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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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用目光丈量了一下他的身高,再看向他饱经沧桑的脸,忙摆手:“不不不,我还是叫你七哥吧。”

陈子烈补充:“其实是因为他老把‘七’念成‘祺’。老七你就别拿你十六岁的事出来丢人现眼了。”七哥愤愤,我却乐不可支。

今天毕竟是陈子烈主动来向我搭话,我挺得意,也觉得有点难以置信。除了初中时和全班最丑的男生一起去吃过饭,高中时和全年级最丑的男生一起去看过电影,我这辈子还没碰过什么正经桃花呢!

对,我们这种不漂亮的女生就是这样可悲,有个男生——尤其还是好看的男生——跟我说一句话,我就会想:“卧槽,他难不成是喜欢我?”然后在脑子里把两人暧昧告白恋爱分手复合见家长结婚生孩子的故事都给想好了,而那男生问完路或者借完橡皮后一般这辈子就再也不会跟我说话了。

我的恋爱故事在脑子里进行。我还挺自得其乐的。

我们聊得正好,陈子烈和七哥兜里忽然同时一震,七哥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周扬请叶蓝吃饭没带钱包,叫咱们去救场。”

陈子烈耸肩:“周扬。”又向我:“那我们先走了?”我点点头。

他们俩往门外走去,七哥抱怨:“操,你不是说这儿有《肉蒲团》的吗,亏我找了半天……”听得出七哥是竭力压低声音的了,但隔得老远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我从书架间探出身子,看见陈子烈走得离七哥远了点。

等他们走了我才反应过来,周扬请叶蓝吃饭?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一日千里了?

结果那一顿是叶蓝付了账,回寝室后打消了我们一切旖旎猜想:“我跟他把话说清楚了,以后他应该不会再来烦我了吧?”

奶糖有些遗憾:“你就不再考虑考虑?周扬其实挺好的。”

叶蓝说:“周扬是挺好的,那你怎么不考虑考虑啊?”

奶糖又露出嫌弃脸:“算了,老实说周扬真的太猥琐了……”

2011年12月

周扬此后竟然真的销声匿迹了个把月,我们都很意外。这个一击即落可太不是他的风格了,但奶糖探听了半天也没得到什么消息,倒像是真的要就此放弃了。在连奶糖都差不多相信周扬是鸣金收兵了的时候,周扬终于放了个大招——他居然搞当众表白。

尽管这几年确实很流行当众表白,但我对此实在反感,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也没人跟我表白。奶糖比我还要讨厌这一套东西,因为她高中的时候曾经被一个特别特别难看的男生给这样表白过,当时烛光把对方映得几乎可以入眼了,边上同学又围成一圈,拍着手喊:“在一起!在一起!”她就犯了傻,答应了下来,后来就有了心理阴影。

所以周扬这事要是之前就被我们俩知道了,那我们肯定是要在寝室里准备一盆水泼下去的,可周扬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蜡烛都是自己买的,然后跟陈子烈学了一个多月的吉他,一天晚上背着吉他,叫上七哥就过来我们楼下了。七哥发誓说他当时根本不知道周扬是去表白的,还当他是去泡妞,心里还直夸他义气,有两口吃的不忘分兄弟一口。哪想周扬是支使七哥做苦力,那天风大,周扬摆成心形的蜡烛时不时就被吹灭两根,就指着七哥在风口挡挡。七哥那天穿个短袖披个马夹就出来了,被冻得那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蜡烛好容易摆好点上了,周扬就站我们窗户下面喊叶蓝的名字,他机关算尽,就没想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叶蓝还没回来,寝室里就我们三个。我们当时正聚在奶糖的电脑前,边吃麻辣烫边看《生活大爆炸》。我们笑得跟傻逼似的,大宝还被麻辣烫呛到了,从鼻子里跑出来一根粉丝。正看着,奶糖觉出不对:“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叶蓝的名字呢?”

我把她按着空格键的手打开:“管他呢,反正叶蓝不在。”

我们又看了两分钟,奶糖又暂停了视频:“我怎么觉得这声音这么像周扬呢?”我停下划拉金针菇的筷子,凝神听了一会儿,此时周扬已经叫了三分钟,声音都有点有气无力了,不过清清楚楚是他的声音,叫的也确实是叶蓝。

我们三个麻辣烫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往窗口扑。

我们的窗户只能打开头那么点儿大,我们三个要都想看,得竖着叠起来。我把大宝的头按下去一点,把我下巴搁上去,奶糖又把下巴搁在了我脑袋上,一看,地上一个蜡烛摆的心形,还有一大汉两腿一叉双手一背在风口守着。周扬背着把吉他,双手做喇叭状,下一声“叶蓝”正要喊出口,看到我们三个头挤在窗户缝里,当下换了语气:“叶蓝呢?”

我们还没来得及答应,奶糖就大喊一声:“周阳痿你发什么神经!”然后一把推开我们,就要下楼去收拾周扬。大宝被她一推,一时不防,半碗麻辣烫都倒在了她前襟。奶糖可真是气极了,把自己手上的麻辣烫往桌上重重一放,胡乱抽了几张纸,一边抹着一边就往楼下跑去。

大宝还在四处找抹布准备打扫洒在地上的麻辣烫,我猛地把她拎起来:“还管这个,看戏去啊!”大宝这才如梦初醒地和我下楼。

我冲得快,大宝急了,抓我辫子:“你等等我呀!”我生平最恨人抓我辫子,但好戏在前,一时居然不同她计较,总算奶糖前脚下了楼,我们后脚就跟到了门口。

周扬看明白了:“卧槽,叶蓝不在啊?”

奶糖上去就打他头:“周阳痿!你他妈好的不学,学人家当众表白!你他妈知道我被徐明哲坑得有多惨你还他妈当众表白!你他妈当自己是慕容云海啊?你他妈是不是还要对着天空对着大地发誓啊?”一边又去踢地上的蜡烛。她手上还攥着刚才擦麻辣烫的面纸,打得急了,随手就扔在地上,结果一下着了,好不好又来一阵风,那张皱巴巴的、燃着的纸就扑到了七哥裤子上。七哥看见自己女神,正发愣呢,也没注意。周扬被打得抱头,还在喊:“着了,着了!”

奶糖没停手:“招?你要招什么?还有什么没招的?”我和大宝也都兴致勃勃地看着奶糖毒打周扬,没顾得上七哥那边。只听周扬说:“七哥!七哥着火了!”奶糖一愣,我们这才看向七哥,七哥也才注意脚下。七哥那天穿了条运动裤,正是最容易燃烧的衣料,左裤腿全着了。周扬大喊:“七哥,快躺倒,躺倒!”

七哥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听什么是什么,直直地就躺下去了。周扬忙上去踩他裤腿,一面回头:“你们也来啊!”我们都愣住了,也没细想就过去踩七哥的腿了。

那场景真的……太残忍了。

火势所幸不大,几脚就让我们踩灭了,但问题是这气氛实在太尴尬了。我们从来没见过表白表成这样的,而且问题是都这样了,女主角还没出现过。

七哥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拗着身子,面带苦楚。周扬一个劲地给他道歉:“七哥没伤着吧?回去我给你买裤子!熬骨头汤!”看七哥表情越来越扭曲,又补上:“七哥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七哥好容易憋出来一句话:“刚才是……是……谁……谁踩了我鸡巴……”

大宝掩嘴:“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和奶糖、周扬三个人竭力憋着笑。周扬说:“那……那咱们买、买点鞭……”七哥身残志坚,拖着残腿就去打周扬。

我好容易笑停了,说:“我们先把蜡烛给灭了吧,要再着起来可惨了。妈的,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蜡烛浪漫?”我一面笑着蹲下身去,浑忘我是个拖着一米多长的大辫子的满清遗老。

你知道什么叫一语成谶吗?没错,我的辫子,在我潇洒地蹲下去的时候,“吧唧”一甩,正中一根蜡烛,只听得“啦”一声,一股青烟从我的辫尾升腾而起。

周扬再次化身救火小队长:“躺倒躺倒!”奶糖居然在原地弯腰大笑起来,大宝还有良心,笑得眼泪四溅了也还不忘过来帮我。

我冲着周扬大喊:“躺倒你妈逼!”也是着急,拎着辫子就往最近的大宝身上抽,抽得两下居然就抽灭了。我们几个再忍不住了,坐在地上集体哈哈大笑起来,周扬一面笑,一面不忘伸手去扣灭了蜡烛。

我们围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蜡烛,笑了很久很久。笑得累了,周扬说:“我这首歌练了一个多月了我可不能白练,你们等着,我给你们唱唱,不然我一表白居然连歌都没唱可太没面子了。”

我说:“卧槽,你这表白都弄成这样了你还觉得你留着面子?”

周扬给我翻了个白眼,摆好吉他,清清嗓子,自顾自唱起来:“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唱一句笑一句,难听死了。唱到一半,他脸上表情忽然一变,我朝他目光所向转头看去,只见叶蓝正踩着高跟鞋回来,一步一步地。

周扬认了真:“……不管未来会怎么样,至少我们现在很开心。不管结局会怎么样,至少想念的人是你,我不会把它当作游戏,因为我真心对你。”叶蓝正走到我们跟前:“玩什么呢?”

周扬定定看她:“叶蓝,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叶蓝看他一眼:“不好。”看了一眼地上的蜡烛,转向我们:“今天谁过生日吗?我怎么不知道?”

要不是知道周扬的为人,我都想塞给他十块钱安慰安慰他了。

一身麻辣烫味的、被火烧得灰头土脸的我们都跟着叶蓝回了寝室。周扬还在楼下弹唱最后一段:“我不管未来会怎么样,但我每天都想见到你。我不管结局会怎么样,我想真的跟你在一起。如果你还是没法相信,真的没关系,我会安静地离去……”循环又往复。

在周扬浮夸的歌声中,我心痛地剪着我烧焦的辫梢,大宝在一边抹地,奶糖在水房洗衣服,叶蓝靠在窗边,手里一根烟袅袅燃到窗外,无限风尘。

周扬唱到第五遍的时候七哥总算把他拖走了。那一晚,我做了一个关于我们的未来的,很棒的梦。

2011年12月

周扬的当众表白让七哥火了。那时候虽然都晚上十点多了,我看也没几个人围观,我们一栋楼里也就探出来七八个脑袋,可有个女生居然把全程录下来发到网上了,所幸没拍到我辫子着火,就只有七哥被我们踩的那段,结果点击率奇高。周扬这人不厚道,不仅主动揭露视频主角是七哥,还四处跟人说是七哥要表白,他就一负责伴奏的。他这事办得还特不露痕迹,七哥跟他抱怨,他还表现得义愤填膺,说他要知道是谁造的谣,一定把那人揍一顿。

周扬表白不成,但还不死心,照例天天问候叶蓝,又锲而不舍地要请吃饭,居然还落得一个痴情的美名。俄德两系之间有个传统,就是每年平安夜的时候要给大一新生搞联谊,周扬对叶蓝的追求声名在外,他又刚好是文艺部的,还跟上头的学长混得熟,结果学长照顾,就让他来负责德语系方面的协调工作。叶蓝也是我们系文艺部的,于是两人就有了点工作上的接触。

周扬拿了鸡毛当令箭,碰到屁大点儿事也来找叶蓝商量,叶蓝不胜其烦,但周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工作,她也实在毫无办法。

到平安夜那天下午,我们正在寝室里躺着,叶蓝忽然接了个电话,我只听见她最后说了一句:“……不用了,我到你们楼下找你吧,反正顺路。”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奶糖,又看了一眼正在做习题的大宝,最后把目光定在正在吃着小浣熊看电视剧的我身上:“敏敏,你帮我个忙。”

我摘下耳机看她:“什么?”

叶蓝说:“周扬要我跟他一块儿去租舞台灯,你替我去,行吗?”我一愣,她又说:“能开导开导他最好。”

我更懵了:“我,开导他?”

叶蓝立刻补上:“我给你带一个月的饭。”

一个月?我二话不说,合上电脑,翻身下床。我不像叶蓝她们,出门得半小时,我套一牛仔裤,披个羽绒服,往雪地靴里一捅,十分钟后就站在周扬他们楼下了。

周扬正缩在门房那儿取暖,看见是我,走了出来,还不甘心,搓着手四下看了看,才问:“怎么是你来了?”

我说:“你可别折腾了,感情这事吧,不能勉强——”

周扬打断我:“呸,你谈过恋爱吗你还跟我谈感情,我跟你说天地会你别给我纸上谈兵。”完了忽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卧槽,我还不信了……”一面就往宿舍楼里走。

我在他身后喊:“我操,我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啊……”想一想,又改了词:“不对,我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啊……唉你就把我扔这儿不管了?”

周扬想想又跑回来:“你先在这儿等着。”还是把我晾那儿了。

妈的,周扬不是自诩是泡妞高手吗?我他妈也是个妞啊!能别这么区别对待吗!

我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冻得脚都麻了。等得无聊,我忽然没来由地闭上了眼睛——我好喜欢北京的风,认真,有力,好像能把人带到很远的地方,不像我们南方,一年四季都只有凝滞的空气。风从眼皮上刮过,有微微的痛楚,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有人叫我:“冯芊敏。”我猛地睁开眼,干,陈子烈!我有点尴尬,因为知道自己刚才一定显得很蠢。但我很快想到了我们的夜店照,反正更蠢的样子他都看过了,现在还能坏到哪里去!辩证法真没错,那夜店照真是调整心态的一大法宝。

我想着夜店照的这会儿工夫又失了神,陈子烈以为我是疑惑,就说:“周扬不去了,我跟你去。”

我脱口而出:“卧槽!至于吗?!重色轻友!”

陈子烈笑:“周扬嘛。”陈子烈这人不常笑,我听周扬说,他高中的时候因为压力太大还一度面瘫过,可我现在觉得他还挺和蔼可亲,这让我简直有点惶恐。

陈子烈看我又发愣,皱了皱眉,说:“走吧。”

我没过脑子,直接就跟着他往南门走,半路才想起来问:“周扬不去,怎么是你去?七哥呢?”

陈子烈头也没回:“英雄联盟呢。”

我笑:“确实是七哥。”又问:“你们寝室不还有一个人——老彭?”话一出口自己也明白了:“哦我还不认识他。”

陈子烈侧过头来:“你应该认识认识他。老彭是个诗人。”

我简直震惊:“真有这种人?”

陈子烈点头:“不仅是诗人,还是乡土诗人,歌颂土地的。”

我瞠目结舌,半天只说出一句“卧槽”。现在当着陈子烈说脏话也习惯了。其实我说的话一点不脏,“卧槽”是感叹词,“他妈的”是程度副词,要有别的淋漓尽致的词可供替换,我保证不再说这两个词。问题是没有。

陈子烈说:“晚上你就能见识到了。他准备了诗朗诵。”

我再一次震惊了:“还真有人把朗诵当个节目?”

陈子烈说:“两首。一首是戴望舒的《雨巷》,另一首他自己写的,好像叫《空,或者翔》。刚柔并济。”

我觉得我在坐灵魂的过山车:“空或者翔?是指满天都是大便的意思?”

陈子烈忍笑,做严肃状:“冯芊敏,你要知道,在有些人的世界里,‘翔’还是具有很积极的意义的。”我早就忘了“翔”字的本义,听他这么一说,实在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们边走边聊,相谈甚欢。奶糖总说陈子烈这个人是座冰山,我本来也这么觉得,但就我最近跟他的几次交往来看,他倒意外的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在这种相当明显的状况下,我当然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推想:他他妈的不会是喜欢我吧?

——但是,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有哪点值得他喜欢呢?我漂亮吗?并不。人格魅力呢?没有。共同爱好?他喜欢摄影,我看不懂构图;他喜欢音乐,我不认识简谱。

我清醒过来:他可能就是……比较善良吧。

我跟陈子烈在荒郊野外转悠了半天总算租到了周扬要的舞台灯,可我们都有点不明所以,不就一个百人聚会吗,还用得着打灯光?不过总算我们是交了差,也就没多问。

奶糖听说我是跟陈子烈出去的,恨死了叶蓝:“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叶蓝说:“你那起床气,我把你叫醒,你还不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刀捅死我?”奶糖讪讪,把枕头下的什么东西藏得更深了一点。

我说:“要是你去,周扬也不会甩手就走呀,你最后还不是得跟周扬出去。”

奶糖点头:“也是,周扬这人,自己成不了,估计也见不得我跟陈子烈好,巴不得从中作梗呢。”总算她平了心,我们四个才收拾了去参加联谊。

所谓联谊,说得洋派,其实也就是个联欢会,一个大教室,桌椅摆成一个U字形,俄德两系的对着坐,男生坐前排,骡子似的经受女生目光的检阅。

德语系有七个男生,周扬出来做了主持,还有个陈子烈扛鼎,七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十六岁,穿个白T,上面一个大大的、淌血的SIXTEEN。我笑:“哟,青春的伤痛啊。”隔得太远他听不到,我都有点遗憾了。

他们俩再往左是一个瘦瘦的男生,满脸痘,戴一副半框眼镜,口中喃喃不止,不用说,一定是老彭。再过去四个男生,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头发挑染了一撮绿毛,妆化得特别浓,脸和脖子都不是一个人种了。还有一个男生,黑框眼镜橘色T恤,两鬓剃得光光的,下巴抬得极高,用两个鼻孔看人,我觉得他一定觉得自己可潮了。坐最前面的我起初还以为是老师,因为他蓄了一部浓浓的络腮胡,我叫大宝看:“你看那男的,真是风情万种。”大宝直夸我语文好。

我们系的男生则坐在U字形的底部,即正对着讲台的那一块。我们系只有五个男生,其中四个分别叫歪瓜、裂枣、自然、灾害——我取的。歪瓜就是迎新晚会给我们占座的那个,长了一张倭瓜脸,戴副眼镜,矮而且胖;裂枣一张脸长年红通通,布满了粉刺和疙瘩;自然在四个当中算周正的了,不过你永远也记不住他的脸;灾害就厉害了,难看且不算,还散发出强烈的体味。大宝本来觉得我给他们取的外号太刻薄了,但后来得知他们管我们俩叫“叶蓝边上那个矮子和胖子”以后,叫得那可比我欢多了。

五个男生里就只有阙佳俊还正常,因为姓比较独特,所以大家都叫他小阙。他人看着特别斯文,说话声音也细,总是独来独往的;但刚刚进来的时候却跟我打了招呼,大宝猛摇我手,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他最近经常回我‘人人’,所以算是有点熟了。所以我反复让你上‘人人’,你看,与爱情擦肩而过了不是?”大宝“哧”一声,扔开我手,但过了一会儿还是悄悄地掏出了手机。

十二个男生中,像陈子烈这种比较好看的反而安分,不好看的那几个,今天反而是满脸的颐指气使,真当自己是这场联谊上的王子了。外国语大学的男生总不免带有这种神气,因为他们少、稀有,我们就老提到他们,提多了,他们的自信心也暴涨了,往往就觉得自己想泡什么女生都是手到擒来了。可是,他们难道以为我们这整个大学是孤零零地悬在太空中的一个小星球吗?我们不跟他们配种就会关系到我们星球的存亡吗?我们并不是非得有个男朋友啊。

九十个女生对十个男生,可是八十八个仰慕的都是周扬和陈子烈,至多再加个小阙,只有两个或者瞎了眼。

奶糖刚才出去上厕所,这时候一路飞奔回来,一路喊着:“我跟你们说跟你们说跟你们说……”挤过我和大宝,坐下,满面春光:“我刚才路上撞到一个男生,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帅。”我们都没什么反应,因为想象不出什么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帅”的男生。

奶糖扫视全场,看了一眼陈子烈,补充道:“大概有十个陈子烈那么帅。”我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但还是没什么概念。奶糖再补充:“撞到他的那一刻,我立刻就对陈子烈失去兴趣了。”我们这才感受到了冲击。

我惊叹:“卧槽,有这么帅?”开始在脑海中幻想一个行走在我们学校里的男明星。

奶糖拍拍我肩膀:“冯芊敏,陈子烈这座寒冰堡垒,我就交给你来融化了,加油!我的人生有新的方向了!”

两个系之间闹哄哄地互相打量了很久,联谊总算正式开始了。主持就俩,德语系出了周扬,我们系的是我们班的班长林倩倩,一个老是穿着条健美裤的女生,今天她还穿了件紧身的上衣,看着不是来主持而是来跳健美操的。

我说:“就她那俩胸还出来卖弄?不知道垫了多少层海绵呢!大宝,快把奶糖的外套扒了,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奶子!”大宝执法如山,当下就去扒奶糖的大衣,奶糖守胸如命:“我今天没戴胸罩!”声音压得极低,台上的周扬却敏锐极了,当即投过来一个猥琐的笑容。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林倩倩说完一堆拿腔拿调的开场白后,轮到周扬,那官腔打的,可别提了,我们几个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我抽空看陈子烈那边,陈子烈还低着头忍笑,七哥直接就喷了。七哥的笑喷是有点地动山摇的,周扬于是有点说不下去,勉勉强强才把台词念完,之后就背过了身去,虽然没听见声音,可身子晃得厉害,看来自己也是忍不住。

完了就表演节目。首先是我们系的三个男生,歪瓜、裂枣和灾害合唱《水手》。前奏一响起来我就懵了,我推推大宝:“大宝,今天是几号来着?”大宝说是12月24号。我说:“哪一年的12月24号?”大宝说是2011年的。我说:“是啊,这都快2012年了,可我怎么觉得我还是活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啊?”大宝她们几个都笑了。

叶蓝笑说:“冯芊敏你就积点口德吧你!”

我说:“叶蓝你五十步笑百步!不,是一百步笑五十步!”叶蓝穿过奶糖和大宝来扯我辫子,她手长,够得到,我要反击就够不着了。

几个男生唱歌的水平跟他们长相还挺吻合,我忍过一段副歌,到他们第二遍唱到“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的时候,我又忍不住了:“是,你们也只有梦了。”叶蓝边笑边说:“冯芊敏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完了是德语系的一女生唱了首《传奇》,挺难听的。然后是我们系的一女生唱了一首网络歌曲,唱得还行,但歌挺难听的。

接着就是老彭的诗朗诵。老彭本来想有个诗意的出场,但我们人多,座位有点挤,左右往哪儿走都走不出去,边上的绿毛给他打了个手势,好像是要他踩上桌子跳出去,老彭不知怎么的没同意,而是慢吞吞地把桌子往外推,自己先挤出来,再把桌子镶回去。折腾了好一会儿,正吸了口气准备开始呢,忽然又想起忘了道具,于是又叫人给他递书包。从书包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把扎得严严实实的黑伞,抖开,一根伞骨又戳了出来。老彭把伞柄顶着皮带扣,费了老大劲把伞骨绷回去了,然后举起伞,又重新开始吸气。

我简直像看默剧,憋到不行,看向陈子烈,他也在竭力忍笑,我们俩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心头一跳,什么叫默契!这就叫默契!——完了就看见七哥拍桌狂笑,见我望向他们那边,也冲我一咧嘴,像只快乐的大猩猩。我忙把“默契”两个字从心头抹得干干净净。

老彭打着黑伞边走边开始朗诵:“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大宝说:“从小我奶奶就跟我说别在室内打伞,招鬼。你说他倒是不怕哦。”

老彭还在继续:“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我笑:“你看他不是等着撞女鬼了吗?”

我们几个看他们表演什么都能黑,结果是笑得东倒西歪根本停不下来。周扬悄悄走到我身边:“你们能消停一会儿吗,净在这儿砸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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