

明明是想故作无所谓,却被垮着的嘴角出卖,就连恶狠狠的语气中也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委屈。

不过……欺负?

这个词萧丞似乎从她口中听过很多次,或生气或埋怨,他都没有当真过。因为相较于那些恨他入骨的人说的话,她所说的这些几乎算得上是无伤大雅,更像是没讨到糖的小孩在闹脾气。

可兴许也正是因为她说得次数太多了,多到让人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于是这一次萧丞没有再回避,开始认真思考她的话,乃至自省,却无果。

他知道如何折磨人,如何让人生不如死,却从不知道“欺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只是因为他刚才说的那句话,那“欺负”可真不是一件损人利己的事。毕竟他站在原地等着并不是笃定她会回来,而是害怕她真的就那样走掉了。

也就是说,要是换另一种更准确的说法,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一想到这儿,萧丞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了,敛了敛神,收起芜杂的思绪,言归正传,问着眼前的人:“不走了么?”

虽然他说话的方式并没有什么改变,看上去还是那个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萧丞,可实际上却存在一些细微的差别。比如语调中藏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只不过被压抑得很浅很浅,浅到可以忽略不计。

锦一自然是没有听出这层意味来,她正背着手低着头用脚踢雪,还在想着该怎么找个台阶给自己下,结果就听见了他的声音,一抬头刚好对上他的目光。

日夕欲颓,天边被泼上了一大片绚烂的晚霞,雪地也被映上了色彩,绮丽得仿若欲界之仙都。可萧丞仿佛超脱于这个斑驳陆离的世界,不染尘埃,雅致如蕴玉含珠,正专注地望着她。

那眼神专注得让锦一差点又产生了错觉,错以为他的眼中只会有她一人。

只可惜他的眉目依旧疏淡清澈,手也在有条不紊地抚着腕上的佛珠,而眼瞳里更没有任何一点深情的踪影,好像真的就只是在问她而已。

这般不近人情的不才是真正的萧丞么,就算有好言好语的时候,那也只是昙花一现,所以她为什么要失望,又在期待着什么呢。

锦一想不明白,眼中的光芒却渐渐熄灭了。

这个时候只要她厚着脸皮说“不走了不走了”,再死乞白赖着,把她想要知道的事情问到手,最后皆大欢喜,这样对大家都是最好的。

可是每次都只有她一人低头,营造出来的也只是关系和谐的假象,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那样只会让他们之间看似坚不可摧,实则脆弱得一碰就碎。

她不知道这种担忧是不是自己多虑了,总之这一次不想再去迎合他了,微微埋着头,低声回答道:“嗯,不走了。”

萧丞听出了她的低落情绪,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她的脸被冻得苍白,只有鼻尖是红彤彤的,模样很是可怜,活像被丢弃的一只小猫小狗。

他轻皱眉头,抿了抿唇,想说的话只字未提,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说出口,眼下还是找一个暖和的地方要紧。

见他迟迟未说话,锦一生出一股挫败感来,就像是一拳比一拳重地打在棉花上。以他的性子,恐怕连她现在正在生闷气都不知道吧,倒显得她是吃饱了没事干似的。

她正想着自己是继续态度强硬下去还是就此作罢,身子却突然一暖。一看,她的身上竟多了一件披风,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视线里也多了一只手。如明玉般干净无瑕,细心地替她扣好了压领。

待她再抬起头时,萧丞又已经走到了数米开外,锦一几度欲张口说话,终是没能说出口,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他的披风穿在锦一的身上有些偏大,垂在地上的下摆让她走起路来反倒是多了一道阻力,可她心里的苦涩却在逐渐消褪。

她承认自己在萧丞面前总是这么没出息,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把她收买,全然忘记之前在他身上栽过的跟头。

但是,他还能想着她冷不冷,是不是说明他的心里至少还是有她的?或许是她太小肚鸡肠,无理取闹了?

之前过于愤慨的情绪也慢慢归于平静,锦一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而后歪着脑袋看了看身旁的人,蓦地笑了笑,仿佛终于能在一片混沌中看清他,顿时只觉豁然开朗。

原来她真的只是在庸人自扰罢了。

就算萧丞能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可他骨子里的不善言辞还是没能被抹去。只要是能用做的表达,他就绝对不会开口说,把什么都埋在心里。

而她也差点忘记,这就是他对她好的方式,笨拙得像个不会处事的孩子,她竟然还怪他不解风情。

是她太过贪心了。

可是怎么办,她还想更贪心一些。

至于再贪一些什么,锦一暂时还没有想好。反正来日方长,萧丞又不会跑掉,目前还是宫里的那一堆大事小事重要。

于是她抛开了那些毫无用处的多愁善感,调整好了状态,打起精神来,问道:“我能问你一个事儿么?”

萧丞应了一声“嗯”,扫了她一眼,见她的心情已经阴转晴了,倒是有些困惑。毕竟饶是他再了解人心,也猜不到刚才她心底的那番千回百转。

不过也不打紧,只要她不再愁眉苦脸就好。

锦一还在想应该怎么问,发现这问题怎么也委婉不了,索性直说了,道:“采月到底是什么人啊?”

其实从那日他对采月说出“不要急着去送死”的言论后,她就一直想问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要是其中有什么隐情的话,也不能让她蒙在鼓里吧。

当然了,如果他有别的打算,不方便多说,或者害怕她知道了以后会坏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幸好萧丞听了她的问题后,并没有过多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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