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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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王爷摇头道:“这个只怕很难,别说那女孩子一番作为也是对沧儿有情,就算没有情,她审时度势,哪里肯放过沧儿这棵大树?一个小小仵作,竟然能成为诰命夫人,这何止是麻雀变凤凰?这压根儿是虫子成了龙啊。再说还有宁国公那只老狐狸,现在有这么个由头,他就是赖,也赖定了沧儿。”

“他赖定了好用吗?”公主冷笑一声:“我明儿就进宫去,找皇兄和太后为我做主,就不信沧儿连圣旨都敢违抗。”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徐王爷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道:“夫人,您若是用圣旨硬逼着沧儿,日后还想让他心里认我们这对父母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吃软不吃硬,越逼着他越糟糕,再说了,他是咱们家人,如果他违抗圣旨,遭罪的难道只有他一个?朝臣中也不全都是和我交好的好吗?也有眼中钉肉中刺虎视眈眈只等着挑我的错儿呢,你这不是授人以柄吗?更不用说皇上最喜欢的是谁?是皇贵妃啊,皇贵妃是秋家的人,既然秋家接纳了那女孩儿,你觉着她会胳膊肘往外拐?”

公主细细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皇帝哥哥再疼爱自己,也架不住皇贵妃在他耳旁吹枕头风啊。就像自己不也是先把丈夫儿子放在第一位,整日操心忙碌,偶尔闲下来才会想起那个哥哥吗?可见人同此心事同此理。因想来想去都没有办法,不由恨恨道:“气死我了,皇兄怎么就被那女人给迷住了呢?难道那女人是狐狸精不成?明明都老了。”

徐王爷可不敢肆意议论宫闱中事,只是鼻观口口观心的坐着,心中暗自好笑道:老了又怎样?皇上倒也贪新鲜,只是新鲜的女人不过是个玩乐罢了,这真正夫妻间的感情,谁能比得上皇贵妃?你都生四个儿子了,我不还是把你捧在手里?真以为我不出去眠花宿柳,只因为你是公主,我不敢吗?呵呵!年轻时我是个多无法无天的主儿你不知道?要不怎么挨了家法呢。”

“喂!你说句话啊。”

公主见丈夫不应声,又生气了,却听徐王爷无奈道:“叫我说什么?我说咱那儿子吃软不吃硬,难道你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吗?你到底是公主,也玩不来民间妇人这些把戏啊。而且恕我直言,若真论玩把戏,谁能玩的过沧儿?那孩子破了多少案子,这世间有什么套路是他没见过的?他素日不爱说话,可不代表他心里没弯弯绕。”

“左不行右不行,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公主听了丈夫的话,也颓然躺倒,却听徐王爷道:“是,叫我说,咱们就认命得了。不为别的,也想想那孩子屁股腿上的伤,鲜血淋漓的,刚才你不是把眼睛都哭肿了?”

公主这才觉着眼睛酸涩,伸手揉了揉,小声道:“我是真的不甘心,我的沧儿多优秀啊,说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也不为过,凭什么就要娶这样一个女人?不行,我总要试一试的,沧儿喜欢的女孩子,怎么着也该有自知之明吧?她就该明白她配不上沧儿,上次我也看过这个女孩儿,心里还是有数的,对,我就要从她身上下手。”

徐王爷见妻子不试这一遭是不肯罢休了,只好叹道:“也罢,你必得这样做才甘心,那就去做吧,只是有一条,你可想好了,若是这一遭也没有个结果,你就再也折腾不起了,到底是接受这么个儿媳妇进门,还是要把儿子逐出家门,你只能二选其一。”

公主白了王爷一眼,忿忿道:“难道我不试这一遭,就折腾得起了?至于二选其一,刚刚我就已经选了,这个不用你来啰嗦。”

徐王爷一看,这事儿到现在,基本上就算是出了结果,于是也不多言,站起身道:“好了,这几日为了沧儿的事,都没好好儿休息,如今儿子也打了,也差不多商量出了结果,早些睡吧,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神机妙算

“儿子还伤着呢,你就能睡个好觉,你还像个当爹的吗?”公主怒斥。

徐王爷:……“夫人啊,为夫也是好几天没好好睡,白天还要为皇上吩咐下来的差事奔波,你不能只想着儿子就不顾为夫身体啊,为夫也老了。”

“好了好了,睡吧。”公主叹了口气,心想有这样的爹,难怪我能有这样几个儿子,要么就是太倔强,要么就是太浪荡。

这样想着的时候,公主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遗传同样是重要因素,徐王爷这些她看不上的地方,其实在她身上也同样存在。

“爷,少爷,那三家出手了。”

大理寺的事务一刻也耽误不得,所以徐沧第三天就咬着牙来衙门了,好在最近或许是八卦流传的太多,吸引了人们大部分注意力,每个人谈论起八卦都是眉飞色舞好心情,躁火平息不少,连人命案子都出得少了,偶尔有那么一件半件,顺天府尹就足够破案,压根儿不用报到他这里来,所以徐沧的负担轻了不少。

这一日趁着办公房无人,徐沧正趴在榻上办公,就听门外咚咚脚步声向,初一初二喘着气跑进来。

“哦?说来听听。”

徐沧就知道那三家肯定不会甘心,不过他也十分好奇,这些人到底要怎么做呢?目前看来,三堂会审已经判决了结果,告状这一途是走不通了;皇帝那边也已经堵死了路,朝堂上也是走不通的;算来算去,只剩下民间,可若是要引导民间舆论,被割了这种丢人的事情怎么说的出口?一旦让民间都知道他们三个如今成了太监,那皇上二话不说,直接就会下旨夺爵,勋贵爵位怎能容人如此侮辱?徐沧料着他们就算失去理智,应该也不会用这种杀敌三百自损一千的招数。

所以此时他也颇有兴趣,只听初一嘿嘿笑道:“少爷之前猜得没错,他们就是在民间引起议论,如今百姓们都议论纷纷,说这三个固然有错,可既然浪子回头,就该给个改过自新机会。小宣未免太狠了,她亲爹就是这三位中的其中一个啊,竟然也能下如此狠手,这样心狠手辣,若是好好惩戒一番还好,偏偏刑部大理寺似乎都是息事宁人的态度,这置律法于何地?反正差不多都是这种流言。”

“哦?百姓们难道没议论他们的伤势?”徐沧一挑眉,就听初二拍大腿叫道:“就是这一点让人费解呢,似乎没人知道他们受了什么伤,就说小宣下了辣手,差点儿活活捅死他们,为人子女,这样未免太狠毒了。”

徐沧眼中寒光一闪,明白那三家知道官方力量不行,所以想利用民间力量,一来是向官府施压,最好改变判决结果重判小宣;另一方面,也是要把小宣的名声搞臭,如此一来,说不定还可以拉自己下水。

果然,就听初一又补充道:“对了,民间流言,还说您和小宣两情相悦,已经私定终身……“

“好啊,呵呵……”徐沧怒极反笑,伸手一拍床榻:“这是要指控本官以权谋私吗?好,很好,既然他们如此不知悔改,本官少不得也要大公无私一回。”

说完对初一道:“那些你查出来的人家,原先是投诉无门,如今你让他们不用再委曲求全了,过两天趁着民间议论最火热的时候,把状子都递上来。”

“是。”

初一心中暗竖大拇指,自家少爷还真是神机妙算,早就知道那三家人不肯善罢甘休,所以一早就预备好了后路,果然,这可不就用上了。

于是就退出去办这件事了,这里初二便凑过来道:“爷,让奴才看看你的伤,怕是该上药了。”

“嗯。”徐沧点点头,这里初二将大门关上,从柜中拿出药膏,只听徐沧淡淡道:“小宣那里怎么样?”

初二忙道:“爷,真不是奴才们嘴巴不严,大概是小宣跟了您这么长时间,所以在这方面也格外敏感,这两天都是我和初一过去探她,今儿我觉着她好像已经起了疑心,一个劲儿问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只好说大人公务太忙了,这个时候还要专门抽时间来刑部大牢,不太妥当,更何况刑部那是什么地方?那就等于是咱们大理寺的对家啊,如此这般,方糊弄过去。”

徐沧点点头,沉声道:“我这两日实在是过去不得,不用别的,这走路就要露馅了,在大理寺还能遮掩得住,在她面前怕是遮掩不过去,你和初一机灵点儿,好歹把这几日应付了,等我行动自如,亲自前去看她,自然也就可以打消她的疑心。”

这几日民间议论声四起,因为传言的大理寺仵作伤害亲父和徐沧以权谋私之事,只闹得沸沸扬扬。原本应该偏向徐沧宣素秋的议论,只因有些人刻意引导,如今也变成了两边对峙。

李长青后来才知道自己上了徐沧的当,王刘二人压根连白霜霜的面儿都没见过,这个女人专门就是用来对付他的,果然这一突变弄得他措手不及,让他在巨大压力下将所有事情都供了出来。

细细想去,徐沧手段如此缜密,只怕行刺之事也真是他一手安排的,恨只恨自己到底上当,以至于和王刘两家彻底决裂。所以这一次的流言之事,三家并未商量,只是各自行事,却不料二十多年的狐朋狗友做下来,做事竟也心有灵犀,竟不约而同选择了在民间煽风点火,此时看见效果斐然,三人虽没有聚在一起议论,却也是各自窃喜,暗道徐沧啊徐沧,还有那个小贱人,虽然明面上对你们是没有办法,可私底下,我还是可以将你们的名声彻底搞臭,等着吧,不但如此,我还要将此事排成戏曲,千古传唱,让你们遗臭万年。

第二百七十章:气急败坏

三人都是暗自得意。这其中犹以李长青为最,这厮只要一想到徐沧和宣素秋被万人唾骂的下场,顿时就觉着被割去的部位仿佛重生,整个人都被一股变态的快感给笼罩了。

因这两天心情都很好,连带着下人们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却不料这日上午,正在廊下逗鸟儿,一边琢磨着找个什么办法代替下鱼水之欢,听说有人专门喜欢凌虐,难道那个也能带来快感?

正想得出神,就见一个仆人跌跌撞撞跑进来,大声叫道:“世子爷不好了。世子爷不好了。”

李长青一脚就踹了过去,恨恨道:“什么世子爷不好了?你他妈才不好了呢。”

那仆人被踹了个跟头,也不敢多说,连忙爬起来哭丧着脸道:“爷,听说大街上人议论着大理寺徐大人之事,这些天多有去大理寺围堵的……”

李长青嗤笑一声打断仆人的话,淡淡道:“原来是为这事儿,真是个没见天的,围堵就围堵呗,京师百姓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他徐沧这一次明摆着是以权谋私,被围堵也是活该,百姓们推己及人,也是害怕将来被他以权谋私害了啊,这是人之常情。”

仆人小心道:“世子爷说的没错,可是徐沧那两个小厮嘴头确实厉害,本来这案子就是刑部主审,徐大人只是陪审……”

“混账。”李长青都气哆嗦了,仆人的话勾起了他当日“被陷害”的痛苦回忆,当下咬牙切齿叫道:“说是陪审,其实堂上主审和另一个陪审完全以他马首是瞻,这件事情上他就是以权谋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洗不清的。”

“是是是。”

仆人点头如捣蒜:“只是……只是世子爷,那两个小厮不会这样凭良心说话啊,反正这几天去围堵的百姓让他们说的心生犹豫,从昨儿开始,大半人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去了,徐大人……徐沧早晚进衙门出衙门,都是大摇大摆的,那些泥腿子也不敢真的上前,何况他过去的名声实在太好……”

李长青的好心情刹那间无影无踪,沉着脸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泥腿子到今日,与其说是去围堵大理寺,倒不如说是去瞻仰徐沧风采的?”

仆人擦了一把汗,结结巴巴道:“倒……倒倒倒也没有……没有这么夸张,就是……哎呀世子爷,这些已经都不算什么了,关键是今天,之前那些人照样跑去大理寺围堵,可……可谁知道天杀的就出来了好几个人告状,告的就是世子爷和王侯爷刘伯爷。”

“什么?”

李长青如同被剁了尾巴的猴子般一跳老高,厉声叫道:“告状?告我和那两个人的状?妈的是哪个这样落井下石?不,不对,我和这些人又没有冤仇,是了,是徐沧,肯定是徐沧安排的,他买通了这些人,演这一场戏,想把自己的名声挽救回来,嘎嘎嘎……亏得他能想出来,做了一辈子官,竟然不知道谎言难圆……”

仆人一看不好,自家主子这明显是因为想象过度而陷入了躁狂状态,他可没时间陪着周旋了,因就急道:“世子爷,您可别高兴了,等会儿大理寺那边的差官大概就要请您过去,大理寺那些人一向不惧权贵,这都是出了名的。”

听了仆人的话,李长青不但不慌张,反而十分高兴,嘿嘿笑道:“让他们来啊,来了本世子就跟着他们过去。呵呵!我就不信了,徐沧再聪明,难道还能把白的变成黑的?本世子没有做过的事情,就算他再怎么诱骗,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除非他是妖怪,能迷了我的魂魄,让我言不由衷,不然这一次他输定了,哈哈哈……嘎嘎嘎……太好了。”

仆人同情地看着这厮,暗道才几天啊,世子爷的声音就开始变化了,这笑得跟鸭子叫似得。再说,到底是什么给了您错觉?让您觉着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好人一枚。徐大人要整治你,还用得着陷害?他只要把过去被你们祸祸过得泥腿子找出来就行了啊。他是大理寺少卿,又是王爷公主的儿子,从前是民不举官不究,可现在他存心要将你们三人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只要略微派人一查,将那些原先不敢告,不知道怎么告,或者告了当地官府却不被受理的受害人集中到一起,让他们陆续来告状,您还有跑吗?

这仆人素日跟着李长青,坏事也没少干,是名副其实的狗腿子。此时便哭丧着脸道:“爷,我的爷啊,告您的不是徐沧现找的人,从前……从前咱们干过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除了糟蹋的那些良家女子,几乎……几乎那些人全都来了,就是那些女人,如今好像也有两个出面了呢,只是面上罩着黑纱,所以认不得真面目罢了。”

“什么?”

李长青刚刚还兴高采烈,此时却如同五雷轰顶,好半晌,他才怒气冲冲一拳砸向鸟笼,只把鸟笼砸的高高荡起,里面一只画眉吓得四下里扑飞。

“好!好一个徐沧,他这是存心的啊,这是……这是要将我们三人连根拔起,不给留一点后路啊,这人……这人心思真是太狠毒了,竟然完全不念彼此同为勋贵家人的那一点情谊,可恨……当真可恨,气死我了。”

听着李长青的咆哮声,就连向来“想主人之所想,急主人之所急”的狗腿子仆人都忍不住瞪大眼睛,以至于竟忘了尊卑,目光直直看向这位主子,心里只觉莫名其妙,暗道人家当然是存心的啊,你们煽动百姓围堵大理寺难道不是存心?既然你们都出招了,人家当然要反击的啊,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留后路?爷您说笑的吧?您明明之前都发誓赌咒要让人家遗臭万年,您给人家留一点后路了吗?如今人家往死里整治你难道不应该?再说你这会儿怎么还想起可笑的同为勋贵人家的情谊了?您别说之前散布流言抹黑徐大人,这一点就完全不顾勋贵情谊,就是那秋家小姐的事,您当没人知道吗?那时候你们三个看见人家,可想过一丁点儿的勋贵情谊?这还是你们素日叫做妹妹的人呢,结果糟蹋起来还不是兴高采烈?之后把人扔在那儿自生自灭,哈哈哈,这会儿倒说起勋贵情谊的话,真是……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话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后悔

当然,这些话只是在心里翻滚,仆人可不敢说出来,这会儿要是说出来,李长青能活活儿把他踢死。

耳听得李长青在那里尖厉咆哮,仆人终于忍不住了,要知道主人做的那些坏事中,他可也占了一多半,因只得无奈提醒道:“爷,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怎生想个办法,对付徐沧。”

“是,对,要想办法,要对付徐沧,可是……可是……他妈的我有什么办法?”李长青如同困兽般在地上踱着步子,脑海里情不自禁就开始回忆自己做过的坏事,越想越是心惊肉跳,越想越是慌张无措,实在是他干过的坏事太多了,良家妇女都算不得什么,曾经为了占有良田,他们三个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为了几个古玩,便能将人诬陷为匪关在大牢一辈子不见天日,还有……不行,太多了太多了,徐沧到底知道了多少?他找了多少人来?

李长青汗水不知不觉就湿透了衣衫,看向仆人,勉强镇定了下心神,对他沉声道:“预备马车,我要立刻前往长春侯府。”

仆人小声道:“爷,恕奴才直言,这会儿长春侯爷大概也要被大理寺传唤,您想躲去那里,只怕不妥。“

“混账,谁说爷要躲?爷只是要去和他们商量主意,这种时候大家若还不能同心协力风雨同舟,是真的要被那个徐沧打压至死吗?”

“是是是,奴才明白了。”

仆人连忙就要退下,可刚走出没两步,就见一个门子飞奔而来,大声叫道:“世子爷不好了,世子爷不好了。”

李长青正是怒火攻心的时候儿,结果又听见这样一句不吉利的话,只气得险些吐血,瞪圆了眼睛大叫道:“世子爷没有不好,倒是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快要不好了,又有什么混账事,说。”

“世子爷。”门子擦了把脑门上的汗,结结巴巴道:“大理寺……大理寺来了两个衙差,拿着大理寺少卿徐大人的手令,说是有几件案子,原告告的就是世子爷,请世子爷前往大理寺和那些告状的人当堂对质。”

“就说本世子没空,等到空闲了再去。”

李长青只听到徐沧的名字,就觉着头皮发麻,哪里还敢前往,因就想了个理由推脱,却见那门子哭丧着脸道:“世子爷,衙差说了,如今告状的人挤满了大理寺正堂,围观百姓足有上万,若是世子爷不肯去,即便他再怎么苦心维护,可若是围观百姓们头脑一热,认定了您是心虚,不敢去过堂对质的话,他就不敢保证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了。衙差说,之前这些人连大理寺都敢围堵,想必群情汹涌之下,威灵侯府对他们也未必有什么震慑力,要是跑来围堵侯府,他就无能为力了,让世子爷自己看着办。”

“那些泥腿子是要造反吗?官兵呢?官兵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就任由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围堵侯府?”

李长青又咆哮起来了,门子和仆人偷偷彼此看了眼,心中都叹气摇头,暗道真是个草包啊,之前百姓围堵大理寺,徐沧不闻不问,想必就是为今天做铺垫呢。围堵大理寺都不叫造反,围堵威灵侯府又算得了什么?百姓们只是听说了您多行不义,所以群情激愤罢了。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不过是个纨绔,怎么可能斗得过神断青天?那徐沧小小年纪,就已经位列四品,这会是个简单人物吗?真以为他只会断案?如今看看这些手段,这明摆着就是官场老狐狸啊,一环一环,把你们用来攻击他的手段都作为反击的利器,如今一出手,便捏住了你们的命门,如此睿智,如此狠辣,如此缜密,只能说……主人您招惹了不该惹的人,下场堪忧啊。

果然,李长青在这里跳了半天脚,也没想出个主意,连装病都没用了,万一他不去堂上,谁知道那些激愤百姓会做出什么事来?

到最后,也只能咬牙咒骂着坐了马车,前往大理寺。

说来也巧,到的时候,正看见王凤光刘炎越的马车,三人彼此看见,又是愤怒又是尴尬,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一声,便拂袖往大理寺正堂而去。

彼时大理寺外面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若是站在房顶上,大概能看见一大片乌压压的人头,其实也就是几千人,但这个时代人又没看过大场面电影,哪有人数概念?穿过人群拼命闪避让出来的小道,只觉这路程如此漫长,这么说来,果然这衙门外聚了有上万人吧?

三人一边走,心里就忍不住打起了哆嗦,似王凤光刘炎越这种老狐狸,都觉着身上汗毛竖起,他们养尊处优横行霸道惯了,从不知这些升斗小民竟也会爆发出这般可怕的能量,想到过去自己做的种种不法之事,他们头一次从心底生出悔意。

更让三人心寒的是,这些百姓拥挤着围观,可是竟没有半丝嘈杂,只是用眼神恶狠狠盯着他们,却无一人扑上前或者高声喝骂,这说明什么?说明徐沧此前定是教导过他们,和他们说了道理,不让他们喊打喊杀,而这些原本围堵大理寺的百姓竟然真的听了徐沧的话,如此安稳有序,那就说明徐沧在他们心目中的威望重新到达顶点,他们这些日子做了这么多努力,却是在对方一出手之后,就尽数化为乌有,甚至徐沧还没有真正出手,三人都明白:今天真正的战场是在大理寺衙门里,他们的敌人不但是徐沧,还是那些苦主,只要一想到这些苦主有了徐沧撑腰后能够爆发出的能量和愤怒,三人就觉得腿肚子发软。

“朕听说,大理寺被围堵几天了,不像话,这些人是想干什么?造反吗?被有心人煽动几句,就把自己个儿当成律法了?浑忘了之前他们对沧儿是如何推崇的,神断青天,听听,这样高的赞誉,如今说翻脸就翻脸,刁民,可杀不可救的刁民。”

第二百七十二章:儿子随老子

宫中的北御书房也是分为里外三间,最外面大厅是皇帝处理政务接见大臣的地方,中间暖阁是和家人闲谈下棋的地方,里面卧室供皇帝累了的时候小憩。

徐王爷此时就在暖阁,他对面坐着皇帝陛下,两人中间的桌上摆放着棋盘,刚走了几步棋,就听皇帝发火了。

虽是发火,但这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愤怒之意,徐王爷便笑道:“皇上息怒,百姓们向来如此,墙头草,风一吹便倒。虽然围堵了大理寺几天,可臣听说沧儿每日上衙下衙,也是自在来去,最多让百姓们多看几眼罢了,这就是百姓们念着他的好呢,不是臣说句自夸的话,也是这孩子素日里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方能来去自如。可见这不算是个什么大事儿,造反之说,就更是危言耸听了。”

皇帝点点头,忽地笑道:“你们父子都是这样性子,心宽敞,如何,皇妹怎么说?她是做娘的,岂有不担心之理?该不会在家中偷偷骂朕吧?”

徐王爷连忙要下炕行礼,却见皇帝摆手道:“不必了,今日不过咱们舅哥妹夫闲谈,若是说两句就要行礼请罪惶恐,朕这个皇帝做着还有什么乐趣?”

徐王爷这才作罢,到底在炕上弯身行了礼,这才道:“公主最开始听说此事后,是有些担心,还想着亲自去给沧儿撑腰,被臣和湛儿劝说,这才罢休。更何况如今她为别的事情烦恼,所以知道这些百姓并没有伤害沧儿后,也就无心过问了。”

“哦?皇妹还有事情烦恼?是什么事?该不会是为了沧儿的婚事吧?”皇帝呵呵一笑,在东北角上落下一子。

“皇上英明,公主如今烦恼的,可不就是这件事?”

皇帝感叹道:“也不怪她烦恼,秋家那个女孩儿,出身是配不上沧儿,更何况如今生了这样事出来,不管道理如何,她身上总是有污点了,哪怕有秋家这个背景,她要嫁出去也不容易,除非有那些愿意吃软饭攀权附贵的,许是还能捏着鼻子娶她。皇贵妃这两日还在朕面前哭诉过,说这孩子命苦,前途也不知如何呢,怎么?沧儿竟还不肯放弃?”

徐王爷一听,得!皇帝显然是知道这件事了,而且皇贵妃枕头风已经吹过,虽然理智上知道宣素秋配不上徐沧,但感情上明显已经接受。

当下便苦笑道:“是!沧儿倔强得很,只说这一生非那女孩儿不娶,前几和公主气愤之下,甚至动用了家法,以逐出家门威胁,他也不肯松口。”

“哦?你们动用了家法?”皇帝终于抬眼看向徐王爷:“连逐出家门都搬出来了,他也不松口?”

“是啊,所以如今臣和公主也十分无奈。”

徐王爷摊手苦笑,却见皇帝哈哈大笑道:“这可不是儿子随了老子?想当救了皇妹,和她一见钟情,偏偏不知道她身份,朕把你叫进宫来,说要把公主许配给你,你竟拼着抗旨也不肯娶公主,把朕都惹怒了,回家不是也挨了顿家法,甚至差点被逐出门,后来误会澄清,这才又巴巴赶过来求朕。如今你儿子也效仿你来了这一出,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徐王爷垂头应是,心中却直翻白眼,暗道皇上你要不要笑得这么开心?你敢说当日不是故意捉弄我们,让好事多磨?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和公主的事,可你就是不揭开谜底,把我害得多惨啊,这会儿看见我儿子治我,亏你还有脸笑得这么大声。

越想越是悲愤,表面却不敢表现出来,这里皇帝正要再说,就听门外太监禀报道:“皇上,陈清打探消息回来了。”

“哦?让他进来吧。”

皇帝点点头,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中年太监走了进来,行礼见过皇帝和徐王爷,这才眉开眼笑道:“哎哟皇上,今儿奴才算是真正见识到徐大人的厉害了。那三个纨绔暗中收买人煽动百姓,结果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人告状后,徐大人立刻命人去传唤,那三人自然不敢来,想要装病不出,谁知徐大人吩咐了衙役传话,只说他们若不去当堂对质,一旦百姓误会他们心虚,群情激愤之下,他可不敢保证这些人能做出什么来?既然都敢围堵大理寺了,想来围堵侯府也不是什么问题。皇上您说,这可不是让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吗?果然,三人就去了大理寺,和那些告状的人当堂对质。奴才在人群里,只听了第一个案子,是他们三个强买一个大地主的良田,那大地主原本在乡间,也是个名声甚好的乡绅,只因为名下有几千亩的良田,被李王刘三人看中了,命人去强买,只花了一千两银子,就将那大地主的几千亩良田全买下来了。可怜那地主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此后他想花钱告状,可惜遇到的尽是骗子,并没有人帮他的忙,以至于家财散尽落魄街头。”

徐王爷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如今大夏的行情,上等良田要十三两银子一亩,中等也得六七两银,那些下等田,最起码也要三两银子才能买到,这三家竟然花一千两银子买几千亩良田,这……这也太混账了。”

皇帝面色也十分凝重,就听那太监笑道:“可不是,徐王爷说的没错,奴才听到的时候都惊呆了。那李王刘三人自然不肯认,可惜人家地主将当日买卖土地的凭据保存至今,一拿出来,上面的印鉴清清楚楚,徐大人又调了案卷,证明那几千亩良田的确分归三人名下,如此一来,案情便真相大白。奴才想着皇上记挂这件事,便赶紧来回禀,派了几只伶俐的小猴儿在那看着,只等第二件案子出结果,再来报与皇上得知。”

第二百七十三章:作恶多端终有报

“行,知道了,有新进展,随时来报。”

皇帝点点头,于是陈清退下,这里舅哥妹夫两个大眼瞪小眼,对视良久,皇帝才笑道:“这份儿手段,若说是临时应变,朕说什么也不信的。看来那臭小子早就料到三家不肯善罢甘休,做好了准备,如今趁着民意沸腾之时,一举出手,出手就要分胜负啊,朕料着他应该不止这些,必定还有后招,你猜猜会是什么?”

徐王爷连忙躬身道:“皇上过奖,沧儿也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能料敌先机,走出这一步,已是殊为不易,臣实在想不出他还会有什么后招。”

皇帝呵呵笑道:“你不是料不到,只是不敢说罢了。其实有什么不敢的?朕倒欣赏沧儿这个脾性,打蛇不死,必有后患,何况这三家又算个什么东西?”说到此处,眼中厉色一闪,冷哼道:“这些年世道繁华,京城和地方上的勋贵豪族是有些不像话了,正好出了这件事,杀掉三只没用的鸡,给那些观望的猴子们一个警醒,我看挺好。”

“是,皇上英明。”徐王爷也点头,暗道幸亏自己和公主心中有数,家教甚严,不然此刻镇宁王府大概也会被列入观望的猴子行列中了。

两人又走了几步棋,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果然,又见陈清进来禀报道:“皇上,王爷,第二件案子也已经审结了,是一个告的状,这乃是京郊户县人氏,自丈夫死后,便侍奉公婆,立志守节,如今已经二十年。”

皇帝淡淡道:“哦?二十年?十年就该颁赐贞节牌坊了,那三个畜生竟然敢坏节妇清白,他们果真不怕罪孽深重么?”

陈清忙道:“皇上有所不知,这并非节妇,只因为她十五年前,被王侯爷看到,结果追至其家,晚上潜入,也不管她公婆还在,命人看管了两位老人,就坏了人家清白,之后节妇公婆因为受了惊吓,偏偏心中之怒无法纾解,状子递给当地衙门,无人受理,两位老人相继含恨而逝。节妇抚养儿女,含悲忍辱活到如今,只因这件事,不敢去衙门申请贞节牌坊,近来常怀追随丈夫于地下之念,忽然听闻京城之事,想着三人作恶多端,不知坏了多少女子清白,自己这十五年来,每思及此事,都觉了无生趣,所以才轻纱覆面前来鸣冤,那王侯爷自然拼命抵赖,却不料节妇当日受辱之时,将他恨之入骨,连他身上几颗痣都记得清清楚楚,两相对证,王侯爷哑口无言。”

徐王爷也没想到自家儿子只是为了反击,竟牵扯出许多奇怪案子,这个竟然因为被人,不敢申请贞节牌坊,那王凤光不过是一时熏心,只怕第二天就把此事忘到脑后,却让人家十五年来痛苦不堪,真是丧心病狂。

皇帝却疑惑道:“王凤光也不是草包,怎的做这种事竟还会被人认出来?”

陈清笑道:“皇上,十五年前王侯爷不过一个纨绔罢了,奴才想着,以他那时的行事,看中了这,跑去人家里必定是耀武扬威,自陈身份,指望人家能因为他长春侯府世子的身份俯首帖耳,却不料竟因此被人牢牢记住,到底在十五年后来清算旧账了。”

“是这个理儿。”皇帝点头,对徐王爷叹气道:“你看看,这些败类多么可恶,多么嚣张。只为一时之快,就毁了人家一生。再不整治,日后这是要逼得人造反吗?”

说完又问陈清道:“那现在如何?可曾劝说她莫要轻生?传朕的话去礼部,让他们详细调查这,果然如她所言,莫要因为那个畜生就毁掉她坚贞之心,颁赐贞节牌坊,劝她努力度日,苦了这么些年,也该享受天伦之乐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奴才料着这事儿应该不能作假,徐大人已经派人去传唤那的邻居乡亲了,京郊距此不远,大概很快可以出结果。”

接下来又有强夺古玩案,逼死人命案等等,以至于徐王爷硬是陪着皇帝在暖阁里坐了半天,直到中午,要告退回家时,还被皇帝赐宴,要他陪自己一起听下去。

那的乡邻被请来后,果然证明素日谨慎自持,一心守节,且孝敬公婆,辛苦抚养儿女,在县里很是受人尊敬,却没多少人知道她竟经历过这样惨事,大家只是奇怪她为什么不申请贞节牌坊,当地官员还曾派人前去询问过,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估计是明白了事情真相。如此,正和的证词对上,这案子已经没有悬念。

一直到傍晚,李王刘三人虽然归家,却已经是魂不守舍,莫要说王凤光刘炎越,就是李长青也知道:他们完了。徐沧用的这一招釜底抽薪,彻底将他们送上绝路。

先是将他们被残害的事情散布出去,让百姓们知道他们已经成了废人。如此一来,皇帝必然要夺爵;接着寻了那么多苦主告状,一下子他们三个就从被害者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恶棍,只怕从此后但凡出门,就要人人喊打。

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引发的连锁反应。

大理寺被围堵一天,京城各衙门不闻不问,显然是已经看出了风向:皇帝有意要借这件事整顿勋贵,这时候谁还肯为了他们三家违背皇帝意思?自身能保住就要烧高香了好吗?

可以想象,今天只是被徐沧找到并暗示的苦主前来告状,被告也只是他们三人。可是从明天起,一直到很久以后,可能来告状的人就会涉及到满城勋贵,徐沧铁面无私聪明机敏,又有皇帝为他撑腰,接下来京城中那些不法勋贵会遭遇到什么样的打击,简直不敢想象。

而这些人在被打击后,第一个恨的是谁?三人将心比心,绝望地发现,那些人恨得绝不会是皇帝和徐沧,因为这两人他们没办法撼动其地位。有数的,柿子都捡软的捏。到那时,落魄无依,人人喊打的三人就会成为那些勋贵最痛恨的人,因为一切事端都是他们引起,而他们到时也是最适合怒火的软柿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误会

完了,一切都完了。徐沧太狠了,都说他刚正不阿,可是看看他的这一番雷霆手段,绵里藏针后招迭出,又是如此狠辣,根本不给三人任何求饶翻身的机会。

这是离开大理寺衙门的三人心中共同所想。虽然徐沧并未将他们收监,但谁都知道,他们完了,彻底完了。

果然不出所料,接下来京城掀起了一番轰轰烈烈的整治勋贵运动,无数受害者涌向大理寺,在京城那些不法勋贵被各种处罚吓得心惊胆战之时,徐沧的威望也再次达到巅峰。

而这些,在刑部牢中度日如年的宣素秋完全不知道。她脑海里想的,还只是徐怎么会这样忙?如今连初一初二都好多天没来探望过她了,该不会……该不会徐变心了吧?他不再喜欢自己,或者是他不想娶进过监牢的自己。

这样想着的宣素秋,就忍不住悲从中来,斗室无人,她便对着墙壁愤愤道:“当去投案,说过宁愿让你亲自判我死刑,我死而无憾。你不肯,费尽周折,定要替我脱罪,又劝我那些话,让我的心一下子就变成晴天,细想这十几年来,竟没一日活得如此轻松,哪怕是在牢里,只要想到母仇已报,想到还有你在外面等着我,想到之后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你会为我遮风挡雨,我愿为你洗手作羹汤,我们还可以并肩携手,将那些不法凶徒绳之以法,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开心的连笑容都抑不住,谁知到头来,竟是这么个结局,你不喜欢我了,连春蕊绿玉都不来看我,初一初二更不见了,早知今日,你不如当初亲手判我死罪的好,我还可以抱着幻想死去,强似今日感受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苦……”

一面说一面哭,她因为住的女监,所以是女装打扮,此时俏脸上珠泪横流,当真是梨花带雨一般。正哭得伤心不已,就听外面一个声音道:“宣姑娘,您的刑罚到日子了,今儿就可以出去了。”

“我还出去做什么?”宣素秋对着墙壁哽咽道:“倒不如让我老死这里,或许每天我还可以做梦,幻想他不是不要我,只是因为种种苦衷,所以没办法来见我。强似出去了,忍不住去找他,他却告诉我喜欢了别人,要和我一刀两断。”

说话的婆子看见她这副形状,就知道这定是在想着徐大人了,如今京城人都传言说徐大人是为了这女孩儿冲冠一怒,以至于满城勋贵受连累者不计其数,三个罪魁祸首更是被夺爵,到现在都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她竟在这里哭着说徐大人变心,真真好笑。

只是这些话婆子也只敢在心里打转,无论徐沧和宣素秋她都惹不起,这会儿一旦说话放肆了,小姑娘现在无心计较,日后想起来,忍不住恼羞成怒来报复怎么办?

当下只得笑着劝道:“姑娘,您能离了这里得见天日,这是该开心的事,怎么还悲伤起来?我看见外面接您的马车已经来了,可见宁国公府对姑娘实在是爱护,您要老死在这里,岂不是伤老太君和国公爷的心吗?”

“是啊,没有了徐,我还有曾外祖母,还有外公外婆,娘走了,她是因为生下我才走的,她没有尽过的孝心,我须得替她尽到,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宣素秋喃喃说着,忽然用手背擦去眼泪,从床上下来,略整理了一下衣裳头发,又行礼谢过婆子这些天的照顾,方昂首挺胸,出了这刑部女监。

监牢这种地方没人喜欢靠近,所以外面那空地上,几乎一年四季也没什么人走动,但凡不用来这里的,谁会过来找晦气?

然而今日,那空地上却停了一辆马车,一个长身玉立形容俊雅的公子站在马车边,正向监牢门口张望,马车上的车夫却不知去了哪里。

端午已过,正是炎炎夏日。宣素秋一走出来,将近两月未见阳光的眼睛就有些受不住,连忙用手遮挡了,眯眼向前看去,就见一个模糊人影正走过来,她因为刚才眼睛被阳光刺激流泪,此时看那人就有些模糊,身材也在泪光中辨不出形状。

这个来接我的,莫非是哪位兄弟?

刚在心中疑惑了一句,就听耳边那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宣,徐来接你回家了。”

徐?

“嗡”的一声,宣素秋只觉脑子像是被大锤子狠狠捶了一下,她连忙摇摇头,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出来,然后一把抹去,再抬头,果然,就在咫尺之遥,可不是徐沧站在那里?熟悉的身形熟悉的眉眼,就连他脸上最难见到的笑容,对于宣素秋来说都是无比熟悉的。京城百姓们并不知道,他们围堵大理寺一个多月也没看见过的这男人的笑容,宣素秋早已经看过无数次,已经如同刻进血脉骨髓里一般熟悉。

“小宣,怎么了?不会才两个月工夫,就不认识徐了吧?”徐沧见宣素秋只是呆呆看着自己,不言不语,心中不由一惊,暗道不会这两个月的牢狱生活,就改变了小宣的性子吧?她……她应该不至于这样脆弱啊。

“徐?真的是徐,模样是,声音也是。”宣素秋喃喃自语着,忽然转头去看女监阴森的大门,然后轻声道:“怎么这个梦这样真实?可是……又好夸张啊,徐怎么可能来监牢门口接我回家?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了。”

“怎么不可能?小宣你怎会以为这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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