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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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萧潇完全跟着他的思绪走,扫了一眼病房,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只知道声音听起来很含糊。

“把手机给唐董,你去倒杯水喝喝。”

傅寒声语气隐忍,但整句话下来却是平静无波。

忍辱度日,他是一个可怕的男人【5000】

那是2007年中秋夜,一通来自澳洲的电话被温月华接起,电话那端,傅寒声的声音夹杂在嘈杂的人声里,初听并不真切,仿似幻听。

傅寒声刚一开口,唐瑛呼吸就狠狠一窒,眼泪停了,心跳速度却快了好几拍嵬。

其实,女强人如唐瑛,她在这一刻脑子完全懵了。

萧潇的手机号码,傅寒声怎么会知道?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傅寒声那人,那人…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隔着手机,傅寒声能跟唐瑛说的并不多,他跟商人打交道,向来是言辞锋锐,若是触及底线,更是一点情面也不留,但他今天说话,字字句句温润从容,传递出来的意思却让唐瑛心中仓惶。

她仓惶,她乱了,源于傅寒声从手机那端传来的话。

——唐董,春末夏初,我去南京办事,倒是和您女儿很有缘分,她在路上晕倒了,而我刚好路过。

——想来您女儿是不会告诉您,她为什么会晕倒在南京街头?萧暮雨病情进入倒计时,您女儿这时候频繁试药,她需要钱,偏偏我有钱,所以给了。

——我们签了一份协议,两年婚期,我给钱,她给我生孩子…

傅寒声的话,冷静从容,但一句一句连接在一起,暗藏的意思往深处想,这些话就能幻化成刀,随便一句都会生生剖开唐瑛的胸口鬻。

她双眼通红,心脏忽然停了停,她因为无法消化傅寒声的话,所以牙齿无意识的咬着唇,几乎咬出鲜血来。

唐瑛拿着电话,目光一寸寸的移向萧潇,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萧潇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安静落泪的时候,像是病房里的一件摆设,她若是一直不出声,便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唐瑛再狠,面前站着的也是她女儿,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除了2004年唐家出过财政危机,其余时候唐家成员什么时候缺过钱?偏偏唐家长女缺了,她不仅缺钱,她还为了钱把自己给卖了。

若是换做其他母亲,听说此事,怕是早就无措了,唐瑛虽然脸色难看,但她却逼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至少此刻她应该保持冷静。

萧潇晕倒的时候,傅寒声刚好路过。这个“刚好”还不明显吗?在这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傅寒声设计好的。

04年,唐氏遇难,傅寒声出手相帮,他当时只有一个条件,他要在将来某一日迎娶唐瑛女儿。不管是哪个女儿,唐瑛私心里都是不愿意的,但现实逼迫,她只能答应了。

知道此事的人不多,除了傅寒声、周毅、唐瑛和徐书赫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唐氏解困后,傅寒声几年来一直没有再提过这件事,唐瑛觉得:不提好,若是提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呢?

原来,他不是不提,他只是把目标锁定在了远离C市的萧潇身上。

任傅寒声用词多么良善,冠冕堂皇,都难抵他的话里藏刀。他的那些话,任何一个人都听得,偏偏身为人母的唐瑛听不得,听多了,只会心念如灰。

——我们签了一份协议,两年婚期,我给钱,她给我生孩子…

面对这样的侮辱,唐瑛攥紧了拳,生子,生子…从唐家走出去的女儿,不是别人玩偶,更加不是所谓的生子工具。

傅寒声欺人太甚。

唐瑛深吸一口气道:“傅先生,您给了小女多少钱,我一分不少的全都还给您,但契约必须作罢。”

“唐董,您眼里只有这两年契约,可曾想过04年你我之约?”傅寒声问。

“我…”唐瑛心一紧,沉声道:“此事,我们还可再商量。”

“也无需商量了,如果不是唐妫,那就只能是唐伊诺了,您二女儿今年有18岁了吧?听说九月份开学后,就要在C大金融系攻读本科了,虽说这个年纪还不到结婚年龄,不过我不介意,先订婚吧!等她满了20周岁,我再娶她也是可以的。”

唐瑛被傅寒声的态度给惹恼了,声音失控:“除了我两个女儿,您要什么,我都给您。”

傅寒声清清淡淡道:“您别急,我这不是正在跟您商量吗?您的心情,我能够理解,这样吧,您的两个女儿,我谁也不要了,您把唐氏打包好,再系上蝴蝶结,送给博达,这样也行得通。”

沉默了几秒,唐瑛咬牙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唐氏。”

傅寒声轻声叹道:“您这么说,会让我误认为我是一个多么十恶不赦的人。当初我帮唐氏解了困局,提出娶您女儿的条件,唐董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可您还是同意了。《左传·宣公十五年》里有一个结草衔环的典故,若是有人施恩于您,您是要还恩的。”

他把典故搬出来,是什么意思,唐瑛懂,傅寒声终于在这一刻亮出了他的底线,若是唐瑛毁约,那她就是忘恩负义的人,届时整个唐氏都将被人指三道四,说尽是非。

商人最重承诺,一个集团若是连约定和承诺都没有遵守,还怎么在

tang商界立足?

唐瑛面色沉下,她握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骨节苍白,她沉思了一下,低声道:“傅先生,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必须和您见一面。”

傅寒声在手机那端笑了,很和气:“您是我岳母,和您见一面的时间还是有的。”

这话一出口,可谓石破天惊。

手机差点从唐瑛手中滑落,她又惊又惧,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唐瑛声音颤抖:“您说什么?”

她在心存期待,期待刚才那声“岳母”只是她的幻听,但傅寒声下一句话,却将唐瑛直接打进了地狱。

傅寒声说:“阿妫没告诉您吗?我和她早在数日前就领了结婚证,她现在可是傅太太。”

“傅寒声——”

唐瑛失控了,她彻底失控了,她恨不得亲手撕了傅寒声。

被人指名道姓,傅寒声可一点也不恼,他低低的笑,似是恶作剧得逞的坏孩子。

“恼什么?嫁给我傅寒声,可是您女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换做是我女儿,我早该笑岔气了。”傅寒声是嚣张的,他说这话最初原本还有笑意,但最后一字落定,却是无温无情。

有那么一瞬间,有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力感袭击着唐瑛,她心里钝钝的疼,却因为痛得麻木了,反倒是丧失了所有的反应。

“以后阿妫生的孩子,说不好会成为博达新一任继承人,那孩子的身体里将会留着唐家一半血液。”傅寒声冷笑道:“唐董,这桩买卖,怎么看都是唐家赚了,傅家赔了。”

她想说些什么,但手机屏却忽然一亮,唐瑛看去,通话已经被傅寒声挂断了。

精神松懈下来,唐瑛站不住了,她找地方坐下来,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C市商界,傅寒声被所有人视为:传奇。

傅寒声幼年时,在大伯傅宗伟的忌惮下,一直隐藏自己,常年定居海外,活在傅宗伟的监视之下。

唐瑛曾经见过少年傅寒声,那年他16岁,跟随傅宗伟前来唐家做客,他在傅家是毫无地位可言的,父亲去世后,母亲温月华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这让他的处境连佣人也不如。

据以前傅家家佣说,傅寒声是在孤独的童年中长大的,在家里很少说话,终日不说一句话也是常有的事。

据说,他还很胆小,从不进电梯,再高的楼层,他宁肯汗流浃背的走上去,也不愿意困在电梯里,好像跟他幼时一段电梯被困经历有关。

总之,他在很多长辈眼里,是跟“窝囊”挂钩的。

在此之前,唐瑛从未将一个傅寒声看在眼里,但那日她在唐家见到了傅寒声,她忽然意识到少年的可怕。

那天,傅宗华一家和唐家人相谈甚欢,用餐过程中,唐婉被唐二爷宠坏了,难免骄纵,见傅寒声只知道闷不吭声的低头吃饭,也不参与众人谈话,于是嘟着嘴问傅宗华:“您这侄子怎么就跟木头人一样,来唐家这么久,也没见他说过一句话。”

傅宗华笑:“履善面生,在家里就不常说话,也不爱笑,家里人也是没有办法的很。”

“我不信。”

傅宗华很有长辈风度,看似很爱护晚辈,他笑容满面:“那你试试。”

唐婉失败了,不管她讲了什么笑话,别人都在哈哈大笑,唯有傅寒声无动于衷。

唐婉恼了,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可不管说出来的话伤不伤人,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跟傻子一个样儿。”

唐婉这话很轻,似是牢***之语,但坐在她身旁用餐的傅寒声却听到了,也…记下了。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众人还沉陷在适才唐婉讲的笑话里笑弯了眉眼。

唐老爷子原本也在笑,但他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浅,到最后完全消失了。

唐瑛察觉到父亲的异常,后来私下询问,唐老爷子凝声道:“人人都在笑,就他不笑,这种人若不是真的是个傻子,那他就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心该有多坚定,才能不被外界任何事物影响?”

唐瑛想起少年傅寒声的表情,再听了父亲的话,竟觉得毛骨悚然。

有件事连唐瑛也不知道,其实就连6岁的萧潇也忘了,那天她学习偷懒,折纸飞机被老爷子逮到了,于是到了餐点罚她抄课文。

那顿饭,萧潇是在庭院廊柱下吃的,老爷子回来时心事重重,萧潇好奇问他:“外公,你怎么了?”

老爷子道:“外公今天见到了一个孩子,假以时日,怕是一个人物。”

唐老爷子自恃清高,鲜少夸过人,但那天他却心存阴影,他拉着萧潇一起坐在廊檐下的台阶上,一边看着她扒着小碗里的米饭,一边说:“我们阿妫以后是要掌管唐氏的,如果有一天你和那个孩子在商界狭路相逢,你一定要谨慎小心。”

萧潇听了,轻轻的笑:“我可不愿掌管唐氏,哪能让外公一个人清闲自在?”

那天,老爷子听着外孙女的稚嫩之语,褶起的眼角有着很浅很浅的笑纹,让人看了很温暖。

唐老爷子一语成真。

多年前,博达集团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噩耗一件接一件,高层卷款潜逃,傅宗伟虽然试图力挽狂澜,却无法阻止博达变成一个空壳的事实。

就在博达最为动荡的这一年,外界舆~论像是蚕蛹一般,紧紧的包裹着博达,早就被人遗忘的傅寒声,殊不知早已在国外开拓疆土,他在下属的簇拥下,乘坐之前令他“惧怕”的电梯,摇身一变,成为了博达救世主。

傅宗伟愕然了,他震惊了,他不明白傅寒声何以在他的监视下隐藏着惊人的实力。他更不可能想到,傅寒声在商界的手段,完全超出众人想象。

一场家族企业争夺战,傅寒声成为了上位者,他有胆识,有魄力,接手博达第一件事,就是清除傅宗伟提拔的管理层,但凡有关系,一律辞退。

他不是唐婉口中的“傻子”,他是一个令人畏惧的人,他处理公事利落果断,言谈举止成熟霸气,和人注视时,眸光坚毅从容,博达大换血之后,他很快建立起了自己的事业版图。

有些商人是经商高手,但傅寒声是天才,博达集团在他的带领下,从最初的中型上市公司,一步步超越唐氏,最终称霸C市,而他更在多年后的今天成为了众人眼中的高不可攀。

是的,高不可攀,很多商人都想跟傅寒声攀关系,又有多少人想要把女儿嫁给傅寒声,但唐瑛不愿意,那个男人太危险了。

这天晚上,经历一番电话对谈,唐瑛像是被一纸契约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以至于她跟萧潇说话,声音也是虚弱无力的。

“你宁肯把自己卖给傅寒声,也不愿动我的钱,你对我当真这么恨?”

萧潇不回应,她上前拿回手机,装进了口袋里。

唐瑛道:“你知道傅寒声是什么样一个人吗?他能把你推上天堂,也能把你拉下地狱。”

萧潇淡淡问出:“你呢?你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却还是为了唐氏,把两个女儿卖给了他,你谴责傅寒声的时候,可曾反思过自己?”

“唐家祖祖辈辈没日没夜的打拼,这才有了现如今的唐氏集团,我怎么能让它毁在我的手里?”她是无路可走了。

萧潇沉默了下,她说:“人人都有苦衷,人人都有自己的逼不得已,这么看来世人原本就没有坏人,所有的坏人,无非是可怜的好人罢了。”

唐瑛抬手搓了搓脸,然后起身,走向萧潇,“阿妫,他娶你,是为了你名下那10%的股份,你嫁给他,是不会有幸福可言的?”

萧潇看着她问:“我还有幸福吗?你说我恨你,我为什么不能恨你呢?我父亲死了,你没安慰过我。暮雨死了,你可曾问我痛不痛?你说傅寒声不是好人,可在我看来,我从他那里得到的温暖,却比在你这里得到的还要多。”

“他对你所有的好,都是有目的性的,如果你不是我女儿,他傅寒声会无缘无故就对你好吗?他这不叫‘好’,叫利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唐氏,一旦唐氏到手,你对他来说将会是一颗随时都能弃之不要的棋子,你那么聪明,怎么就看不懂呢?”

听了她的话,再看她那般痛心,萧潇心里一动,却像水珠落地,轻轻溅落,无影无踪。

萧潇说:“那就请你好好守护唐氏,他得不到,自然会对我好。”

唐瑛劝不了她,失望了,无力了,挫败了,她呢喃道:“原本,我是打算把唐氏交给你的。”

“你交给唐伊诺吧!”她想要什么,不用别人给,她会自己夺。

唐瑛情绪是酸的,就连眼睛也是酸的。

两个女儿,她总归是亏欠了一个。

萧潇说:“有时候,我真得恨透了金钱和名利,它让亲人不像亲人,母女不像母女,照照镜子,每一张脸都是面目全非的,你还记得你最幸福无忧的时光是什么时候吗?”

唐瑛失去了接话的力量。

萧潇站在那里,她看着唐瑛,眸子里忽然有了一丝悲悯:“今夜月亮圆,你好好想想,我也好好想想我失去了什么,现如今能够攥在手里的还剩下什么?我们都想想…”

最后一句话,似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清晨葡萄园,男子惊艳满园【5000】

晚风拂过萧潇的脸,她又看到了那片葡萄园。

当晚送萧潇去傅宅的,并不是司机老刘,而是两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人,分别叫:高彦和张海生。

萧潇从病房里走出来,他们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说是傅先生的意思,送她去傅宅。

萧潇前不久在医院哭过,眼睛是肿的,这样一幅面容,并不适合去见温月华,路上停车,萧潇让高彦下车买了毛巾和冷茶袋,然后这一路上,便用毛巾包住冷茶袋,反复敷在双眼上。

还是很有效果的,萧潇抵达傅宅时,若不盯着细看,是看不出她之前哭过的。

已是深夜八点多了,对温月华,萧潇心里是抱歉的,来之前,温月华还跟她通过电话,寥寥数语,尽是欢喜:“备上潇潇爱吃的菜,或早或晚都不打紧,来了再开饭。鬻”

没想到,温月华竟在傅宅门口等萧潇。

傅寒声前不久给温月华打电话,说萧潇身体不太好,在来的路上晕倒了,周毅听说后担心老人多想,这才会说萧潇去唐家过节去了。

傅寒声有傅寒声的考虑,周毅一通电话打过去,有些欠妥了,这么一来,萧潇回了唐家,反倒让母亲空欢喜一场,母亲表面不说什么,心里总归是不高兴的。

为了这事,他还训斥了周毅一顿。

傅寒声猜对了。

温月华接到周毅电话后,确实是不高兴,接连两个多小时又不见萧潇给她打电话说一声,就连周曼文也有意见了,小声嘟囔: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懂事。

这话被宁波那个小祖宗听到了,顿时不服气的跟她抬杠了好一会儿,直嚷嚷着:“年轻人怎么了?你倒是说说,年轻人招你惹你了?”

眼下,傅寒声这么一解释,温月华哪还能继续生萧潇的气,着急道:“潇潇在哪家医院?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呢?”

傅寒声安抚母亲,“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营养不良,回头你帮我好好给她补补。”

温月华为了这句“营养不良”竟是心头一酸:“这孩子跟你一样,出身好,就是命不好。”

“我吃过的苦,不会让她去经历。”傅寒声回了这么一句话。

萧潇还没下车就看到了温月华,在她的背后是灯火通明的傅家大宅,想必还为迟来的她留着热饭菜,萧潇没有感动是假的。

她下车,之前在电话里还能叫温月华一声“妈”,如今到了眼前,反倒是嘴拙了。

温月华并没计较这些,她还记挂着萧潇的身体,牵着她的手走进傅宅:“履善还在澳洲,你也暂时不要回山水居那边了,先在傅宅住下,我也好帮你调养调养身体。”

温情之语,溢满关切,萧潇无法拒绝,只能应下了。

“谢谢,妈。”这次,倒是唤出了之前难以启口的那声“妈”。

温月华笑,年轻人脸皮薄,刚开始会觉得不好意思,叫习惯也就好了。

走进餐厅,周曼文已经把热好的饭菜重新端上桌,唯独不见宁波,温月华领萧潇去洗手的时候,对她说:“宁波那孩子吃完饭,被朋友一通电话叫出去了,不理他,潇潇吃完饭,我们去客厅说说话。”

萧潇点头。

吃完饭,萧潇去了客厅,电视里正在播放央视中秋晚会,温月华倒了一杯水给萧潇,萧潇刚吃完饭,喝了一口水就放下了。

这时看到桌上放着一张便签,因为看到“阿妫”两个字,就好奇的拿了起来。

致婆婆:

看此日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傅唐良缘缔约,载婚同亲,惟亲同喜。

媳:阿妫。

萧潇愣了,这是…

温月华看到了,笑道:“先前有人送来了中秋礼盒,说是潇潇让人送来的。”

萧潇尴尬了,她反复看着手中的便签,低声道:“不是我让人送来的。”

温月华轻轻的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老实?难为履善人在国外,还想方设法的替你讨好我。”傅寒声是她儿子,儿子有什么行事作风,她还是知道的,这样的言论,这样的小心思,别人看不出来,她身为母亲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不过,萧潇这么实诚,不搞嘘头,倒是难能可贵的很。

那张便签被萧潇捏在手里,她的目光落在“惟亲同喜”四个字上,看了好一会儿。

这一晚,温月华没有看完中秋晚会,似是想起什么,拉着萧潇起身:“走,我带你看看你和履善的婚房。”

萧潇听到“婚房”两个字,也不知道该叹气,还是该维持嘴角的那抹笑。

按照她和傅寒声之前说好的,他们结婚这两年,是不可能同房的,但长辈面前,他和她总归是夫妻,她不要婚礼,不要婚宴,换做旁人,早就不高兴了,也就温月华是个和气的人,几天前得知傅寒声和她不打算举行婚礼,就连婚宴也一并取消了,温月华还没说话,周曼文倒是嘟囔了一

tang句:“结婚是大事,不办婚礼哪成啊?”

唯有温月华,她想了想说:“暂时不办婚礼也行得通,潇潇不是还要去C大读书吗?身份曝光,是非多,记者每天盯着,行动受制是一回事,就怕安全上出问题。”

最后温月华笑道:“等你以后毕业了,让履善好好补偿你,说不定到时候还有现成的小花童。”

温月华口中的“小花童”指的是什么,萧潇听懂了,脸却是红了。

傅宅婚房,仍是傅寒声之前的房间,但经过温月华一手张罗,全然变了新摸样,不似山水居现代时尚,是很古典的中式婚房。

很传统的中国红,暗红的红木家具,萧潇最喜欢的是客厅那几幅画,藏匿在深红色的背景墙后面,若隐若现。

在婚房客厅里,温月华问萧潇:“喜欢吗?”

萧潇喜欢,以前在唐家,外公就很喜欢古董字画,尤其喜欢书法,仅仅是砚台,就收藏了很多,温月华带萧潇去书房,所以当她看到熟悉的文房四宝时,她是缅怀的。

至于卧室…

是的,卧室才是婚房重头戏,最别致的是灯光,温月华是个很有情调的人,灯光打开,整个卧室都笼罩在暖暖的光晕里,古色古香的大床,鲜艳的喜被…还好,温月华没有在床头挂上大红喜字。

只这么看着,萧潇就已然尴尬了。

她不去看那耀眼的红,她转眸看着对面的墙,于是就看到了傅寒声漫步异国街头的照片墙,温月华更换了房间里的一切,唯独留下了傅寒声的照片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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