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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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走廊乱糟糟的,宿管老师来了,后来院系领导来了,邢涛站在人群外围,他的眉头深深打结,厉声咆哮:“都给我住手。”

参与打架的学生全都被叫到了各自导师办公室训话,张婧的手掌外有一个出血的牙痕,跟她打架的女生发狠的一口咬下去,她当时不觉得痛,但被邢涛训话的时候却开始痛了,她痛的眼眶泛红。

谢雯头发乱了,脸上有几道抓痕,邢涛训话,她就站在办公桌前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邢涛训话:“事情已经出了,嘴巴长在别人脸上,难道你们还准备大开杀戒吗?你们三个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众目睽睽之下和其她女生大打出手,像什么样子?”

一直望着窗外的黄宛之这时候说话了:“教授,她们那样说潇潇,我们听了心里实在是难受。”

邢涛沉默片刻说:“博达召开记者会,萧潇比你们平静多了,她…”

张婧忽然“呜——”的一声哭了,她这么一哭,黄宛之和谢雯也是眼泪哗哗的往下流,看得邢涛深深一叹,竟是莫名的伤感。

张婧抽抽泣泣道:“发生这种事,她就算平静又能平静到哪儿去?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她那么傲的人,怎么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她不说,但心里比谁都苦。”

邢涛办公室愁云密布,哭声一片,但刚刚发生过一次群架风波的宿舍楼,却已恢复往日喧嚣,时不时传来一道道嬉闹声和尖叫玩耍声…

同样是青春,有人欢喜无忧,有人却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劫。命运待人,若是较真,向来是没有公平可言。

丑闻曝光后,唐家成员曾坐在一起聊天。

有人说:“唐妫丢人,连累唐家上下也跟着一起没面子。”

有人说:“傅寒声对外宣称是有人算计阿妫和那个年轻人,但在我看来,更像是欲盖弥彰,其实这是遮羞托词,媒体记者又都不是傻子,谁信啊!那个年轻人和萧暮雨长得那么像,阿妫意乱情迷和他在一起,我并不意外。”

这时,有人轻声一叹,说了这么一句话:“其实,阿妫也很可怜,发生这种事,铺天盖地全是辱骂声,换我早就崩溃了,但她还能站在公众视野面前,我心里忽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酸酸的。”

有人尖酸刻薄的回应道:“酸什么,那也是她自己做错事,活该。”

这天,还有一对夫妻发生了争吵。傅寒声虽警告萧潇床~照不许继续流传,但刊登过的床~照和网友及时下载的床~照合集,就算他有通天本事,也无法删除的一干二净。

新闻还在播报,是应该跟进报道,这可是爆炸新闻,不仅影响了唐氏股票,博达股票更是波动起伏。全城议论纷纷,只有唐婉最平静,她靠着沙发,轻飘飘的笑。

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当年傅寒声将计就计,父亲带着几个记者进屋时,将她和一个男人当场堵在了床上。当时她只是在几个人面前丢人,但眼下唐妫名声扫地可谓是甩到了长城之外。

这事太伤男人颜面,没有男人会不动怒,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傅寒声。

徐誉经过客厅,看到了唐婉嘴角的那抹笑,也看到了新闻播报,“电视关了。”

唐婉冷笑:“装什么?我就没见过有男人不喜欢看床~照的。”

自从看到新闻后,徐誉的震惊和怒气就积压了好几个小时,现如今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他上前,力道极大的关了电视,关完电视,转身就走。

他这么一关,唐婉哪能依他,像是被点燃的炮仗,蓦然起身冲到徐誉身前,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瞪着徐誉大声吼:“徐誉,你护她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私底下背着我和她有奸~情?”

唐婉说这话本是气话,但徐誉心里却发了狠,他先是看着唐婉不语,再然后冷冷的笑:“有奸~情的不是我和她,是你和傅寒声。”

唐婉没想到徐誉会这么说,身体晃了晃,眸光闪烁:“你乱说什么?”

徐誉看着她,那目光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静默几秒,他动了动线条发僵的唇:“你问我为什么护着她?好,我告诉你,你有你的求而不得,同样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我深爱着唐妫,你满意了吗?满意的话,可以让开吗?”

他说他深爱着唐妫?

唐婉身体僵了,只闻徐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而她却丧失了所有的反应,她站在那里,嘴唇直打哆嗦,他们都爱“她”。

3月6日下午,就在萧潇做完检查不久,苏越在昏迷中突遭继发性疾病,从他送医急救,这已经是第二次面临垂死危机。

余锋面色凝重,他说苏越服食的毒~品会产生很强的兴奋感,过度服食,除了会引起苏越的性~欲亢进,吸食者为了满足生理需求更会变得毫无羞耻心。

萧潇站在监护室外,看着被医生展开急救的苏越,萧潇手心发汗,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想起了萧暮雨,暮雨也曾数次面临生死关卡,她孤守监护室外,一颗心被绝望替代,偏又不服命运捉弄,总是在最绝望的时候,心存期待。

黎世荣站在她身旁,抬手落在萧潇的肩上:“苏越不会有事的,我们要往好的方面去想。”

萧潇眼底冰凉,咬紧唇齿,不期然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黎叔,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些什么吗?我脑海中是一片血光闪闪的战场,战场上只有我和徐书赫,我和他杀红了眼,我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上几个,几百个,几千个血洞来,但我不能,现在不能。成大事者,必先沉得住气。我预感他做过的坏事不止这一件,我不能轻易让他毁在这件事情上,我要等着他把他做过的错事全都一一的吐出来,否则太便宜他了。”她说着,缓和心中郁结:“你说的对,苏越不会有事,暮雨一定会在九泉之下保佑他顺利化劫。”

黄昏,高彦来催萧潇回锦绣园,并不见得就是傅寒声的意思,他是不会主动打电话催她回去的。萧潇心里发苦,她说:“再等等。”

她会回锦绣园,但苏越呢?苏越还没脱离危险,她怎能离开他身边?是她连累了苏越。

3月5日晚,萧潇没吃晚餐;3月6日,她接连空腹两顿,她吃不下,看到食物就想吐,一直到了日暮垂落,黎世荣买了一支新手机给萧潇,她给方之涵打电话,得到的回复却是不在服务区。

她想到了苏父和苏母,她不确定是否要打电话给他们,国内流言蜚语四起,也不知道消息是否传到了他们耳里。

一桩桩事情积压,萧潇守在苏越的病床前,她握住了他的手,是在给他勇气,也是在给

她自己勇气:“苏越,你醒来,我们一起去面对,我不怪你,就怕你会怪我,你本清风明月,与世无争,却因我堕入深渊,这一切都是我的罪,别让我以后带着负罪感去见暮雨,你如果出事,我拿什么脸面去求取暮雨的原谅?”

夜风很大,呼呼的吹着,刮过窗棱,脆响不息,似是谁在夜幕降临时分发出了一道道萦绕不散的轻叹声。

这天晚上C市夜空没有星星,萧潇在医院里避开了所有的流言蜚语,却无法避开她和傅寒声的夫妻相见。

离开医院时,她对余锋说:“苏越如果醒了,请给我打电话。”

黎世荣送她坐上车,萧潇提起之前出事别墅,黎世荣说户主隐秘,不太好查,但他会尽力。

车内很闷,也很静,再过不久,C市就要迎来夏天了,可萧潇却觉得她还没怎么度过春天,但春天却流逝了一大半,唯有从夜风里才能感受到凉爽的春意。

车窗敞开,风吹乱了萧潇的头发,夹带着花香,触目所望,沿途尽是万家灯火。

家,既然是家,就会有故事,有喜悲事,有人幸福甜蜜,有人肝肠寸断,有人满心温暖…

萧潇从口里掏出一张纸,与其说纸,还不如说那是一份医院诊断证明报告,专业医生对萧潇进行身体检查后,在报告中详细说明:下~体部位未有创伤,未遭性~侵。

她抛下满身傲气,只为赢回尊严,挽救裂痕斑驳的婚姻。尽管她知道这张纸纵使给傅寒声看了,他依然会对她心生隔阂,但不重要,有些心结可以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她是这么想的,却自知婚姻走进了死胡同,纵使她未遭性~侵,但那些床~照却都是真的,那样的身体相缠是一道道渗着鲜血的伤口,不能看,不能想…

萧潇低头看着掌心复杂的纹络,总要告知他实情,纵使婚姻走投无路,至少要让他知道,和他结婚后,她未曾背叛过他。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她知道他们是不会离婚的,最起码短时期内他们不会离婚。离婚只会让他人看笑话,即使是为了公司,为了名誉,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抛下她。不比普通家庭,发生这种事,身为公众人物,这时候需要考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

高彦沉默开车,也不敢多说话,这是极其兵荒马乱的一天,每个人都累了,都倦了,所以言语浸润在沉默里,竟是那么的浅薄和苍白。

这一日锦绣园,唐瑛白日来找过萧潇,却因门口聚齐了记者,所以只让司机把车远远的停在路边,她给傅寒声打电话,永远都是占线,再给博达秘书室打电话,声音嘈杂,全是一***的指令声,那些声音是处理应急事件的。

唐瑛清楚,因为丑闻事件,博达和唐氏运营等部门深受影响,别说是博达了,就连唐氏此刻也是忙成一团,但阿妫出事,她总要见她一面。

这天唐瑛没有见到阿妫,却秘密约见纪薇薇,以及纪薇薇的舅舅。这是一场很特别的约见,就连谭梦也被排除在谈话之外,她关上包间门,心里已了然,唐瑛约见律师,十有八~九是为了继承人一事。

这一日,博达上下全都笼罩在阴云密布里,尤其是高层办公室,那个一身黑衣,眸色暴戾的成熟男人,他在人前无喜无怒,却在人后怒气蒸腾,召开完记者会,他的眼中射出凛冽的寒光,他双手插着腰在办公室里反复踱着步,像是一只被困在囚笼里的猛兽,最后他抬手招来了周毅,对他耳语一番,率先出了门。

那是傅寒声名下的一栋别墅,室内气氛很低,周毅带人来时,傅寒声已彻底的冷静下来,他的背影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气势,那是黑暗,是风暴,随时都能将人吞噬殆尽。

“傅董,人都来了。”周毅上前。

傅寒声语气轻淡:“多少?”

“目前集合了三十多人,还有四十多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站在傅寒声身后的,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全都是一身黑衣,是干什么工作的,不言而喻。客厅茶几上整齐堆放着一摞摞钞票,合计三百万。

傅寒声拥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这样的关系网对于一个商人,一个慈善家,一个做正经生意的人来说,是一种隐晦,不能示人的隐晦。

周毅指着桌上的钱,说这是老板给的辛苦费,一旦找到菜馆老板和服务员,不用通报,往死里打,但前提是,必须要获知那晚和傅太太见面的那个人是谁。

傅寒声摆手:“去办,事成我给你们开庆功宴。”

那声“是”被一众人道出,闻者必定生瑟,周毅比任何人都清楚,惹了傅寒声,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他玩人的本事向来都不比别人弱。

黄昏回锦绣园,看出萧潇不在,待傅寒声进屋,周毅连忙给高彦打电话,让他催萧潇回来。

周毅要进屋时,就听房门“砰”的一声被傅寒声甩上,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砰砰啪啪的巨响。周毅一直在外面守到了夜幕垂落,直到声音平息,这才颤着心

离开。

傅寒声若是爆发怒气,不是一般的吓人。

夜深了,客厅门开了,有女子走了进来,看到被砸的惨不忍睹的客厅,借着光线一步步上楼,卧室漆黑一片,酒味扑鼻。

卧室床上,隐隐能够看到一个大概轮廓,傅寒声和一只巨大无比的米老鼠躺在一起,傅寒声酒醉做了一个梦,梦见萧潇回来了,她起初是摸他的脸,他心里竟是一阵抽痛,是梦,他在梦里流泪了,然后那些泪被她一点点的吻干净,再然后她开始缠吻他的唇,他的喉结…

她主动解他的衬衫,温柔的吻他,取~悦他,他在爱恨之间挣扎,那些床~照刺激着他的神智,他心里发了狠,一把把她压在身下,吻住她的同时,逞凶的撕扯着她的衣服,弄痛了她,她低呼一声:“履善——”

就是这一声履善,刺得傅寒声身体一僵,萧潇是从来都不会叫他履善的。

卧室漆黑,傅寒声眼睛生涩,手快的打开了床头灯,这一看,一下子就看到了被他压在身下衣衫不整的庄颜。

她是怎么进来的?

傅寒声的心里忽然窜起一股怒气来,他翻身离开庄颜的同时,似是迁怒,竟是一脚把她踹到了地上。

傅寒声瞪着庄颜,眸子里闪烁着粗暴的怒光:“你怎么会有锦绣园的钥匙?”

庄颜那一下磕得很重,尤其是后背,她疼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眼泪丝丝的站起身:“老太太担心你,给周毅打电话,周毅说你情绪不好,我担心,所以…”

是卧室开门声。

庄颜转眸望去,又是“啪”的一声,卧室大灯亮了:门口站着萧潇,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只有手中的那张纸,随着适才开门力道,在她手里轻轻的摆动着。

漫长的夜,所有的伤心全都不算是伤心【6000】

这天晚上,卧室门口,萧潇看到的傅寒声和庄颜,他们是衣衫不整的,傅寒声衬衫纽扣半解,唇上和脖颈处有淡淡的口红印;庄颜口红花了,头发乱了,衣衫半褪,露出圆润的肩,艳红色的胸罩若隐若现。

这样一幕情景,如果男女主角换做他人,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们又将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呢?

妻子看到丈夫和旧情人衣衫不整的共处一室,大概会浑身发抖,崩溃失常吧!再不济是否也应该迈步上前狠狠掌掴丈夫和旧情人一巴掌?

萧潇没有这些情绪反应,她意外卧室里还有一个庄颜,同时也意外庄颜和傅寒声极其暧昧的在一起,但她没有激动,也没有动怒,更不曾上前大打出手亏。

她这么“无动于衷”,并不意味着她自惭形秽,或是理亏在先,她只是觉得,她和傅寒声似是被一双手推进了迷雾里,他们身处其中,却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和喜悲,明明那么近,却咫尺天涯。

如果丈夫看到妻子忽然出现,大概会惊慌失措,或是急欲抓着妻子试图解释吧?

傅寒声没有这么做,看到忽然出现在门口的萧潇,他仅是眼眸微有华光闪烁,但双眸很快就被漆黑笼罩,不起丝毫波澜。

他这么平静,并不意味着他觉得萧潇有愧于他,所以才会这般沉稳从容。32岁的男人,处理过太多突发事件,仅是如此局面,就让他震惊失措,还不至于粪。

唯一不平静的那个人是庄颜,她眼泪汪汪的把衣服整理好,转眸去看萧潇,却只看到萧潇的背影,声音虚弱沙哑:“我在楼下客厅等你。”

她并未说,她要等的那个人是谁,但庄颜知道,萧潇要等的那个人是傅寒声。

这个只有22岁的女人,她是冷漠,还是无情?怎么有女人看到这一幕还能这么淡定?不哭也不闹,只平静的转身离开,无声给他们时间整理衣服?

傅寒声下床,他一把脱下衬衫,三两下就擦掉了唇上和身上的口红印,似是觉得卧室里沾染了庄颜的气息,他又几个大步上前,“啪嗒”一声推开了窗户。

外面风很大,吹得傅寒声眯起了眼睛,未散的酒气一下子全醒了。

庄颜嘴角扬起一抹笑,那笑不知是在嘲笑傅寒声,还是在嘲笑她自己:“看到了吗?她不爱你,如果她爱你,她看到你我在一起,就不该是这个反应。”

傅寒声原本闭着眼,不予理会,但庄颜却从身后抱住了他,似是破釜沉舟,一股脑的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履善,你自小孤傲,从来只有你看别人笑话,但现如今你却成为了别人眼里的笑话,这对你来说,是怎样一种奇耻大辱?她是你妻子,但身体却被所有人都看光了,你——”

“松手。”

傅寒声从齿缝间迸出两个字来,声音像是来自于冰层之下,闻者会怕,会瑟缩。

庄颜仿佛没听清:“那些床~照就像是卡在你喉咙里的一根刺…”

像是被人忽然卡住了呼吸,卧室里的傅寒声和庄颜,仿佛被定格成了一幕无声电影。

傅寒声在暴怒之下,心思狠戾,竟在转身之际,一把掐住了庄颜的脖子。

这女人,真是该死。

傅寒声骨子里是一个阴霾的人,他可以温情待人经年,但也可以在狠心之余把那人打进十八层地狱,这样复杂善变的性子,就连是温月华也看不清,摸不透,更何况是一个庄颜。

庄颜明知此番话说出口会激怒傅寒声,但她还是说了,她自诩她和傅寒声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自诩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不能舍弃,但她在此刻是愚蠢的,嫉妒蒙蔽了她的理智,同时她也忽略了一个男人不能被触及的尊严和软肋,那软肋是深渊,是地狱,一旦有人敢拿刀子来捅傅寒声,他必定会回以百刀千刀。

他警告庄颜事不过三,警告庄颜松手,但这个幼时青梅,却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她不是他认识的庄颜,他认识的庄颜是善解人意的,她不会为了故意刺痛他,拿着一把刀,就那么生生的剖开了他的血肉。

一刀刀划下去,鲜血哗哗直流,那么痛,那么怒,以至于庄颜瞬间被抹杀在他的童年里,其实她早就已经死了,傅宜乔自杀的那一天,她就已经死了。

戾气大盛的傅寒声,除了脸色阴沉之外,一双眼眸更是火花四溅。

“庄颜,2001年,你怎么不跟着我哥一起死?”

这样咬牙切齿,恨意难消的一句话落入庄颜耳中,庄颜忽然哭了,只因脖子还被傅寒声掐着,所以那哭声就像是一只年代久远的卡碟机,她心里发苦,所以越发咬着牙,声音从齿缝和疼痛的喉咙里挤压而出:“你以为你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心无隔阂的生活在一起吗?她脏了,她躺在其他男人的身下——”

傅寒声松手了,他在松手间笑了笑,正在庄颜怔然间,他的手背已经快狠准的甩在了她的脸上,那是一记清晰响亮的巴掌声,“啪”的一声震得庄颜耳朵嗡嗡发鸣。

是深夜,傅寒声像

tang是一只被惹怒的凶虎,他拖着庄颜直接扫地出门,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他咆哮的愤怒声被一点点的淹没在了房门之后。

“滚,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客死美国,再也见不到你的亲人。”

那是咆哮,在此之前他从未这么动怒过,若非是保留了一份理智,他怕是真的会杀了她。

有这层认知的时候,被扫地出门的庄颜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痛苦,“啊”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为他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多少年的感情啊,到头来却输给了一个萧潇,一个身败名裂的小女人…

那样凄厉的哭声,楼下的萧潇听到了,卧室里的傅寒声也听到了,他的心里燃烧着熊熊喷薄的怒火,他拿起卧室座机给周毅打电话:“安排人,立刻送庄颜母女回美国,现在,马上——”

周毅还没应声,就听那端传来一道刺耳声响。

傅寒声把电话给摔了,摔得支离破碎,摔完不解恨,这电话摔得太早了,他还有电话没打,现在就打。

杀气腾腾的扫了一眼“尸首分离”的电话,傅寒声蹲在地上接电话线,接了两下没耐心,抬脚“砰”的踢飞,几个大步去了书房。傅寒声按电话号码,手指力道很重,只听到一阵刺耳的按键声,等待接听,他把电话从左耳换到了右耳,电话通了,华臻声音远远传来。

“你——”傅寒声先是一声暴喝,嗓音极具威慑力:“锦绣园的钥匙,你手里该死的有几把?”

白日,C市乱了。

深夜,锦绣园乱了。

傅寒声发怒的声音那么大,庄颜的哭声那么响,萧潇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打开了音响,震耳欲聋得声音淹没了所有的叫嚣和无望。

客厅早在她回来之前,就被他砸的惨不忍睹,他不对她发脾气,却把脾气全都发在了家具上。萧潇蹲在地上,她捡起破碎的茶杯,那是他先前为她置办的左手茶杯,现如今却破了。

她一寸寸望过去,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她不知道她蹲在那里究竟蹲了有多久,只知道哭得无力虚脱的庄颜终于一步步下了楼。

同是一个在感情世界里迷了路的人,庄颜嗓子哭坏了,显得异常沙哑:“萧潇,我不嫉妒你,他那样一个人,一旦心里有了疙瘩,这个疙瘩将会跟随他一辈子。你看看这满屋子的破碎,你听听他的怒火喧嚣,你怕是临死也不会原谅你。”

庄颜的声音融合在音乐里,萧潇蹲在那里,一双眼眸乌黑安静,她的手里还拿着那张身体检查报告,报告在她掌心里,被她一点点攥紧,最后被她塞进了嘴里,她闭眼咀嚼,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

从深夜到凌晨,傅寒声没有下楼,后来萧潇上楼了,傅寒声在书房,他坐在沙发椅上,背对着萧潇,脊背倨傲。

沉窒的书房,萧潇看着满地散落的文件,她弯腰去捡,傅寒声开口了,他说:“不要捡。”

萧潇手头动作依旧,仿佛没听见。

“不要捡。”傅寒声绷着嗓音,蓦然转过身,近乎咬牙切齿道:“我说了不要捡,你没听到吗?”

萧潇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她漆黑的眼睛,手指蜷缩了一下,放下文件,她不再捡了。

“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在想,如果这些文件是那些床~照就好了,我一张张捡起来,或许你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生气。”

傅寒声坐着没动。

萧潇走到他面前蹲下,她伸手去握他的手,被他避开了,萧潇扯了扯唇,仰着脸看他:“傅寒声,我们说说话,心平气和的说说话,发生这种事之后,我和你缺一场这样的谈话。”

静默片刻,傅寒声终于看着萧潇,眸色沉寂,但却带着寒光,声音清冷传来:“萧潇,你有把我当丈夫看待吗?看到我和庄颜在一起,你还能做得再无动于衷一些吗?”

萧潇眼眸里漂浮着透明的水汽:“我知道我嫁的丈夫,是一个正人君子,他婚前或许从不缺女人,但婚后他绝对不会背叛婚姻,所以即便是看到你和庄颜在一起,我也笃定是一场误会,我不是无动于衷,那是因为我相信你。我看到我丈夫的眼神,我丈夫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应该相信他。”

她这么一说,傅寒声眼睛里开始有了泪花,她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早说?他内心泥泞痛苦,所以当她再次握着他的手,他指尖颤了一下,却没再甩开她。

灯光下,萧潇脸庞苍白,目光如水,但她却在这时露齿一笑,那笑像是顽强开在春天里的花朵,任由风中摧残,依然执拗的盛开着。

“如果我坚持,我和苏越没有发生关系,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她的声音很轻,轻的消失在了唇齿间,傅寒声看着她,如果是上午,她在博达这么说,他或许会欺骗自己去相信她,但现在他累了,他被一连串的事情折腾的够呛,下午拦截收买新一波的床~照,以至于让他心力交瘁。

床~照越多,越露骨,他就越迟疑

他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如今,她失忆了,但她坚持,所以他沉默。

萧潇很清楚,床~照是傅寒声心头的一道伤,她的身体曝光人前,是奇耻大辱,她给了他前所未有的难堪。回来之前,她还在想,一定要把检查报告拿给他看,至少要为他们的婚姻寻一条出路,可回来看到满室狼藉,她忽然清醒了。她在想,她把报告拿给他看,这算什么?她以此来挽回婚姻,但意义却变了,她用证据迫他相信她,强迫得来的信任有什么意义?

她要试着赌一次,如果没有这张纸,他是否还愿意相信她?

他用沉默回答了她。

萧潇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她握紧了他的手,就那么蹲在他的面前,额头抵着他的手背,眼泪啪嗒啪嗒的砸落在他的手背上。

“不愿相信我吗?嗯?”

傅寒声的手背被她的眼泪给烫热了,避开她的话题,眼眶泛红:“萧潇,我需要好好想想,你给我时间,我们都需要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好,好。”萧潇松开他的手,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泪,站起身后,她以为她能很好的控制情绪,但却浑身发抖,朝书房门口走了几步,她就哭得直不起腰来。

傅寒声看着她耸动的肩膀,似是唤了一声“萧潇”,月光没有听到他的呢喃声,却看到那个商业霸主眼眶一热,一颗颗滚烫的眼泪落在了地毯上,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男儿泪和他小女人的泪无声交融在一起,宛如春水沿着手背蜿蜒滑落。

是凌晨,周毅带着四名警卫来到了傅宅大院。

院子里灯光通明,但却哭声一片,警卫钳制庄颜母女离开,庄颜哭,文殊也在哭,她们挣扎着不走,庄颜哭着求救周曼文和庄伯。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庄伯脸红脖子粗的和警卫比臂力,而唯一的战利品就是庄颜母女。

“我去求老太太。”周曼文匆匆摸着泪,转身就往屋里冲,她敲老太太的门,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响。

——太太,他们要带阿颜走,你帮帮我,你出来帮帮我,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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