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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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不好意思，不辞而别，令你担心了。这些天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所以没跟你们联系，包括莲子我也没跟你打电话。不会怪我吧。”雨生朝我望来，内疚的说道。我对她笑笑摇摇头。

“那你现在回来，是想通了？”安静冷冷地問道。

“对，我想我应该是明白了一些事情。”雨生笑了笑，“所以今天就回来了。同时有些事我也是下了决心……”

“雨生，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安静突然打断了她。

雨生对他摇了摇头，“安静，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不是一时冲动，这几天我认真想了想，我想，我们俩……”

“不要说，我不想听。情侣之间吵架是很正常的，我承认我的脾气不太好，以后我会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即使要我的灵魂也心甘情愿。”安静越来越委曲求全了。爱情真的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能让这么高傲的男人当着外人如此低下头来。

“安静，”雨生说不下去了，我想她跟我一样动容了吧。随后她点点头，“好吧，我们再谈谈。”安静的脸一下子灿烂起来，“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以前就很想带你去了。”看他殷切的目光，雨生再次点点头。

我注意到，安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突然他站起身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甚至不等我们答复，就径直往外走。

“宣，你等等。”雨生也站起身追了过去。我一下子惊呆了，不是因为安宣的突然离席，而是雨生说得那个简称。难道，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連忙回头望了眼安静，他一脸惨白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安宣停住了，没看雨生，对安静说道：“我刚才说的你也考虑一下吧，我想尽快办一下移交手续，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也放心了，我想尽快回加拿大。”

“等一下，”安静站起了身，“能告诉我，你突然急着回去，原因是什么吗？”

“没什么，公司迟早是要交给你的，加拿大那边也有些事要处理。”

“你说谎，小叔，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谎呢？从小到大，你从来都不会骗我，为什么这次要骗我？！”安静已经走到安宣的面前，浑身上下充满了挑恤。

“安静，你不要逼他。”雨生大叫一声。

“你闭嘴，我和小叔说话轮不到你插嘴。”安静失去理智的话让我暗叫糟糕，他还是改不了他的脾性，完了，刚才好不容易打动了雨生，很可能因为这句话毁于一旦。

“很好，”果不其然，雨生的脸上变得坦然，“我不管你们俩之间的事，我想先把我们俩之间的事处理完，最起码有个了断吧。”安静的身子晁了晁，眼睛死死的盯着安宣。“安静，很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真心……”

“我不想听虚伪的话，挑重点的说。”安静的话硬绑绑的不带一丝感情。

“好，很干脆，我们分手吧。”

“给我一个理由？”

“性格不合。”

“嘿嘿，性格不合？！多么可笑的理由啊。雨生，你怕什么啊，为什么你不告诉大家你移情别恋了。”

“我的话说完了，其他的事情我不想说，这是我的自由。”

“好，你有自由。请問小叔，你急着离开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我不想听虚伪的话。”安静黑着一张脸，好像火山随时要喷发似的。

“静儿，我今天来本就想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既然事已至此，我们都冷静下来把话说开吧。”陈安宣一下子平静下来，坚决的眼神令人不敢直视。“好在莲子也不是外人，雨生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我说的这个故事比较长，我们都坐下来吧。”

事情演变得超出意外，我有些迫不急待的想听到关于安宣的故事，这么精彩的人身上发生的故事肯定吸引人。

“安静，我记得曾经有一年，我喝醉时跟你说过我曾经深深爱过一个女孩。”安静点了点头，然后怀疑的看了一眼雨生。“对，你的猜测是对的。”陈安宣继续说道，“她就是雨生。我们俩在加拿大认识的，她那时候还在上大学。我们是在校庆五十周年时认识的，她是我的学妹。我对她一见鈡情。我追了她整整一年，最终感动她成为我的女友。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开心啊，她是我生命中第一个想要私守一生的女孩。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或许我和雨生已经结婚了。”

安宣叹了一口气，停下来喝了一口酒。像是卸下千金重担似的，又或许压抑太久突然得到了释放，表情非常的轻松。我们谁也没有开口，雨生一脸的平静，眼睛盯着墙角的一侧，不知在想着什么。

“那件事让我难于启齿，也是一直横在我和雨生中间无法剔除的刺。因为我深深的伤害了她，最后只好平静分手。但是我的爱一直没变，直到现在。很快，雨生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当时我想我和她的缘分尽了，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年前的一天，雨生主动跟我联系，她告诉我她要回国了。知道她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我已经没有資格留住她，只好尽我能力来帮助她，让她在国内能够生活得好。再后来，安静你告诉我发现了杀害父母的可疑人，当我看到照片时我惊呆了，怎么可能是雨生呢。我連忙赶回来，阻止这件事再错下去。幸好一切都来得及，误会解除了。然而，没想到的是你们俩却走在了一起。我只有一个人痛苦的承受着，要怪只怪我自己没有抓住机会。如果你们俩真的彼此相爱，幸福快乐的生活，我会无条件的退出。今天这些话我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但是事情并非如此，所以我和雨生商量好，尽快处理完国内的一切事物，我带她回加拿大。”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安宣跨洋跃海追求的女子竟然就让安静给碰到了，而且还爱上了，这种概率发生恐怕只有万分之一吧，真是太神奇了。我看到陈安宣的第一眼，直觉告诉我他和雨生之间肯定有关系，果然没错，原来他们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恋人。

评心而论，我个人更乐于见到这种结局，像雨生这样美丽气质出众的女子，也只有陈安宣这样的男子才能相配。我不怀疑安静的感情，恰恰相反就是因为太强烈，才最会伤人伤已，陷人于万劫不复的沉沦中。他太冲动太自我，不明白女人除了爱情更需要怜惜及疼爱，理解与包容。

没有人说话，屋子里一下子变得特别静，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安静就坐在我身旁，我不敢看他的表情，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开口。终于，身旁传出来一句话：

“很好，我终于明白了。”

突然安静站起身来，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走出大家的视线。我们听到开门声音，然后听到关门声音，没有人阻止，所有人都默然。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独处养伤，时间是最好的治疗药，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以帮到他。

二十七、家里发生的一件大事让我措手不及。

爸爸突然被检查出咽喉癌，而且是晚期。妈妈在电话里哭着告诉我的刹那，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从来没有独立处理过这样复杂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找雨生商量。

雨生现在不太经常住在这里了，一周偶尔有一两次。我在店里遇到她的机会更多一些。这段时间我的一些作品陆续开始挂在店里销售，尽管不是很好，但基本上一周内可以卖完。雨生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我也有点沾沾自喜。

挂完电话，我随即拨打了雨生的手机。听我断断续续、罗唆重复述说一大堆之后，雨生的话语显得格外简单扼要。马上让我父母来京，其次联系北京医院及专家。第三就是凑钱。听完之后心里大安，有了头绪就马上行动了。

爸妈一辈子勤检节约，在我好说歹说之下也没坐飞机还是坐的火车到的北京。陈辉还在江浙一带出差，短时间内回不来。电话里除了口头道歉之外，听不到任何的焦急与不安。第二天户头上多了一笔钱，足够我爸妈在京的医药费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陈辉之间的联系就只剩下这个了。

雨生很快找好医院及专家，这是一家北京非常有名的三甲医院。我知道专家号是非常难弄到的，不知雨生哪来的关系。爸爸来北京时，说话已经很艰难了，喉癌是一种恶性肿瘤。雨生陪我到北京西站接的车。

远远看去，爸爸妈妈都消瘦很多，也老了许多。我一下子扑进两人怀里。爸爸脸庞带着微笑看着我，眼睛里有很多话，但声音嘶呀得厉害，呼吸也有一定困难。尽管我知道这个时候更应该坚强，但泪水在看到微笑的刹那还是滚落而出，妈妈的泪水同时落了下来，爸爸的眼眶也红得厉害。在那个时刻，我感觉自己必须要独立了。从今天开始，父母的一切都要靠我了。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也是他们唯一的支柱。

我们迅速离开车站直接去了医院。北京医院的住院病房一向都很紧张，有时甚至加床都轮不到。托雨生的福，我们住进了一个好的病房。接下来的几天，就是马不停蹄进行各种名目繁多的检查、验血、化痰等等，同时我存折上的数字也随着时间如沙漏一样迅速减少。医院花钱如此厉害，像个无底洞，这是普通老百姓根本承受不起的事。想着后面一连串的化放疗，费用还需要更多。

无奈之下，我再次向陈辉开了口。电话里有片刻的迟疑，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之中，让我一下子明白了一件事，或许我和他已到了缘分已尽的地步了。

心中冷笑一声，口里却客气地说道：“等我有了钱到时一定还你。”

陈辉有点惊慌，连忙说道：“干嘛说这样的话。这样吧，我明天下午回北京，同你一起见叔叔阿姨。”

“好，医院里爸妈不熟悉，我走不开，明天下午没时间去接机了。你先回家休息睡一觉，晚上再来医院吧。”

挂完电话，心里顿时轻松了下来。这么多年的牵牵绊绊，或许大家都累了。我请求雨生把房子暂时借我住一段时间。陈辉房子里属于我的东西并不多，在钟点工的帮忙下，很快打扫干净了。从他秘书那儿得知飞机是下午5：00到，我穿戴整齐然后去了北京国际机场。雨生本来想陪我去，看她预言又止的模样，我知道她害怕什么。不过我婉拒了，这次我想自己能够很好解决自已的事了。

我混在接机人群中，带着宽墨镜，看着陈辉满身光鲜地走在前面。他一边微笑着，一边轻轻的细语着，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确实，他已经完全蜕变成一个足以吸引大多数女生眼球的风度偏偏的魅力男子。在他手腕里，轻轻挽着一个长发飘飘，明眸皓齿的妙龄佳人。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悲伤与愤怒程度并不像自己想像般那样强烈。我轻轻挪动脚步停在了两人面前。陈辉在看到我的瞬间表情显得有些慌乱，随即坦然处之。不露痕迹的放下了旁边女人的手。

“莲子，医院里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来接我？”

我笑了笑，“不知怎的，突然很想看到你，所以就来了。”

“想我了？！”他伸手摸我的脸，被我轻侧一下躲过了。他的手在空中有片刻的尴尬很快放下来，眼睛里带着思索望着我。

“我想跟你聊聊，现在有时间吗？”

“现在？！回去聊吧，我知道你有一肚水的话想跟我说。晚上有的是时间。”他继续笑着说。“来，我来替你们介绍一下，”然后指了指身旁的女人，“这是我的合作伙伴，嘉欣，这次江浙之行多亏她的帮忙。这是我的女朋友，莲子。”

“不好意思，我不会耽搁你很长时间，就现在行吗？”我至始至终没正眼看那女人一眼。三个人的气氛有点沉重。

“陈先生，我晚上约了人，先走一步了。恋爱中的人肯定也有很多话讲。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呵呵，再会。”生意场上的女人个个都有玲珑七窍心，嘉欣很识趣的迅速走人。

陈辉也恢复了正常，“走吧，我们去坐坐。叔叔身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我不语，离他保持一段距离。我们随便找了家咖啡馆坐了下来，我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起来：

“陈辉，我现在很需要钱。我爸爸的病比较严重。”

“我知道，不要着急，我这儿还有一些。你先拿一部分垫急。”陈辉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很快闪过。

“我想要30万。”我的声音再次镇定自若的响起。

陈辉的眼光一下子变得冷俊起来，细细的打量着我，复杂难懂。我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慢慢推到他的面前。“这是房门钥匙。现在还给你，我只要30万。就算我这么多年来感情的一种补偿吧。”

“嘿嘿，”陈辉冷笑了起来，“莲子，你这是什么意思。30万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我会竭尽全力去凑这笔数。我们俩之间还用得着来这招吗？我说过我一定会娶你，这个话现在依然算数。男人在外面是要应酬的，逢场作戏当不了真，你要理解我。我把整个家都交给了你，每月给你一笔生活费，同时给你充分信任与自由。我做得还不够吗？”

望着陈辉的脸，这个跟我相处几千个日子的男人，其实并不了解我。不，应该说他从来没想过要了解我。寒意从脚底伸起，延着血液不断渗透我的全身。

“我们俩的标准实在相差太大了，以你的标准你认为做得很不错，对我很好；可是以我的标准，你还不够及格。这是我们俩之间最大的悲哀。我爱你，陈辉，但我爱得很累，爱得没有任何尊严。你也爱我，一种施舍的爱，一种随心而起高高在上的爱。你摸摸良心問問自己，你到底对我了解有多少，我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菜、讨厌什么，害怕什么、需要什么、渴望什么，憎恨什么，这么多问题当中你能回答几个？”

我终于被激怒了，这是我第一次在陈辉面前坦现真实的自己，一个不再迎合陈辉的莲子，一个敢表达自己敢竞争的莲子。

“莲子，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叔叔的病让你烦躁。别着急，钱的问题我会想办法的。我们赶快去医院吧。”陈辉又开始避重就轻转移话題，跟我玩太极拳了。

“我没事。今天确实是为了钱来的，你几天能给我？我们俩好聚好散，30万的分手费确实贵了点，我也是没办法。如果不行就当借吧。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你真得想跟我分手？”陈辉终于确认我的来意了，有点不相信的望着我。或许他幻想过无数次如何甩掉我，但绝对不会想到我会向他提出分手。

“对，我想跟你分手。我已搬出来住了。你也不用去医院探望我父母了。对于他们而言，你只是一个陌生人。如果你还念旧情，就请尽快把钱打在我户头上。我可以写借条给你。如果没其他事，就先走一步了。”

“慢着，”陈辉起身拉住了我。“你，真的跟我分手，想清楚了？”我再一次肯定的点点头。

“你，有别的男人？”他迟疑地問出了口。

我笑了起来，“就允许你在外面沾花惹草？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而且还算五官端正，所以除了能入你的法眼，也能入一两个其他男人的法眼。我们现在是男款婚女未嫁，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他是谁？”我的手臂有点生疼，陈辉的力量加重了不少。

这个时候我不想激怒他， “现在没有，我只想尽快把爸爸病治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包括你我的感情。”

“我刚出差回来，注意力不太集中。这样吧，莲子，当务之急是凑到钱。我现马上回公司，几张卡上全部取出来应该差不多。你先回医院照顾叔叔。我们俩之间的事迟些再谈，好吗？”

我点点头。起身时他的眼睛望着我，冷冷的，带着复杂和不解。我转移了视线，不再看他。

二十八、陈辉没有食言，三天后我的帐户上果真多了30万，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的钱。用这笔钱可以在北京付个首期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舒适房子了。而两年前，在这座充满了文化底蕴的都市里拥有一套房，和自己的爱人一起生活，这就是我全部的追求。如今我却将自己都弄丢了。

望着存折上一连串的数字符号，我站在中国银行宽阔舒适的大厅里，却感到寒意迫人，或许是空调开得太足了吧。“莲子啊，这个30万可是你的卖身钱啊？”自己在心里默念着，眼泪同时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有了钱又能怎么样？爸爸依然被医生判了死刑。“只有3个月左右的时间了，不用再呆在医院了。”主治大夫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就像宣读一则通知一样冷漠呆板。早上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妈妈当场就完全崩溃了。我也傻了，呆呆的看着雨生和安宣扶着妈妈去急救室，自己却无动于衷。

“小姐，小姐，东西掉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重新苏醒过来。抬眼看到一双深邃的眼睛，颜色竟然是咖啡色。低头一看，不知何时钱包居然掉在了地上，连忙弯腰拾起，正欲站起身，眼前有人递过来一张面巾纸。“需要帮忙吗？”还是刚才那个人，他没走。

我摇摇头，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面巾纸擦干了泪水，整顿好自己才想起该向对方表示感谢。面前的这个好心人是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他长得很高，足足高我一个头，应该不低于180CM。五官很鲜明，轮廓很深。眼睛的颜色很特别，不是刚才看到的咖啡色，而是深蓝色，应该是个混血儿。

“非常感谢！”我向他微微欠了欠身。

“不用，你，真得没事？”他笑了起来，竟然露出了一个酒窝，整个人看起来可爱极了。

“没事了，谢谢你。再见！”我也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了银行。我还得赶回医院办理出院手续，然后还要安排爸妈在京的生活问题。

等我回到医院，大部分工作已经结束，出院手续雨生已经帮我办理好。妈妈看起来好了很多，除了憔悴之外，基本恢复了正常，对啊，我们必须在爸爸面前保持正常，让他在余下的生命中了无遗憾，开开心心地去。

收拾好东西，雨生开车送我们回了她的房子。爸爸在医生善意的哄骗下心情非常好，他还以为老家的医生危言耸听，夸大病情。其实这个时候我不想再见到陈辉，可是除了雨生这个房子能为我们遮风挡雨之外，诺大的北京城根本没有我们容身之处。

陈辉晚上过来看望了爸妈，手里提了很多营养品。或许是因为住院其间一直不见他人出现，两位老人家查觉到什么，并没有对我们表现过多的追问。随便聊了聊家常，爸妈很快就回房休息了。

屋子里突然剩下我和他，让我觉得不自在。“你的钱，我已经收到了。以后慢慢还你，可能时间比较长。不过还是谢谢你。”我寻了一个话题说道。

陈辉呆呆的望着我半晌，“莲子，你真得变了。”

我勉强笑了笑，“再不变，更加不可救药。”

“我哪里做错了，你一定要分手吗？”

“不，你没错，错的是我。因为我变了。”

“变心？”陈辉追问道，眉目间带着浓农的疑惑。

“不，不是心变了，而是这里，”我用手指了指大脑，“思维变了。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忍辱负重，以你为天的莲子了。我想做回自己，做回有独立想法能够思考的莲子。”

“那我怎么办？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的眼睛在笑，这真是一个有趣的话题，“你的感受？！我们俩在一起的这些年，我最在乎的就是你的感受。而你，最不在乎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恰恰是我的感受。当你整天在外面飞来飞去，把我们的家当成宾馆时，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当你对我挥之则来呼之则去时，你想过我的感觉吗？当你在外面寻花问柳，打情骂俏时，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当别的女人找上来门质问我为何死皮赖脸不放手时，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养的一只宠物。拜托你公平一点！”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陈辉完全呆住了，不知是因为我的一番话，还是因为我激动的样子。房间里又陷入一片寂静。他没再说话，然后转身离开。

晚上睡得很不安稳，老做噩梦，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每个梦都是支离破碎的，但片断却很可怕。最终是被手机铃声惊醒，我一下子坐起来，大口喘着气。抬头看了看窗外，天灰蒙蒙的还没完全亮。谁这么早打电话给我？迷惑中连忙找出手机一看，是陈辉。我不想接，然而电话声似乎在跟我叫劲，剌耳的噪音在房间里久久回荡。无奈，怕吵醒爸妈，我只有妥协，按了接听健。

手机里没有人说话，只有轻轻的呼吸声音，但我清晰的感觉到电流的对方有点紧张。就在我准备挂断电话时，传来了陈辉轻轻的呼唤声，“莲子，是你吧？对吗？是莲子吗？”我仍然没有吭声。“你不想说话我能理解，不好意思这么早吵醒你，我一晚没睡，因为心痛。第一次感觉心很痛。我打电话是因为有一句话想告诉你：如果你觉得离开会过得更加幸福，那你就离开吧。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倦了，请回来找我，因为这里有个位置一直会为你留着，任何人都无法替代。”我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以防止对方听到我的哭泣声。“好了，说完这段话，我终于可以安心睡上两三个钟头了。再见。”

确认陈辉的声音在电波中砌底消失的那刻，我终于把脸埋在被窝里痛哭起来，我似乎要把这么多年的泪水全部哭出来，整整一个钟头，没有变过姿势。直到哭得又累又乏，再次沉沉睡去。

在雨生的帮助下，我很快请到了一位阿姨帮忙照顾爸妈。我现在必须要独立起来，生活的负担已经沉重的压在了我身上。每天我都到雨生的店里帮忙，仔细倾听顾客的需求，看大量海外的时尚及服装杂志，以寻找灵感。这几个月来我每月能从雨生那儿领到一笔固定工资，另外再从自己设计的服装销售中提取总额的1/3作为个人奖金。这两笔钱加起来虽然不多，但足够我和父母三个人，及阿姨的工资支付及日常开销。爸爸的医药费就从陈辉的30万里支出。

不知不觉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令我惊奇的是，安静并没有再来找雨生，甚至连陈安宣都很少出现在她周围。我不知道他们三个人的事情是否已完全处理好，有时看着雨生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似乎暴风雨已经过去了。

我现在的服装已渐渐步入正轨，设计频率加快了些，每周都有新品出来。除了店里和服装工厂打样间，一有时间我就去光照一些服装商店，看看本地的潮流趋势。

那是一个下雨天，我没带伞，因为北京长年干燥少雨。从商场出来后，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连绵的小雨，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无奈只好去了商场地下的食街，要了杯咖啡边看杂志边打发时间。当我抬头的瞬间，从橱窗玻璃处我竟然看到了雨生。她就坐在我对面的肯德基里，虽然还没到午饭时间，这个餐厅已经坐满了人。雨生绝丽的容颜再加上一脸春风的笑容在人群中仍然非常显眼，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呆住了，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确实是她。她竟然跟一个小孩，一个男人，三个人像一家人似的在吃饭。三个人的脸上闪着同样幸福的笑容。这是一张多么温馨的家庭画片啊。让我更惊奇的是，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既不是陈安宣，也不是安静，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雨生身边的是个小女孩，大约5-6岁，很可爱的那种。眼睛很大也很美，但感觉不到生气。我再仔细看了看那男子，那张面孔似乎有点熟悉，在哪儿见过。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居然是那个在银行帮我的混血儿。

这太不可思议了，雨生，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啊。陈安宣和安静的事还没完呢，怎么平地里又钻出第三个男人？这真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子，令人难以猜测。就在我出神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突然起身，看样子是准备走了。雨生小心的掺扶着那个小女孩，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看着小女孩空中摸索的小手，我的全身一颤。她，竟然是一个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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